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男生:“……我艹你大爷咧。”
  白露莫名很想笑,可能是她以貌取人吧,这个男生骂起人来怎么反而有点可爱呢,一副不想理外面的人,但是对方骂了人,他一定要骂回去的样子,而且……
  “这里是道观啊?”
  “……”男生说,“你才发现?”
  警察来得很快,没两分钟,就赶到现场把鬼面人抓住了,那鬼面人看到他们还喜极而泣呢,“你们终于来了!”
  警察:“……”
  白露趁机冲上去踹了他几脚,警察等她踹完才伸手拦,“好了不要打人。”
  白露骂道:“神经病就可以随便犯法啊?”
  鬼面人的面具已经被揭开了,露出来的脸又青又肿,都是刚才摔得,他大声道:“谁神经病,你才神经病,有鬼你看不到啊!”
  白露:“看到了,就是你!”
  警察懒得管,对男生道:“小谢不错啊,又帮了个小姑娘,幸好你听到了。”
  这就是上次那个王警官,他觉得抱阳观的年轻人都挺不错啊,有意无意地就帮了人,这才是出家人该做的嘛。
  “嘿嘿,我也没做什么。”谢灵涯揉揉眼睛,听到什么啊,他后院离这儿还有段距离,完全是被秦立民打窗外拼命吹阴风吵醒的,那一瞬间他都后悔让秦立民做什么巡逻了。
  就这会儿,其他人都看不到,秦立民正飘在大家上空不停碎碎念,“我立功了我立功了我立功了……”
  ……
  ……
  第二天下午,谢灵涯接到了民警小王的电话,说昨晚那个女生要给他送锦旗。
  谢灵涯惊了:“……啊?不至于吧?”
  要说给秦立民送锦旗,还能理解,但那女生也看不见秦立民,并且不信道啊,他昨晚发现后都没强行安利。
  王警官笑呵呵,“到底至不至于,你心里没点数吗?”
  谢灵涯:“……”
  派出所里,白露红着脸递了面锦旗给谢灵涯,她本来想去道观的,谢灵涯说还是算了。
  这会儿,谢灵涯干笑:“谢谢……真是受之有愧啊,你以后多注意一点。”
  “嗯嗯,知道了。”白露脸更红了。
  那个鬼面人胡言乱语,多半是有病了,至少白露是这么觉得。不过呢,这也不妨碍她对抱阳观改观,决定以后多去喝茶。
  谢灵涯拎着锦旗回去时,观里恰好比较空闲,张道霆和海观潮坐那儿喝茶。
  “咦,哪来的锦旗?”张道霆问。
  昨晚谢灵涯也没打扰其他人,这时答道:“唔,当然是人家送的。”
  “那好啊,挂起来吧。”张道霆兴奋地道,“咱们也有锦旗了,哪位信众送的,上面写的什么,无量度人?我们道观这么灵,早该有人送了!”
  谢灵涯:“……”
  张道霆和海观潮不知他为什么一副有点一言难尽的样子,“到底怎么来的啊?”
  海观潮淡淡说:“嗯,上面不会写了‘法力无边’吧?”
  谢灵涯:“…………”
  谢灵涯把锦旗转过来,上面写的分明是“见义勇为”,顺便把昨晚的事说了一下。
  虽然他心里知道确实秦立民帮了忙,但是在外人眼里,整个过程分明是犯罪分子扑街三次,自己犯病,他收留女孩躲起来,帮忙报了个警而已,顶多也就骂了人一句大爷……
  “所以这第一面锦旗的含义,其实是写作‘见义勇为’,念作‘你真好看’?”海观潮说,“那你还挂不挂了?”
  “挂!”谢灵涯恶狠狠地道,“我凭长相收的锦旗,为什么不挂!”
  第19章 出秧
  海观潮把后街的门面租了下来,办执照时登记为“太素诊所”。他在以前的城市开的诊所是家里传下来的,并不叫太素诊所,但是为了避免麻烦,换了个名字。
  谢灵涯建议他用自己的名字,“我看好多药店、诊所,都是用老板名字命名的,什么李梅花诊所,王建国诊所,你名字比他们还好听一些。”
  然而,像海观潮这样的人,是没兴趣把自己名字印在招牌上的。太素脉其实并不是他行医时主要用的手段,他只是随手登记的罢了。
  除了办一些证件之外,就是准备室内陈设、药材之类的了,也置办了一段时间,把海观潮的积蓄花得七七八八。大约过了一个月,诊所才开张,这还是有谢灵涯帮忙筹备。
  诊所就在道观斜对面,谢灵涯也信守诺言,真把后门开放,然后挂了个牌子指示太素诊所从此入。不知道的人在前面看见,还以为他道观的一部分和那个报刊店一样,租出去给人当诊所了。
  其实谢灵涯猜想过,他舅舅要是找不到闹鬼的门面,会不会在道观辟一块地方给海观潮。答案是很有可能!
  只是今非昔比,现在抱阳观香客比以前多多了,又多了几个人住,实在腾不出空间来。
  而且他要是弄块地方给海观潮,说不定当时祖师爷就急了:我们祖师爷还因为地方不够大,住在配殿里呢!
  总而言之,太素诊所算是正式开张了,大家内部也庆贺了一下。
  开门之后,起初只有几个附近居民奔着买药来。他们都在吃中药,看这里开了个中医诊所,就来看看这儿药材齐不齐全,要是可以,以后在这儿抓药也比较方便。
  海观潮的业务能力是很不错的,要不然在上个城市也不会遭同行嫉恨了。谢灵涯因为跟他学太素脉,没事的时候也会到对面去,就亲眼看到过海观潮怎么把只是来抓药的病人说到成为他的病人。
  海观潮通过观察病人的外表气色等特征,结合上吃的药,准确说出了病人得病的历史、原因。
  本来人家看他也就三十上下,不是什么老中医,一听他说得挺准,心里就佩服了几分。
  这时候海观潮再提起要给人把脉,也就没什么抵抗心理了,接下来就是说治疗方案,病人要是觉得比自己原来的靠谱,那基本就成了,之后就是疗效的问题。
  海观潮告诉谢灵涯,有时候他要是觉得病人仍然有些存疑,就会在把脉的时候,结合上相术,也就是太素脉法,诊断出病人过去的经历。
  中医有治未病,断人日后疾病,相术也让海观潮可以更准确地推断病人将来什么时候可能得什么病。
  “先生十三岁那年,应该溺过水。”把着脉海观潮就来这么一句,把病人给震得都呆了,还以为自己那次溺水是不是有后遗症,同时更以为海观潮是神医了。
  病人看的是医术,谢灵涯看的就是相术,太素脉法果然神异,抱阳笔记里提到很多相术,太素脉在里头都属于相当特别的,以脉象相人。
  此前谢灵涯在这方面学得还比较粗浅,只是看看面相而已,见识具体表现后,学习热情就更加高涨了。
  海观潮有点小得意,觉得自己这个师爷要十拿九稳了。
  太素脉法变化之多,他单单把所有要点解释完,补充一些经典案例,都要一个多月时间了,何况谢灵涯要记,之后还要演练。
  这里面的变化太多了,还得结合气候等外界因素。像海观潮小时候,入门打基础就花了好几个月,然后才尝试辨脉。
  ……
  这天谢灵涯没来诊所,在道观里补符箓存货,太素诊所接待了一个病人。
  是一名妇人抱着个七八岁的小孩,小孩虽然睁着眼,但是神情呆滞,海观潮看了一眼就觉得不对,“您这孩子……”
  “我是来给孩子看病的,海大夫对吧?”妇人把小孩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她放下去是什么姿势,小孩就保持那个姿势不动,只有眼睛偶尔转动一下,就像木头人一般,“我听一位邻居说您医术高明,我家孩子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我带他去了好几个医院,也查不出病因,中西医都试过的。”
  妇人眉宇间十分焦急,神情疲倦,看来这些天的确很心累。她也不是很愿意说出“痴傻”之类的字眼,只说孩子不说话了。
  海观潮让她说得更具体一点,妇人便道:“16号那天晚上9点,我记得很清楚,我在灶前做宵夜,孩子凑到旁边来玩,因为他把盐都洒地上了,我心急就呵斥了他几句。谁知道,这孩子当时就晕了过去,没有发烧,但是再醒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不说话,不会吃饭上厕所,全是我和他爸爸请假轮流照顾。跑了好几家医院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先把脉。”海观潮不露声色,给小孩诊脉。
  他家里世代行医,也接触过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凭借个人经验与医术,怎么看这小孩,怎么像是丢了魂,而非其他疾病。
  人有三魂七魄,如果魂魄不完整,自然会出现种种问题,最典型的就是疯傻。丢魂的原因很多,最重要的就是得及时找回来。
  有些医院的医生看出来类似的情况,也会委婉地劝病人去找懂这个的人,但现在越来越少了,内里原因不言而喻。
  海观潮也没有立刻说出来,而是问道:“之前的大夫都怎么说的?”
  “我带了病历,哎都说的一些废话,他们也不确定,推荐去更大的医院看,一顿乱猜,有点像这个又不太一样没法确定。”
  妇人把病历给海观潮看,又说道,“还有个亲戚让我去看什么神婆收魂,简直没谱,我最恨这些封建迷信了。”
  刚想推荐妇人去前面抱阳观的海观潮:“…………”
  妇人不安地喊了一声:“海大夫?”
  “你儿子三岁的时候出过一场水痘,但恢复得很好很快。他是少阳之体,所以夏天比较难捱,会特别喜欢吃冷饮,容易导致拉肚子。”海观潮回神,慢慢说道。
  “对,对!”妇人想到邻居说的海大夫诊断得很准,果然正确,她儿子平时最喜欢吃冷饮,不过得病以来,连水都不会要了。
  海观潮取信于病人之后,又道:“他这个病,是突然受惊导致的,我有一个朋友,知道一些土方子也许有用,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试?”
  妇人一时也没想到这“土方子”的意思,下意识点头,“试试啊!”
  没办法了,那些医院都诊断不了,药也不敢开,她现在急得无头苍蝇一样,突然有人说也许有用,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心想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方子,抱着也许有用的心态,试试就试试。
  海观潮便打电话给谢灵涯,让他过来,口中只说:“我这里有个病人,孩子被吓得不会说话,也无法自理了,你舅舅不是教过你一些土方子么,你来看看能不能用上吧。”
  谢灵涯在那头听得先是一头雾水,很快就明白过来,怕是有病人撞邪了,他又不好说吧。
  现在很多人就和那个白露一样,是不信这些的,你跟他说真话反而没办法聊下去了,甚至适得其反。
  谢灵涯应了两声,跑到太素诊所去,“海医生。”
  妇人一看,海大夫就够年轻了,他叫来的人怎么更年轻啊。不过说是长辈传的土方子,应该还好吧。
  “就是这个小朋友,你来看看。”海观潮说道。
  谢灵涯扶着小孩站在椅子上,查看了一遍,也觉得像是丢魂了,他知道不能直接和家长说,就说要和海观潮先商量一下。
  妇人虽然好奇,但还是看着他们走到门外去说话了。
  “他这魂怎么丢的啊?”谢灵涯问。
  海观潮把妇人的话复述了一遍,说道:“你看这可能是因为什么?单纯被他妈一吓?”
  “不可能吧,现在小孩那么脆弱么,可他身体看着不错啊。”谢灵涯想到海观潮说的那妇人在灶前做饭之类的,心里闪过什么的,但一时没想起来,“现在比较重要的是怎么给那小孩收魂吧,他妈不信这些,能同意作法吗?”
  怎么收魂,无论民间神婆还是道家里,都有很多方法,谢灵涯倒是也在耳濡目染下知道一些,但家长要是不支持就难办了。因为这些方法,很多会用的其他工具,一看就知道是方术。
  “你有什么可以伪装成‘土方子’的方法吗?不要仪式太多的。”海观潮问道。
  “……”谢灵涯回想了一遍,“那符咒也不让用?”
  海观潮想想:“太明显了,不好吧。”
  两人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那妇人,尴尬一笑,又回过头来,“真的不能和她说实话吗?”
  “说实话怕是调头就走了吧……”海观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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