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对不起,我爱你。”
他哄人方面实在笨拙,太多情绪涌出喉咙最后也只说了最简单最恳切的一句。
他对不起她,却也放不开她的手。
言司远勾住宁嫣儿的肩膀,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用温热的唇啄吻着她冰冷的耳朵和侧脸,不断地呢喃着“我爱你”。
宁嫣儿终于忍不住抱紧他,埋在他肩上嘤嘤哭泣。
他跟初卿已经生米煮成熟粥,还能让她怎样。
张媛想让她就此退出,宁嫣儿一点都不甘心。
她本以为,只要她跟言司远坚持在一起,就可以克服一切困难,他们有足够长的岁月磨得张媛失了脾气接受他们,也可以让母亲放下隔阂不再阻挠。
可是现在想来竟是错了,宁倾城那么强势的一个人,怎么会任由她做主自己的人生。
那段时间,宁倾城将她外派出去工作,等她回来一切都木已成舟。
她躺在家里的床翻来覆去失眠好几个晚上,始终没盼来言司远的解释,原来他早已向他的母亲妥协,狠了心不去联系她。
她按捺不住跑来言家找他,张媛倒是不同往日,待她极其和善,她原以为事情有转机,却看到他携着初卿款款出现,温柔体贴,细心照顾。
那是宁嫣儿第一次见到他名义上的妻子,初卿。
她的心瞬间跌到谷底,但全身的风度和骄傲不允许她出现任何挫败的情绪。
宁嫣儿是宁倾城手把手教的,人前完美的面具向来无懈可击。
可是一场噩梦,还是打破了这场僵局。
这个男人明明在意她,爱她,却偏偏将她陷于这种尴尬局面,泥足深陷。
言司远一意孤行的说为她好,想妥善安排好一切后再跟她解释,可是他到底知不知道她这颗肉做的心也是会痛的!
宁嫣儿整颗心痛到无法自拔,激动地捶打着将她抱得紧紧的男人。
她呜咽着,“言司远你混蛋,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呜呜……”
宁嫣儿哭得快抽不过气来,言司远就知道这些糟糕事终究让她耿耿于怀了。
他在母亲面前刻意伪装成跟初卿恩爱的模样,不过也是想让张媛别再故意针对宁嫣儿。
没想到最后,他还是亲手将所有的事搞得一塌糊涂。
他松开了些许,轻轻拍着女人的背给她缓气,随手抓了纸巾温柔地帮她抹泪。
怕她又再受刺激,只好顺着她的话来哄她。
“是,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别哭,生气就打我,别气着自己的身体……”
他就这样轻轻哄着,声音硬朗中带低柔,带点讨饶的意味。
宁嫣儿发泄了一番,阴郁的心情纾解了些,第一次看言司远如此低姿态的说话,瞬间就气消了,不由又哭又笑的,闹了好一番笑话这才止住了泪。
言司远刮了刮宁嫣儿挺巧的鼻梁,将她拥在怀里,低声叹息,“不哭了就好,不然明天肿着两个大核桃可就不能见人了。”
宁嫣儿心里虽然还是不舒服,但对比之前言司远不搭理不回复的冷落态度,如今他还能将她抱在怀里哄她已经让她心满意足。
宁嫣儿向来是见好就收的女人,跟言司远在一起就没给他添过什么乱子,今日的爆发已算是她极少有的情绪外露。
正文 第17章 哪里有乱吃醋
她捏了捏言司远的手,见他低头望来,才瓮着声音闷闷的说道,“我不喜欢你跟初卿太亲密,你们两个私下怎么样我也不管,但你能不能别在人前跟她亲热,我会受不了。”
言司远见她已是不计较生孩子那事,心中已是大喜,哪里还不敢应下。
“好,我会尽量跟她保持距离,但有时候要演戏这些在所难免,你别乱吃飞醋就好。”
他眯着眼笑,低下头用高挺的鼻梁去蹭宁嫣儿的脸,爱人在身边,总会忍不住要亲昵。
宁嫣儿哼了一声,伸手掐了一把男人劲瘦的腰。
“我哪里有乱吃醋!”
言司远不躲不闪,反而摸着女人的脸逼她说出真心话来,两人笑闹成一团,夜色正浓,气氛正佳。
车子安稳停住,初卿握着门把的手微微一顿,又特意回头叮嘱司机。
“王叔,你等下先回宅子里吧,不用等我了。”
“好的,少夫人。”
初卿下了车,现在快转秋的季节,夜晚的风还沁着刺骨的凉意。
她走得仓促,简单捡了五分袖的衬衫和长裤就换上了,在冷风里瑟缩着身子走进亮堂的医院里。
半夜三点多,急诊的人寥寥无几,大厅里显得尤其空荡安静,前台值班的护士撑着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初卿走过去询问,被护士好一阵打量,她心里不甚烦躁,随意将钱包里的身份证翻给她看,护士才磨磨蹭蹭的告诉她名为宁嫣儿的病人住在三楼的高级病房里。
初卿抬脚便走,步伐不紧不慢,目光直视,也没甚好奇心打量这周边的环境。
她整个人笔直而又干练,面容清丽,神情冷静,走在这快节奏的医院廊道上自成一道亮丽的风景,一些来往查寝的男医生撞到她都木愣愣地盯了她许久。
初卿却面不改色地进了电梯,摁了楼层,这才靠在墙上盯着那跳跃的数字,微微出了神。
周遭都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不刺激,但闻着让人难受。
初卿问了三楼值班的护士,跟她道了谢,才沿着她指的方向往那间高级病房走去。
她穿了平底鞋,脚步又放得轻,几乎没什么声响,倒是路过的一些病房总是有些病人因病痛折磨而呻吟的声音,在安静的深夜里显得尤其可怖。
初卿微微加快了脚步,她不喜欢医院,只因在这里能看见生命中太多的脆弱。
越是靠近高级病房区,气氛越是静谧。
拐了个弯,初卿就看到不远处挂牌上写着的病房号,那间房就是她的目的地。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又恢复了不紧不慢的节奏,渐渐踱了过去。
初卿没有敲门,她站在门边都能听见里边一对男女在说话的声音。
而房门上边的玻璃窗更是让她窥探到了里边的情景。
言司远背对着她坐在床上,看不见宁嫣儿的面容,但她满头青丝都散在了言司远身上,显然是枕在了言司远怀里,两人有说有笑的说着些私密话,像情人一样亲昵。
蓦地,言司远突然俯低了头,两人的话戛然而止,在做着些什么亲密事不言而喻。
初卿撇过头,没有再看,挪到走廊的长凳上坐着。
走廊上俱都设置了通风口,幽幽的冷风阵阵袭来,初卿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见走廊空无一人,索性蜷起了脚,抱着膝盖头,这样反倒暖和些。
她尖尖的下巴垫在膝上,望着对面的墙微微发呆。
张媛要她出头阻止言司远跟宁嫣儿的好事,让她当了这坏人倒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但她却没想到初卿压根就没想过要按着她的心意行事。
初卿又不图言司远那颗冷冰冰的心,干吗傻到冒泡去做棒打鸳鸯这种坏事,惹怒了言司远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随着她的父亲被双规,树倒猢狲散,到头来初家的那些人脉全都派不上用场,所有人都忙着撇清跟她父亲的关系,甚至连亲戚也避之不及。
而张媛看不上外面的狐媚子,又想要一个大家闺秀的儿媳妇来克制宁嫣儿,这才找到境遇窘迫的她,初卿走投无路,便答应了她的要求,她设计跟言司远发生了关系,在张媛帮助下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的妻子。
言司远自然是怒不可遏的,但张媛找他相谈后,他最后竟也妥协了,只是总是逼着她跟他造孩子,恨不得初卿早点怀上宝宝后,两人当即离婚。
初卿已是麻木,她这个人也只剩要帮助父亲这股信念死死坚持着。
她嫁给言司远,图谋的只是言家能给她带来的好处。
言家是本市的大家,根基极深,有钱财也有权势。
她需要言家的势力帮他父亲减刑,就算言家的手不能伸得太深,但托人往牢里递句话改善下父亲的关押条件还是能做到的,甚至还可以帮父亲申请到保外就医。
就算父亲的判刑下来,他以后在牢狱里的日子总算不会太难过。
只要父亲还在这世上,初卿就还有生活的盼头。
而家里的存款全都被银行冻结,留待调查。
没有钱,寸步难行,幸而她按着张媛的话做事,总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她把这些钱拿来给他父亲活动关系,以及治疗他身上的疾病。
自己吃穿用度都是言家提供的,她便也没给自己留了多少身外之物。
她之前一直不去追究张媛的行事原因也只是因为懒得想,她说什么便做什么。
张媛让她缠住言司远,过后又让她服避孕药,如今想来,都是为了吊着言司远,不让他有半分机会跟宁嫣儿好上而已。
初卿心里暗暗笑了笑,姜还是老的辣,也不知言司远知不知道他母亲对待他如此狠辣。
但今天一切倒是出乎初卿意料,看来言司远还是为宁嫣儿顶撞了张媛。
光是这件事,初卿就能瞧出言司远的态度,自然不敢往狮子头上撸毛,言司远不是没有能耐反抗,只是一直忍耐罢了,也为了以后宁嫣儿入门后婆媳关系的和谐。
只有她这个局外人看得最是清楚,初卿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正文 第18章 软玉在怀
但这些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只要在言司远和张媛的斗争中夹缝生存就好了,不轻易得罪任何一方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初卿想着,思维渐渐有些涣散,眼里的景物也多了几重叠影。
她微微侧过头,枕在膝上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夜已经很深,宁嫣儿聊着聊着已经不住揉着眼眶打着哈欠,言司远心疼不已,哄着她入睡,偏生她今日失而复得没什么安全感,倒是比往日多了几分娇气。
抱着言司远的腰非要他一起陪睡,两人便紧贴在一起睡在狭窄的单人床上。
言司远轻轻抚着她的背哄着她睡觉,自己却半分睡意都没有,本来温香软玉在怀,还是自己所爱的人,言司远按照以往早就起了冲动。
今日倒是奇怪,反而身体困乏提不起半分兴致来,精神倒依旧清明。
听到女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言司远才松开她的手悄悄起了身。
言司远帮熟睡的宁嫣儿拈好被盖,便轻手轻脚地回到沙发区,看到满地的狼藉,脚步微微一顿,站在原地恍惚了一阵。
片刻,他又探下身去捡,长指一拈,沁人的冰凉,缠绕在指尖,甩不开挥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