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

  胤礿冲塌笑笑:“你不必管,我自有打算,快进去吧,皇阿玛该来了。”
  胤祒叹气,这一个个都有主意的很:“那要不要我在皇阿玛面前提一下。”
  虽然他不提皇阿玛肯定也知道。
  胤礿沉吟一会儿道:“也好。”他跪在这里,身为亲兄弟的胤祒却不说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徒惹皇阿玛生疑。
  胤祒只能匆匆进了殿,再不去就真的迟了。
  康熙上朝后,几位内阁大臣们回了几件国事,便沉寂下来,胤祒瞅着没人说话了,便出列跪下:“启禀皇阿玛,四哥自上朝前便在殿前跪着,为昨夜缺席之事请罪,皇阿玛可要召见。”
  朝上一时静下,康熙淡淡的瞧他一眼,道:“早朝是国之大事,以后不要再说些无益之事浪费时间,念在你初次触犯,在府里思过一月吧。”
  朝上大臣申请各异,有不少人都禀住了呼吸,皇贵妃一脉,这是遭了皇上厌弃了?
  康熙不管底下人如何才想,甩了个眼神给顾问行,顾问行立刻领会,一甩浮尘道:“退朝。”
  直到回了乾清宫,康熙才淡淡的吩咐道:“去将四阿哥叫来。”
  此时,太和殿众人早就走了个干净,只剩胤礿一人孤零零的跪着,原本胤祒是要陪他的,也被他撵了回去。
  “四阿哥,皇上召您呢。”来传话的小太监态度倒还很客气。
  “多谢小公公。”胤礿含笑道,动了动身子准备起身,却发现腿早就麻的失去了知觉,一动就感觉要摔倒。
  他只能苦笑一声:“劳烦小公公,给我搭把手。”
  “不敢不敢。”小太监连忙伸出手搀扶起胤礿。
  等到了乾清宫,胤礿才完全恢复过了,虽然膝盖还隐隐作痛,不过已经能正常走路了。
  进了屋再次跪下:“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康熙也不叫起,劈头就扔过来一句。
  “五月份选秀让完颜氏上个折子,朕给你赐两个侧福晋。”
  第244章
  胤礿不妨康熙出口就是这个,竟当场愣住, 片刻后才露出苦笑, 磕头道:“请皇阿玛治儿臣不尊圣旨之罪。”
  上头没有动静,胤礿不知道康熙是个什么心情。
  良久, 才听到康熙没有感情的声音:“怎么,爱新觉罗家又要出一个情圣。”
  果然。
  胤礿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一直将额头触在地上道:“儿子不敢,也不配‘圣’字之称。皇阿玛以孝治天下, 儿子只希望能做到皇阿玛的万一, 尽量满足额娘心中所愿、弥补她的遗憾。”
  又是一室的寂静,康熙到底没问出那句“你额娘心中所愿是什么”。
  他或许已经猜到, 又或许不想知道这些女儿家的无聊心愿。
  “闭门思过一月。”
  “儿臣遵旨。”
  自此日起, 四阿哥和九阿哥各自在府中思过一月, 而康熙也一月没有踏进长春宫。
  云荍并不在乎, 她其实没有胤礿胤祒想的有多生气,她早就看透了康熙的帝王本性, 随着年岁越来越长,他也与历史上的那个帝王越来越像。
  这其实是好事,云荍想,他越像, 就说明他的思维会越接近历史上的那个人,那她安排的一切才不会跑偏,她的胜算才会更大。
  云荍甚至还安慰担忧不已的马佳氏,打趣道:“你与其在本宫这里瞎担心, 不如回家好好跟胤祒培养感情,早日让本宫抱上孙子,也免得一天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本宫这个婆婆磋磨你了一样。”
  马佳氏让她说的两颊羞红,脑袋都要垂到地上去了,声音如蚊子般的道:“额娘怎么说这些。”
  马佳氏真是一个纯情的羞涩姑娘,成婚快一年了,还对这种打趣接受无能。
  “好了好了,快回去对着胤祒撒娇去罢,本宫年纪大了,可受不得这些。”云荍嫌弃似的撵人,马佳氏也就顺势退下,临走又带了一大堆东西,有她的也有完颜氏的。
  两个爷们被禁足,她们女眷却还是可以走动的,马佳氏去看望了正在坐月子的完颜氏,又将云荍的情况说一遍,也算是互通有无了。
  “多谢弟妹,我这段日子不方便,还要麻烦弟妹多辛苦些,在额娘跟前多尽尽孝。”完颜氏笑道,这个弟妹她也很喜欢,有时候逗一逗跟兔子似的。
  “四嫂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我该当做的,只是。”马佳氏转折道,“额娘今天说不让我老进宫,说是…”
  马佳氏话还未说,脸已经红透了:“说是让我跟九爷多相处。”
  完颜氏看她的脸色哪有不明白的,当下抿着嘴儿轻笑一声,顾忌着马佳氏的薄脸皮,很快敛了去,道:“即是这样,那便听额娘的,额娘向来是个直性子,不爱别人跟她假客气呢。”
  这两年的相处,完颜氏也明白自己的婆婆是个什么样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想要你怎么做都会直说,跟亲近的人从来不玩那些虚头巴脑你来我往的东西。
  “嗯,我晓得。”马佳氏脸上热度褪了一些,轻轻应道。
  “好,你今天进宫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就不留你了,等老二满月的时候再请你过来吃席。”完颜氏笑道,到最后仍是没忍住打趣了一句,“九弟估计也等急了。”
  “四嫂~”马佳氏轻嗔一声,行了个礼便有些羞怯的走了。
  完颜氏呵呵笑着,然后吩咐道:“飞鸾,一会儿去将九福晋说的话跟爷说一遍。”
  自元宵节出事到现在,她家爷就没见过额娘,心里估计也是担忧的很。
  飞鸾去的时候,高天逸正好在,躲在屏风后等飞鸾汇报完走了才转出来,道:“爷,我至今想不出,这件事是谁捣的鬼,这有什么意义呢?”
  这件事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大事,高天逸不知道胤礿那天在乾清宫跟康熙的谈话,他甚至觉得皇上因为这件事生气简直就是脑子…有病。
  最后两个字悄悄说。
  “你不用管这件事了。”胤礿吩咐道。
  “好吧。”高天逸翘翘嘴角,他其实也不想管这种脑残病犯了之事。
  胤礿不知道他的想法,自顾自的道:“你主要还是跟着那几个件事,另外,寻找西域作物的事情要抓紧,不要光顾着赚钱!”
  “咳,奴才明白了。”高天逸被戳穿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原来当知府时,虽然不能说是海瑞那样的清官吧,但除了冰炭孝敬很少收一些灰色收入,因此家里还是有点捉襟见肘的。
  等胤礿将海外跑船的账本交给他时,他没出息的被上边的数字震愣了半响,这两年他管着跑船的事儿,虽然也有交代下头人找寻胤礿交代的一些作物,但受当年窘迫情况的影响,重心还是不由自主的偏到了赚钱上,因此这件事情竟是没什么进展。
  胤礿瞥他一眼也不再多说,高天逸毕竟还是一个正正经经的读书人,虽然投身为奴,但在某些地方还是很有自尊心的。
  一晃,一月时间便过去,璿郡王府的二阿哥举办满月礼,胤礿胤祒、完颜氏再次出现在人前,出乎众人预料的,他们竟然看上去没有多少颓唐之色,而且当天康熙竟然也赏了东西,还给新鲜出炉的二阿哥赐了名:弘晫。
  这到底是真生气假生气啊,不少人心里嘀咕。
  云荍也派何沐安亲自送了赏,何沐安还亲去看了二阿哥一眼,好回去向云荍描述。
  “何公公回去禀告额娘,我过两日就带完颜氏和弘昊弘晫进宫看望额娘。”四阿哥送何沐安出门,拜托道。
  “这咱家可不敢应承,只能帮您问问主子同不同意。”何沐安笑道,“今儿个咱家出来的时候,主子还在说呢,二阿哥那样小的一个人,在这寒冬腊月的光着身子沾水,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您这要是带着二阿哥进宫,主子一准儿得怪咱家多话,四阿哥还是饶了咱们吧。”何沐安作势求饶道。
  胤礿从小就与额娘身边的几个太监关系好,闻言也不恼,顺势就道:“那就劳烦公公替我像娘娘请示一番。”
  “谨遵璿郡王之意。”何沐安哈哈笑道。
  胤礿送走何沐安,也不打算往前头去了,这会儿重要的客人他都已经送走,剩下的让高天逸应酬就够了。
  正想去正院看看福晋和儿子,就见前头跌跌撞撞跑来一个丫头,气都没喘匀,就道:“福晋,请…请四爷过去。”
  胤礿心头一紧,沉声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丫头却是一脸茫然:“没…没有啊。”
  胤礿轻舒一口气,皱眉斥道:“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回去跟嬷嬷重学规矩!”
  丫头一惊,畏畏缩缩的低着头,颇有些哽咽道:“是。”
  胤礿才没时间怜香惜玉,抬脚就走了。
  乐时微微摇头,不管这丫头是真的天真单纯还是装的,以后都不可能在正院看到她了。
  “福晋找我何事。”胤礿长腿跨进大门,就看到完颜氏正在榻上逗弄弘昊,旁边刚刚哭过一场的弘晫正睡得香甜。
  “阿玛。”一岁半的弘昊已经能清晰的吐字,一声阿玛叫的胤礿心都软了。
  完颜氏使个眼色,屋里侍候的人全都退下,给他们一家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完颜氏轻声道:“额娘送了一个人来。”
  “嗯?”胤礿不明的看着她,他怎么不知道?
  “刚才何公公不是来了后院,走的时候留下的,只提了一句,说是外头人献给额娘,会些口技,但额娘不想人家变成无根之人进宫,就送来逗弘昊玩。”完颜氏解释道,“妾让人将他安排在下人房了,爷是不是见见?”
  “一会儿送到我书房。”胤礿道,明白这应该是额娘在哪里搜罗的,找了借口扔给他,也算过了明路。
  不过见人嘛,就不急这一会儿了。
  现在,儿子最大。
  胤礿陪弘昊玩了会儿,又戳了戳弘晫的嫩脸蛋,才意犹未尽的前去书房。
  “叫什么名字?”胤礿好整以暇的问道。
  底下跪着之人:“小人谢爷救命之恩,以前的名字已经成为历史,小人求爷赐名。”
  这便是要认主的意思了。
  胤礿虽然对他说的救命之恩不甚了解,不过这是额娘送来的人,想来都查清楚了,也就不矫情,直接道:“那你就叫平望吧。”
  “奴才谢四爷赐名。”平望磕了三个头就算认主。
  “起吧。说说,会些什么。”胤礿敲了敲桌子道。
  平望恭敬的起身,答道:“奴才曾在倭国呆过五年,会说倭国话,并且对那边的一些情况比较了解。”
  “哦?”胤礿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这些年,广东那边倭患一直不绝,但又没有形成大规模的骚乱,且大清与倭国之间隔着朗阔的海域,竟是没法一举收拾了他们,让人不胜其烦。
  难道,额娘……
  这夜,璿郡王府书房的灯一直长明。
  云荍确实是想想办法把胤礿送到广东沿海去,不单单是想让他收拾了倭患挣军功,更是因为广东那边这些年海贸发达,思想渐渐开放,民间甚至已经出现资本主义的萌芽。
  云荍当然是想让儿子能够在未来坐上皇位之后好好发展国家,不要落得后世的结局。但穿越是她最大的秘密,她谁都不会说,而她一届身处深宫的妇人又如何能知道那些细微末节之事,只能是将胤礿丢到那边让他自己看、自己感受,然后她在从高处给胤礿一些观念上的引导。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二月底,一行使者踏进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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