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本尊用这么只猴子当仆人,是不是太没格调?
  “我忽然觉得,应该好好培养一下你的审美。”南蔚拎起他,晃荡了几下,直晃得灰毛猴子七晕八素,才道,“那恐怕不是绳子,而是龙。”
  王大牛瞪大眼:“龙?!”
  南蔚道:“不错,龙。你所见到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此地的地脉变异了。”
  王大牛一惊:“地脉变异!”虽然他对地脉变异一点也不了解,但光听名字就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南蔚板着脸道:“正是如此。”
  其实地脉变异也不算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因为每一方地域都有各自的地脉,变异了并非不能解决,自然会有大能出面处理妥当。若是地脉变异的程度太严重,就将其杀死,再去寻到某些荒无人烟之处的地脉,将其擒来充入此地。若是不那么严重,那更容易,只消去除掉变异的部分罢了。
  但让南蔚神色肃然的,却是因为他联想到了一件事情。
  他忽然想到,大罗灵界灵桥断绝,是否会跟地脉变异有关?
  在后世,因为灵桥断绝,宗门大量外迁,修士离开此界,许多典籍,甚至是历史都淹没在了漫长的时光长河里。但在天命魔宗流传下来的典籍里,还是颇有一些提到了灵桥断绝以前的情况。
  就比如灵桥断绝之前的一段时间,似乎颇有一些地域,都发生了地脉变异的情况!
  至于此地的地脉为何会变异,南蔚也已经拼凑出了大概的缘由。
  毕竟从他进入这座盆地时起,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此地与其他一些密林的不同之处。
  比如说丰城一地,在前去定天真焰的那座密林中,就有不少药材生机勃勃地生长着。然而在冀城这里,明明是环境比丰城更为得天独厚的地方,却空有浓郁元气,南蔚极少能见药草身影,便有都是一些嫩芽,有一些甚至连嫩芽都不复存在。
  而在丹塔的培育基地中,南蔚尽管没发现他们是如何培育这些药材的,但既然知道了地脉变异,那么丹塔的培育手法,很有可能就跟此地的地脉有关系。
  其实大罗灵界在后世也曾有过一种说法,在小部分的修士之间流传。那种说法便是:修士对这个世界,就像是蝗虫一般,攫取得太贪婪,付出的却很有限,正因如此,天地之间的灵桥才会断绝。
  南蔚偶尔想来,倒也觉得不无道理。只是,修士追求大道,本就是要不断将元气归为己有,而在万年多以后,南蔚在那般稀薄的元气条件下修至还真境,最后又在渡劫时被劫雷击中,来到这个时代。所以他又觉得,灵桥断绝更像是某种天道规则的改变。
  总之,他现在对丹塔的培育手法已经没有多大兴趣,但地脉变异这件事他相信丹塔不会不重视,那么显然也能换取一些东西。
  南蔚手里正好有在冀城购买的易容丹,改头换面之后又用了枯木诀——这一次,他是反其道而行之,用枯木诀让自己的气息显得像是元婴后期的修士一般,反正元婴真人的行事风格他是心知肚明。
  然后南蔚施施然进入到丹塔内,直截了当地说出他要见丹塔的主事者。
  元婴真人露面自然不可等闲视之,虽然丹塔主事者没有出面,前来的却也同样是元婴期、只不过是元婴初期的丹师。
  这位丹师自称姓林,让南蔚一下子就想到了裴之衡口中替太一宗炼制返天丹的林丹师。他微微一笑,气定神闲:“林丹师才出了一炉了不得的丹药,就有闲暇来接待我了?”
  林丹师一愣:“贵客莫非来自太一宗?”
  南蔚闻言只是一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而是道:“我路过此地,见裴小子跟他师兄回宗了,方才露面。”
  林丹师懂了,此人只怕是太一宗里都赫赫有名的修士,特意回避了同宗弟子,恐是别有内情,“贵客还请放心,我绝不会将您前来的事情告诉别人。”
  南蔚心道:有眼色,本尊喜欢!
  可惜此人年纪大了点,若是再年轻上数十岁,定然也是风度翩翩的美人一个,但现在嘛,却是满面富态,发福得很,叫南蔚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
  南蔚背起双手往里走,仿佛此地是他的地盘而非丹塔,但他这番作态落在林丹师眼里,反而才是正常的。
  林丹师跟在他身后,过了一会才道:“敢问贵客前来我丹塔,并求见塔主,是否有什么要事?”
  南蔚道:“说是要事却也未必,反正于我而言,不过是不经意的一个小发现罢了。但对你们来说,或许是迫在眉睫的要事。”
  林丹师一愣:“您发现了什么?”
  南蔚好整以暇地在椅子里坐下,等侍婢送上茶水,这云蒸霞蔚的灵茶喝得他是心旷神怡,便笑眯眯地道:“我近日手头有些紧张,又想要去探索一下北海深渊。”
  林丹师果然上道,立刻道:“只要贵客所说当真对我丹塔极为重要,我代表丹塔保证,绝不会亏待您。”
  南蔚道:“丹塔行事,我是很放心的。”他又抿了一口灵茶,同时如吸气一般悄无声息地将灵茶内的灵气彻底吸入体内,才慢条斯理地道,“此地地脉,似乎有些异常。”
  魔祖化生秘境
  第84章 又一个美人
  一听此言,那位林丹师立即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一脸震惊:“地脉变异?您此话可当真?”
  看来这位但是还是很懂得此事严重性的,南蔚颔首:“我可没有信口开河的习惯。”
  林丹师脸色都变了,但在见到南蔚仍泰然自若坐在原位,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了一下。他深深吸了口气:“贵客,还请您在此间稍作休息,我去去就来。”
  南蔚无可无不可地道:“好。”
  约莫过去半刻钟的时间后,林丹师带着另一位看不出修为的老者进入室内,向南蔚介绍道:“这位是我们丹塔的于宏泰于塔主。”又对于宏泰道,“这位贵客就是告知我那件事的人。”
  于宏泰眼中神光湛然,上下打量了南蔚一眼,眸中似有洞悉一闪而过,随即道:“请问,你是否能将事情经过详细描述一番?”
  南蔚自然清楚不可能任谁来说地脉变异都会被相信,哪怕他现在表现在外的是元婴修士也不例外。
  他估计此人看出他易容了,但南蔚也有信心此人并未看出他其实是筑基修士,闻言便道:“我当时路过此地西南角,无意中感知到了一丝异常。开始我没有当一回事,出于好奇就仔细查探了一下,才发现此地地脉竟然有些异状——便是我都小小的吃了一点亏。”
  于宏泰沉吟片刻:“我立即派人前去一探究竟,若果真如此,贵客所需之物,但凡我丹塔有的,尽可取走三份,如何?”
  南蔚微微一笑:“莫敢不从。”
  见他这般,于宏泰似乎也很满意,交代了林丹师几句,就形色匆匆离去。
  南蔚在丹塔内待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就有人前来又与林丹师说了几句话,林丹师面色益发凝重,待那人离开,林丹师才对南蔚道:“贵客,现在我们已经确定此事,还请贵客说出所需之物。”
  南蔚便报出一些王大牛长时间内都不大可能炼制的丹药,其中颇有几种极为罕见的珍稀丹药。不过看得出来丹塔对地脉变异之事十分重视,竟是权衡一番后都答应下来,让南蔚颇有几分后悔,没有再狮子张大口一点。
  当然,实际上他要求的这些丹药,恐怕是正好踩在了丹塔的底线上,若再多要些,恐怕丹塔现在就不会用这么好的态度招待他,而是将他直接打将出去了。
  可惜的是,此次丹塔一行,没能得到延寿丹。虽然南蔚手中有了返天丹,但他还真不大想给王大牛吃。不过转念再一想,他还要给裴之衡解决神脉和记忆封印的问题,到那时欠人情的就未必是他而说不定是对方了。
  于是在从丹塔离开再度北上的路上,南蔚将返天丹丢给了王大牛。
  王大牛手捧丹药,眼含热泪,感动非常:“老、老爷……您……您当真要我服下?”
  他现在很清楚此中内情,因此对南蔚做出这番决定,王大牛心里头好象倏然燃起了熊熊火焰一般,恨不得对天立誓要更加殷切周到的对待老爷!
  南蔚道:“废话。”
  王大牛热泪盈眶:“老爷!我……我……”
  “不许哭!”南蔚不耐烦地喝道,“不给你给谁,我又没有别的仆人。再说了,你不吃,又没有延寿丹,岂不是只能眼看着你死掉?那我岂不是更亏了!”
  王大牛眨巴眨巴眼睛。
  “虽说现在让你服用返天丹我是稍微亏了些,但至少你还有给我赚回来的机会。王大牛,从今天起,你要牢牢记得,你背着返天丹的债,懂吗?”
  王大牛:“……”
  果然面对老爷,他根本就不必感激涕零。
  返天丹对凡人来说药性过猛,几乎是一爆一个准,但对妖兽,哪怕是几乎没有怎样修炼的妖兽而言,服下它都大可不必担心。就比如粉骨碎身拳,人类修炼无比痛苦,妖族习练却舒畅极了——这固然有更适合哪一种族的缘故,但未必不是妖力与灵元的分别所在,因为灵元本就中正平和,而妖力大都狂暴威猛。
  在服下丹药的下一刻,肉眼可见的改变就在王大牛身上显现了出来。
  毛色已经黯淡无光许久的灰毛猴子,如今也大可堂而皇之自诩探宝猴里的第一美男猴了!
  因为他现在毛皮油光水滑,仿佛泛着一层柔和如玉的光泽,眼瞳也不再浑浊,之前的衰老气息更是毫无残余,一看就风华正茂。
  南蔚估计,王大牛的寿命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都不用再理会,现在的他,已经有了比从前身为凡人的王大牛更长的寿命。
  王大牛将药力吸收到了一个瓶颈,剩余的药力储藏在体内,他跳下地,对着南蔚叩了三个响头。
  话虽那样说,但王大牛也很清楚,不是每一个老爷都愿意为了一只妖兽,这般辛辛苦苦寻药的。
  “老爷。”他还提起了最初南蔚曾说过的事情,“你当初不是说要同我签订契约,怎么过了这么久,也没再说起?”
  南蔚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们之间还需要签订什么契约吗?”
  王大牛顿时又感动了:“不、不需要!老爷,我一定会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完成一切你交办的事情!”
  南蔚提醒:“做事要有主动性。”
  王大牛立马保证:“嗯,还要积极主动,想老爷之所想,急老爷之所急,提前做好一切!”
  南蔚笑眯眯地嗯了一声,他当然不会说,他本来想签订的那种契约必须借助外物,可那外物他到现在也没找到……
  坐在飞舟上,南蔚的魂念也会时不时在外面溜达,因此在途径丹塔培育基地的位置时,他发现丹塔已有不少人前来此处,大约是在解决地脉变异的问题。
  南蔚没有多加理会,而是拿出地图,查看前方的情况。
  冀城再往北面,是另一座人口密度极大,非常繁华,有一等宗门庇护的城市,叫做吕南。吕南城的城墙据说修建得格外高大壮阔,冀城同它相比都要稍逊一筹。
  而吕南城最为有名的,是它盛产的蔺麦,以及用蔺麦为主料酿造而成的灵酒。
  南蔚对喝酒没有什么嗜好,不过若是美酒,再配上佳肴,然后来几个美人儿,那可是世上难得的享受。
  于是南蔚在吕南城外数十里处就按落了飞舟,踢开王大牛叫他自己跑别引人注意,自己则饶有兴致地顺着官道往前走。
  一路上有数辆车驾驶过了他,其中却有一辆在前面停了下来,然后窗口探出一个俏生生的脑袋:“喂!”
  这个字同“蔚”字虽是同一个音,南蔚却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她在唤自己,因此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那小丫头见状微愕,又有点委屈,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里间忽的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拽了回去。
  南蔚眼角余光一见,顿时来了几分兴致:这只手真好看,不知手的主人会不会更好看。
  这时,从马车内传出另一个有些低哑却不失温醇的嗓音:“这位小兄弟,步行至此怕是也累了吧?此地距离吕南城还有十数里的距离,倒不如上我的车里歇歇脚?反正我们的目的地也是吕南。”
  南蔚一听就察觉此人中气不足,气虚体弱,大约并非修士,甚至还有病在身。
  不过在瞧见了方才那只手之后,他当然是从善如流:“好。”
  然后他就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的车厢十分宽阔,里面布置得也很是合乎南蔚心意,与他那飞舟内里颇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而在见到那声音主人之后,南蔚顿觉不虚此行。
  他总算在这个时代,见到了一个容色不下于裴之衡的美人!
  只不过,裴之衡乃是修士,天赋又好,出身也高,且师门不同凡响,注定未来一片坦途,寿数极长。
  而眼前这青年,一双桃花眼含笑时波光粼粼,引人瞩目,却也有几分黯淡气息透了出来,更兼他印堂发黑,脸色泛青,只怕不光是生了病,还很有可能病入膏肓,寿不久矣。
  “小兄弟如何称呼?”青年含笑问南蔚。
  南蔚也笑:“免贵姓南。”
  “南小兄弟。”青年唤了一声,“我叫钟离和光,随你怎么称呼都行。”
  南蔚便落落大方道:“钟离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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