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计划的事还没干成,潘阳不喜欢提前去跟别人大肆宣扬,好似她多有本事。既然潘阳往外放,那么潘兆丰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是潘恒春说漏了嘴,自打潘恒春天天去杂货铺看铺,老潘家的杂货铺就成为新的侃大山聚集地,无论是村里的爷们还是娘们,有事没事都爱聚在杂货铺门口,爷们就下棋,娘们怀抱不会走路的娃娃,想着法跟潘恒春要点吃的,比如一颗糖果,一小把花生、瓜子,要是占到这么点小便宜,就足够她们乐呵半天。
  潘兆丰也经常过去蹲点,和潘恒春唠唠嗑。潘恒春对于自己的小儿子,自然没太多防备心里,不少关于大房的小秘密,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说了出来。
  潘兆丰看出他大哥不太想带着他干,潘兆丰可没当场翻脸不认人,而是走了迂回路线,去找他阿哒潘恒春,让潘恒春心甘情愿去帮他说服他大哥...
  我们姑且不去谈潘兆丰到底跟潘恒春说了些什么,能让潘恒春心甘情愿,说到底我们也不难理解,对潘恒春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怕他大儿子再孝顺,他其他两个儿子待他再不好,让他眼看着另外两个儿子吃糠野菜,他也看不下去啊。
  晚上老潘家人都吃了晚饭,几个孩子都出去疯了,张学兰趁太阳还未下山,借光把她男人裤子膝盖上磨的洞给补上,潘阳坐在二层石台阶上编织藤篮,老头子潘恒春坐在石板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袋,脑里想着他小儿子的嘱托,潘恒春眉头蹙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提...
  倒是潘阳,反而提起了潘兆丰来找她的事。
  “阿哒,你看这事,我要是同意了,日后怕我们兄弟因为钱的事生了不快,要是不答应,兆丰心里怕也是不舒坦...”
  潘恒春抽了口烟,叹气道,“兆科啊,阿哒只说一句话,阿哒老了,也没本事给你兄弟几个挣什么家业,你是老大,你要是有能力,就带带你兄弟,就当阿哒欠你的人情...”
  说到最后,潘恒春已经没脸再说下去了,他自个大半辈子没本事,现在却张口要他大儿子来担负领兄弟的责任,他还有什么脸...
  潘恒春话音刚落,不待潘阳有表态,张学兰就把话茬子接了过去,似笑非笑道,“阿哒,你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你为你小儿子想,怎么就不能体谅我们兆科,他为了这个家有多辛苦,你看不见?现在家里光景好不容易有些起色了,又遭到别人惦记,兆科开个窑厂得花多大本钱,担多大风险,这你都知道吗?老三想得简单,以为钱都是大水淌来呢,他想算分子,可算是会做美梦。”
  张学兰可不是她男人,她当儿媳妇的,也不怕得罪公公,她男人张不开嘴说得话,她不介意充个坏人说出来。
  要说,张学兰这番话可把潘恒春说得是面红目赤、哑口无言,好半响,潘恒春才缓缓道,“算啦,当我刚才的话都没说,我老了,糊涂啦。”
  潘兆丰倒是没想到连他阿哒都没将他大哥说动,潘兆丰也是没了法子,等潘阳他们一动工,潘兆丰毛遂自荐,直接去了姚宝忠家的那二亩地上,二话不说,埋头就干活。
  他这样子,可把姚宝忠给整蒙了,望着不远处搬石头打地基的潘兆丰,姚宝忠压低声音问潘阳道,“他我有印象,好想是你兄弟是吧,你找他来帮我们干的?”
  潘阳倒是没想到潘兆丰这么坚决,潘兆丰人都不请自来了,她总不能把人给赶回去吧,一时也犯了难,就把情况跟姚宝忠说了遍。
  哪知姚宝忠这个憨厚的庄稼汉听了之后,二话没说,就道,“那还不简单,算他一份子呗,就当给我们分担的风险。”
  既然姚宝忠都这么说了,潘阳也没什么好再顾虑的,这天收工之后,潘阳把潘兆丰叫到了家里,又把姚宝忠请了过来,潘恒春也叫来做证,四个人商量了合干买卖的事。
  所谓亲兄弟明算账,潘阳也怕三房跟二房那个的德行似的耍赖,当着潘恒春的面,潘阳把丑话都说在了前头,她先直接问潘兆丰道,“兆丰,你手里现在能出多少钱?”
  潘兆丰算了自己手里有的,道,“估计三百多块钱还是能拿出来。”
  潘阳跟他算了明账,“兆丰,地皮是宝忠出的,除了出地皮,他还拿出了两百块,另外除却地皮外,我们要让窑厂运作起来,你知道还需要多少钱吗?至少两千块,宝忠拿两百,你拿三百,剩下的将近两千块都得我出,如果你真打算跟我们合干,我们需要拟定协议,日后的盈利不可能三个人平分,我们要按眼下出的钱来分批。”
  “我出两千占五分,宝忠大哥两百块加两亩地皮占三分,剩下两分归你,如果你觉得可行,我们就让阿哒当个公证,拟出一份协议。”
  在这场买卖里,潘阳无论如何都要担大头,掌握绝对主导权,点子是她想的,里里外外请郑师傅来指导烧窑也是她在忙活,钱也是她出的最多,她断然不会傻到要平分利益,就算没有潘兆丰参与,她跟姚宝忠之间,她也要担大头,这些都是她应得的东西。
  潘兆丰的想法是能参与分一杯羹就不错啦,两分也不少了,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应了下来,道,“大哥,我也不是孬种,有利我们分,风险我们也共承担。”
  潘阳点了点头,又问姚宝忠的意见,“宝忠大哥,你行不行?”
  姚宝忠也点头道,“成,我听你的,兆科,我既然敢跟你干,就信你!”
  话这么说定后,接下来就由潘恒春拟定了一式三份协议,他们三个挨个在协议上签了名,又各自在名字上盖了手指印。这样,三方算是说了定。
  等弄完这些,潘阳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让张学兰烧饭,她要留姚宝忠和潘兆丰在家吃个饭,随便喝两杯小酒,算是预祝他们旗开得胜。
  本来姚宝忠跟她男人合干,张学兰还没什么意见,毕竟姚宝忠一看就是个憨厚人,没什么鬼点子,而潘兆丰就不同了,张学兰潜意识里就不看好她这个小叔子,太鬼,心思也太深,张学兰一直持不同意态度,眼下到底是让潘兆丰给得逞了,张学兰心里自然不快活,只不过当着姚宝忠的面不好发作,忍下了心里的气,去做了晚饭。
  等酒终客散,老潘家上下皆洗漱歇下之后,张学兰咽不下这口气了,潘阳刚洗完手脸上床,就被张学兰一阵狂踹。
  这可是张学兰干架的杀手锏,她可不管会踹到你哪里,闭着眼睛就是一阵狂打狂踢。
  潘阳冷不丁挨了几脚,哎哎叫了两声,忙道,“像个什么样子,叫人看到了多不好。”
  事实上潘阳是很怕张学兰这副疯狂样的,她又不好真揍张学兰,毕竟那是她奶奶,不动手制止吧,吃亏的可就是自己,只有抱头挨揍的份。
  要是搁在以前,潘阳还能拿潘士告当个借口,可眼下倒好,自打潘士尧小夫妻两去了县城,西头间就空出来了,潘士云仍旧搬回了西头间,至于潘士告,则是单铺了一张床,和潘士勋、潘士松都睡在石瓦房里,老头子潘恒春,干脆去杂货铺里看杂货铺了...
  反正也不怕别人看见,张学兰自然没了顾忌,她是下决心要跟她男人狠干一场的,边揍人嘴里还不停骂道,“潘兆科,我去你奶奶的,你是要气死我是吧,龟孙子,王八蛋,臭狗.屎....”
  可怜潘阳既要忍着谩骂,还要挨打,抱头乱窜,心里直呼造孽啊,她爷爷到底是怎么忍过来的,唉,母老虎,母老虎呀!
  潘阳实在受不了了,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吼了一声道,“好了!再动手我可要还手了啊!”
  本来潘阳以为她的吼已经足够有震慑力,张学兰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消停了,只是还没等潘阳在床上躺好,张学兰又一阵爆发,嘴里道,“你动手啊,潘兆科你有种的就动手!”
  说完,不给潘阳反应的时间,又是一阵踢打。
  这下可好,潘阳身子才刚挨到床面,干脆直接被张学兰给踢下了床去。
  这个时代的绷绷床可不比潘阳那个年代的床,几乎低矮到了地面,绷绷床还是很高的,齐潘阳大腿那么高,好好的一个人摔下去都不会快活到哪儿,更何况倒霉的是,潘阳一头磕在了紧挨床头的大木箱拐子上,当场磕得她两眼发黑,半响都反应不过来。
  更令潘阳隐隐恐慌的是,上回那种发蒙的熟悉感又向她袭来,临着失去意识前,潘阳甚至能十有八九的猜测到,她估计是又要回到自己身体里了...
  这场面,可是又把张学兰吓坏了,生怕把她男人磕到哪里,眼下又是大晚上,公社医院可都没人啊...
  忍着心里的恐惧,张学兰几乎是哆嗦着赶紧下了床,甚至来不及趿拉拖鞋,跪在地上不停拍她男人,在她男人耳边喊道,“兆科,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潘兆科悠悠的回应道,“能...我能听见。”
  闻言,张学兰顿时长吁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好在这回不像上回那样,把人都给整到医院了。
  潘兆科迷糊的时间并不长,他甚至感觉到自己不过是一个短暂的眩晕而已,再回过神来,他已经是他潘兆科了,而不再是他孙女潘阳。
  此时张学兰还没意识到,眼前的潘兆科已经非彼潘兆科了,想到方才,张学兰就是一阵后怕,没注意到她男人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张学兰一个劲的絮叨,“好了好了,我不管你了还不成吗,那是你兄弟,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以后吃亏了可别赖我没先提醒你...”
  潘兆科云里雾里的竖耳朵听着,在张学兰的搀扶下,又重新爬上了床,和张学兰拱到了一个被窝里。
  张学兰顿时嘀咕道,“不是嫌我跟你睡一个被窝热吗,现在这又是做什么!”
  话虽如此,张学兰还是半推半就的和她男人睡进了一个被筒里,刚才的又打又骂不复存在,眼下跟变了一个画风似的,夫妻两个安安静静的躺在一块,絮絮叨叨的说些家常话,张学兰甚至都没太想明白,明明刚才他们是大干一仗的,按说他们干仗之后怎么也得冷战个几天互不理对方,现在讲着讲着话就在被窝里做了一场恩爱事到底又算个什么...
  ☆、70.1号一更
  潘阳再清醒时,已经是在她的房间里。这个时代的时间也是晚上,屋里的吊灯关了,床头灯被调到了最暗,散发着昏黄的光。
  潘阳在床上平躺了许久,待适应了现状后,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把床头灯拧到最亮,等到能看清周遭一切之后,她才注意到床上有个小铜人,小铜人就静静的躺在她枕头边不远的位置。
  潘阳拿起了小铜人,靠在床头,盯着手心里的小铜人怔怔出神。
  这个小铜人对潘阳来说并不陌生,还是上次回来的时候那个奇怪女人给的她,说是潘兆科让她代为转交给她。
  潘阳还有些印象,她记得就是在那个奇怪女人给了她小铜人之后,当天夜晚她就又回到了她爷爷那个时代,眼下小铜人出现在床上,是不是意味着这次也是因为这个小铜人才让她和她爷爷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如果真是这样,那是否就意味着玄机就藏在这个小铜人里?
  潘阳把小铜人翻来覆去仔细看了无数次,什么机关都没发现,连个缝隙都没有,压根打都打不开,但是潘阳摇晃它的时候能感觉到里面是装了东西,眼下她特别想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如果不把这件事弄清楚,万一哪天潘阳又穿到她爷爷身体里,还不知道再回来是什么时候。
  一瞬间,潘阳又想到了那个奇怪的女人,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在哪儿,如果能找到那个奇怪的女人,说不定她能知道什么...
  因为心里想着事,潘阳这一夜几乎睁眼到天明,次日不到六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看床头柜上的手机,显示日期是周六,意味着她今天明天都不用上班。
  这个点楼下静悄悄的,只有保姆赵阿姨在厨房准备早饭,赵阿姨瞧见潘阳了,似乎并不因潘阳起早而惊讶,反而道,“你奶奶已经出门啦,临走前还嘀咕你今天早上怎么还不起来陪她去散步。”
  潘阳接了杯水喝下去,不动声色的对赵阿姨瞎扯淡道,“哦,我昨晚睡得晚,有些累。”
  赵阿姨没多想,转而问潘阳道,“早上有米饺、糍粑还有油条黑米粥,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了,阿姨再给你现做?”
  这些对潘阳来说已经算是奢侈的美味了,潘阳摇摇头道,“不用,就吃这些正好,如果有酱黄瓜,再切点酱黄瓜。”
  赵阿姨笑了,“酱黄瓜没有,不过你奶奶在院里种的豆角熟了,我腌了豆角,切一盘豆角成不成?”
  腌豆角一样好,潘阳不住点头,赵阿姨在她家干有些年头了,潘阳可是好久没尝赵阿姨的手艺啦。
  潘阳摸到客厅里坐了会儿,靠在柔软的沙发里,手里环抱抱枕,拿茶几上的遥控器开了电视,这个时间点电视里还在播放早间新闻,潘阳开了电视也不看,而是环顾了整个家里,眼下家里所有的摆设对潘阳来说都太过先进、太过现代化,让她这个在七八十年代生活了两年的人,反倒是有些不适应现在的环境。
  她还没坐一会儿,张学兰就从外边散步回来了,这个时候的张学兰已经八十来岁,优渥的生活条件把她养得白白胖胖,仍旧留着四十来岁时的齐耳短发,但是穿着可比四十来岁的她可要时髦多啦。
  张学兰一进门就对潘阳嘀咕道,“今天你可是偷懒了,明天一定得陪我去走路,让我自己走多没意思...”
  赵阿姨看张学兰回来了,就喊她们祖孙两个去餐厅吃饭,潘士松夫妻两个报团出去旅游去了,潘阳她弟潘瑞东在外地上大学,只有放长假才会回来一趟,眼下家里也就剩下张学兰和潘阳两个。
  昨晚还在和年轻时的张学兰干仗,今天就陪着头发花白的张学兰你吃早饭...这神转换,潘阳有点适应不了...
  祖孙两人正吃着饭,潘阳的手机响了,潘阳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烦人精。
  烦人精?
  潘阳犹豫了下,还是接了电话,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程思远久违的声音,立刻让潘阳哭笑不得,原来在她爷爷眼里,程思远就是个烦人精?
  程思远是怎么得罪她爷爷了啊,让她爷爷连外号都给他取了?
  “我到你家门口了,东西收拾好了没?”
  潘阳想也不想就反问道,“收拾什么东西?”
  听潘阳这么说,程思远立刻就炸毛了,几乎是隔着电话吼道,“干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今天去领证的吗?你可别告诉我你忘了你昨天答应我求婚了,潘阳你要是敢赖账,看我现在不破门进去宰了你。”
  程思远什么都好,就是个火脾气,一天到晚跟炸药桶似的,一点就炸,潘阳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程思远现在炸毛样儿,她可真怕这位大哥真破门进来把她挠一顿,忙连声安抚道,“记得,我当然记得啦,我这就去拿户口本行了吧?你先进来等会,户口本在我妈那儿呢,我得先问问她收在哪儿了。”
  挂上电话之后,潘阳就让赵阿姨去开门。潘阳没说假话,眼下她还真不知道家里户口本搁哪儿。
  打从潘阳提户口本的那一刻,张学兰就知道是什么事了,等潘阳挂了电话,张学兰就问道,“今天就去和小程登记啦。”
  潘阳点头道,“嗯,说好了今天去的,奶,你知道我妈把户口本搁哪儿了吗?”
  闻言,张学兰低头喝了口米粥,含糊不清道,“那东西是你妈收的,我怎么可能知道搁哪儿。”
  潘阳也没多想,哦了一声道,“那我打个电话问问我妈。”
  哪知她话音刚落,还没拨电话呢,张学兰就忙给她拦住了道,“这个点,你妈跟你爸还在飞机上呢,你打电话也打不通...要我看呀,不然你和小程就再等等,至少等你爸你妈回来再说呀,结婚是大事,好歹让你爸你妈知道啊。”
  老潘家早就把程思远当成准女婿啦,只是还差一个证而已,其实就算潘阳什么都不说,潘士松夫妻两个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只要办婚礼时他们在场就好了,至于打结婚证,什么时候都成。
  想到她跟程思远都已经说定了时间,潘阳道,“那我先去我妈他们房里找找,找不到我等会再给她打电话。”
  张学兰不高兴了,抬抬眼皮子道,“就这么想嫁出去呀,留在家不好么...”
  其实这个时候潘阳还没意识到,我们的张奶奶已经在耍小情绪了,她不想让潘阳这么早结婚,总觉得嫁出去的孙女泼出去的水,等潘阳结婚之后,就不能总回家,就不能总跟她干嘴仗了...
  是的,我们的张奶奶已经习惯了‘潘阳’的陪伴,她舍不得潘阳嫁人,可嘴里就是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祖孙两个正说着话,程思远进来了,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浑身都散发着朝气,留着蓬松的短发,因为今天要去登记,他还特意打扮过,就按‘潘阳’的审美观来打扮,白寸衫加黑色西装裤,脚上是同色牛皮鞋。
  其实程思远不爱每天都穿这么正式,他更偏好休闲风,可‘潘阳’总说他穿得不伦不类,尤其是如果哪天他穿了件漏洞牛仔裤,‘潘阳’能直翻白眼,说他怎么穿了件破衣裳就出门了...
  程思远这身打扮,很符合张奶奶那代人的审美观,张奶奶不住点头,满意地评价道,“小程今天穿得真亮堂!”
  程思远可是头一次得到张奶奶的夸奖呢,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拿眼神示意潘阳赶紧麻溜的上楼去找户口本。
  潘阳自然看出了程思远的急不可耐,把程思远一块拽上了楼,怎么办,整天跟一帮四五十岁的庄稼汉子混在一块,现在看到她男票,就觉得他超帅,超想把他扑倒...
  事实上潘阳这么想,也就这么干了,上楼反踢上门,直接把程思远扑到了床上,对上程思远震惊到不行的表情,潘阳笑得狡黠,按着程思远就是一阵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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