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只听其中有个客人不耐烦道,“住店,再给我来四两牛肉,一叠花生,一叠咸菜,五个馒头,还有一壶花雕。”
二也是个会看人脸色的,当即诺诺应道,“好的,客官,您稍等啊。”
“妈的,又让那给跑了!”只听得其中一人愤怒的跨坐在上,手中的宽斧落在地板上,一声重重的闷响。
那人话音一转,又开口道,“不过那一点功夫也没有,还拖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老弟你放心,他一定还在五柳镇,跑不了。”
“话虽如此,可是再这么任由他逃下去,我怕事情会生变啊,谁知道翎玉山庄的人会不会找到这里来。”旁边另一个男人摇头担忧道。
“哼,怕什么,木浅影那个贱人既然敢杀了我妹,我凭什么不能杀了她弟弟,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就算是翎玉山庄来人了,也不得我李石什么!”
二人的谈话虽然故意放低了声音,但是对于钟琉璃来,那些话语却好似被放大了十倍,只要她想听,便没有听不见的。
“话虽如此,但那可是翎玉山庄的少庄主啊,若是真杀了他,我怕翎玉山庄不会善罢甘休啊。”
听友人这劝,那名叫李石的男有些不爽了,浓眉一竖,“黄传你什么意思,你别忘了,婷儿可是你未婚妻,现在她当街被木浅影那贱人杀了,你难道还想做缩头乌龟不成?”
黄传脸上露出了难过的神色,叹息道,“李兄何必这种话,我与令妹自相识,及笄后更是定下亲事,婷儿的死我也很难过,可是我们也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杀害婷儿的不是别人,她是是翎玉山庄的二姐,是‘火凤凰’木浅影啊!而且你想想看,翎玉山庄是你我这等江湖卒可以招惹的吗,若是——”
“你住嘴!”李石额头青筋猛跳,显然已经到了愤怒的边缘,他咬着牙,狠狠的瞪着黄传,“我本以为你黄传是个可以结交的侠士,没想到竟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如今我妹尸骨未寒,你就想着明哲保身,好啊,我妹的仇我自己来报,无须你个外人插手,你回楚州城吧。”
这边的争执终于引起了客栈中其他人的注意,有些人顿时就跟着起哄闹腾,“是个男人能动手就别他妈逼逼,来啊,打一架啊!”
“打,打一架!”
“砍他,快砍他啊!”
人群中多是江湖中人,他们喜欢与人争夺厮杀,更喜欢看别人刀剑相向,血肉横飞。如今这客栈里有酒有肉,怎可没有表演助兴。
黄传难堪的黑了脸,而李石却隐隐有些意动的趋势。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忽听见门口处有男喊道,“二,麻烦来四个馒头。”
钟琉璃眉头一皱,朝那声音看去。
那人似乎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客栈气氛的不对,他疑惑的侧过头,恰好与钟琉璃的目光对上。
那一瞬间,钟琉璃从他清凉的眸里看到了惊讶、欣喜、甚至还有一丝忌惮和胆怯。
这个清明如许的少年,终究还是变了。
“是你!”李石兴奋的大叫一声,随手抄起地上的巨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哈哈哈,上天助我!”
木桑白惊恐的看向李石,一把夺过二手里的馒头飞快逃了出去。
“臭,看你往哪里跑!”李石也顾不上黄传,当即脚底生风,紧追了出去。
“诶,你还没付钱呢!”二着急的一跺脚,就要跟着追出去。
“付钱。”钟琉璃扔了一锭银给二,这才让二安静的闭了嘴。
这个时候钟琉璃本不该离开客栈,但是思及李石那厮方才的话,以及木桑白逃走时的那个眼神,钟琉璃终是狠不下心放任不管。
夜晚的五柳镇很安静,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脚步声和剧烈的喘息。
“臭,你给我出来,杀人偿命,你给老滚出来。”李石凶神恶煞的声音回荡在街道巷口,每一个字都像是悬在头顶的铡刀,让人心惊胆战。
木桑白紧紧捂住嘴巴,他将身体尽可能的蜷缩起来,他不敢发出一声响动,哪怕是一个重重的吐息声,都会引起对方的察觉。
四周的腐臭味和馊水味让他几欲犯呕,身旁一桶又一桶尿液的刺激更是让他浑身颤抖。
耳边的脚步声和喊骂声渐行渐远,直至最后再也听不见了。
木桑白心翼翼的推开身边的馊水桶,几乎是惦着脚步从垃圾堆里钻了出来。
正文 第六十八章英雄救美
浑身的恶臭让他实在忍不住趴在墙角干呕起来,因为一整天滴米未进,他吐了半天,除了一滩黄水,什么也没吐出来,反倒让身体越发虚弱了。
“不行,二姐还在等着我回去,我不能昏迷。”猛地摇了摇头,木桑白擦干净嘴巴,摸着怀中还热和的馒头,嘀咕道。
一阵衣袖翻动的声音传来,“哈哈,我就知道你跑不远,没想到居然躲到了这个里面。”
木桑白浑身僵硬,脸色顿时惨白一片,连回头看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李石自以为木桑白已经成了他到手的鸭,到这时反倒没先前那般急切了,得意的狠笑道,“你姐姐杀了我妹,我现在杀了你,也不算冤枉了你。,要怪就怪你有个草菅人命的二姐吧!”
“不!”木桑白猛地转过身,不甘的瞪着李石,脚上步连连后退,他惊恐的摇头道,“我不想死。”
李石微愣,随即哈哈大笑,讥讽道,“不想死?好啊,一命换一命,你不想死,那就告诉我木浅影那个杀人犯在哪里?”
木桑白唇瓣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我不能告诉你,我不会告诉你的。”
李石变了脸色,恶狠狠地怒视着木桑白,那凶狠的模样好似要吃人一样,“你不想死,又不肯让木浅影死,你们都不想死,那为什么要杀了我妹,你们的命是命,我妹的命就不是命吗!”
“啊——”李石大吼一声,手臂一挥,那柄巨大的铁斧便横在了木桑白纤细的脖颈上,巨大的重量压得木桑白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我妹做错了什么,她才十六岁,本来这个月底她就可以穿着凤冠霞帔嫁人的,是你们,是你们木家的人毁了她,”李石愤怒的像个狂躁的野牛,浑圆的双目几乎要爆出来,“你们都惜命,都不肯死,可是她却死了,死在了木浅影的皮鞭下,同样都是人命,凭什么你们就该尊贵,她就该贱如蝼蚁,你,你们凭什么要杀了她!”
木桑白紧紧咬着牙关,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也只能出“对不起”三个字。
当初二姐杀害那个女的时候,他明明在场,可是他太懦弱了,他害怕被二姐发现自己,所以没有出面阻止她,更没有救下那个女的性命。
一条人命,一条鲜活的人命,就那样消失在了自己眼前,他至今还记得那个女临死前的表情,愤怒、不甘,还有对生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