第2节

  爱柯如命:念柯以《天生好命》出道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她在唱歌、创作方面的才华,为什么这些年她没有好作品?是真的没写歌么?其实不是,她给其他歌手写了近百首歌,署名都为“karen”,为什么不写自己名字?之前我听说她跟陈敬父母见过面,有人猜测是陈家不允许她再唱歌、甚至希望她能远离娱乐圈。她服服帖帖地跟着陈敬那么多年,结果换来了什么呢?
  沈念柯心里膨胀起来的那颗气球,在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呲呲地泄了气,眼泪猝不及防涌了出来。
  “爱柯如命”说的没错,虽然陈敬没有对她的职业置喙,可陈敬父母的确这样要求过她。一开始她也不同意,可不知他们从谁那里听说了陈敬救过她的事情,救命之恩大于天,沈念柯不得不屈服。
  自从沈念柯那天自己开车出去打了陈敬,勤姐便格外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所以沈念柯眼泪一掉,勤姐便着急地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怎么了?”勤姐低头看到她手机上的内容,急忙从她手里把手机抽了出来、丢到一边。勤姐轻轻抱了抱沈念柯,轻声说:“别哭别哭了,搞得我也想掉眼泪。现在认清陈敬为人不是挺好的,不比你们以后结了婚再离婚要强?还有,现在他从你生活里滚了,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唱歌、写歌了,我会一直陪着你,告诉全世界有个人叫沈念柯,她唱歌作曲都一级棒,不认识她是你们的损失。”
  沈念柯被勤姐逗乐了,她擦了擦眼泪,吸吸鼻子说:“你把那首歌给孙树瑾了没?”
  “还没来得及。”
  “那我们抽空去吧,这次是真的。”
  孙树瑾有个怪癖,只要不是亲手交到他手上的歌,一律不接,所以尽管沈念柯不太想见他,却不得不去。有的人天生一副好嗓音,不必刻意就饱含深情,就像孙树瑾。能让孙树瑾唱她写的歌,是一种执念。
  孙树瑾一个月后有演唱会,沈念柯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月,才等到跟孙树瑾见面的机会。
  沈念柯见到他的时候,他刚刚从演唱会现场回酒店,脸上的浓妆都没来得及卸。沈念柯望着他这张不同往常的脸,倒是放松了许多。
  “我刚刚试了试弹唱,旋律有点撕扯。”孙树瑾说,“一个多月过去了,你分手后的心情还是没有变?”
  “跟我分手的事情没关系。”
  “改。”
  “好,你说怎么改。”
  孙树瑾手执铅笔在纸上划了几下,又用一旁的钢琴试了试,“这样好些,你觉得呢?”
  “到底是谁作曲啊?”沈念柯忍不住说。
  在一边喝茶聊天的勤姐和孙树瑾经纪人马哥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两人一起默默地转移到窗台边,一边不忘继续关注房间里另外两个人。
  马哥忍不住问勤姐,“念柯跟树瑾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听说两个人十多年前就认识了,可能是同学。”
  马哥:“那我们树瑾好像老了点啊。”
  “这倒也是,难道只是认识而已?可是也不至于关系这么……非同一般,说朋友谈不上,可又比陌生人要亲近一些。”
  马哥摇摇头,“不知道了,我真猜不到。我想问吧……哎,我还真不敢多问,他脾气你也知道。”
  勤姐:“你们树瑾脾气是怪吓人的。”
  “是吧,我有时候也怕他。”
  两个人同时喝了一口茶,然后就听到沈念柯对着孙树瑾说:“我爱你。”
  ……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还好素养高。两人对视一眼,赶紧看过去。
  突然表白?孙树瑾也愣了,盯着沈念柯一时半会没说话。
  沈念柯接着道,“刚刚那句你能听出来什么感情?”
  孙树瑾摇摇头。
  “对啊,就是没有感情。”沈念柯说:“所以你要相信我对曲子能够表达怎么样一种感情的判断。你说撕扯、挣扎,我承认有,但是小甜饼你又不喜欢,你的嗓音太不普通所以也唱不出平淡,所以这首歌刚好适合你。”
  孙树瑾压了压唇角,“你说服我了。”
  这么容易?沈念柯自己倒有些不相信了,她看了眼不远处的两位经纪人,又将视线转到孙树瑾身上,“真的不用改了?”
  马哥悄悄对勤姐说:“应该是真的,树瑾被人夸就会很开心。”
  勤姐摸不着头脑,“哪句啊?”
  与此同时,孙树瑾给出了他的答案,“不用改了。过一阵子我正打算发ep,还差几首歌。寸心老师也给我写了首歌,等演唱会的事情彻底忙完,我出ep把这两首都收录进去。过几天我在c市有演唱会,不介意我提前唱吧?”
  沈念柯不自觉地摸了摸掌心,竟然有轻微的汗意,她忙不迭点头,“你想什么时候唱就什么时候唱。”
  孙树瑾笑了下,“寸心老师写的歌,你不想听听看?”
  “想。”她当然想,她是寸心的粉丝,那可是她进入这个行业的初心啊。
  孙树瑾找来谱子,一边弹钢琴一边清唱:“那天,我路过你家门前,看见久违的你的笑脸……”
  沈念柯站在钢琴旁,脚尖打着拍子。
  马哥和勤姐远远地看着,飞快交换了一个眼神,又迅速摇了摇头。
  不行。他们还都很年轻。万一恋爱了要公开,会影响流量的。
  第三章
  孙树瑾接了她写的歌,大概算得上这一个月以来沈念柯遇到的唯一的好事。一向对家人报喜不报忧的她忍不住给沈妈妈打了个电话。
  沈妈妈听说这一消息后也替沈念柯开心,她转身看见出来倒水的沈珏,对女儿说:“树瑾也好久没过来吃饭了,你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他跟你哥也很久没见面了。”
  听到这,沈念柯嘿嘿嘿笑了起来,“怎么了,我哥想他了啊?”她故意叹了口气,“哎,毕竟人家两个是在娘胎里就被指了娃娃亲的关系,可惜啊,生下来都是带把儿的,真是天意弄人啊……”
  沈妈妈想起什么,好笑地说:“是啊,当时我们两家人都很遗憾,就想了个馊主意。”
  两方家长一拍脑袋,做不了亲家,那易子而教总可行吧。两个男孩在刚断奶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对方家里养,想想这做父母的是多狠的心。后来发现孩子哭得太厉害,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送回去了。一直到孙树瑾和沈珏念初中,才真正完成了两家人一直以来的夙愿。
  那时候,两个孩子年纪也不算小了,在对方家里都很收敛,所以根本没有叛逆期。回到原位之后,沈家看着自家儿子,总是念叨孙树瑾的好,孙家父母也是一样,这直接导致了血气方刚的两个男孩在那以后见面一言不合就要撸起袖子打架,别人拉都拉不住。
  两个人如今也都是二十七岁的成熟男人了,看彼此也顺眼多了。
  “他们俩打架我到现在都印象深刻,”沈念柯道,“那些画面简直是我的童年阴影,你说长得那么好看的两个人,打起架来怎么那么可怕呢?”
  “哈哈,”沈妈妈笑了两声,“你是不知道啊,其实在你出生那天,我们跟孙家商量过,大的不行,小的做他们儿媳也成。你孙叔叔就直接领着从幼儿园放学的儿子过来了,结果树瑾见了你,直接就哭了。”
  沈念柯笑容渐渐消失,“为什么?”
  “刚出生的小孩子呀,五官都没长开、挤在一块,可太丑了,”沈妈妈没听出沈念柯语气不对,如实说:“他边哭边说‘爸爸,你为什么让我长大以后娶她呀,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呀’,把我们都乐坏了。”
  那么小就是颜狗!他怎么回事啊!
  沈念柯整理了一下情绪,打岔说:“我哥在吧?”
  “他在家的,刚刚上楼去了。”
  “这周末吧,我问问孙树瑾有没有时间,跟我哥说,让他准备迎接飞到嘴边又溜走的老婆!”顺便好好算算账,就是不知道孙树瑾还记不记得啊……
  “这周末?”孙树瑾接到沈念柯电话以后仔细想了一下周末有没有重要安排,最后发现还真没有,“我有时间。我早些过去,可以帮阿姨做菜。”他其实对跟沈珏见面有一点抗拒,打架倒是不会,但是沈珏是他爸妈口中的“别人家孩子”,还被他父母养过四年,他心里难免别扭。
  周六。
  孙树瑾果然到得特别早,沈珏还在楼上呼呼大睡。这直接引起了沈妈妈的强烈不满,她转过头对沈念柯说:“去把你哥喊起来,多大人了还想一觉睡到大中午?”
  沈念柯视线在老妈跟孙树瑾身上转了几圈,乖乖上楼了。
  沈珏被喊醒的时候非常不耐烦,但是对着沈念柯还是露出一张笑脸,就是语气有些咬牙切齿,“他过来挺早啊。”
  “我提醒过你了呀,他自己也说会很早。”
  沈珏看了看表,“早也不是这么个早法,他还是人吗?”
  嘴上抱怨着,沈珏还是起了床。沈念柯完成任务,嘴里叼着从沈珏房间顺来的芒果干下楼了。
  “沈珏起床了?”孙树瑾对着她,笑得一脸和颜悦色。
  “在穿衣服了,很快就下楼。”
  没过十分钟,沈珏穿戴整齐,迈着慢镜头一般的步伐下来了。
  “早啊大忙人,周六都不睡个懒觉,这么拼的吗?”沈珏打了个呵欠,过来坐到沈念柯旁边。
  “知道你不喜欢早起,阿姨一个人准备几个人的饭太辛苦,我正好没什么事,就过来了。”孙树瑾依旧笑着,笑容十分官方得体。
  沈念柯坐在两人中间,感觉头顶一阵阵冷风吹过,她微微仰起头,却没见他们两个有什么眼神交流。但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令她有些坐立难安。她指了指厨房,“我去看看粥熬好了没有。”
  沈念柯起身的时候,没想到孙树瑾也跟了过去。她伸向锅盖的手就被孙树瑾轻轻拦了下来,耳边是他温柔的一句:“烫手,我来吧。”
  孙树瑾讲话跟唱歌是两个声音,他讲话没有唱歌深沉、多了些温度。可沈念柯又想到沈妈妈讲的那番话。醒一醒,这一切都是假象,他嫌你丑,还被吓哭了!
  孙树瑾被忽然瞪过来的视线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只好退后一步说:“行,你喜欢那就你来。”
  沈念柯觉得孙树瑾脾气大,也是因为见惯了他跟沈珏打架,其实对着她的时候,孙树瑾从没发过脾气,最多冷嘲热讽几句,相比其他同辈的人,这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她本来就容易心软,孙树瑾一让步,沈念柯就开始了自我反省,她跟一个四岁小孩计较什么呢?
  粥做好了,孙树瑾熟门熟路地拿了四个碗出来,一一盛好,沈念柯帮忙端上饭桌。沈珏走过去看了看,没什么情绪地说:“你也真是积极,搞得我有种在别人家做客的错觉。”
  沈妈妈跟上来赶紧说:“都是一家人,树瑾又不是外人。”
  “是啊,”说起这个,沈念柯就忍不住笑,“何止不是外人,还差点成内人,是不是哥?”
  孙树瑾眯了下眼睛,没说话。
  沈珏啧了一声,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说:“四位老人家不是一直就想亲上加亲吗,干脆你当我们家女婿得了。你看我们家念柯,跟你有共同语言,长得又不差,怎么算你都不亏啊。”
  一提这茬,沈念柯面不改色地从沈珏脚上踩了过去。
  沈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的时候正好撞上孙树瑾的目光,他心里一咯噔。这不对劲啊,要搁平时,孙树瑾装得再好眼神也露出马脚了,但这会看着好像十分愉悦?怎么回事?这小子忽然开窍,看上念柯了?
  没等沈珏缕出个思路,孙树瑾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听说沈叔叔跟几个朋友去了西北?这次是为的什么?”
  “噢,他上次去认识了几个朋友,汽车没油时的‘救命之交’,早就约好了这周见面。反正在老沈心里啊,外面认识的朋友永远比我重要。”
  沈念柯伸手在沈妈妈后背抚了抚,被沈妈妈一筷子敲在手腕上,“你刚抓了油条,手上都是油。”
  沈念柯委屈,“我用筷子夹的,根本没用手碰。”
  这语气……孙树瑾忍不住偏头看了她一眼,或许是见面还不够频繁的原因,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沈念柯撒娇。因为沈珏的关系,他自动把他们兄妹归为一类人,情商稍低、话都直白、偶尔阴阳怪气,简称直男(女)。
  其实他自己也不遑多让,只是他不想承认。
  他不想跟沈珏有任何相同点,因为会被父母拿来比较,所以当年他发现自己有一块跟沈珏一模一样的手表,他就没再戴了,尽管那是他最喜欢的一块表。
  他走神了一分钟,再回神的时候发现三个人都在盯着自己。
  “你笑什么?”沈念柯问。
  孙树瑾想了想说:“跟你们一块吃饭,很有意思。”
  他语气表情都很真诚,所以没人怀疑。
  吃完饭,沈珏下巴抬了抬,指指楼上,“solo?”
  沈珏房间有一台游戏机,沈念柯下意识就想跑,因为这时候,他们总爱请她当裁判,两个幼稚的大人在密闭空间里打游戏是很可怕的事情,沈念柯一点都不想被牵连。再说了,游戏机自己就能定胜负的东西,干嘛要扯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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