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第34章
  月送二人去了新的住处,依旧像个牢房,要什么没什么,“二位放心歇下,这处再无别物。”自然是不会再有,毕竟都已经试探过了深浅。
  月临走前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开口劝道:“公子切莫想着逃离,若是被抓到了,下场更惨,倒不如早些妥协少吃点苦头。”他话间有几许苦涩,显然深受其害已久。
  沈甫亭没有开口,玉面上也没有一丝表情,平静的让人不敢靠近。
  锦瑟可没那个兴趣管他,自去水旁端详唇瓣上的伤,这可是咬的不轻,瞧着颇为有碍观瞻,一时心头不爽,照了许久。
  月走后,沈甫亭行至石案旁坐下,咬破手指往杯盏挤血,待蓄的差不离,撕了一角衣摆下来,指尖沾血一一画下脑中所记。
  待复杂的路线画下,前后连通,即便不熟悉整个地宫,也大概能凭着一角地貌看出些许端倪。
  他静静看着,皙白修长的手指轻点其中空白处,眼中眸色渐深。
  锦瑟手摸着唇瓣,回来看见他石案上的布,似一张地图,再见画着的路线极为熟悉,才想起是这几日行过的地宫路线。
  原来他早就不动声色的将路记下来了,这记忆倒是好,这般错综复杂的地方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只是这地宫太大,他们也不过在其中走了三回儿,即便他记得再清楚,也终究是难逃。
  若是再多给点时间摸清了路倒是没有问题,可惜他今日能不能安然度过都是问题……
  锦瑟微微睨了他一眼,模样生得太出挑招人也是一种祸,不过那些人挑得可真是好时机,他如今无法自保,还真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呢~
  锦瑟见他只字不言,不由生了坏心,开口怒言,“这些人竟然将主意打到了你身上,真是该死。”
  沈甫亭指间一顿,长睫遮掩了眼中的神情,叫他玉面之上有一种莫辨的压抑之色,很是瘆人。
  锦瑟见他不说话,靠在石案上看着他,很是担忧,“你怎么不说话,你现下这个处境叫我好生担心,那个宫主好像见过我,想来不会为难我,你就不一样了,那些人明显居心叵测,若是着了道可怎么办?”锦瑟面皮生得讨喜,这般言辞诚恳,满心满眼都是他,心悦之情溢于言表。
  沈甫亭闻言手慢慢收紧,眼里微掀看向她,低沉的尾音微扬,“真的喜欢我?”
  锦瑟没有半点犹豫,不加思索开口,“我自然是喜欢你的,否则怎么会想要和你谈情说爱呢?”
  沈甫亭看着她许久,薄唇轻动,声音莫名压低,暗含一丝若有似无的牵引,“倘若我没有办法,你会帮我吗?”
  锦瑟闻言神情微怔,终于装不下去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帮你?”
  她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姑娘,话间全是幸灾乐祸,“我看你也不是这么天真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现下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怎么会帮你呢?”她说着一顿,伸手勾过垂在身前的发丝轻轻一绕,笑的越发灿烂,“别说是帮你了,说不准我会没了耐心,打晕了你去换自由呢~”
  沈甫亭闻言唇角微不可见一勾,冷讽的淡笑,扯动了唇上伤口,惹得一丝疼意,他轻抬眼睫扫了她一眼,神情淡漠到发冷。
  锦瑟懒洋洋靠在石案上,见状眉眼弯弯回视,笑中含着些许遗憾和同情,“你可不要怪我,都是你自己的错,你要是早些从了我的意,指不定我们现下有多浓情蜜意,你又怎会遭这失身之祸?”
  沈甫亭眼眸微沉,唇瓣抿成了一条线,拽过被她身子压着的布,彻底将她当成了透明人。
  一夜平安无事过去,锦瑟再醒来时,石屋空无一人。
  她看向石案,那画了地宫路线的布也不见踪影,想来是怕的逃了……
  锦瑟轻笑出声,默坐片刻,起身出去寻他,碰上了迎面而来的人,正是昨日四个男子中的一个,腰间佩着剑,显然比先头两个更受宠。
  锦瑟停住了脚步,手拢袖间,静看向他。
  雪伸手对她微微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锦瑟姑娘,我们宫主有令,差奴才送您出去。”
  锦瑟闻言未语,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我的夫君呢?”
  雪闻言勾起一抹冷笑,似极不喜这个鬼地方,“锦瑟姑娘能离开已是万幸,就莫要再问不相干的人了,出去以后便忘了这里的事,那位公子就当没见过罢。”
  “他现下在哪里?”锦瑟心中莫名不欢喜,就像被凭空夺走了玩具一般,重点是这个玩具,她还玩得正起劲。
  雪领着她出了洞穴,到了洞口才开口回道:“我们宫主看中了他,他在哪里都一样。”他话中微凉,伸手指向洞口,“姑娘顺着这条路往外走,无论看到什么都做未见,自然就能离开这里,至于那位公子,姑娘还是不要再多管了,人各有命,一切都是天意。”
  锦瑟站在原地默然不语,洞口的风微微传来拂起裙上红纱,如烟雾飘飘渺渺,煞是好看,只是风带凉意,平添一抹萧瑟空寂。
  她迈出一步,脑中忽然浮现他挡在自己面前,替她隔开那些恶心的眼神的举动。
  她这个人从来不知怕字如何写,即便如今妖力尽失,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就像螃蟹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断了大钳子而改变走路的姿势。
  横是改不了,这辈子她都改不了……
  洞穴之中清风徐来,带着些许冰冷凉意,沿着流水走去,一个个巨大的洞穴暗含规律。
  沈甫亭在其中走着,却不是往外寻出路,而是越发往地宫深处走去,叫人摸不清他究竟想做什么。
  正走到一半,身后突然传来了动静,他脚下微顿,转了方向而去,却不想前头黑色衣袍的人凌空漂浮而来挡住去路。
  沈甫亭眉间微敛,转身往后,一侧突然一股力袭来,他一抬手,心口却是撕裂般的疼痛,一道黑线已然泛上了掌心。
  偏生这个时候发作!
  沈甫亭神情一震,生受了一击重创,被猛然击飞到石壁上摔落在地,嘴角溢了血。
  周遭黑袍人包抄而来,没有一条退路。
  洞穴之中回荡着男皇的笑声,他挥退了黑袍人,一道留下的乃是昨日同宴的几个中年男子。
  “本宫着人去请公子,公子却来了这处,不知我们有哪处招待的不周,惹了公子生气,尽管说来与本宫听听,若是我们做错了,一定会改。”
  沈甫亭面色已然苍白,体内的气流如凛冽的刀锋一般四处刮着,身上骤起冷汗,不可遏制的发寒,挣扎了几番却根本站不起来。
  他眉间重重一敛,看着这些人眼神黑沉恐怖,莫名让人胆寒。
  几个中年男子见状却不以为怵,扑上前来,面上淫笑,“我们替宫主好好教教你怎么服侍人,哈哈哈~”
  沈甫亭身子不可遏制的发颤,不知是气的还是冷的,他紧紧锢住自己,面上的神情压得死死的,看准了时机,突然伸手擒住了另一人的脖子,“咔嚓”一声,那人便断了气,如块破布般倒下。
  他才刚发力身子却疼得发麻,喉头一股腥甜冲上来,猛地喷了一口血。
  男皇上前察看人,连里头的骨头都碎了,可谓是极为狠辣,他瞬间目露凶光,再也没有先前的和善,“骨头硬是罢,给我好好教训,弄到他服软为止!”
  周遭的中年男子见他竟敢反击,上前狠踹猛踢,往死里打。
  比起体内寒刀刮着,外在的皮肉伤根本不值一提,他冷汗如雨下,手死死扣在地上,几乎咬碎了牙才能强撑着自己不失去意识。
  男皇见差不多了,冷笑一声开口缓道:“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就死透了……”
  周遭人当即按住沈甫亭的手脚,绿衫男子连忙淫笑着扑上前,伸手撕扯他的衣衫,“我来教教你怎么伺候男人~”
  沈甫亭手脚又被锢,仙力被一再压制,竟是无能为力!
  他一时血涌上来,额角青筋暴起,挣扎无力生生呕了几口血,气怒到了极点,怒吼道:“找死!”
  周遭人闻言却是哈哈大笑,那绿衫笑得淫荡无比,一边脱着自己的衣衫,一边扑上来。
  他死命挣扎却是无力,心头大怒崩溃,眼眸都充了血,突然,一把剑凌空刺来,从绿衫男子喉头穿过,生生阻止那恶心的笑声。
  锋利的剑尖穿过喉头,直直冲向他的眼,和他的眼眸只差一线之隔。
  “啪嗒”一滴血顺着剑尖滴落在他的眼里,染了一片血色。
  他眼睫一眨,眼里一片血红。
  绿衫男子喉头发出破碎的声音,伸手握住剑,双目突出惊恐,那剑慢慢扭动,猛然横向一劈,“咔嚓”一声,人便断了一边脖子,如个破布娃娃般往另一处倒去。
  眼前的女子红衣翩然,肤白如玉,眉眼沾染着几滴鲜红的血珠,衬得精致的眉眼锋芒毕露,如黑夜一道闪电凌空划过半个天际,带着无可抗拒凛冽的光,黑暗中的惊艳绝伦,叫天地都瞬间失色。
  锦瑟轻轻一笑,话间尽染轻蔑嘲讽,“你这个笑声实在让我听着恶心……”
  第35章
  周遭的人当即避开,在一旁虎视眈眈。
  锦瑟手间轻转收起滴血的剑,朝沈甫亭伸出手,笑盈盈道:“沈公子,我们该走了。”
  沈甫亭看着她,视线落在她面上片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顺着她的支撑,勉力站起来。
  男皇眼露阴翳,“锦瑟姑娘这是何意,本宫敬你妖界三分,特地差人送你离开,你不但不记恩情,反倒回来坏我好事,当我地宫形同无物吗?”
  锦瑟看向他笑眼弯弯,“你算个东西,也配叫我看在眼里?”
  男皇面色骤然一冷,自然不能容她再放肆,当即向周遭人使了个眼色。
  周遭几人当即提掌聚气而来,直冲锦瑟面门,威力不容小觑。
  “小心!”沈甫亭一声低喝。
  正合她意,锦瑟余光扫了上头,嘴角微扬提剑上前,冲着迎面而来的气劈去,堪堪挡过了三分,所有的劲全都打在她的身上,叫她三魂七魄一震,整个人瞬间往后滑去。
  电光火石间,伸手拉过一旁的沈甫亭,借着这股劲往后退去数米,当即挥出袖间绣花线,绑向巨石前头抵着的小碎石猛然一扯。
  那巨石早被动过手脚,前头碎石一离,当即轰然落下,“砰”的一声巨响落地,洞穴猛然一震,摇晃掉落了不少石块,灰尘四起。
  几人忙飞快避开,待烟尘散尽,前头二人已经不见踪影。
  漆黑洞穴中只余凌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沈甫亭扶着她一步步往前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浑身直起冷汗,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他的额角滑落,几乎染湿了他的眉眼,汗水顺着如玉的下巴一滴滴滑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却还死死撑着。
  锦瑟手中的剑已经提不住,拖在地上划出清越的声响,衬得周遭越发寂静,身上的血染湿了衣裳,顺着裙摆往下滴落。
  只是她一身红衣,根本看不出血迹。
  每一步走动都感觉五脏六腑在移位,毫无妖力支撑,以肉躯挡下这么一击,没有当场毙命已经是极限。
  她疼得受不住,“好疼,我不走了……”
  他亦是艰难,强忍体内千刀万剐的痛楚往前走去,“再忍一忍,很快就能出去了。”
  锦瑟想要停下脚步却是无法,一时疼得发怒,却因为无力而像极了撒娇,“沈甫亭……我不走了,好疼,你……你听见了没有?”她话间都在发颤,说出来的都是气音,可见有多疼。
  沈甫亭闻言越发将她身子提起,几乎是抱着她往前走,声音放柔了许多,似哄着,“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到了……”
  二人在狭长的石道中走着,身后传来了细微的声响,似有什么东西快速爬来。
  沈甫亭当即拿过锦瑟手中的剑,将她背在了身上,花尽身上所有的力气摇摇晃晃快步往前而去。
  身后追来的动静越来越近,声音有几许慌张,“你们快站住,不要再往里头去!”
  通道的尽头是一片光亮,越近洞口越热,似有火在熊熊燃烧。
  锦瑟被颠簸的疼模糊,她花了极大的力气才靠到他的耳旁,咬牙道:“你自己走,不要带着我!”可惜这通身无力听在耳中也是软绵绵的,音色又太过甜美,往日有气力自然能压得阴森,现下虚弱无力,直给人一种即将破碎的脆弱感。
  “不行。”沈甫亭干脆拒绝,强撑着继续往前走,就是不放下她。
  待到了洞口,身后的追赶声却消失了,前头是无尽的火山岩石,正中一座巨大的火山,里头燃烧着熊熊火焰,一下下沸腾,仿佛下头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洞穴外人声嘈杂,黑袍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宫……宫主,他们二人进了里头……”
  男皇闻言大怒,猛地一挥袖,前头发抖的黑袍人便一声惨叫,如烟瞬间消散,一旁跪着的黑袍人吓得全部伏在地,不敢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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