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爬的有多高,摔的就有多痛。
  她负隅顽抗仍不死心,扑到他身上,削尖的蔻丹扣住他的衣袖,脸庞扬起,目光凄哀,“所以……你对我只是逢场作戏?”
  慕春寅摇头,“没有。”
  不是做戏,是否还有一点点真心?秦晴死灰般的眼里爆出一撮光亮,然而下一刻,慕春寅彻底摧毁她最后的希翼。
  他斜靠在纯白的凉亭上,幽幽天幕上星光闪烁,他乌黑的眸子似被星辉点亮,唇边一抹笑意坦荡而凉薄,“樊歆跟我吵架,我就找她不喜欢的人气她。”他站起身,揉着心口自语:“谁知她不吃醋……这没良心的女人,究竟把我当什么……”
  他咕哝着,口吻有些委屈,转身朝屋里走去。愣在一旁的秦晴猛地冲过来,抓住他的衣袖,眼泪大颗砸下,在地上晕开小小的水花,“慕少……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狠心!”
  嘟囔不停的慕春寅倏然转身,他拂开她的手,散漫的表情尽数敛去,月光映在他脸上,似镀上一层冰凉的霜。
  “还不滚?”他眯起眼,目光冷冽如冰锋,一字一顿如刀刃直割人心,“要我亲自下□□吗?”
  慕春寅转身离去。这初春湿寒的夜里,夜风料峭而他背影决绝。
  秦晴的身子绝望的晃了晃,一点点瘫软在地。
  ……
  一夜过后,月华落下,朝日初生。
  清晨的阳光洒满庭院,清迈的天空高远而澄澈,像薄而精致的瓷釉,呈现一种淡到近乎透明的色泽,温润的令人心生欢喜。
  宅院里的几人坐在餐厅吃早餐,对于秦晴彻底消失的事,几人心知肚明,因为今天国内的娱乐报已登出秦晴的头条:《昔日时尚小魔女凌晨现身机场,面容憔悴宣布退出演艺圈》。
  几人看到新闻俱是嗤笑,莫婉婉瘪嘴,“哼,恶有恶报。”吃了口燕麦又心有不甘的问慕春寅,“头条帝你就这么放过她了?她过去往台上砸瓶子伤害樊歆,咱可以以故意伤害罪告她,让她牢底坐穿!”
  “坐牢?”慕春寅眉头一挑,“牢里这么清静,太轻松她了吧,放在外面多好,身败名裂像过街老鼠,每天都被记者追堵!”
  莫婉婉想了想,伸出大拇指,“够狠!”
  慕春寅道:“总之这破事过了,别想了,有那心思不如想想明天怎么给我过生日!”
  莫婉婉惊道:“啊?头条帝,你明天生日啊?”
  “不然喊你来泰国干嘛,当然是要你送礼的。”
  莫婉婉:“……”
  赫祈在旁出声:“被充军国外的阿周说明天来陪你庆生。”
  “啊?他也要来!”莫婉婉高呼,“啊哈哈哈,三贱客要聚首了,明天肯定既□□又热闹!”
  “阿周是谁?”樊歆曾多次听慕春寅提起过,但具体的人她没见过。
  莫婉婉发狂般笑了出来,“阿周就是一个集“浪,骚,贱”与一体的奇葩男!”
  赫祈跟着解释,“阿周就是周珅,跟莫婉婉一样在盛唐打酱油的二世祖,人称史上第一情圣段子手!”
  莫婉婉的形容更是入木三分,“对,他的段子都超级好笑,以至于大家不得不看一场悲剧才能平缓下来。”
  樊歆仍没明白,“那三贱客是什么意思?”
  莫婉婉道:“你还不知道吧!哈哈……慕春寅,赫祈,周珅,这仨人没事就抱团耍贱,所以被称为盛唐三贱客。”
  慕春寅:“……”
  躺着中枪的赫祈:“我真不贱……被他俩坑的!”
  “停停!”慕春寅拍拍桌子拉回三贱客的话题,继续说正事,“明天生日这么安排,上午拜佛,下午庆生。”他指指手表,“趁今天下午有空,你们都出去给本少爷买礼物!没买好不许回!”
  三人:“……”
  没见过这么霸道要礼物的!
  ☆、第40章 chapter40 生日
  翌日一早,双龙寺。
  清迈的双龙寺是一座充满传奇色彩的庙宇,供奉着高僧的舍利,加之门口有两只昂首向天的金龙而闻名泰国,每天来往的香客信徒络绎不绝。
  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庙宇内,正殿是释迦牟尼的金身佛像,殿外有一座高耸的塔,顶端一朵九世皇所赠的水晶莲花,传闻是由各界捐赠的宝石镶缀而成,引得无数游客驻足仰望。
  莫婉婉跟赫祈都是第一次来这,难免有些新鲜感。莫婉婉这碰碰那看看,而赫祈就端着相机,在允许的位置拍照留念。
  这两人略显兴奋,反观慕春寅与樊歆,自进了寺庙以来,两人便一反常态的肃穆虔诚,庙里的一干大佛小佛,一个不漏的参拜齐全。
  跪拜过程中,莫婉婉曾好奇地问樊歆:“瞧你们俩的架势,真信佛啊?”
  庙堂内不得高声喧哗,樊歆压低声音道:“受珍姨的影响罢了,她信佛,对这家双龙寺情有独钟。过去不管多忙,每年都会抽空来清迈拜佛。清迈的房子就是为了方便她拜佛才置下的。”
  莫婉婉恍然大悟,而樊歆又跟着慕春寅去其他殿堂拜佛了。
  几人来到正殿,即供奉着释迦摩尼的殿堂,宝相庄严的佛像盘坐正中,接受四方信徒的叩拜。
  慕春寅正对着佛像,双手合十,眸子轻阖,眉宇间再不见平日的散漫。樊歆知道,他在许愿——从前来这里,珍姨慕叔叔每人都会这样许愿,这已成了规矩。
  樊歆闭上眼,许下三个愿。
  第一个愿,希望珍姨快点醒来。
  第二个愿,希望自己早日完成九泉之下母亲的夙愿。
  第三个愿,希望慕春寅与自己还有身边在乎的人都平安顺利。
  佛像下的她凝神静气,闭眼默念心愿。殿外阳光温煦,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柔的蜜色,她柔顺的长发沐浴在光下,似一截泛着辉光的墨色缎子。
  许愿结束,她睁眼便落入一双深邃的眸里,慕春寅正在身畔看着她,她微微一笑,问:“阿寅,你许了什么愿?”
  慕春寅道:“不告诉你。”
  樊歆倒是大方,“那我告诉你我的愿望,我许了你的我的还有珍姨的……唔……”
  她的话没说完,慕春寅伸手按住她的唇,“从前妈妈告诉过你多少次,心愿不能讲。”
  他的指尖染着男士清爽的香水味,她的唇在他指腹下一张一合,“哦……我忘了。”
  她别过脸,唇瓣从他掌下移开,红唇触过他微凉的指尖,柔软若春日枝头的花骨朵,他眸光一瞬微闪。
  樊歆没留意他的反应,转身走向其它佛像,慕春寅垂下手,那拂过她唇的指尖有些滑滑的异样。
  他忽然便想起自己方才的那个愿望。
  ——要跟她好好在一起。
  ※
  上午拜完了佛,下午慕少爷的生日狂欢正式开始。
  蛋糕自然是樊歆亲手做的,虽然她菜烧的好,可做蛋糕的技术实在不敢恭维,上面的花朵都扭扭歪歪,但众人图的是气氛,围着歪瓜裂枣的蛋糕笑了一场后全乐滋滋接受了,包括一贯挑剔的头条帝。
  ——好吧,其实他没法挑剔,樊歆做的时候他不停折腾,一会嚷着我要那种花样……一会又是,刚刚的不要了,换这种……这一番折腾下来,原本还有可能做出合格产品的樊歆,彻底将蛋糕做成了四不像。总而言之,就是一大块蛋糕兼大坨奶油再盖上一堆乱七八糟的水果。
  等做完蛋糕已是傍晚,众人将蛋糕跟一大桌子菜全搬到顶楼娱乐室,那里的设计本是个露天家庭影院,被拿来做狂欢的场所再合适不过。
  一群人将场地布好之后,天已经黑了,樊歆想着再去榨点果汁,却见一个人影猛地窜到她面前,“哇!哪里来的妹子!好美貌!”
  樊歆抬头,就见变幻的灯光下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男子,模样比自己大上一两岁,正嬉皮笑脸的打量着她。莫婉婉从旁过来,一拍他的背,“三贱客聚齐!哈哈哈!”
  原来眼前的人就是传说中讲笑话必须看悲剧来缓和的情圣段子手二世祖周珅。
  周珅的注意力还在樊歆身上,他围着她转了一圈,上下端详,口中啧啧有声,“瞧这妹子鹅蛋脸大眼睛一头乌黑及腰的秀发……呀,笑起来还有梨涡!”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无比深情地道:“在下周珅,实岁二十八,有车有房有存款,不抽烟不赌博无任何不良嗜好,堪称富二代中的战斗机,战斗机中的歼击机……”
  樊歆哑然失笑,周珅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看妹纸的反应还挺喜欢我的,敢问妹纸如何称呼,芳龄几何,家居何处,是否婚配?”
  围观的莫婉婉已笑得喘不过来气,周围又凑过来两人,其中一个双手抱胸笑着作壁上观的是赫祈,而拿着红酒瓶对准周珅脑袋随时会砸上去的是慕春寅——他刚才跟赫祈去酒窖挑酒了。
  慕春寅眸光冷冽,扫扫他紧抓不放的爪子,“松手。”
  周珅眨眨眼,松开了手问:“干嘛这么小气,这你新欢吗?”他又看了半晌,猛地一拍脑袋,“啊,你就是个电视上跟他公开关系的管家啊,我说咋这面熟!”
  他说着又去握樊歆的手,“管家妹子你好,多亏你照顾我们家春春了,他偶尔会犯神经,喜欢乱发脾气,您多担待着点。”
  慕春寅挥着红酒瓶吼道:“把你的爪子放开!”
  “春春啊!”周珅慈眉善目苦口婆心,“当着美女的面你就不能脾气好点?瞧吧小美人吓的!”
  “闭嘴话唠!”慕春寅将红酒塞直接塞他嘴里,一招手,“吃饭吃饭!”
  ……
  因为来了一个奇葩,这顿饭前所未有的热闹。奇葩二世祖时而跟众人抬杠,时而大爆爱情语录,全程妙语连篇,樊歆快笑喷。
  譬如,他关切的对赫祈说:“祈祈啊,你都单身了五六年还不找老婆啊?”
  赫祈仰头望天,摇头,“没找到,你有合适的介绍吗?”
  周珅道:“没有,但我可以给你点拨——只要你对女人一丝不苟,女人就会对你一.丝.不挂!”
  莫婉婉嗤笑,“得了吧二世祖,整天把自己塑造成爱情大师,不也没找到老婆吗?”
  周珅不屑一顾,“男人婆,你这手都没牵过的懂个啥?来,哥给你一句忠告,风情万种的女人是打火机!请保持好姿态!”
  “姐谢你操心啊!”
  “不客气,你这种不解风情的是灭火器。”
  莫婉婉一脚踩到凳子上,“二世祖,老娘一年没揍你,你就忘了老娘文武双全是吧!”
  “来打啊,打不死哥瞧不起你!”
  “你特么还真是贱啊,把脸给我伸过来!”
  “你怎么就爱挑战别人的底线呢?你不知道我打哪都可以,就不能打脸吗!”
  “打脸是帮你整容!老娘是拯救你!”
  “你会不会聊天啊?哥这颜值需要整?哥这张脸完美到每天早上起来照镜子,哥都想对自己磕头!你看这剑眉星目,看着玉柱鼻小薄唇,这精致绝伦,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只要给哥一双翅膀,哥就可以以神的姿势照耀人间,非诚勿扰!”
  “你这自恋已经到了神经病的地步了!”
  “你又没有行医资格证,凭什么说我神经病?”周珅说完叹了一口气,握着杯子跟赫祈喝酒,“算了,赫祈,咱来喝酒,跟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讲什么呢!”
  莫婉婉也跟着仰天惆怅,“谈恋爱有什么好,天下男女,合久必分,分久必搞基!有什么意思嘛!”
  赫祈一口酒喷了出来,“莫婉婉……你这是什么理论。”
  “我的理论再不济也比周珅那爱情骗子靠谱。”
  “骗子?”周珅跟赫祈碰碰杯,看向莫婉婉,“男人婆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最真诚的人就是骗子,因为他是真心骗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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