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大梁
没想到刚开始就如此顺利。
魏国国都大梁,地处平原,四周水网密布,农田阡陌,交通便利。远远的就能看到大梁的城墙,整个大梁城都被高大的城墙围了起来,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只巨兽伏于平原之上。从赵国到秦国再到魏国,这是我见过最高最厚实的城墙。
看到我们一行人有些惊叹的表情,缭解释道,“大梁城位于平原,无险可守。因此当年魏惠王迁都大梁时便修建了坚固的城墙,墙高约有五丈,共有十二个城门可供出入。”
我们几乎是和信陵君前后脚到达大梁的,随着信陵君的回归,大梁城里到处有人在讨论着信陵君和他所领导的五国攻秦胜利之战。
“……函谷关谷道狭窄易守难攻,我倒认为联军应该绕道进入关中。”
我坐在酒肆之中,听着边上人讨论着如何攻克函谷关的话题。来到大梁已经好些天了,我每天都会到街头巷尾、酒肆食肆里面探听消息。我跟缭约好明天要一起去求见信陵君,所以我一边听着边上人聊天,一边琢磨着明天的说辞。
时近傍晚我才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这时候许昭也刚好从外面回来。许昭的年纪不过十四五岁,长得非常普通,是那种看一眼马上就会忘掉的长相。
“娘子,如今魏王最为宠幸的美人,为赵国来的清姬。她的家人都住在城东,她时常出宫来看望她的家人。”
我点点头,“很好,辛苦你了,继续盯着她,什么时候她出宫了,即刻来告诉我。关于晋鄙的家人和下属,可有信息?”
当年信陵君窃符救赵之时,将率领着魏军的将领晋鄙杀死后,用偷来的虎符率领魏军前去救援赵国。虽然信陵君是出于大局考虑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但从某种方面来讲,他也是牺牲了晋鄙的性命,成全了自己的大义。晋鄙的友人和家人未必能理解。
许昭递给我一张绢帛,“这个上面是当年晋鄙属下的名单。”
我展开来看了一下,上面有十数个名字,“你试着接触一下这些人,看看哪些人对信陵君怀有怨愤之情。”
“诺。”
第二天刚刚用过朝食,缭便依约来找我一起前去求见信陵君。他此时还是一身窄袖胡服,不过背上的大刀倒是已经拿下来了,换成了腰间配剑。我们两个都很默契的没有盛装打扮,而是维持着平常的装束。
原因很简单,这个时候的有才之士大多有一些矜傲,喜欢打响名声之后,让对方亲自上门来请,自己前去自荐的反倒落得下乘。如果再沐浴更衣,盛装打扮的话便更下乘了。
简单点说就是如果想要被人当作高人的话就要矫情一点,不要太上赶着。
信陵君如今名声大振,前来投奔的人不计其数。负责接待的人听说我们的来意之后一点也没有惊讶,给我们分配了一个院子。
“两位的来意我会秉明君上,之后君上自会与两位相见。”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把我们带到之后客气的说道,语气特别像当年给我面试的hr。
不过信陵君府上的待遇很不错,不仅分配了住所,甚至还分配给我们一人一个女侍差遣。
我本来还打了一晚上的腹稿,想着到时候怎么忽悠信陵君,结果来了半个月在府上白吃白喝,却连对方的面都没见着。据说,信陵君每隔一个月就会在府上举办宴会,邀请所有府上的门客,到时候门客们就可以一展所长了。
缭对此有些着急,找了那个管家好几次,不过每次对方都是态度客气,但是并不打算帮忙的样子。
我倒是很乐意保持现在的状态,也不打算在宴会上出什么风头。毕竟我不是过来真正辅佐信陵君的。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我和缭呆在屋子里面下六博棋。很多对抗类的棋戏都有兵法战略隐藏其中,善于兵法的缭自然也善于六博。除了嬴政以外,我在他手上输得最惨。
“……秦军虽已退回函谷关内,但元气未伤。待秦国新王即位,政局稳定之后,必会重整旗鼓试图东出。在此之前,若能重新整合联军,以军法律之,必能大大提高胜算。”缭对于至今未能见到信陵君,显然有些怨念,哪怕在与我下六博棋时,都有点心不在焉。
我心中一动试探着道,“我见缭兄心有丘壑,对兵法之道颇有见解,实乃大才也。为何会选择前来效力信陵君呢?”
缭愣了一下,“天下谁人不知信陵君礼贤下士,而且善于领兵作战,如今又为五国联军之统帅。陆双,你不是也来投入信陵君门下了吗?”
我笑着摇摇头,“我与缭兄不一样,我年纪小,又为女儿身,不过是庸碌之才,只有信陵君这样仁义的主君才会愿意留下我。但缭兄不同,信陵君确实善于领兵作战,正因如此,缭兄在此地反而无法发挥出自己的长处。身为臣下,能补上主君的不足之处,才是最好的状态。”
他陷入了沉思,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说的有理,不过我还是打算先见过信陵君再作他想。”
我在心里偷偷地比了个v,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这个缭是个人才,能骗回秦国去就最好了,哪怕骗不到秦国,最好也不要让他留在魏国,不然可能会影响到秦国东出的计划。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开口邀请道,“缭兄,再过几日天气便更加炎热了,趁着今天还算凉爽,不知可愿与我同去城外踏青?大梁城外农田阡陌,溪流纵横,端的是一副好景色。”
缭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身为信陵君府上最外围的门客,府上并不会给我们提供马车,好在我离开秦国的时候从吕不韦那里搞了很多钱,现在花起来也不心疼。
“这些年的大梁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缭看着车外的街道,熙熙攘攘路过的人群,如此说道。
他话音刚落,马车却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现在在大梁城中,总不至于又是轮子被卡了吧。
“娘子,前面好像有贵人出行,其他车马都避让了。”暂时充当车夫的蕉回话道。
贵人?我皱了皱眉,挑起马车帘子向外面看过去。
只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驷马马车缓缓驶来,前后骑马、步行的从者仆僮众多,其他行人车马纷纷避让,十分有排面。吕不韦在咸阳出行恐怕也不过如此。
“是龙阳君。”缭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