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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节

  若是祁明没中,只怕楚承允以后都不会在私下里和他见面了。
  但是这可是会试,几千人过独木桥最后只能取三百个,一次考中的确实是太少了。
  祁明并没有发现叶平戎的神色变化,他只是有些可惜又有些体谅:“还请叶大哥帮我传个话儿,希望义兄不要过于劳累,身子重要。”
  叶平戎点点头,没说话,而是一路护送祁明去看榜。
  不过叶平戎不知道的是,楚承允不仅没有提前看贡士榜单,还一大早就去了皇后的寝宫。
  斜靠在床头的孟皇后轻咳了两声,对着楚承允笑着道:“相公不必担心,我身子好得很。”
  楚承允则是攥着孟皇后的手,久久没有说话。
  这皇位,楚承允不是真的想坐,只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胸中的天下苍生,他不得不坐,如今坐稳了位置,新皇却格外怀念以前逍遥的日子。
  所以他珍惜还能笑呵呵的喊他义兄的祁明,也爱重依然会唤他一声郎君的孟皇后。
  若是以前,楚承允定然会好好安慰她,并不会追根究底,但这次楚承允却轻声道:“慧娘,你说实话,是不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孟皇后抿抿嘴角,没有开口。
  就听楚承允接着道:“不用替他们藏着掖着,左右以后我也能知道。”
  孟皇后就不瞒他,轻声道:“真的不关别人的事,相公,我不过是染了风寒,略躺躺就好,不碍事的。”
  楚承允闻言,也不多问,只管坐过去轻轻的抱住了孟皇后,心里却不相信。
  孟皇后大概为了宽他的心,笑着靠在他肩上,声音温婉:“等殿试过了,就要给华宁张罗婚事,这可是相公登基以来的第一桩喜事,定是要大办特办的。”
  闻言,楚承允也有了笑容:“那是自然,这个小霸王终于能成家,我定然要给她准备十里红妆,慧娘你让人好好挑选伺候的人,要好相处的。”
  孟皇后闻言一笑,点了点头。
  楚承允亲了亲她的脸颊,有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离开。
  走的时候瞧见了被摆在条案上的吉祥花,一时间没有分辨出品种,只是楚承允心里装着事儿,显得匆忙,也就没有时间多问。
  而在他离开后,屏风后面的华宁才探了探头,嘴巴有些不乐意的撇了撇:“皇兄就知道背后说我坏话。”
  孟皇后笑着招了招手,让华宁坐过来,而后道:“他是真心为了你高兴的,没见那公主府的摆设都是他亲自挑的?你放心吧,等到了成亲的时候,定然是轰动京城。”
  华宁先是一笑,而后问道:“会不会显得太过铺张?”
  孟皇后心有七窍,观察细密,自然看得出华宁并不是真的为国库节省什么,而是怕这场婚事办的过大,让叶平戎丢了脸面。
  尚公主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但是叶平戎本就没有根基,又是武将,若是让人觉得他在家里是西风压倒东风,沾了长公主的光,只怕有损名声。
  可心里想到了,孟皇后却不点破,而是轻声道:“如今国富民强,陛下把权柄渐渐收拢,纵然因着之前的征战让国库不甚充盈,但是你成亲也是对着百姓宣扬陛下恩德的机会,无论你乐不乐意,都要大大操办才好。”
  华宁这才点了点头,笑盈盈的应下来,便不再说这事儿,而是道:“之前娇娘让我拿来的花,皇嫂你养活了吗?”
  孟皇后便让人抱了花盆来,撂到了一旁的矮桌上。
  她伸手,葱白的指尖轻轻地碰了碰红艳艳的花朵,轻声道:“这花之前娇娘就送过我,我也带来了京城,只可惜后来在你的大皇兄逼宫谋反的时候慌乱中摔碎了花盆,没能救回来,如今能得个新的,这屋子里倒是鲜亮了不少。”
  华宁听了这话,不由得看了看孟皇后。
  之前几个皇兄都在逼迫楚承允,恨不得他死,最终纵然是楚承允得承大统,可是其中艰险怕是除了他们夫妻二人外没有旁人得知。
  这也让华宁格外理解之前楚承允拖着不纳妃的决定。
  可是现在各地送来的美人都到了京城中,还有不少朝中大员的女儿三天两头的找由头宣扬美名,甚至有得了诰命的夫人递牌子求见孟皇后,意义不言自明。
  如今孟皇后一病不起,怕也是因为被逼得急了没有办法。
  华宁不由得问了句:“皇嫂,你信吗?”
  孟皇后看了看她,笑着问道:“信什么?”
  “信不信,皇兄真的能给你出气,不要妃子。”
  孟皇后没说话,心里却很平静。
  她与楚承允夫妻多年,对这个人的脾气最清楚不过,刚才自己一言不发是因为身为皇后不能任性,但她知道,楚承允定然会立刻揪出那些见天找由头来逼自己的人,严惩不贷。
  至于要不要妃子,孟皇后显然比华宁冷静的多:“我不该信的,可……只要他还是我的相公,我就信。”
  华宁盯着孟皇后看了会儿,知道她话里有话,可也没说什么,转而谈起了叶娇送的这盆吉祥花,气氛和乐。
  而在殿外,楚承允坐在御撵上,眉间微皱,沉声问道:“近几日除了朕和华宁长公主,还有何人见过皇后?”
  “回皇上的话,只有枢密直学士大人的夫人递过牌子。”
  枢密直学士,又是这个官阶,瞧着新上任的这位没有从上一任被贬斥的事情里吸取教训。
  楚承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这两位记了下来,然后才问道:“叶将军回来没有?”
  “回皇上,叶将军还未入宫。”
  楚承允点点头,微微闭着眼睛坐在御撵上,没再说话。
  而在贡院前,已经是人头攒动,来看榜的人乌压压一片。
  叶平戎并没有跟过去,而是站在外面远远的看着,只有祁明拉着六思往前凑。
  六思的眼睛往周围看了看,有些不解:“三三少爷,不都是,看榜的吗?为什么外头,外头有那么多当官的坐的轿子和马车?”
  祁明闻言,略扫了一眼,犹豫了一下道:“可能……他们家里也有举子,这会儿陪着过来看的吧。”
  六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而后也不耽误时间,跟着祁明一起往前挤。
  寻常时候,六思胆子不大,身子也瘦小,可是为了自家三少爷从来都很豁的出去,明明是个小身板儿,等真的到了人群里,却使劲儿的护着祁明,不让他被人磕碰。
  祁明也很护着他,伸手把六思往身边扯,不让他被人群挤得散开。
  可是饶是如此,两个人一时间也没能挤到前面,六思不由得在心里后悔,早知道就从府上多带几个小厮来了,也好过让三少爷自己受罪。
  祁明垫着脚尖往前探头,却还是瞧不见。
  六思在一旁也着急:“三三三少爷,我怎么,瞧,瞧不着?”
  若是往常,祁明不会着急,他甚至会躲避开人多的地方,从来都是自己清闲自在,而最近在祁昀的铺子内外转悠,更是让祁明多了几分历练和沉淀。
  可现在,眼瞅着未来的前程就被写在上头,近在咫尺却看不真切,自然是着急的!
  不过,即便如此,祁明也能好言好语的安慰六思:“别着急,我都看不见,你比我矮自然也是看不到的。”
  六思闷闷的应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周围都是比自己高的人,有些泄气。
  而这时候,祁明看到了不远处气定神闲的温六郎。
  不同于祁明的焦急,温六郎胜券在握一般,摇着扇子站在人群外。
  祁明有些怪异的看了看他,实在是不明白现在天还凉着,他晃悠扇子做什么。
  只是也没有往前凑,自从温六郎嘲笑过六思,祁明就不乐意理会他了。
  可是温六郎却一眼瞧见了他,露出了笑容跟他打着招呼:“这不是三郎吗,怎么样,可有你的名字?我家小厮就在前面,可要帮你找找?”
  祁明纵然心里已经与他疏远,可是越是疏远的人越要做到表面功夫,祁明也回了个笑道:“还没有看到,不劳烦温兄了。”
  他说的没看到,是因为前面的人太多太挤,莫说自己的名字了,旁人的他也没瞧见。
  可是听在温六郎的耳朵里,便是祁明没有高中,这才找不到。
  温六郎心里一笑,脸上则是带着几分可惜:“不妨事的,你还年轻,再等三年也一样。”
  祁明一愣,就知道温六郎误会了。
  可他也没有解释,毕竟祁明自己也不知道结果如何,而温六郎对他而言已经是陌生人了。
  祁三郎拉着六思重新想要往里面挤,怎奈两个人势单力薄,实在是没有那么大的气力。
  可就在这时,有人站到了他们身后,一手一个的把他们护在怀里,往前走去。
  祁明吓了一跳,抬头,就看到了下巴黝黑的叶平戎。
  叶平戎并没有像是上次那样随意,而是在过来前把自己的下巴给涂黑了,借此隐藏身份。
  之前那次陪着楚承允过来,门口多是等着贡院开门迎考生的,后宅妇人带着小厮婆子寻常事不认识他的,叶平戎稍微挡挡脸就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可这次不同,来看榜的不乏朝中大员,一碰面就要露底的。
  于是叶平戎稍微修饰了一下自己,这才上前来帮着祁明和六思挤到了前头。
  “谢谢叶大哥。”祁明拱手道谢,而后才昂头看着密密麻麻的进士榜。
  这上面,共有三百个名字,被贴在贡院前面的照壁上。
  能上这个榜的,便是通过会试,从举人成了贡士,最重要的是,这上头的都能在数日后参加殿试,去博得一个进士出身!
  这个长长的照壁,看起来并不是冷冰冰的墙,而是鲤鱼需要跃过的龙门。
  这上面的三百名贡士,便是经过了之前数年甚至是数十年的拼搏,终于能越过去的锦鲤,个个金贵无比。
  祁明按耐住了心思,让自己能平静的从前头一个个的往后看,寻找着自己的名姓。
  只是数量实在是太多,光是这么找都觉得眼晕。
  可就在他刚看到第三行的时候,就听到六思兴奋的声音:“三少爷,我看到你了!中了,你中了!”
  此话一出,祁明愣住了,叶平戎和温六郎这两个笃定祁明榜上无名的也瞪大了眼睛。
  六思却不管他们,只拽着祁明的胳膊晃悠,指给他看:“三少爷,你瞧,就在这里,祁明,你的名字!”
  祁明忙探头去看,便看到榜单右下角确实是自己的名字。
  第二百六十四名,祁明,后面跟着的便是他的籍贯……
  二百六十四,这是祁明头一次考了二百名开外,按着他之前小三元的名头,这可不是什么好名次。
  可,中了就行!
  中了,就能有殿试,就能求得进士出身,至于考多少名都无所谓,只要考上了比什么都强!
  祁明到底还是个少年郎,按奈不住心里的兴奋,脸上立马有了笑,什么沉稳,什么淡定,统统不作数了,他直接拽着六思就要跑,嘴里嘟囔着:“快,我们赶紧回去,告诉二哥,我还要给娘亲写信,告诉娘亲我中了!”
  周围看榜的人或艳羡或嫉妒,可都在他经过的时候拱了拱手。
  无论如何眼前这个少年郎未来都是要有大前程的,早早示好总比结仇强。
  可是温六郎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近的事情,无论是对这次会考的自信,还是母亲孙氏又怀有身孕,都让温六郎如同天上的风筝,总是飘着的,沉不下来。
  至于祁三郎,他哥哥厉害又如何?还不是给自己当陪衬?
  到时候京城的商贾富户谈论的就不再是祁三郎得小三元,而是自己得以高中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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