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血腥味,浓重的血腥味。
余四娘脸色苍白,身体往后趔趄两步,心口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痛的无法呼吸,甚至不敢往前再踏一步。
“余姑娘发生什么事了?”木桑白追上前。
余四娘喃喃道,“修儿,修儿……”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当看到院里景象的时候,她不禁捂住嘴,头脑一片空白。
只见院里一片狼藉,倒下的木架,破碎的瓷罐,还有……四处飞溅的血肉,黄沙铺满的庭院里血流成河。
“天哪,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惊呼声传来,木桑白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瞥见脚下的那只断臂,他捂嘴“呕”了一声,差点将早上吃的米糊吐了出来。
“修儿,修儿你在哪里?”
“修儿?娘亲回来了,修儿?”
“修儿,修儿你出来!”
余四娘发了疯似得在屋里到处寻找,可是除了满屋的碎片她根本没看到余修的身影。
怎么办,修儿去哪里了,他在哪里,为什么找不到他,她该怎么办。
余四娘第一次如此的惊慌失措,她难以想象如果余修出事了她会怎么办,这些年来的相依为命已经让她将余修当做亲生儿一般看待了,从他嗷嗷待哺,到蹒跚学步,到第一次喊娘亲,对修儿的感情已经融入了她的血肉里,如果不是为了修儿,或许她五年前就死了。
五年前的那场大火烧掉了余四娘的整个人生,一夜之间,满门屠净,颜楼三千弟湮灭,熊熊大火烧了整整四天四夜。
等她得知噩耗千里迢迢赶回去的时候,除了一片漆黑的废墟,她再也寻不到江湖第一楼的丝毫踪迹,曾经的叱咤辉煌付之一炬,曾经让江湖人提心吊胆的颜楼魅术自此终结。
当她以为自己也将随颜楼一同死亡的时候,她听到了孩的啼哭声,细微的就像猫儿一样,断断续续,几乎停止。
废墟下师兄的尸首已经被烈火烧得辨不出原型来,可是他紧紧护着的匣却传来了生命的气息。
她知道,那是修儿,是师兄与珞裳的儿,一个出生不满两个月的婴儿。
她午夜梦回的时候总能不由自主的想起揭开盒的那一瞬间,那个孩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那一刻,她知道,她必须活下去。
这些年来,她以为她已经忘了灭门之痛,已经忘了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却不曾想,原来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还能够如此清晰,让她几欲癫狂。
“余姑娘,这里有血迹!”木桑白找到屋后,见那边有一摊血迹,便赶忙喊了一句。
仇恨会蒙蔽人的眼睛,可是这一刻,那刻骨铭心的仇恨却让余四娘获得了短暂的清醒。
整个屋虽然凌乱血腥,可是却没有见到修儿,那些碎尸虽然无法辨别是何人,但从那衣着依旧可以分辨出应该是余家村的村民,而他们根本不可能与江湖人有任何联系。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一切都是修儿干的,或许别人觉得一个四岁的孩不可能如此凶残暴戾。
可是只有余四娘知道,修儿绝对可以,只要他激发了身体的那股毒素,绝对会瞬间转化成毫无理智的杀人狂魔!如此分析开来,余四娘心里有了结果。
“木公,还劳烦你帮我看着院,我怕会有人过来会看到这些。”余四娘理了下耳鬓的碎发,勉强道。
木桑白单纯但不傻,他知道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可是他不放心余四娘一个人出去啊,故而恳求道,“余姑娘,我跟你一起去找吧。”
“不用了,没有危险,我自己去就好。”余四娘着,就从杂乱的物品中找出了一个檀木盒往屋后跑去。
木桑白呆呆的站着,看余四娘毫不犹豫的跑了出去,苍白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可是眼底的冷漠却无故又多了一层。
“唉……”木桑白叹息。
三尾用尾巴拍打着木桑白的脑袋,烦躁的“咻咻”叫唤着。
正文 第十章终将离开
距离屋十里远的地方有一片山坳,以前那里也是一片青翠,里面长满了毛竹,如今干旱之下只剩下一片枯倒的竹桩。
满身血迹的孩蜷缩在枯竹上,紧闭的双眼没有一丝生气。周围“嗡嗡”叫的苍蝇徘徊着想要在他身上停留,停在不远处枯木上的乌鸦抖索着漆黑的羽毛“呱呱”尖叫着,带着兴奋。
余四娘用尽了全身的真气,将轻功发挥到极致,终于在枯竹林里找到了昏死的余修。
“修儿?”余四娘心翼翼的抱起余修,看着他浑身不停流血的伤口,她几乎能想象出修儿剧毒发作时的狂躁,他才四岁啊。
余四娘心疼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淌,同时也毫不含糊的将余修放在摊开的衣服上,然后从带来的紫檀木盒里拿出了一个布满冰霜的白玉瓶,瓶周身散发着沁骨的寒气。
“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余四娘将眼泪擦净,心头不出什么感觉。
一条晶莹剔透的碧玉蚕缓缓地从玉瓶中爬出,它所经过的地方都是一片冰霜,最后更是直接顺着余修张开的嘴巴钻了进去,不一会儿,余修就全身布满了冰凌,脸上被霜层覆盖,整个人渐渐被冰霜给包裹住了。
“如今只有让碧玉蚕在你体内为你冰封住觉醒的毒素。不过修儿别怕,只要娘亲为你寻到了七彩铃兰便会马上让你醒过来。”余四娘抚摸着余修的脸颊,指尖感受的却是一片冰冷。
木桑白强忍着恶心将院里的尸块都给清理了,又整理了屋内的物品,暗想着再等半个时辰,如果余姑娘还没回来他就要出门去寻了。
“咻咻咻”
“三尾别闹,嫌热就自己找个角落蹲着去,没看我正忙着呢。”木桑白将耍脾气的三尾毫不留情的从肩上弹了下去。
“咻咻咻”
三尾不依不挠的抓着他的裤叫唤着。
木桑白咬牙,回头正想好好教训那东西却看见余四娘抱着什么走了进来。
咦,好凉快!
木桑白打个哆嗦迎了上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话余姐手中抱着的是?一个男孩?一个被冰冻住的孩?
“余姐,这孩怎么会这样?”饶是自称见过无数珍宝的木桑白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青天白日的余姐居然抱回了一个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