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这一幕正被不远处的程明看到,他这几天非常郁闷,初二去王家拜年后,没过几天远房叔父带着郎中来给他老娘看病,走时还留下三两银子,用来抓药,支支吾吾的和他说了一堆废话。
言语间的意思是他和珍珠的婚事黄了,人家女方不愿意,他不用再入赘改姓了,虽然叔父嘴上说的是为他感到庆幸,但觉得叔父分明是瞧不起起自己,看他的眼神里透出不屑。
立时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践踏,没想到倒插门改姓都会被拒绝,当时可是王家主动牵线的,简直欺人太甚。
尽管他当初也是不愿意做倒插门的,但是自己不情愿和被别人拒绝是两码事,知晓这件事的人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他呢。
都是江三牛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要不是他横插一杠,能会这样吗,他拜年没两天王家夫妻就改变了主意,不怨他怨谁。
今天元上元节他决定再争取一下,想方设法的博取珍珠的好感约她看灯展,没想到连门都没让进,不由心中气愤,独自一人来大街上散散心,疏解心中无法安放的怒意。
没想到看见江沛和兰香正逗着一个孩子,以为是他们一家三口来逛灯会的,他不是三牛的哥哥吗,这时突然恶从胆边生。
快步朝他们三人走来,用脚绊向大宝身旁的一位抬头看旁人猜灯谜的男子,男子突然被绊身形不稳一下子把大宝扑倒在地,程明趁混乱时刻准备要一脚踩在大宝的胳膊上。
第44章 雇人
江沛虽然在和大宝说话, 但还留有一半的注意力放在兰香的人身安全上,当男子把大宝扑倒时, 他意识到可能会发生踩踏事故,眼疾手快的迅速地先把她拉到一边, 避免被无辜拉扯摔倒。
等弯腰要去扶大宝时, 发现一个人的脚要往他胳膊上踩, 来不及出声阻止, 想都没想的直接整个身体撞向伸脚之人, 瞬间把他扑倒在地。
由于人流比较密集, 程明倒下后, 连带着他旁边的几个人也依次被撞到。
瞬间人群中响起骂骂咧咧的声音, 等刘大强和季氏注意到这边时, 兰香已经把吓的哇哇大哭的大宝从地上扶起来,抱在怀里。
“大宝!”
“大宝,娘的心肝啊,磕到哪了?快告诉娘哪里痛!”季氏疯了般的使劲挤开人群冲到大宝面前, 接过兰香手中的大宝, 边问边仔细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处。
“程明,怎么是你?!你为什么抬脚绊人?”
当时江沛心里特别担心大宝受伤,撞向伸脚之人的速度飞快力量又大,倒地后他自己都感觉震的全身发痛, 更别说被他压在身下之人。
知道肯定撞的不轻,于是待缓过来后,连忙起身要向被他扑倒之人道歉, 他以为别人是没看到脚下,无意要踩大宝胳膊的。
情况紧急,事情发生时他也没注意对方容貌,看到被撞蒙圈躺在地上的程明后,顿时联想到三牛和珍珠的事情,猜到事情决不会那么巧合,很可能是他故意使坏,于是厉声质问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路上有坑不小心绊了一脚?”
程明被他撞的眼冒金星,五脏六腑感觉都要移位,躺在地上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心里把江沛的祖宗问候十八遍,他简直和自己犯冲,遇到他老是讨不了好。
待他察觉简江沛说完后,周围人看他的脸色变的不善起来,尤其是刘大强和被他绊倒的男子,表情愤怒,咬牙切齿的握着拳头要去揍他,担心被群殴,心里不由害怕起来,连忙出声小声辩解。
“难道你的眼睛长到头顶上?别人能看到脚下的路就你看不到,地上都是青石路哪有什么坑,人家走的好好的,跟你有多大的仇恨?”
季氏检查完大宝后发现他额头被石板路蹭了一块,不由心中心疼的要死,嗔怒的诘问。
“你这王八犊子分明就是不怀好意故意绊我的,那儿有衙门的官老爷,今天我非抓你见官不可。”
被他撞倒的男子看着也是刺儿头,抓起坐在地上的程明,拖着他要去找不远处正往这边赶的衙役。
“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他血口喷人!我家中还有病重无人照顾的老母,见了官老爷,如果我蹲大牢,让她知道后,还怎么活啊?!”
程明使劲挣扎着,试图摆脱男子的束缚,结果都是徒劳,最后衙役看着也没造成人员伤亡,而且证据又不足,懒得把他缉拿,严厉训诫警告一番给放了,最后程明灰溜溜的消失在人群中。
“大嫂,大宝没事吧?明天最好去看看大夫。”江沛心中有些愧疚,别人让他帮忙看孩子,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事情的最初起因也多多少少和他有点关系。
看到大宝的额头蹭了好大一块皮,不由担心的问道,为了防止头上被碰成内伤,建议还是最好去看看大夫,想起程明就恨的牙痒痒,真是便宜他了,没想到他是这样的阴暗小人。
幸亏王叔没同意让他入赘,要不然珍珠一辈子会被他害苦,今天落了他的面子以后还是要小心提防着他这种小人。
“恩,也不怪你们,心里别多想,都是那挨千刀的死男人,大宝啊,头痛头晕就给娘说啊,明天咱去看大夫。”
季氏一手抱着还在抽噎的大宝,一只手不时的帮他擦擦眼泪,一旁的刘大强也是心疼的摸着儿子的脑袋。
……
一次美好的佳节出行游玩被活生生的给破坏,几人无意再逛下去,心情抑塞的往回赶。路途中江沛又为大宝买了些孩子喜欢的小玩意,他们不时的逗弄,才给哄好。
“二牛哥,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非要吵着猜灯谜,大宝也不会被磕伤。”兰香情绪有些低落。
“怎么能怪你呢,别多想,以后出门注意些,要不明儿我去牙行那边雇个人过来照顾你,如今你有身子,干什么都不方便。”
江沛搂着她,轻拍她的背,温声细语的安慰,发生今晚这样的事让他觉得在家里请个佣人十分的有必要。
这样以来他在商号时,兰香也不用那么辛苦,如果再遇到程明这样的事,后果不堪设想,往后月份越来越大,不便的事情更多。
“请什么人啊,我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总觉得怪别扭的,我知道二牛哥是担心我,那以后我老老实实的在家安胎,等开春咱家院里就可以种些青菜,那样不用再出门买菜,也不会遇到什么坏人。”
她觉得现在只有他们夫妻两人挺好的,平静安逸,没人打扰,平时只做些家务,根本说不上什么辛苦。
以前总听村里的老人讲她们怀孕快生产时还在农田里干活,比着她们自己简直掉在蜜罐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再说三牛的婚事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以珍珠的家庭情况,下聘礼银钱肯定是要用不少的,公婆帮不上忙最后只有二牛这个当二哥的来帮扶一把。
手里的银子像流水一样花出去,现在如果再请佣人,又要增加开支,得挣多少钱才能够花。
江沛知道她的顾忌,自己挣的钱就是给她花的,如果不能改善其生活质量,也就失去了挣钱的意义。
既然她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住,那就托人打听附近有没有人愿意做兼职的,负责兰香的中饭和晚饭,还有一些家务活,早饭他来做。
“兰香,我挣的钱什么时候都要先紧着你的,只有你过的好,我才有劲挣更多的钱,到时让邻居帮忙打听在附近找个人,晚上不住在咱家,反正你有身孕快三个月了她们知道你身子不便后肯定会帮忙的?”
第45章 回村
兰香在江沛的坚持下最终同意请个兼职短工来家里做家务, 城南巷道里居住的人家有很多日子过的紧紧巴巴的贫困人口。
他们的条件放的松每天二十文的工钱,活干完就可以离开, 很容易雇得到人。
经过筛选比较,最后选择了一位四十岁左右面目慈善的妇人, 有人帮家里做饭洗衣, 兰香和江沛轻松很多。
“你还真想成女夫子啊?”
自从兰香从家务中解脱出来, 每天都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反正每次回来见她不是练字就是给孩子做小衣裳, 偶尔也会拨弄算盘珠子。
肚里的孩子已三个多月, 她小腹微微鼓起开始显怀, 江沛每天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摸她的孕肚, 对着还未开始胎动的肚子说话。
“不是你说的要对咱们的孩子胎教吗?二牛哥, 三牛回家能说服咱爹娘吗,这都二月初了,还不见回来。”
江沛心里也发愁,从府城到洛水镇只需五六天的时间, 可三牛回去个把月了, 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再耽搁下去,王叔和刘婶心里对他都有意见了。
他们俩人在为三牛的事情忧虑时,他本人也正处在焦头烂额的状况中。
话说三牛当时为了能尽快说服爹娘,抓紧时间赶回府城好向珍珠提亲, 他正月初五就回到了杏花村。一路上他都在思考怎么对爹娘,晓之以礼动之以情的进行劝说工作。
临近杏花村时,他心里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厌恶和喜悦交加的复杂情绪, 但心里的迫切让喜悦占了上风。
尽管大年初五年节还没过完,但一年大旱让大部分百姓元气大伤,路上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有很多带着节礼走亲访友的行人。
他背着从镇上买来的礼品,低着头步伐匆匆的往家走,在村里碰到熟人也懒得打招呼。
“吆,这不是三牛吗,可舍得回来啦,还以为你发达了,把家里的老爹老娘都给忘了呢?再过几年回来,估摸坟头都长草了!”
刚走到自家院门口时,正巧碰到小李氏出门,看到他背着一个大包裹,穿着打扮都不像是混的差的人。
心中不由暗恼,兄弟三就她家大牛最窝囊,一大早还跑到李家庄为公婆跑前跑后,不由说话尖酸刻薄。
三牛现在对她厌恶至极,连个眼神都不愿给她,院门没杠直接推门而入,小李氏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恨的跺跺脚啐了一口唾沫,没心情再出去溜达转身回院。
等大牛回来可得交代他,要死缠着他这个三弟,她可是听大亮家的说老二老三在府城没少挣钱,如今发达了,看在公婆和亲兄弟的面上,怎么也得帮衬他们一把。
三牛走到院中,只见江春枝在洗衣服,没看到江父和李氏。
“三哥,你终于回来了?”
江春枝突见三牛回来,怔了下待确定没看错后,站起来哽咽着和他打招呼,说完泪珠情不自禁的滴落下来。
爹瘫痪了,娘累的早上起不来也病倒了,大哥去李家庄找大姐现在还没回来,大嫂不进屋伺候,如今只她一人面对病中的爹娘,陡然看到三哥回来,即欣喜又委屈。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咱爹咱娘呢?出什么事了?!”他刚才觉得小李氏话中有话,听起来不太对劲,现在又看到妹妹这样,心里急的不得了,难道真的出什么事了。
“三哥,你进屋就知道了,娘在我屋里呢!在发着烧,还没来得及抓药,大哥喊大姐去了。”
三牛听江春枝说李氏还在发着烧,连药都没吃,顾不上问江父怎么样了,抬脚奔到李氏所在的房间,只见床上的李氏双目闭着,面容瘦销,脸颊潮红嘴唇干裂。
他心里酸涩难当,扑到床前握着她的枯燥的手,哑着嗓音说
“娘,我是三牛,我回来了,您咋样了,我这就去镇上给您抓药。”
“三牛啊,你啥时候回的,二牛呢,二牛是不是也回了?”
李氏烧的有些昏沉,听到三牛的声音,以为是在做梦,勉力睁开眼睛,没想到真的是他,心中异常开心,视线扫向他身后,没找到江沛,于是出声问道。
“二哥在府城,二嫂有了身孕抽不开身,让我替他回来看看您和爹,对了,我爹是不是也病了,抓药了吗,我去镇上一起抓吧。”
当前这个情况三牛就算再心急也只能先把他的事缓缓,随后再同他们讲,最紧要的是先去给他们看病抓药。
“兰香有身子了,好,好!只是身边没个人照顾,苦着她了。你还没去看你爹?唉,你先去看看他吧,记得说话多顺着他点,别和他犟嘴,你爹现在脾气怪的很。”
李氏听到兰香怀孕后,憔悴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欣慰的笑容,说到江父时叹口气,疲惫的不想多说,她现在的身体耗的太很,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自从江父卧床以来她白天黑夜的照顾,即操心老伴又惦记出门在外的两个儿子,忧思过重又加上身体连日劳累,生活条件又不好,几重因素加起来才让她突然发起高烧,没法起床。
三牛听李氏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他爹难道比他娘病的还严重?带着疑惑走进了江父的房屋,一进门就发现情况不对头。满屋弥漫着一股尿骚味,而江父正躺在床上愤怒的拍着床沿。
“爹?”看到江父这个样子,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小心翼翼的喊了声。他和二哥出去才几个月,家里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心中即烦躁又难受。
江父看到他,深陷眼窝的眼睛亮的吓人,颤颤巍巍的抬起胳膊指着他,模糊不清不清的说着话,三牛凑近跟前,仔细辨别才听清他说的是:兔崽子,死哪去了,还知道回来!咋没见二牛?!
三牛听了五味杂陈,都这样了,性子还如此刚烈,娘要顺着他些,他也觉得老爹现在这个样子挺可怜的,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自找的。
他不搭理他,随他呜呜哝哝的去骂,挽起袖子清理床上的排泄物。
李氏生病卧床也没办法照顾他,只能随他这个样子,清理完毕后,又用热水给他擦擦身。此时江父好像有了安全感,不再吵闹,默默的看着他。
“娘累病了,我要去找丈夫抓药,晚会再过来看你。爹,求你别再折腾了,安安静静的不好吗?”
还不待江父又要炸毛,吹胡子瞪眼,三牛就已经离开了房间,虽然平时和他顶嘴,对他的某些做法特别反感,但如今见他变成这个样子,心里挺难受的,走出房外平静一会心绪。
“三哥,上次是二嫂娘家的人带着一位大夫给咱爹看病的,我觉得医术挺好的,要不你先别去镇上抓药,去姚家庄请那位大夫先给咱娘号号脉,看得的啥病再抓药。”
他觉得小妹说的很有道理,镇上坐馆的医生肯定不愿意大老远的跟着他来家里,只凭口头描述病情,很不靠谱,万一耽误他娘的病情咋办。
刚好可以把二哥二嫂给姚家带的银子和东西送过去,再顺便报报喜,二嫂有身孕了,在府城生活的很好。
交待春枝照顾好李氏后,拿着礼品要去姚家庄,走到村头和江大牛和江春花碰到一起。
“三牛回来了,太好啦,刚好回来替替咱娘和大牛,听大牛说咱娘都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