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你还小,就别跟着练了。”郭慧娘笑着点着儿子小脑袋说。
  “要。”炎知一听,小叔都要练武,独独拉下他,顿时不高兴起来。虽然小家伙不知道练武代表着什么,可脾气还挺扭,当场掉了金豆子。
  “炎知不哭,小叔带着你练。”长亭哄着他。
  小家伙这才不哭。
  老爷子看着晚辈们打闹,满屋子都是温馨,心里暖暖的,高兴之余,多吃了一小碗米粥。
  “什么?你这丫头怎么没有护着小姐?”另一边院子里,于巧儿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对家里一说,于家人就炸锅了。
  “是我没有用,没有将小姐护好。”于巧儿耷拉着脑袋还在自责。
  “别埋怨侄女了,陵王的武功天下闻名,侄女哪里是他的对手。”孔一二劝说,他原来也是威武镖局的镖师,论起来,其实也有自己的独有的绝招。可就他这样的身手放在陵王面前,那根本就不够看。
  所以于巧儿护不住林子吟,在他看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既然小姐有长远的打算,大侄子,你可要用心教家里的孩子,就是我们几个,也得抽空过去指点他们一二。”另一个镖师武传合要稳重很多,考虑的也比较实际一些。
  “大武说的对。”于沙鸥赞同他的意见,他的腿还没有好全,这些人都是养着。在吃的上面,林子吟更是没有亏待他,他心里其实一直在焦急,没有报答林家。
  听了女儿的话,他心里也开始盘算着,要将一身的本领传给有资质的孩子,以后好为林家效力。
  过了一会儿,另外几家的大人也都过来找于家商量,原来他们也知道林子吟的遭遇了。大嘴巴的自然是崔朵儿。
  “以后让孩子好好练武就行,你们担忧也无济于事。小姐是个聪明人,知道要做什么,既然她不愿意其他主子知道,你们的嘴巴就严一些。”于沙鸥威严的嘱咐大家。
  “唉,我们都知道轻重,只是以后劳烦少辉小兄弟,让他好好练练孩子。”种田的汉子搓着手说。他们被发配到北地来差点儿就没命,幸亏林家人救下他们,他们对这一次意外的重新十分珍惜,所以一听林子吟差点儿遇险,一个个都慌了起来。
  好在于家的人稳重,所有的人七嘴八舌说了一会儿,又怕主子看到他们聚在一起不喜,说了几句以后,又散去了。
  林子吟躺在热水桶里泡着,闭着眼睛思考,以后林家到底要怎么走下去。
  这才刚开始,就惹上了大麻烦。不用说,以后随着林家的发展,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眼红林家。甚至,最坏的打算,还会因为今日的图纸给林家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古人不欺人,果然事情是祸福相依。
  楚随风走了三日之后,地契终于送到了林子吟的手上。
  “王爷送你黑河干什么?”地契上写得是林子吟的名字,林家人看到地契不是想象中的高兴,几个大人反而是一脸的惊恐。“那边大多数人都是不敢过去的。”
  “哥,你别担心。”林子吟安慰他,“我帮了王爷一个小忙,王爷想赏赐我,所以我就求了他将黑河送给我。”
  “你疯了。”子歌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那条黑河,村子里都不敢一个人过去,你要晦气的黑河干什么?”
  “河的颜色深,是因为里面淤泥肥沃。肥沃的淤泥最适合种田了。你们放心好了,我有办法改造那片黑河。”林子吟笑着说,“只是工程浩大一些,也比较麻烦一些罢了。”
  “真的能种田?”郭慧娘好奇地问。
  “当然可以,明日我就过去看看。”林子吟说。
  “我陪着你一起去。”老爷子开口。
  “爷爷,我们也跟着。”林长书和吴大友也不放心。
  “我也想跟着过去看看。”林子歌犹豫一下说。
  于是,第二日的勘察现场就变成了一大帮的人跟随。
  三里地远的黑河原来是一大片的芦苇,漫天的翠色,近看里面的水却十分清澈,底部的小鱼小虾看的一清二楚。由于有大量的芦苇,不时可以看到各色的鸟儿飞过,这些鸟的叫声也十分悦耳。
  可惜跟随来的林家人和下人们却无心欣赏,一个个全都一副神色浓重的模样。
  林子吟却一脸的惬意。
  湿地是鸟儿重要的栖息之地,丰城的黑河倒是和现代的北大荒有些相似。林子吟想改造黑河,却不会将整个黑河全都改造成良田。毕竟,最后她还需要给鸟儿留下一片生存的地方。
  好在黑河的面积足够大,大的让林子吟都看不到边际,说起来,就算她有心改造,也没有那个能力开垦完这一大片的地方。
  “说是河,其实水很浅,将里面的芦苇砍倒之后,用堤坝拦着水源,接着挖淤泥、晾晒淤泥,经过夏季的暴晒,冬季的冻,淤泥会很快变成熟土,只要管理得当,不用两年的时间,必定会变成一片良田。”林子吟看到家人都很担心,只好认真解释一番。
  “荒地真的能种田?”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子歌和郭慧娘也顾不得害怕,蹲下身体仔细看着浅水下的黑土。
  “绝对能,不过,夏季已经开始,我们得抓紧时间开荒地。趁着夏季太阳好,也能尽快将淤泥晒好。”林子吟也有担忧。
  首先家里的人手就不够,虽然家里有一些壮年人可用,但是油坊那边却不能停下来,所以关于开荒的人手,她必须再想办法。
  “这么一大片,什么时候才能开的完?”吴大友感叹。
  “即使能开完,我们也不能全开了。但是你们放心,就我们这点儿人,就是百十年也未必能开荒完。”林子吟笑着说。
  老爷子看着一望无际的荒地,赞许地点点头,“这一片地方太大了,还从来没有听人说过能走的完。想开完,可不是一件难事。”
  “为什么不能开完?”子歌好奇地问。
  “这一片荒地是很多鸟儿栖息地,或者是它们南飞时落脚的地方,要是我们全开垦完,鸟儿要怎么办?还有每一个地方,即使是一草一木一河,都是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如果我们人为的改变太多,老天肯定会报复我们。”林子吟不能给大家解释水土流失,湿地环保之类的话题,所以用最简单的道理解释给大家听。
  “子吟说的对。”林老爷子点点头,“已经向老天借了一些活路,就不能太贪心了。”
  过来的人都频频点头。
  “要不,明日我和大友将油坊的事情交给别人做,我们两个过来开荒。”林长书也考虑起人手的问题。
  “我也能过来。”郭慧娘忘记害怕说。
  “不。”林子吟摇摇头,“油坊那边肯定需要你们盯着,开荒的事情,我另有安排。我打算在村子里招人做工,一天壮力二十五个铜板,不提供伙食。”
  “那需要多少银子?”郭慧娘担忧地说,“家里现在也不需要我多操心,我闲着也闲着,还不如过来做点儿事情。”
  “嫂子,你和姐姐先顾着厨房里的事情。这边让崔家和洪钟管着,空闲的时候,我和爷爷也会过来盯着。”林子吟说,心里开始考虑需要什么样的人,“村子里什么人勤快,爷爷和哥哥心里肯定有数,下午咱们找人的时候,爷爷你们一定要把好关。那些躲懒奸猾的咱们就不要了。”
  “那是自然。”林长书答应一声。
  “我也跟着看看。”吴大友对这件事也十分上心。
  林家人一回到村子里,林子吟就和林长书、老爷子、吴大友找到了里正说明来意。
  “你们要开黑河那边的荒地?”一听林子吟说完的话,里正惊讶地合不拢嘴巴,“那些黑土不吉利,你咋看好那样的荒地?”
  “我和王爷、寺里合作,王爷一高兴就赏赐了这么一块地给我,要是我推辞谢绝的话,不是打王爷的脸吗?”林子吟半真半假地说。
  老爷子他们在一旁听着,也不拆她的台。
  林子吟要和定安寺、王爷合伙开素斋的事情,里正也是其中的知情人之一,所以林子吟糊弄他的话,他还真的相信了。“既然是王爷的一片好心,你还真不能拒绝。这些天村子里的人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不少男人都是外出到城里或者集市上找工干,要是你们给活的话,肯定是有人愿意过去。况且你们给的工钱比起外面来说,还多了五个铜板。”
  “那就劳烦里正大叔到村子里给大家打个招呼,我们在家里守着等人上门来。”林子吟说。
  “行,下午就让人过去。”里正答应一声。
  说完正事以后,林子吟他们就回去了。
  “林家的日子是过得越来越好了。有定安寺和王爷照拂着,以后肯定差不了。他们心善,发达了还知道给村子里一条赚银子的路,这下好了,不出门村里人也有活干,有了活,他们也不会盯着大壮他们看了。”张氏唠唠叨叨地说。
  “娘,只怕有些人得了好处还不知足。”尉氏却有些担忧。
  “子吟特意说了,那些奸猾的都不要,我心里有数。林老头在村子里大半辈子,能不知道那些人可用,哪些人不能用?”里正瞪了她一眼说。
  “你瞪儿媳妇干什么,她说得也有道理。别林家做好事反而惹上一身腥。有的人看不得别人好,得了好处也未必念着恩惠。要是选不上,说不准还有人到你这个里正面前闹了。”张氏泼他冷水。
  里正一愣,可不是,村里总是有那么一家两家不知足的。
  子歌和郭慧娘等人怕村里人早早上门来应征,所以一回到家里就赶紧做了午饭,抢着时间填饱肚子。
  果然没等一家人放下饭碗,院子外面就传来一阵一阵的嘈杂声。
  “我出去看看。”林长书放下饭碗站起来说。
  “我也出去。”老爷子跟着说。
  林子吟肯定也要出去看看,所以她小跑着跟在了老爷子和林长书身后。
  “林老头,你家真的要招工?一天二十五个铜板?”有人一见到他们,立刻大着嗓门嚷嚷。
  “壮力一天是二十五个铜板,不提供吃的。”林长书代替老爷子解释一声。“还有一种是画地,按照地亩算钱。”
  “按照地亩咋算?”有人焦急地问,要是按照地亩划算的话,肯定是要这种计酬方法,天气热,家里人都闲着,趁着机会,说不准就能赚上一笔银子。
  “地亩的话,一亩地五十文。”林长书回答。这个数字也有计算过的。一个壮力的汉子,一天下来也就能开垦半亩左右,一亩地五十文很合理。
  “这样的话,算上我们一家。”有人嚷嚷。
  “我们也按照地亩算。”
  ……
  这样一来,大部分都选择了按照地亩算钱。
  “先别急。”林子吟忽然开口,可是村民看到她是一个女娃子,一个个根本不将她放在眼中,都围着老爷子和林长书转悠,生怕落后就被淘汰掉。
  林子吟冷笑着站到边上。
  “静一下。”老爷子板着脸开口,“再闹,谁也没有活干。”
  这一声很有威慑力,顿时场面安静下来。
  也有人看到老爷子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不服气的,可眼前他们需要林家这份工,所以即使不服,也没有人再敢说话。
  “黑河是王爷赏赐给子吟的,所以地契上写得名字也是子吟。就是最后的工钱也是她算给大家。”老爷子说明。
  那么一大片都是林子吟的,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林子吟。
  “子吟,我们是邻居,你给了白家三十铜板的工钱,对我们可不能厚此薄彼。”林家左边另一个“邻居”不住嚷嚷,满脸的不满。
  这个胖女人,林子吟认识。
  胖女人家姓周,说是林家的左邻,其实两家离得却很远,最起码,就是走路,也要半柱香的时间了。原来林家孺子过得穷苦,周家媳妇没少寒碜林家,又因为胖女人和严氏关系好,自从子歌和马家退亲以后,她没少在村子里说子歌的闲话。
  “对对,都是一个村的,子吟,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有人跟着嚷嚷。
  长书和老爷子有些焦急,村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可不能闹得太僵。子吟自从醒来,个性就特别倔强,这些人别惹怒了她。
  “婶子要是觉得不公平的话,大可不必做这份工。”果然,随着胖女人的话音落下,林子吟就非常不客气地开口。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子吟,你别仗着家里有点儿银子,就想欺负人。”胖女人上来就给林子吟定了罪。
  “我欺负谁呢?”林子吟丝毫不让,“银子是我的,力气是你们的,我用合理的银子买你们的力气。你们要是觉得不公平,大可以不要这份工,我就说想欺负也欺负不到你啊。”
  说完,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胖女人。
  “咋没欺负,你给白家三个人一天三十文,凭啥少给我们五文。”胖女人不服。
  不服也得服,林子吟还真不会惯着她。
  “婶子,有话好好说。”林长书碍于同村里的情面,硬着头皮上来调节。
  “少来,今日不给我们说清楚可不行。”胖女人没有见好就收,反而闹得更加厉害了。“小丫头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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