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赵雪槐让他们把东西摆好,又让村长家犯有溢血症状的几人都集中在一个房间里躺着。
  弄好一切,赵莲靠着秦河,期盼着家人能安全,同时也在心中狠狠咬牙,想要把那让她家人差点丧命的暗中人弄死。她抬头和丈夫说:“这个对我家动手的人,我非得弄死他!”
  “好,不过先治好爸妈,还有哥哥嫂嫂,等会儿那事我们再说。”秦河对妻子点点头,把她抱在怀里。
  就在赵莲秦河两人期待的目光中,赵雪槐动了。
  她手一挥,六颗鸡蛋飞到桌子上空,鸡蛋们圆润的身形在空气中停滞住,犹如灵异场景。
  待得六颗鸡蛋一稳住,赵雪槐猛然喝道:“清清白白,是外神物,橙黄金光,是心中肺腑!”
  最后一字落下,六颗鸡蛋咻地落下,掉在中间装了锅底灰的碗里。
  “转转转!命里清白,分毫邪祟不留!”
  六颗鸡蛋在锅里急速转动,拼命地给鸡蛋壳上裹着黑色的锅底灰。那六颗鸡蛋也越转越快,越转越快,看见的人都忍不住担心那几颗鸡蛋是不是会撞破。但是鸡蛋们仿若金刚铸成,直到碗中最后一点黑色锅底灰消失,六颗完好无损的鸡蛋才缓缓停下。
  此时鸡蛋已经认不出来,浑然黑色的外表,泛着黑色的像是会吞噬东西的幽光。
  处理完第一步,赵雪槐再将朱砂倒进碗里,拌以黑狗血,红色的浆糊看起来宛如血糊糊,透着一股不详的气息。
  拌好这一碗血糊糊一样的东西,赵雪槐招来秦河:“将这东西涂满他们的脚,脚踝以下必须全部涂满,不得有一处未满。”
  朱砂混狗血,断邪祟害人牵连。这血糊糊壮的东西抹上去,是为了防止伤到赵家人。
  秦河端冒着血腥气的盆,走去给几位新家人涂脚。盆里味道很刺鼻,不过秦河干得又快又好,一丝不苟。
  赵雪槐把血盆交给秦河,又让赵家人一人抱住一只鸡。
  秦河将所有人的脚涂完,端着剩下一些的盆来到赵雪槐身边:“赵大师,我涂完了。”
  “你和她站去墙角,我先斩断他们和被替换的人的联系。”
  赵雪槐祭出一柄桃木剑,淡淡的木香逸在空气中,被血腥气掩盖。
  只听得三声脚踏地面的声音,赵雪槐踩完三台步,喝道:“恶鬼邪祟,牵连沾染之物,速速现来!”
  赵雪槐话音一落,几声痛呼声从赵家人嘴里传出来。
  “啊!”
  “嘶!”
  尤其先前溢血情况最严重的赵卫国、赵卫民两兄弟,他两身上出现的痛苦强度最大,宛如有东西在撕裂着他们的身体,身体每一处都在痛呼,每一个细胞都在哀鸣。
  低低高高的痛呼声中,能看到六根红线分别从每人的脚脖子上蔓延出去,不知道去向何方。红线绑定的腿脚,规律为男左女右,招架正好是三男三女被人当做了替死的替身。
  红线一出现,赵雪槐手里的桃木剑就像切西瓜一般一剑下去,挥一下,都斩断一根红线。
  斩断一根红线后,赵雪槐手中一颗铜钉和一枚古钱古钱越出,将红线绑在地面上,免得惊动那动手欲要害死赵家人的术师!
  一连六根红线尽数斩断,赵家几人就如同被解放的囚徒,脸上露出险后余生的庆幸。
  “这六颗鸡蛋,你们一人敲碎了吃一个,驱散身上那些不干净的。”赵雪槐出声让赵家人吃下鸡蛋壳已经变黑的六颗鸡蛋。
  几人都不敢多言,也是相信赵雪槐,一口一个吃得痛快。
  吃完生腥的生鸡蛋,老村长偏头看向身边的老伴,又看看两人手里抱着的那只鸡,脸上露出一个这几日从没出现的过的笑。他知道,现在轻松了,他嘴里和鼻子里那股血味消失得干干净净的。
  赵雪槐也是吐出一口浊气,又是几个灵气鼓动的法诀下去,祛除了房间里的邪气和那些掺杂其中的鬼气。
  赵莲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己的父母哥哥嫂嫂,心中恨不得立马扑过去,只是碍于怕自己妨碍道赵大师行事,故而不敢有所动作。
  秦河拍拍她的肩安抚一下,看着赵雪槐暂缓了一下动作,替赵莲问道:“大师,眼下我家这些人,是不是好了?”
  “自然是好了。”赵雪槐道。她停了一瞬,又问道,“这些红线还在这里,你们想要如何?”
  “我们可以报复回去吗?”村长媳妇眼里闪过一丝异色,显然对这回的事心恨不已,差一点自己一家都要丧命。
  “这是施替身术用得上的法绳,你们看这红绳,是五分红,五分黑,说明这是替死绳。如果这红绳没绑着你们,那么那些人肯定会在七日内死去。而且唯有不出五服的亲人,有着相似血脉气息才能施展此法。你们如果想找到动手的人,按着全家两辈内三男三女,年纪相仿这个标准找就不会错漏。”
  一枚古钱在赵雪槐手里打了个转,她又道,“当然,你们若是想报复,那就给这些红绳的一端绑一个草人吧,贴上一张符,那么对方便发现不了。等到真正那日,那些人才会发现这些红绳绑住的一头都是假的,不过为时已晚,这样更为稳妥。”
  赵莲红着眼睛,磨磨牙,看向还想着的父母:“爸、妈,这人都要你们和哥哥的命了!”
  秦河又拍了拍情绪失控的妻子,心中明白敢爱敢恨的妻子那股气恼,理解对方恨不得杀人的痛恨。
  老村长叹口气:“绑吧,总不能由着人欺负。他们要我们的命,我们只是还手而已。”
  村长两个这回吃苦不少的儿子也是挥着拳头一脸恨意:“绑!”
  “绑!让对方试试死的滋味!而且对方是自己找死的!”
  “我去准备草人和符纸。”赵莲看着家人都心思一致,点头就出去忙活找东西。
  村长媳妇却是在心里数着那些亲戚,赵姓在三连村是大姓,但是人口却不多,多少人祖辈都生活在一个地方,因此那些亲戚家中什么情况大家大多都知道。
  在心里排除了几户人家之后,村长媳妇带着讶色看向老村长:“两个老的,两个儿子两个媳妇,这不是赵永福家吗?而且孩子们还年纪相差不了多少,你和那个赵永福还是一年的!”
  老村长皱着眉,道:“你再想想,他们家和我们家都是住在村里的,为什么要对我们动手?”
  村长媳妇瞪他一眼:“赵永福住村里,他们家人可不是都住村里的!赵永福的大儿子赵家宝之前就在镇上当副镇长,后来还跳过镇长升官去市里了。当初镇长家的人就在骂赵家宝这小子不正常,我看他们还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东西才会差点被人弄死,现在更狠毒,干脆拿了我们家的人来顶命!”
  说到狠处,村长媳妇差点把手里的鸡身上的鸡毛都拔掉。
  “找到人就好,这几天我们继续在医院里假装有事躺着,回头我们等着看吧,看老天爷怎么个命数。”老村长说道。老人家担心自家一回去,对方又要搞一些邪门古怪的东西,左右自家在市里,对方得不到自家的消息。
  秦河也是点点头:“爸说的对,你们还是继续在医院养着吧。”
  “赵永福?”赵雪槐把这个名字重复一遍,问道,“是不是一个三角眼的老人?”
  “是的,三角眼。赵永福他媳妇是王翠芳,长得胖胖的。”村长媳妇补充道。
  “那我倒是认识,这几日见过几次。”赵雪槐点点头,把人和名字对上。
  “往日里我和王翠芳还常在一起唠嗑!没想到他动起手来这么狠毒!”村长媳妇恨恨地道,想不到往日里和善的王翠芳有这么一面。
  村长心情更复杂,他和赵永福那家伙还经常一块下棋呢。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等到赵莲再回来,她带上了六个草人,和一打黄色符纸。那几个草人要得急花了她不少钱,可这钱她花得一点都不心疼,还很爽快。
  赵莲恭敬地递上符纸,赵雪槐就着盆里的血糊糊用笔给她画了六张以假作真符。
  然后由赵莲动手给把那些红线绑在草人身上,还贴好符纸。
  弄完这些,赵莲觉得恨意去了大半。她好不容易回来挽回的亲情,可不是给这些歹人糟蹋的!
  赵莲退开,赵雪槐再把那红线隐去,正常人眼里便什么都没了,也不会影响这几日医生护士出现。
  而后又连番撤去息声符和敛动符,赵雪槐才拜别几人,回自己在其瓦市的地方休息。
  赵莲和秦河是把赵雪槐送到了别墅区门口,方才离开。
  看着背后那幢一看就知道不便宜的别墅,赵莲道:“这赵大师很有钱啊!”
  “钱对于他们来说,可不算什么。”秦河笑。作为一家子里最有见识的人,秦河最是知道这种奇人异士的价值所在,几乎有权的有钱的有势的谁都想请这样的人帮忙或者保护自己。据他所知,那些上等的家族,还会在家里请一些能人异士当做供奉,一年耗费无数珍宝。
  “可是对方这么有钱,回头我们送什么好啊?”赵莲想到此事,有些苦恼。
  “我负责就好,一般东西不行。这位大师救了爸妈还有哥哥嫂嫂,最好的东西才能表达我们的谢意。”秦河道。
  “你最好了。”赵莲拉住秦河的大手,觉得这个男人再好不过。
  秦河拍拍这姑娘的背,这么多年过来,还好他是个有良心的人,不然这个傻得和多年前的小姑娘一样,可能骨头渣都没了。不过天真点也无妨,他也喜欢她这样。
  老村长一家在市里待着,一点消息没给村里露,紧张得赵刚赵永福等人都心头不安。
  最后赵永福拍板,让大儿子赵家宝和他妻子姚琴一块回到村里,免得几个人不在一起,到时候出事连个照应都没有。
  想着小地方动手容易消去痕迹,而且离市里的村长一家人也远,赵家宝和姚琴都同意回到三连村。
  就在这两人回到三连村的第二天,赵雪槐也回来了。
  当然,赵雪槐是不知道这一家子回来了的,她就是回来看看房子修得什么样了。
  只是她不想管这些,自然有人找上她。
  光是看着她回来的背影,赵刚就心头一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赵刚急忙奔回自己爸妈住的地方,通风报信道:“那个女的又回来了!”
  赵家宝看着自己弟弟一脸激动的样子,脸上露出个笑:“你嫂子不是说了嘛,那几个替身根本没动,你还担心什么。”
  赵刚看一眼他哥,又看了看一边浅笑着的嫂子,直言道:“我心里发慌,看着她就觉得背后一凉。嫂子你能不能让那个老鬼早点动手,早点把那老头家那个几人弄死算了,搞得我还提心吊胆的。”
  姚琴是个四十岁的妇人,和老村长的大儿媳妇一个年纪,体型清瘦。
  听着小叔子的急躁的话,姚琴内心有些鄙夷,道:“那可是快千年的老鬼,而且实力强盛,我就是在老鬼的手段下偷换下我们的命,已经是极不容易了。”
  姚琴撩起眼皮看小叔子赵刚:“你若是想要动手,你就自己去呗。”
  赵刚被这种轻视弄得心头极恼,怒道:“要不是我哥做官做到拿自己家人的命去换升官的机会,我和我媳妇会到担心自己小命的地步吗?你们怎么不想想,我们这样还不是被你和大哥拖累的!”
  听到大儿子被责怪,赵永福不悦地看着小儿子,有些无奈地道:“你大哥当官也是为了家里更好,再说他当时也不知道那个兑换的话是真的啊!好端端地一个鬼说让你升官,不过要拿你们家的命换,你会信?”
  “所以一个升官的机会,就可以不要一家子的命了嘛!”赵刚听着自己爸爸的解释,心里却是极烦。这个老头子,只知道大儿子,大儿子,难道小儿子就不是你儿子了!
  眼看着小儿子有些失控,王翠芳又开口安抚劝着:“刚子,你急也没用,我们还是等着吧。你要是等着不耐烦,就去你媳妇哪儿待两天,也陪陪孩子。”
  赵刚听得心里头恼怒,小儿子在父母心中没有分量,所以他的孩子妻子在他父母心中就和陌生人一样。赵刚想得眼睛发红,气冲冲地去了岳家。
  管他娘的,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死前和媳妇孩子在一块,就当好好享受了!
  赵刚一走了之,赵家里几个人却都是淡定地相信着姚琴的本事。
  这位媳妇可不是一般人,这些年赵家宝能不断升官都是靠了她。所以就算这回出事了,赵家赵永福和王翠芳也不怎么怪这个儿媳妇,虽然怪也没用。
  ……
  看着天空飘来的两朵乌云,赵雪槐问着沈师傅:“这不是要下雨了吧?”
  “应该不会过来,我看这云朝那边去的。”沈师傅看了多年的天气,心中有数。
  “那就好。”赵雪槐回头,心里放下那两片乌云,问道,“房子哪天能修好啊?我看进度很快。”
  “人多,房子地基不大,结构也不难。当然会很快,我估摸着再有两三天就好了。”沈师傅看着大变样的房子笑了笑,又能挣到一笔养家钱,他高兴着呢,回头凑凑自己也能再换个大房子了。
  赵雪槐却是算着日子皱了皱眉,这赵永福一家出事只怕也在两三日间,真是不巧。
  两日后,赵雪槐的新屋刚好上梁,三连村就被乌云盖了顶,大白天和深夜里似的,黑的不见五指。
  在外忙活的人都回了家,躺在炕上说闲话。天这么黑,也干不了别的,等会下雨只怕更烦。
  “你说这天黑得咋这么古怪?”有女人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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