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宁王妃的高烧并没退去,朱嬷嬷按着太医的吩咐,每天都给宁王妃用温水擦身,太医又熬了药来,让把药掺杂在温水里。虽然如此,宁王妃的烧却低低高高的,有时候胡话不止,但从没听清她说了什么胡话。
朱嬷嬷看着高烧了几天,却没有醒来迹象的宁王妃,眉头不由紧皱,若是宁王妃真的就此高烧不退,然后死去。那宁王府做主的将是锦绣,到时自己……朱嬷嬷想到这点,心不由自主提起来,她不会忘记锦元,那个和锦绣关系十分好的小丫鬟,那个被朱嬷嬷和宁王妃视作蝼蚁,没有利用价值就可以随意处置了杀鸡给猴看的锦元。
朱嬷嬷脑中一下浮现出了无数种折磨人的法子,怎么办?难道这会儿跑去找宁王,恳求他放归自己?可是这会儿宁王一定不会答应的,还有,锦绣若真的不想放过自己,那么就算是自己回到家乡,锦绣也多的是法子让自己生不如死。
“嬷嬷,水已经好了,给王妃擦身吧。”丫鬟带着内侍抬着温水进来,见朱嬷嬷站在宁王妃床前,定定地看着宁王妃,十分诧异,开口提醒朱嬷嬷。
朱嬷嬷这才回神过来:“好,擦身。”
“嬷嬷,方才王爷那边遣人来说,说王妃病着,这府内的事就先交给世子妃。”丫鬟见朱嬷嬷上前扶起宁王妃,伸手替宁王妃解着衣衫,口中还不忘告诉朱嬷嬷府内最新的消息。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朱嬷嬷的手劲一松,宁王妃整个人就滑下去,丫鬟的手扑了个空,急忙喊朱嬷嬷:“嬷嬷,您怎么了,是不是也病了,我见您脸色不好,不如您先回去歇着?”
歇着?可是这有什么用?朱嬷嬷低头看着宁王妃,眼里的泪就落下来:“王妃,您要快些好起来啊。”
可是宁王妃并没回应,她的身子好像比方才还要烫,朱嬷嬷长叹一声,走一步算一步吧。
孟微言和锦绣来到的时候,朱嬷嬷刚把宁王妃擦好身,伸手在宁王妃额头上摸了摸,宁王妃的额头好像比方才还烫,若好不起来?朱嬷嬷不敢去想那个如果,那是自己的灭顶之灾,锦绣,一个原本不被宁王妃放在眼里的女子,突然之间就对自己形成这么大的压力,是朱嬷嬷想不到的,也许,也是宁王妃想不到的。
“大哥和世子妃来了。”丫鬟轻声提醒朱嬷嬷,朱嬷嬷这才回神过来,给宁王妃盖好被子,带着人出去迎接孟微言和锦绣。
朱嬷嬷今天,似乎特别恭敬呢。锦绣和孟微言都发现了朱嬷嬷的改变,不过锦绣并没有什么高兴的心,这个变化,不是对自己的,而是对将要执掌王府后院的世子妃的。锦绣让朱嬷嬷和众人起来,也就和孟微言走到床边,看向宁王妃。
☆、第88章
这样的宁王妃是孟微言没有见过的,苍白憔悴,唇上几乎没有血色。没有温柔相待也没有狰狞面目。这是自己的母亲啊,孟微言轻叹一声伸手去摸宁王妃的额头。
“大哥小的时候,有次也是发高烧,王妃就是这样,守在大哥床边,伸手去摸大哥的额头,还说,大哥若好了,她吃一个月的斋。”朱嬷嬷习惯地为孟微言讲起往事,猛地想起旁边还有锦绣,朱嬷嬷顿时停下说话。
朱嬷嬷的停下锦绣也察觉到了,锦绣只是微微一笑就对孟微言道:“王妃当很疼爱大哥的。”朱嬷嬷没想到锦绣没有落井下石,反而为宁王妃说话,眼睛顿时瞪大。锦绣看着宁王妃,仿佛在说给宁王妃听:“王妃如此疼爱大哥,我原本以为,是该爱屋及乌的。”
谁知却是怨恨乌鸦玷污了她的爱屋,还困在那里走不出来。宁王妃,着实是个爱争强好胜的女子啊。可是和别人争抢赢了又有什么好处?人过的日子,过成什么样难道自己不明白吗?锦绣看着宁王妃,明明知道宁王妃不会回答,还是在心里问。
“是啊,王妃也……”朱嬷嬷不知该说什么,话只说了半句就卡在那里。
锦绣已经看向朱嬷嬷,朱嬷嬷被锦绣的眼神看的心中一抖,锦绣已经开口了:“朱嬷嬷,我晓得你这会儿在想什么,锦元的事……”
来了,终于来了吗?朱嬷嬷已经身不由己地给锦绣跪下:“锦元的事,我不能推脱的,世子妃要打要杀,老奴也只有听着。”
然而下令的人,是宁王妃啊!锦绣没有理朱嬷嬷而是看向宁王妃,孟微言已经伸手拉住锦绣的手:“锦绣。”
“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点往事。”锦绣安慰着孟微言,抬头对朱嬷嬷道:“我知道事情缘由,按说我该为了表现宽宏大量不提的。”
锦绣的话并没让朱嬷嬷松了一口气,反而心提的更高,锦绣缓缓地道:“但我自个的心里过不去。只是我觉得,这样你杀了我,我反过来得势了,就要回来杀你的日子,我不喜欢,也不愿意。所以朱嬷嬷,你出府吧。离的远远的,隐姓埋名,永远不要提起你曾是什么人,更不要试图用你在皇宫之中,王府之内的经历谋取金钱。”
锦绣说着,眼里的泪已经掉落。锦元,我晓得你不愿意我去杀人,我晓得你不愿意我变成那样的人。那我答应你,可我不能不做惩罚,不然我的心中,时时刻刻都会绕着这件事。锦元,我答应你,我不会变成他们那样的人,我会做到的。
朱嬷嬷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锦绣,锦绣的声音很低,但语句清楚:“我晓得,你最骄傲的就是曾在王府之中服侍王妃,是王妃身边最得意的人,所以我不许你提起这事。朱嬷嬷,若你出府之后提起这件事,我会命人把你送官的。至于以后,你好自为之。”
“世子妃对老奴的大恩大德,老奴……”朱嬷嬷的话没说完就被锦绣打断了:“你在府中多年,积蓄颇丰,你的那些积蓄,我许你拿走三成,你拿去买田买地过此一生。”
锦绣的话让朱嬷嬷更松了一口气,三成积蓄,也可以让自己不要流离失所。“至于剩下的,你带着它们,把这些,送给锦元的……”锦绣微顿一顿,锦元的爹娘,锦元并不关心他们,那么,就锦元的姐妹吧。
“锦元有一个妹妹,算着年龄已经出嫁,你把这些,都当做她妹妹的嫁妆,若……”锦绣没有说完话,朱嬷嬷已经道:“世子妃的吩咐,老奴明白,老奴会看顾锦元的妹妹。”
锦绣没有说话,朱嬷嬷抬头看了锦绣一眼,又低下头。我不会成为你们这样的人,锦绣当初的话又在朱嬷嬷耳边响起,看来她是真的做到了。锦绣已经对朱嬷嬷道:“起来吧。去收拾收拾,今天就走。”
朱嬷嬷给锦绣磕了一个头:“老奴谢过……”
最后那三个字并没说出来,朱嬷嬷就起身离开,锦绣看着朱嬷嬷的背影,当初初进王府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那时候的锦绣,就这样好奇地打量着王府,那时候……锦绣眼中一热,泪已落下。
孟微言握住妻子的手,锦绣抬头,对孟微言摇头,自己没有事,自己会好好的,好好地度过这一生,不会让心死了,血冷了,为了地位,为了权力,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我是有自己名字的人,不是世子妃,不是未来的王妃,而是刘锦绣。
锦绣看向床上的宁王妃,宁王妃的眼皮在那跳动,不等锦绣说话,孟微言已经露出喜色:“娘,您醒了吗?”
宁王妃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这梦很长,她有知觉,知道有人来探望自己,知道有人替自己擦身,听得到身边有人说话。可是宁王妃就是不想睁开眼,任由那把火,把自己烧的皮骨开裂,也不想睁开眼。
一睁眼,就会面对,面对自己的一生,不过是种笑话。忠仆?她忠于的是,是宁王妃,而不是周瑾。丈夫,要的是宁王妃,而不是周瑾。只有……宁王妃听到儿子的声音,听到锦绣的声音,宁王妃才想睁开眼,儿子要的,也是宁王妃吗?还是他要的,是自己的?
宁王妃的眼皮又眨了几下,仿佛在积蓄莫大的勇气,一双眼终于睁开,眼神茫然,还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娘。”孟微言握住宁王妃的手,宁王妃感到自己的手心多了暖暖的东西,她看向孟微言,儿子还是儿子,没有变。
“你叫我娘?”宁王妃终于开口,可是声音很小,很哑。
难道自己的娘不认得自己了?孟微言听说过有人高烧过后,醒来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孟微言有些紧张起来,对宁王妃轻声道:“娘,是我啊,您还认得我吗?”
“我认得你。”宁王妃轻声说着:“你是言哥儿,是我的儿子,我记得,多年以前,稳婆把你抱到我的手上时候,你还在哭,可很快你就不哭了,只是看着我,一双眼黑白分明,那时候我就爱极了你,那时候我就,不愿别人把你从我怀中抱走。”
孟微言从没听过宁王妃说这样的话,孟微言知道宁王妃是疼自己的,但所有的疼爱,好像都带着一层面纱,像这样坦然承认,孟微言还是头一回听说。
“娘从没和儿子说过这样的话。”孟微言的话让宁王妃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世子当然是要疼的,可是王妃,您该记得……”当年那些人的教导又在耳边浮现,宁王妃有些厌恶地摇头,想把那些话给摇掉。怎么就忘了,儿子首先是自己的儿子,是这个世上和自己骨血相连的人,其次才是世子。
“我竟错了这么些年。”宁王妃喃喃地说,孟微言看着宁王妃,想问宁王妃话,宁王妃已经闭上眼,不再说话。
孟微言想挪动一下步子,但宁王妃把孟微言的手握的更紧,孟微言无法移动,锦绣已经轻声道:“我命人叫太医了。大哥,王妃会好好的,不会有事的。”
“你,不怨我娘?”孟微言有些艰难地问锦绣。
锦绣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轻声道:“若说锦元的事,最要怨的,是我自己啊。”若不是自己成为世子妃,若不是宁王妃想要拿捏自己,锦元怎么会被牵连然后死去?锦绣的话让孟微言沉默了,若锦绣要先怨恨,那该恨的,还有自己。若不是想尽办法,怎会让锦绣重回王府。
自己认为的爱,认为的好,却能毁灭一个人。孟微言低头看着宁王妃,其实,娘也是这样的,以为是爱,以为是好,所以容不下违背,容不下不听她的。用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想把自己困起来。
“锦绣,你不要怨自己,也不要怨我。”孟微言的话让锦绣露出一抹苦笑,心口又开始钝钝地疼起来。
“若我早知道,然而世间本就没有早知道。锦绣,我喜欢你,想要和你过一辈子,这没有错。”真情有什么错呢?即便是在王府之中,也该是没有错的,孟微言的语气越来越坚定:“锦绣,若没有经历这么多的事,我怎会知道世间事不是我所想的这样?锦绣,若没有你,我怎会明白,世间真情之可贵?锦绣,你我都没有错。”
“你在安慰我吗?”锦绣眼中的泪又落下,孟微言伸出另一只手,握住锦绣的手:“我没有在安慰你,我是在告诉你,既然已经选定了,就不要后悔,这个世间,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卖。锦元已经去世了,纵然我们有再多的悲伤和悔恨,也换不回她来。”
锦绣深吸一口气:“我明白,大哥,我只是……”
☆、第89章 渐愈
“不要解释,锦绣,我懂你。”孟微言的话让锦绣露出笑容,其实,最苦的是孟微言啊,一边是妻子,一边是母亲,他的心中对两个人都有感情。只是宁王妃为何要利用这样的感情?
“王妃,我不管你明白不明白,我只想告诉你,我和大哥,不会像您和王爷一样的,这个世间,虽然真情难寻,可也不能因为你得不到,就肆意破坏。”
宁王妃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一样,但锦绣知道她是醒着。锦绣看着宁王妃的面容,对宁王妃说出这样的话。孟微言没有阻止锦绣,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锦绣觉得肚皮内孩子在跳动,不由把手放在肚子上,孩子,你不会像你的父亲一样长大,而是会被真情包围。你是我的孩子,无论你是什么样的,我都会喜欢你。
太医已经来了,锦绣和孟微言让开一步,太医小心诊脉后对孟微言道:“王妃已经比早上好许多了,臣再为王妃换个方子,再灌进去,几天后王妃就会慢慢平复。”
孟微言再次看向宁王妃,宁王妃的眼皮微微抖动一下,孟微言吩咐丫鬟内侍照顾好宁王妃,伸手握住锦绣的手:“我们走吧。”
锦绣也想离开,全身都是乏的,好像有什么东西,经历了这么久,终于放下了,不再纠结,不再伤心。
孟微言和锦绣离去之后,宁王妃的眼中有泪渗出,滴在枕上,丫鬟并没看见,也没人为宁王妃拭去眼泪。
锦绣和孟微言走出寝殿,一步步走下台阶时候,看见朱嬷嬷已经换了衣衫,手里拿着包裹站在那,看见锦绣和孟微言走下,朱嬷嬷恭敬地道:“老奴该给王妃磕个头再走。”
这是朱嬷嬷应尽的,锦绣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内侍把朱嬷嬷带进屋内。孟微言看着朱嬷嬷走进殿内,对锦绣轻声道:“我原本以为……”
以为会杀了朱嬷嬷来为锦元报仇,毕竟以锦绣今时今日的身份,这样还是能很轻松地做到。锦绣看向孟微言微笑:“如果那样做了,我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大哥,锦元她说,要我不要成为她们这样的人,况且有时候,死亡并不是最好的惩罚方式。”
朱嬷嬷已经从屋内走出,她似乎比方才老了许多,也矮了不少,不再是那个在王府内被众人奉承的宁王妃身边最得意的嬷嬷。而是和锦绣曾见过的所有这个年龄的妇人应该有的模样一样。有一些迷茫,也有一点释然。
经过锦绣身边的时候,朱嬷嬷再次对锦绣行礼:“老奴所为,只为服侍好王妃。”
“我知道。”锦绣只说了这么三个字,朱嬷嬷就被内侍带走,看着朱嬷嬷离去,锦绣伸手拉住孟微言的手:“我们走吧。”
放开怀抱,方能得到解脱,而不是把自己锁在那走不出去的斗室之内,越走越窄,越走越怀疑,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这是宁王妃和朱嬷嬷的人生,但不会是她刘锦绣的,握住的手,还是那样暖,只要有勇气,什么都可以坦然面对。
宁王妃的身体果真慢慢地好起来,三天之后,烧已经退了,也能坐起来喝点粥。张次妃王夫人等一干姬妾,自然也要奉命来服侍宁王妃。乍然见到宁王妃的时候,王夫人就迫不及待地把宁王妃昏迷时候,宁王下令已经把王府内务全都交给锦绣掌管的事。
说完王夫人瞄一眼张次妃,对宁王妃尖声地道:“王爷还说了,这王府内的事,还要张次妃帮忙料理呢。王妃啊,这才几天啊?”
宁王妃正在丫鬟服侍下喝药,听到这话就伸手把药碗推开,王夫人不由有些得意,她早看张次妃不顺眼了,只是张次妃从来都是对宁王妃恭敬的,她也只好在心中暗自嫉妒。这会儿宁王妃生病了,张次妃被宁王要求前去帮锦绣的忙,宁王妃已经醒来,她要拿回管理王府内务的权力,是十分轻松的,到时候就可以看张次妃倒霉了。
姬妾之间在自己面前争个宠,为了些什么东西吵架,宁王妃无聊时候,很喜欢看这些的,看她们争吵,才会让宁王妃生出自己才是亲王正妃的骄傲,她们争的东西,不过是自己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的东西。
可是现在,宁王妃真觉得有些倦了,她看向张次妃:“原来这些日子,是你辅佐世子妃。”
“不过是王爷抬爱,况且世子妃从来都是十分聪明的,妾不过在世子妃记不起一些事的时候,提醒几句罢了。”张次妃面对宁王妃,永远都是这样恭敬的。宁王妃哦了一声就道:“也好,给我过来捶着腿吧,我乏的很,也倦了。”
王夫人没料到自己这一拳,又打在棉花上了,拿起美人拳的时候已经喊了一声王妃。宁王妃抬头看了眼她:“想来,你还想被禁足几个月。”
王夫人吓的不敢再说话,原本她以为,宁王妃醒来,会对锦绣赶走朱嬷嬷的事不满,更会对张次妃辅佐锦绣的事大动肝火,可是这样的平静,是王夫人从没见过的。也许,这样平静之后,王妃就会慢慢地收拾起锦绣来。
王夫人拿起美人拳给宁王妃捶着,心里有心事,手上难免有些没轻没重的,宁王妃嗯了一声,王夫人急忙收起心神,专心致志地给宁王妃捶起来。
张次妃看着宁王妃,宁王妃的面容是张次妃熟悉的,她的性情也是张次妃了解的,可是这一场大病之后,好像宁王妃变了,若在原先宁王下了这么一道命令,朱嬷嬷又被赶出王府。宁王妃知道后,面上会不动声色,但内里早想了无数的主意了。
可是这会儿,张次妃看着宁王妃的面容,觉得宁王妃是真正安静下来了,不再是原先的表里不一了。也不晓得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张次妃心里想着,面上神色没动,不管发生过什么,自己就该知道,和锦绣打好关系,是完全没有坏处的。
有了张次妃的从旁协助,再加上宁王妃安排的王府的日常运行本身就很方便简捷,锦绣对王府内务没有几天就上手了。宁王妃醒来之后,她每天去问安三次,亲手喂一次药。宁王妃对锦绣依旧淡淡的,当然她现在对谁都淡淡的,包括孟微言。
孟微言在宁王妃身边的时间比锦绣要长一些,给宁王妃说些笑话,告诉宁王妃已经安排好了,上京的日期和从人,还有王府内外发生的事情,但宁王妃只是听着,从不发表意见。
“我觉着娘这回醒来,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了。”这样的表现,自然会让孟微言疑惑,回房之后就和锦绣说。
“也许是想通了。”孟微言要上京,动用的东西那可叫一个多,纵然锦绣已经收拾了十来天,却觉得总有收拾不到的。手里拿着孟微言的一双鞋子,还在盘算着再给他多待上几双,免得上京时候带去的绣娘只能做些缝补的事,要现做衣衫是不成的。这要遇上个万一,难道要穿烂鞋子?
孟微言见锦绣心不在焉的样子,把锦绣手上的鞋子拿下来,放在一边,对锦绣道:“你这两天只顾着收拾东西,都不想和我说话了。”锦绣听出丈夫话中有委屈,抬头笑着道:“还有几天就过中秋了,你们定了八月十八地走,我要再不准备好,难道让你路上缺什么现买去?就算能买到,可不是你用惯的,你就要忍着不舒服。”
“那有什么,不过委屈几天罢了,我就想和你多说说话。”说着孟微言就往锦绣肚子上看去,锦绣已经怀孕八个月了,肚大如箩,见丈夫看着自己肚子,锦绣含笑拍拍他的手:“你安心去吧,我会好好的,再说这会儿,我已经执掌王府内务,稳婆奶娘都是小吴让人精心挑选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是怕……”纵然宁王妃现在很安静,但孟微言还是害怕,毕竟宁王妃之前的表现让孟微言有些触目惊心。
“不会的,没有事,你好好地去京城,等着你回来时候,我正好出月子了,也就抱着孩子好给你看。”锦绣安慰着孟微言,孟微言把锦绣的手握住,这一回,但愿自己的母亲不会辜负自己的期望。
心里这样想着,孟微言在去看宁王妃的时候还是把内心的话给说出来:“儿子要上京了,您媳妇也要生孩子了,不管怎样,那是娘的孙儿。”
宁王妃还是那样安静地看着孟微言,孟微言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把内心的话说出来:“锦绣是儿子心爱的妻子,她肚里的,是儿子心爱的孩子。儿子只愿娘……”
☆、第90章 变化
“大哥,你怎么把娘想的如此不堪?”宁王妃终于开口,话里有责怪孟微言的意思,孟微言迟疑一下并没回答,宁王妃已经低头:“是啊,你不该信我的。”
“娘!”孟微言又叫了宁王妃一声,这才对宁王妃道:“儿子晓得娘待儿子好,还求娘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这是儿子和自己说过无数次的话,宁王妃这一回看着儿子的眼,对儿子点头,孟微言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一回,万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定不会出事了。宁王妃看着儿子,心中的伤悲又涌上了,儿子对锦绣的从不敷衍精心安排也让宁王妃当初安慰自己的话全都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