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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动员会开完之后,自然就是月考了。这次考试座位是按照成绩来排的,从第一名排到最后一名。上次陈昕交了两张白卷,还有一门没考完,小综合每门300分,陈昕自觉肯定是要垫底了,然而座次表一出来,陈昕发现程鑫还排在他后面。程鑫觉得自己简直就中了大奖,陈昕居然就坐在他前面。他丝毫不为自己1050的总分都没人家450分的总分考得多而羞愧,反而跟朋友们嘚瑟自己的好运。
  曹继又听说之后觉得非常神奇,说:“这说明你们俩缘分太深了,就这样都没分开。”
  曹继习惯性地反驳他弟:“得了,你可别乌鸦嘴了,人家学霸那是马失前蹄,只是暂时的好吧。不过天助鑫哥,你好好把握机会吧,别浪费了,否则再也没什么能够拯救你出牢笼了。”
  陈昕也觉得非常意外,因为班级排名是不公开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排名在哪,只知道自己应该垫底了,没想到程鑫还是垫底的,这到底是该替自己庆幸还是该替程鑫难过?他对程鑫说:“考试的时候我尽量不遮,你能看多少就多少吧。”
  没想到程鑫说:“无所谓,能考多少就考多少吧,以后我也要好好学习,不能够再虚度光阴了。”
  曹继兄弟差点跌破眼镜,这是他们认识的程鑫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要好好学习了!曹继伸手摸了一下程鑫的额头:“鑫哥,你没发骚吧?”
  程鑫给他了一巴掌:“你才发骚呢。”
  曹继揉着脑袋嘿嘿笑:“实在是太震精啦!”
  曹继又搂着程鑫的胳膊感动流涕:“鑫哥你终于浪子回头金不换了,我再也不用为自己比你多太多分而自责了。”
  陈昕虽然有些惊讶,但没到难以置信的地步来,最近程鑫的表现确实是好学了许多,他想起当初方老师跟他说让他激励程鑫的话来,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激励的,程鑫能上进,他当然感到高兴,有种幸不辱命的欣慰感,看着程鑫的眼神也格外温柔:“有什么不、不懂的,可、可以问我。”
  程鑫看着陈昕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有什么他控制不住的东西在疯狂滋生蔓延,整个人都麻了,说不出话来。
  徐俊赏反而是几个人中最镇定的,因为程鑫早就说了想逆袭做学霸,虽然后来并没有什么行动,现在他这么说出来,那肯定是下定决心了,他圈住程鑫的肩用力搂一下:“加油,鑫哥!”
  程鑫被徐俊赏的搂肩拉回了现实中,再抬眼看陈昕,发现他已经看别处去了,刚刚那一眼的温柔仿佛是错觉,然而自己心中的感受却那么真实,他真的觉得,如果能让陈昕这么温柔地一直看自己,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好好学习算什么!
  月考还是考两天,一个教室坐六十人,高一高二各半,前后是同年级的同学,左右是不同年级的人,这么排是尽可能避免作弊,当然前后座作弊恐怕避免不了。不过既然都是按照成绩来排的,像程鑫这样的差生前后座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都没有作弊的价值。
  这次不一样,程鑫前面是陈昕,他是意外才排到这里的,当他周围的同学在抓耳挠腮时,他在奋笔疾书,当周围的同学在左顾右盼时,他还在奋笔疾书,当他周围的同学无聊得打瞌睡时,陈昕则在仔细地检查。
  他没忘记要照顾一下后面的程鑫,然而程鑫很安静,并没有做任何小动作,唯一一次点了一下他的后背,陈昕扭过头去,则听见他说:“没带橡皮,借我用一下。”陈昕将橡皮递了过去,监考老师早就注意到两人的动静,看见只是传了块橡皮过去,也没说什么。
  考试的时间过得飞快,陈昕的饭卡还没法补办,估计要等放假上来之后才能办了,这阵子他一直都是借程鑫的饭卡。考试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程鑫每顿都要拣最好的菜打,说给陈昕补充体能,陈昕不好拒绝,只是认认真真地将每样菜的价格记下来,然后将账记在他的小本本上,说等卡补办了再还给他。
  程鑫发现陈昕记账,便不再自作主张给他打菜了,他生活费有限,现在花多了,以后就要省吃俭用。程鑫知道陈昕的生活比较简朴,不像别的同学那样柜子里塞满了水果、牛奶和各色零食,兜里有几百上千的零花钱,他除了吃饭,很少吃别的东西。程鑫倒是很想将自己的东西都给他吃,但是陈昕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不愿意接受他的救济,程鑫也不勉强他接受,自己这么强加给他,在陈昕看来,就形同于施舍,挫伤陈昕自尊心的事他不能再干。
  星期四下午考完文综就放假了,到星期二下午返校,说起来有五天,实则只有四天半,还有半天时间在路上,大家都有些不满足,不过既然已经放假了,先不想那么多,回家先玩再说。
  程鑫收拾好东西,却有些不想走,他以前是一放假就迫不及待地往回跑,和一个月没见的电脑手机相亲相爱去了。此刻他坐在床边看着陈昕拆被套:“你这是要带回去洗?”
  “嗯,我、我拿回家洗。正好天、气好,洗、洗了也好干。”陈昕将被套拆出来,将被胎叠好。
  程鑫说:“带来带去的多麻烦,要不我帮你拿到隽哥那儿洗吧,他那儿有洗衣机,方便。”
  陈昕听说赶紧摆手:“不、不用了,这又不重,我自己带、带回去就好,不麻、麻烦老师了。”
  程鑫又问:“你回家去哪儿玩?”
  陈昕停下来:“不去、哪,就、就在家。”现在三月了,天气暖和了,爷爷奶奶要翻地种东西了,他回去应该能帮点忙。
  “你家在哪儿?我有空去找你玩吧。”程鑫貌似随口问。
  陈昕低眉敛目:“我、家有、有点远,不好玩。”他家在乡下,对习惯了现代化的城里孩子来说,那是既落后又不方便,尤其是他家特别老旧,他从来都不会请同学去家里玩,因为怕他们习惯不了他家的厕所。
  程鑫笑了:“能有多远,我会开车,自己开车去。虽然我还没拿到本,嘿嘿。”
  陈昕不再接话了,他将东西收起来,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是否已经收拾整齐。其实屋子里最乱的还是程鑫的桌子和床,他好像从来都不收拾,一直都是随手乱扔,只有每周六下午大扫除的时候,他才会勉强收拾一下,让表面能过眼,其实床底下柜子里都藏污纳垢,根本没法看,他们宿舍也从来没得过优秀。
  程鑫笑着说:“你这讲究程度都快赶上隽哥了。”
  “什么赶上我了?”方隽站在门外,敲了一下虚掩的门,推门进来。
  陈昕赶紧打招呼:“方、老师。”
  方隽朝他亲切地点了一下头:“陈昕还没回去啊?三斤你好了没有?”
  程鑫听见方隽叫自己的小名,顿时警觉起来,这可是黑历史,不能让陈昕知道了:“好了,好了,我们走吧。”他提上箱子,抓住方隽的胳膊,咬着牙小声地说,“你能不能别乱叫我的名字?”
  方隽憋着笑:“你们名字太像了,不好区分呀。”
  程鑫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笑着对陈昕说:“我先走了。你自己路上小心点。”
  陈昕点点头:“好,再见!”
  “再见!”程鑫拖着方隽迅速下楼,还在埋怨刚才的事,“你能不能别这样,当着大家的面叫我小名!”
  方隽则哈哈笑得没心没肺的。上了车,方隽看着校道上前来接孩子的拥挤车辆,突然说:“刚刚忘记问一下陈昕要不要搭个顺风车了,他应该要去汽车站坐车的。”
  程鑫说:“你怎么不早说!他家在哪儿?”
  方隽说:“原来你不反对啊?他家在米镇,要先坐车到县里,再坐车回去,不知道这个时候回去还有没有车呢,现在都快四点了。”学校为了让学生早点回家,最后一门考试提前到一点开考,文综需要两个半小时,考完都三点半了。
  “那么远!”程鑫有些担心地回头望了一眼,“那你等等,我下去叫他,我们送他到车站。”说完就推开门下去了,拔腿往宿舍狂奔。
  但是宿舍里已经没人了,程鑫气喘吁吁地跑下楼,沿着出校门的路找了又找,还是没找到陈昕的身影,他喘着粗气,心跳得很快,心里不禁担心起来:这么快,人去哪儿了,早知道就应该问问他的。
  方隽在校门口等了好一阵子,后面的车都急了,他只好大力按着喇叭催程鑫,程鑫慢慢走回车子,还不住往校道上回望,方隽见他那依依不舍的样子:“没找到人?”
  程鑫拉开车门坐进车里:“没有,走了。这一路上也没看见,不知道去哪儿了。”
  方隽打着方向盘:“没准搭谁的顺风车回去了。今天很多家长来接学生。”
  “不可能!”程鑫下意识地否认,陈昕根本不认识什么人,但是说完后又觉得不能肯定,他对陈昕的了解也就只有那么多,并不清楚陈昕还认识什么人。
  方隽笑着说:“没有什么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你现在跟他关系好像还不错嘛。”
  程鑫不愿意跟方隽服软,便硬着嘴说:“就那样吧,小结巴不烦人。”
  方隽说:“你是该好好跟人学学,这次考试他数学满分。全年级最高分!”方隽想到这个就高兴,总算扬眉吐气了。
  程鑫扭头看着方隽:“你怎么不早说啊!”早点说出来让陈昕也高兴下啊。
  “说什么?他又没问。等放假上来试卷就都发了。对了,你考了29分!你怎么就没近朱者赤呢?”方隽恨铁不成钢。
  程鑫对自己的成绩没怎么上心,他基础本来就差,考多少分都是正常的:“比期末考试总有进步吧。”
  方隽点头:“是,比期末考试多了5分。但是比上次考试少了8分。”
  程鑫说:“上次是抄的,这次是自己做的。”
  “行了,行了,你是不是还想要我夸你呢?”方隽没好气地说。
  程鑫没心思跟他斗嘴,还是惦记着陈昕,他在学校还有别的熟人朋友?怎么从来都没听他说过。
  陈昕还真是搭顺风车回去的,考试前他就碰到柳和茜了,柳和茜说放假的时候她爸会来接她,邀请陈昕和她一路回去。陈昕本来想拒绝,但柳和茜给他分析,考完已经三点半了,如果不自己坐车,要从学校到车站,再从市里到县里,又从县里转到镇里,最后还要从镇里搭车回家,一路上耽搁,到镇上肯定没车了,到时候都回不去了。陈昕想了想,觉得柳和茜说得对,便同意了她的邀请,诚惶诚恐地坐上了柳和茜家里的车,程鑫回来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在车上了。
  柳和茜家原来是陈昕隔壁村的,她爸后来自己做生意,举家搬到镇里去了。柳爸爸听女儿说陈昕是免费特招去的他们学校,立即对陈昕刮目相看起来,家长们总是喜欢学习成绩好的孩子的,一路上还问了陈昕不少问题,家是哪儿的,父母是谁,这么一说起来,发现柳爸爸和陈昕爸爸还是同学。
  柳爸爸遗憾地说:“你爸爸的事我也听说了,真是太遗憾了,那么年轻就没了,可惜了。”
  陈昕没说话。他爸是得肺癌去世的,那时他才八岁。陈昕小时候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父母外出务工,聚少离多,后来他爸查出病来,就回来治疗,那是他们父子相处得最久的一段时间。陈昕记得爸爸做完手术在家养病的时候,总是穿得厚厚的,坐在走廊上看他练字,偶尔也会指点他,英俊的爸爸嘴角总是挂着微笑,不过陈昕偶尔抬头却会看到他笑中带哭的样子,那模样让陈昕很难受。爸爸去世之前已经不能走动了,他卧病在床,经常痛得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不过他很少呻吟,说叫了也还是痛,却给身边的人徒添痛苦。陈昕最敬爱的人就是爸爸。
  柳和茜见车里气氛有些沉闷,赶紧将话题岔开了,说了些学校的事。陈昕的情绪才从伤感中回转来。
  自己开车比坐班车果然快不少,到镇上的时候也才五点多,柳爸爸说要送陈昕回去,但陈昕坚持自己坐班车回去,因为这个时候还有车。柳爸爸拗不过陈昕,便在车站把他放下了,陈昕赶上了回去的最后一班车,他心想,如果不是搭顺风车,今天还真是回不了家了,对柳和茜父女更多了一分感激。
  陈昕回到家的时候,早春的夕阳余晖将西面的天际染成了橘粉色,村庄被暮色勾勒出不甚明晰的轮廓,有炊烟袅袅升起,陈昕知道有一道可能是自己家的,几只晚归的鸟儿扑棱着翅膀从头顶掠过,没留下任何痕迹。谁家的祖母在呼唤着孙儿回家,在静谧中拉长了声调,间或传来几声懒洋洋的狗吠。看着这熟悉的情景,陈昕的心格外宁静和满足,终于回来了,他加快了脚步。
  陈昕家在村东,进村没几户就是他家。周围的邻居看见他回来,都纷纷跟他打招呼:“昕昕回来了啊。”
  陈昕只是点头跟对方笑笑,有人说他傲气,见了人也不知道打招呼,陈昕是从小口拙,小时候因为结巴没少被人取笑,所以后来见人只是笑,很少开口,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陈昕刚到家门口,就看见爷爷拄着拐,佝偻着瘦弱的身体在走廊上取柴,他赶紧奔上前:“爷爷,我、来!”
  陈爷爷转过脸来,有些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口齿含糊地说:“回、回来了?”
  陈昕放下包,接过爷爷臂弯里的柴,又从柴堆上抽下一些,抱到厨房里。陈昕的爷爷多年前中风,落下了半身不遂的残疾,需要拄拐行动,中风导致面部扭曲,说话也含糊不清,还有些结巴。陈昕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奶奶特别勤劳,要下地种田做事,就把他留给了失去劳动能力的爷爷照看,陈昕跟爷爷相处时间长了,原本清晰的口齿也变得结巴起来,家里人费了很大的劲,都没能扭转过来。后来陈晞出世了,父母特意强调不能让他跟着爷爷学话,所以一直被奶奶带在身边,没有也变成结巴。
  正在屋里择菜的陈晞听到动静,立即跳出来迎接:“哥,你回来啦?太好了!”
  陈昕点了点头:“奶奶呢?”
  “奶奶摘菜去了,明天要上街卖菜。哥,你给我带礼物了没有?”
  以前每次陈昕从学校回来,都会给陈晞带一些从学校食堂里买的包子、油条、鸡腿之类的吃食,虽然带回来早就凉透了,味道也不怎么好,但对一个连上街都困难的孩子来说,这些都是美味。这次陈昕的卡丢了,一直都是借程鑫的卡吃饭的,所以没有给陈晞带吃的,他有些歉意地说:“没、没有,今、今天走得急,没来得及。下次给、你带——有、有礼物。”他突然想起程鑫给他的巧克力了,他一直都没舍得吃,回来的时候塞包里了。
  陈晞迫不及待地拍手起来:“是什么?”
  陈昕说:“先、做饭,吃了饭、再看。”他想等奶奶回来了一起尝尝。
  陈昕回来了,爷爷就该歇着了,陈晞烧火,陈昕掌勺,兄弟齐心,麻利地将晚饭弄出来了,菜都是素的,没有荤的,很简单的炒莴笋叶子,陈昕把莴笋切丝凉拌了,比炒着吃爽口。这时奶奶也回来了,挑着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蒜薹和莴笋,快七十的人了,还成天忙里忙外的种地种菜,挣点钱补贴家用,就是想给儿媳减轻点负担。看着大孙子回来,奶奶也笑开了颜。陈昕没有告诉他们饭卡丢了的事,免得二老担忧。
  吃完饭,陈晞早就巴巴地等着哥哥给他拿礼物。陈昕说:“急、什么,等、等我洗了碗。”
  奶奶笑着说:“你去吧,我来洗。”说话间已经洗起来了。
  陈昕只好去袋子里翻出那盒巧克力,打开来,陈晞双眼放光:“这是什么?海螺吗?”
  “是巧、克力。”巧克力做成了海贝的样子,个头不大,十分精致。
  陈晞数了一下,一共十六枚:“正好一人四个,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他选好了自己最喜欢的形状。
  爷爷摆手说:“我唔要,你、你们吃。”
  奶奶刷着碗,笑着说:“我也不吃,太甜,你们吃。”
  陈昕拿出两枚给弟弟,朝他使了个眼色,陈晞会意,拿去分别塞到爷爷奶奶嘴里:“有很多呢,你们也尝尝。”
  陈昕拿了一枚放进嘴里,口感细腻顺滑,香甜浓郁,却又不甜得过分,美味异常,跟以前吃过的巧克力味道不一样。陈晞吃得嗷嗷叫:“好好吃!太好吃了!”
  陈昕尝了一个就不再吃了,剩下的给家里人吃。奶奶吃完巧克力,咂嘴回味:“这东西不错,肯定不便宜吧,哪里来的?”
  陈昕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同、同学给的。我、也不知、知道多少钱。”
  陈奶奶看了一眼孙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陈昕打算明天一早陪奶奶去赶集,早早就睡了。第二天不到五点,天还没亮,陈昕就起来了。奶奶不舍得让他去,想让他多睡会儿,正长身体的孩子,需要多睡才行,但是陈昕不忍心让奶奶一个人蹬着三轮车赶十几里路,期间还要爬一个长长的陡坡。祖孙俩出了门,一路闲聊着,在天色微亮时终于抵达了市集,他们算是到得晚的,因为他们的车是脚踏车,而别人家基本都换上了机动车,出门晚也能比他们到得早。奶奶在市场边上找了个地方摆好摊,等候客人,陈昕就拿着英语字典背单词,天色逐渐放亮,书上的字也能辨认得出来了。
  陈昕的假期就这样开始了,帮奶奶卖菜、翻地,帮爷爷劈柴、做饭,有空就看书写作业,日子忙碌而充实。返校那天下午,奶奶翻出来一大包自己晒的红薯干放到陈昕包里:“昕昕,咱们家什么都没有,你总吃同学的东西不好,这是我们自己晒的,也不值钱,你带去给他们尝尝。”
  陈昕知道奶奶指的是巧克力的事,他点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不能再收程鑫的东西了。
  奶奶拿出一叠十元二十元的钞票给他:“这一百块钱给你做生活费,买点吃的还有资料什么的。咱们家条件不好,不能跟别人比,你也懂事,奶奶一直都觉得亏欠你们,没能力让你们过好日子。”她说着就开始抹眼泪了。
  陈昕赶紧抓住奶奶的手:“奶、奶,别、别这样,我挺好。等、等我长大就、好了。”
  奶奶擦干眼泪,大孙子一直都是她的骄傲,再辛苦再累也有指望。陈昕挥别家人,踏上去学校的路程,爷爷拄着拐,用浑浊的眼望着渐渐远去的孙子,直到转弯看不见了还不肯收回目光。
  程鑫这几天在家玩得真真无聊,连最吸引他的游戏都没了吸引力,徐俊赏叫他出去玩也没精打采的,在电玩城里都没能调动起他的积极性,弄得曹继大呼小叫:“鑫哥你这是害相思病了啊。”
  “滚你的蛋!”程鑫抬腿给了他一脚,不过踢得不算重,因为曹继说的并不全错。
  徐俊赏说:“鑫哥,舒靓说下午一起去唱k,你去不去?”
  “不去!没劲!”程鑫直接拒绝了。
  王亦可发微信约他去看电影,他压根都没回复。心里盘算着还有几天上学,平生第一回 那么期待上学。所以星期二早上起来,就开始收拾东西,还做了一件让谁也想不到的事,居然将高一上册的数理化课本都带上了。他将行李箱提到楼下,正在收拾屋子的保姆阿姨吃惊地说:“鑫鑫,你这就去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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