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若水堂
所以，对不起，原谅她。
“既然这样，你随意吧，夜深了，我该回去了。”倏尔，口气寡淡的好似素不相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然而心下却已经决定，如果北凌烽一定要踏上这条路，那么她必将不顾一切，为他铲除一切阻碍，不管未来如何。
很快，一年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满是心酸回忆的冬天再次降临了。
冬阳暖日下，黄山还是那个黄山，青云观还是那个青云观，莫清还是那个怪脾气的莫清，可林若茵却已经不再是那个孤高倨傲的林三小姐，而北凌烽也不再是那个，每天只会咧着嘴跟在林三小姐身后的小北。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各种快慢，全看自身如何对待。
彼时，黄山脚下的一处农舍里，虽看上去简朴异常，却半点也不影响这门庭若市的场面，只是好似排在这里的，无一不是恶疾缠身之人，什么痤疮，麻风，风湿，久咳不欲，常年脱力的，小到伤风感冒，大到半生顽疾，各式各类，只有想不到没有看不到。
而身染疾病的人也是各不相同，有的一看就是土豪乡绅，有的则是形容枯槁衣不蔽体，不过大多数还只是些普通的老百姓。所以相对于城里的医馆来说，这儿的要价是极为划算的，甚至对于某些无力承担的人不仅不会要钱，还免费提供药物直到痊愈，因此，也赢得了极好的口碑。
于是乎，这家看似其貌不扬的若水堂，在短短三个月时间内，便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闻名于大街小巷，乃至方圆数十里，吸引着更多的人不远千里前来求医。
而若水堂的主人水玲珑也以其高超的医术，清丽的容貌，以及一颗和善爱人的心，成为了众人口口相传的圣女，一时间，风头大盛远盖过当初的仙子林若茵。
当然如此大规模的造势中，自然也少不了眼下赫然为黄山之主的北凌烽的功劳。
没错，所谓水玲珑，便是化名易容后的林若茵。
时光倒回三个月前，正值秋高气爽之际，北凌烽又照例上了青云观，却是四下找了个遍也没能看到林若茵的身影，心头不禁闪过一丝慌乱。正纠结要不要下令搜山时候，一抬头刚好看见林若茵从正门走了进来，连连快步迎了上去，还没等开口说话，又瞥见莫清道人也随其而来，顿时有些疑惑了。
“若茵，你.”然而刚打算开口询问，就被林若茵一个眼神打断。
“你且先随我来吧，该说的我自会明说。”言罢却是看也不看北凌烽一眼，而是回过头去，目光紧随着莫清道人，三分漠然两分不舍，剩下的竟全都是感激。
见状北凌烽再次难解了，然而林若茵放话在先，他就算有再多的疑问，也只能先默默地憋着。反观莫清道人，好似丝毫不曾察觉到一般，身不倾目不斜，就连步调都和往常一模一样，一步步，从愈近到渐远。
唉……恍惚间，似乎有谁在轻声叹。
厢房内，北凌烽正襟危坐，林若茵则是不紧不慢地，给两人满上热茶。
“你的计划进行的如何了？”即便问也是十分平静的语调，就好像只是在随意找个话题，好打破这令人折磨的沉默似的。
“坦白说大局虽定，但仍不可松懈。”但是对于北凌烽来说，但凡是从林若茵口中说出来的，哪怕不是什么好话，也一样甘之如饴。
“能在短时间内取得这样的成效，你真是厉害。”
“你是在夸我么？”似乎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般，语气中满是难以抑制的小欣喜。
林若茵一顿，眨眼间又仿佛没事人一样，淡淡回道：“我不过是说了一个事实。”末了抿一口热茶，神色安然，眼角却不自觉流露出丝丝欣慰。
想当初，她还竭力反对着小北搅进这趟浑水，一来是不想让其发生什么意外，二来也是本能的觉得小北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谁知现在，仅仅半年的时间，竟然已经控制住了整个黄山地域，无论是权贵，还是一般百姓，还是绿林好汉，通通都甘愿俯首称臣。
不得不说，岂止是难以相信！若放在他人身上，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饶是如南宫瑾、南宫谦这般七窍玲珑的人，也不可能说短短半年之内，就成为名副其实的一方霸主。
偏偏北凌烽做到了！
这算什么，强大的血脉传承？
要不是说好了不干预，还真想问一问是怎么做到的。
闻言北凌烽骤然一笑，如画的眉眼中，更是顷刻间迸发从点点光华，好似漫天星河泄了一地，说不出灿烂明艳。
“那个.”却不想一激动，反倒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这下饶是林若茵已经极力地去忍，也还是在下一秒果断笑出了声。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来，且帮我想想我下山后，做个什么比较合适？”笑过之后，也开始了所谓正题。
“我怎么”小北下意识地回道，说了一半才猛然发觉出这句话的重点，不由话锋一转，惊疑道：“下山？什么下山，你要下山做甚？”
林若茵浅笑，将手中热茶一饮而尽。而后又默默续上一杯，方才开口说：“对啊，我要下山做什么呢。不过小北，我确实想下山了，总不能一直待在青云观里。毕竟还有太多的事没做，不能总是这般悠闲下去。”
岂料才刚说完，便听到了北凌烽脱口而出的反驳：“谁说不能！”
谁说都不能好不好。
“你应该明白到目前为止，我都是为了这件事而活着的，所以就像我决定不去干涉你一样，你也只需尊重我的决定可好？”
“可是.”你想做的我替你去做就好啊。
北凌烽再度反驳，却没再接着说下去，而是陷入了不知名的沉默。很久过去才幽幽轻叹，仿佛也没有了办法：“好，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但是记住这红尘乱世，你绝非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