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第33章 盟誓
  果然如宋琛所言,六月初的时候,京城发来圣旨,召他回京领赏。
  圣旨到的当天晚上,宋琛就交代了一下褚雪,“此次回京大约最多待一个月,我只打算带你去,但为了路上方便,人少轻松,你就先带一个丫鬟,你先看看带谁好,后天我们就出门。”
  褚雪有点意外,问他:“王爷不带王妃回去吗?还有云姐姐,宁宁最近身体好多了,您也不带她们回去看看?”
  “嗯。”他点头看着她,“来回奔波,在那边又住不了多久,就都不带了,只带你一个去,你不开心吗?”
  她一怔。
  她当然开心啊,虽然只有一个月,但能跟他单独相处,身边没有那么多的闲杂人等,不必每日去向他的正妻请安行礼,时时提醒着自己仅是妾室。虽然只有一个月,她就姑且忘了这些,就当他是自己一个人的夫君,当然开心。
  她笑点了点头。
  其实宋琛这样安排是有另一番打算。近来京中形势微妙,自己此去是领封赏,而太子圈地案已发,倘若自己真带着一家老小去,多疑的父皇指不定会怎样想他,听闻前几日在御书房,他老人家已把褚霖质疑了一回,故而在此等关键时刻,自己更要稳住分寸,在自己的父皇面前低调一点,绝非坏事。
  至于褚雪,因上回自己才离开两个月,她就受了一个月的罚,他很难保证此次再留下她,她又要吃些什么样的苦,而就算许锦荷果真又让她受罪,他也并没有办法干涉太多,对于自己的正妻,一来,确实有十来年的情分在;二来,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他需要许家的支持,因此不能太驳许锦荷的面子。
  如此一来,眼下保护褚雪的最佳办法,就是把她带在身边。
  还有,上次分开两个月,若不是每天要务缠身,他空闲下来的时候,可是极度思念她的,虽然他已到了这个年纪,不再是风花雪月的少年,但可笑的是,于他而言,相思这碗烈酒太过辛辣,他忍受不了。
  因宋琛交代只能带一名丫鬟,褚雪想了想,就决定带走雁翎。如月性子沉稳,平日里不怎么惹眼,加上上次有宋琛发了话,许锦荷应是不会来动她的。
  第二天她把这个想法一说,如月也很赞成,毕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这边还需要留人看家,而一旦离了许锦荷,褚雪并没有什么危险,何况还是跟着宋琛,雁翎一人足够了。
  六月初六,宋琛带着褚雪,启程去往京城。
  随行的人少,跟着两位主子一道,均是便装打扮,路上预留的时间充足,他们俩加上侍卫婢女,统共二十来个人,不紧不慢的乘车骑马,行起路来也轻松。
  宋琛一向喜欢微服,尤其在燕州自己的地盘上,不过这一路他没有办公的打算,没有走官道住驿馆,只是命车马在寻常城镇间穿梭,偶然遇到热闹的集市,他也带褚雪下车走走看看。
  褚雪这个年纪,还是喜欢新鲜的少女,出了娘家的幽幽深闺就进了王府里的高宅大院,如同一只被豢养的雀鸟,其实并没什么自由。自从上元节带她看过灯后,宋琛就知道她原也是喜欢热闹的,于是就趁着眼下的机会让她多见识见识人间烟火。
  褚雪自然开心。虽然没至于欢呼雀跃,但几天来脸上掩不住的笑已经足以证明。这其实是她小时候很想过的日子,不用被关在房中学习琴棋书画,四书五经,可以像个男子一样四处游历开阔眼界,眼下还有他陪在身边,若是没有从前的那些事,她现在该是个多幸福的人……
  思绪恍惚过一瞬,她又赶忙在心里摇头,如果没有从前那些事,她要嫁的人该是念修哥哥,而不该是眼前的宋琛啊。人言祸福相依,那她历经那场大难后,遇见眼前的男人,该是她的福吧。
  见她嘴角噙笑的望着车外的风景,宋琛搁下手中书本,叹道:“这趟带你出门看来是带对了,在府里可很少见你整日这么开心的。”
  “哪有。”她转头回看他,“妾身只要见到王爷,都很开心啊!”
  “那我不在的时候呢?”他追问。
  她想了一下,眨眨眼道:“王爷不在的时候,妾身就安安静静的等您,也没什么不开心啊。”
  “真的?”
  “嗯。”
  她浅笑着点了点头,却见他的目光一片深幽,将她揽进怀中,“为什么见不着你的时候,我就很难受?”他紧盯着她的眼睛,似探究般道:“雪儿你是不是会摄心术?否则怎么让人如此离不开你?”
  她微蹙了下秀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却见他慢慢低下头来,就在他的唇要覆上来的一瞬间,她明白过来,忽的偏头躲避,让他扑了个空。他有些恼,刚要再上前,却见她吃吃笑着指了指窗外。
  盛夏时节,车帘都已换成了轻薄的纱帘,眼下为了透风还都撩了起来,随行的亲卫们都骑马跟在四周,随着他刚才的动作,马上的人们都已把头偏向了外侧。他轻叹了口气,捏捏她的腰,重又坐得端正。
  出发第三日,将要出燕州地界了,下午差不多酉时的时候,车马一行来到一个叫烟霞坡的地方,宋琛命众人停下歇息,自己则领了褚雪在山坡上坐了下来。
  山坡地势不太高,但很平坦开阔,远处的山谷间有一处瀑布,盛夏雨水足,瀑布奔腾的欢畅,以他们的距离看去,如一条宽阔的玉带悬挂在山间。褚雪幼时见过映月山的瀑布,但眼前得这处瀑布更加宏伟,她被美景惊艳,看了许久才回神,叹道:“这个地方真美!”
  他依然直视远处的山谷,似乎也在出神,“神州处处有美景,以后若有机会,我带你一一去看。”
  虽然这是个不太可能兑现的承诺,但她已经满足,满心柔软的靠进他怀中。
  许久,她轻声道:“妾身知道,爷不是我一个人的,但我私心里,有时却会偷偷奢望。”
  他垂下目光,看着她的卷睫一闪一闪,看着她的唇瓣一张一合,听见她自嘲的轻笑一声后继续说道:“妾身有时会想,若我早生十几年,早点遇见爷,爷会不会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我知道这样想很傻,无论我什么时候遇见爷,爷以后都还会有更多的美人,而我,只会慢慢变老……”顿了一下,她又说:“只希望有一天当我变老变丑的时候,爷偶尔还能想起现在,我就心满意足了。”
  极少听她这样认真的直抒内心,他慢慢听着,心里也在感慨。
  年轻时结下的政治婚姻,如他,如其余的兄弟,甚至如他九五之尊的父皇,他们这些血统高贵的皇族,其实从来没有抗拒的权利和道理。为了那诱人的皇权,他们都选择了接受,所以尽管没有爱,他依然选择了沛国公的女儿许锦荷做他的王妃,跟她生了两个儿子,给他们的长子承继自己王位的名分。
  后来他被分封燕州,他再一次选择为了稳固势力娶燕州知府的女儿李姣云作侧妃,尽管姣云娴静温柔,但其实他自己明白,那依然不是心里想要的那个人。
  也许这一生,他不会遇见了吧,而后的近十年里,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治理自己的封地,壮大自己的力量上。至于夏婉音,他的确被她的外貌吸引过,所以那次酒醉之后,他把她带回了府,给了侍妾之名,但而后的几年,那个紫芍苑的确只是他纾解身体的地方。
  他曾以为,也许人生就是这样的,女人,他的府里有三个,有端庄恭良的,有温柔娴静的,也有姿色倾城的,也就够了,像其他的兄弟一样再多,他也没什么心思与兴趣。
  但直到那一天,他遇见了褚雪。
  这缘分仿佛天定给他的,他第一次发现,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一个女人,可以如此轻松的进到他心里,让他的生活不知不觉起了变化。他开始无端微笑,开始时常挂念,开始有无尽的甜言蜜语想告诉她,她就是他心里那处最安静的部分,就是那个倾尽温柔想要呵护的女人。
  而她刚才问,如果她早生十几年,他会不会是她一个人的?
  他却真的不敢保证。
  作为宫闱间长大的皇子,他不敢保证他当初会不会舍弃权利诱惑去娶心爱的女人。
  但这世间根本没有如果。
  如果,只是弱者为自己的无能找寻的借口。
  既然已经相遇,就没有什么如果。更何况他就是她的夫君,而她就是自己的女人,是自己可以宠爱的女人。
  他微微笑了笑,“雪儿这样问,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难道我在你心中,只是浅薄好色之徒?”
  远处天边,日已西斜,漫天灿烂烟霞下,她支起身子,认真的凝视着他的眼睛,然后唇角弯弯,柔声说:“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他握住她的手,语声淡淡却坚定。
  “磐石无转移。”
  她重又靠进他怀中,望起远处的飞瀑。
  如果能永远这样,该多好!
  ☆、第34章 突袭
  不远处的凉亭里,雁翎切好一盘西瓜,小心翼翼的端到宋琛与褚雪身后,轻声唤道:“爷,主子,天热,您二位吃点西瓜解解暑吧。”
  褚雪闻言直起身子,接过雁翎手中的果盘。
  中午时从一处城镇上买的西瓜,刚刚侍卫们放在溪水中镇了镇,此时吃来凉爽可口,褚雪先给宋琛递了一块,自己才吃起来。
  瓜片切得薄薄,在野外吃着方便,但就是太小,两口就吃完了,褚雪见状又给他递了一块,笑道:“这瓜真甜,爷再吃一块。”
  宋琛正要伸手接,转头却瞧见她米分嫩的脸颊,那樱红的唇瓣沾了红色的汁水,愈加娇艳欲滴,加上她嘴里还含着瓜瓤,看起来很是饱满。
  那味道,应该比瓜好多了。
  他的确还口渴,却没接。
  褚雪有些奇怪,歪头问他,“这么好吃的西瓜,爷不吃了吗?”
  他把她腿上的果盘移到别处,慢慢靠近她道:“是还想吃,但更想尝尝你嘴里的。”
  说罢就搂紧她的腰,覆上了她的唇。
  她哭笑不得,还没来得及推拒,就被他侵占了个满满当当,眼看嘴里甜甜的汁水都被他卷走,她不甘心,忙去抢,但他太凶猛,不仅不让她得逞,还把她吸得唇舌发麻,连呼吸都不畅快了。
  两人身后的雁翎忙转头,陆方有了上次的经验,反应的挺快,也急忙转了过来。
  少女和青年都有些脸红,局促了一会,雁翎咳了声,“陆大人,那里有切好的瓜,你等着,我给你拿。”
  说着急忙跑进凉亭。
  听见雁翎的声音,褚雪才想起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侍卫,忙把宋琛推开。
  “怎么了?”宋琛哑声问她。
  她红着脸,“还有好多人在。”
  宋琛连头都没回,急切道:“不该看的事他们看不见,放心。”说着就俯身又要继续。
  褚雪都要哭了,忙推开他要起身,“天不早了,爷,咱们快赶路吧。”
  他其实还想继续,但看看天色的确不早,只好遗憾的起身,跟她回了车里。
  侍卫们见状,纷纷翻身上马。
  雁翎还在收拾剩余的瓜片,陆方看见了忙上前去帮她,正在整理间两人的手指冷不防的碰了一下,雁翎立刻红了脸,低声说了句,“谢谢。”
  陆方点了点头。
  心里却有种甜甜的感觉。
  她脸红了,是不是……害羞了。
  稍稍收拾完,雁翎匆匆跳上了马车,两位主子在车厢里面,她不好进去,又得随时听命伺候,就只好坐在外面的车架上。
  不过这样也好,一来有风凉快,二来……还可以看见他。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到达了燕州境内的最后一个客栈。
  行路没什么消遣,加上他们到达时天已黑透,因此用过晚饭后,宋琛和褚雪就回房歇息了,客栈掌柜见他们一行人均气质非凡,并不敢怠慢,特意拨了安静的上房给他们。
  下午在烟霞坡的那一吻没有过足瘾,马车里撩着车帘,褚雪又不肯,宋琛憋得有些难受,于是趁着这晚,好好折腾了一回。
  虽然住的是客栈的上房,但照着王府毕竟差得远,花梨木的大床似乎有些年头,他的动作又有些剧烈,时间一长,竟传来轻微的响声。褚雪一向脸皮薄,对这些声音还是敏感,有些磨不开,相跟着身子就有些僵。他察觉出,贴在她耳边哑声道:“都一年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她的脸本就已红艳,便是再羞也显不出来了,只好紧咬着唇,极力压抑着就要从身体深处迸出的呐喊。门外都守着值夜的亲卫,还要同行一路的,她可不想让他们听见。
  但眼见她这般妩媚的模样,他却更加贪婪,仿佛非要折磨到她出声,半晌,终是她妥协,从嗓中挤出一丝气声,“爷……”
  她蹙眉隐忍的样子让他有些心疼,只好俯身下去,用一个深吻抚慰……
  第二天,两人都没能起早,待用过早饭出门,已是上午时分。
  虽然已出了自己的封地,宋琛仍不打算摆出仪仗,那些虚礼其实有些累人,他打算再走两天,等进了京畿再正式亮相。眼下,则能安生就先安生。
  这天的路程有些荒凉,并不常见村镇人家,褚雪只是略瞅了瞅外面的密林荒山,就歪在了榻上养神。宋琛转头看看闭目打盹的美人,嘴角微微上扬,而后继续翻手里的闲书。
  不知过了多久,褚雪正在睡梦中,忽然感觉一下猛地颠簸,醒了过来,她睁了睁眼,刚想问一句怎么了,却看见宋琛紧敛的眉头。
  带着疑惑,她坐直了身子,还没等她说什么,车外却传来了乒乒相拼的刀剑声。
  混乱中陆方的声音响起,“爷,有埋伏!”
  就见宋琛沉声吩咐,“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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