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
陆压这一号角色,最初出现在《封神演义》中,乃是一名不知来历的道人。后世人们进行小说再创作的时候,也给他赋予过不少身份,最常见的就是后羿射日留下的最后一只小金乌,一般都说是小幺,也就是年纪最小的那只。
不过谢圣所在的这个洪荒,陆压却是十只金乌中的老六,取名是羲和一句笑谈间起的,原因是他排行老六,小时候每次和兄弟打架都爱压住兄弟以宣告自己的胜利。这么一来二去,大家都觉得好像还蛮好记,就连剩下的九位兄弟都因此而得名,从壹压到拾压,也不知道未来某天金乌兄弟得知自己的名字意义,会如何看待陆压这个罪魁祸首
台上的陆压和蚊道人已经切入了正活儿,他们这一场说的是《论捧逗》,观众们都已经可以说是耳熟能详,关键是如何翻出新意。正如谢圣说的,蚊道人就占着面相上的便宜,随便一个表情,甚至一个扭头都特别逗人,两人起争执的原因还外支了个包袱,说是因为谢圣、四不像都嫌美爱丑,陆压是受师兄孔宣所托,才对蚊道人百般挤兑。
挺聪明,还知道不能总使相。谢圣对蚊道人这个徒孙,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指着水镜对身边的四不像夸,你教得好!
使相是什么意思?就是相声演员在台上表演时,做各种面部表情,一般都是卖丑、卖傻逗人发笑。但是这种表情做多了也不好,好东西多了也会腻,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得回到作品本身的表演中来。
蚊道人比起其他弟子还有个先天的优势,就是他出身平凡,甚至称得上卑微,所以天生就更接地气,说起相声来平易近人,就像日常聊天一样,特别容易将人带入进来。这一方面是谢圣的绝大多数弟子都稍微逊色的地方,毕竟生来便是天之骄子,又天性骄傲,要他们和蚊道人一样的台风,不太可能。
不过这也没什么,各人表演有各人的风格,不同的风格之间没有高下之分。
直播都做着的吧?谢圣兴致来时,还不忘打趣,你徒弟的首场,咱们录下来,以后照着这个标准招徒弟。
四不像:
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想
法:幸好当初他反应快!
蚊道人的首场表演,通过水镜传播到了洪荒各处,当然也包括了蚊道人的老家,幽冥血海。
幽冥血海中除了冥河老祖,也驻扎着一些魔将,这些魔将都是罗睺曾经的手下,后来罗睺被擒,抓上无名山变成了个捧哏演员,根本也没想过要怎么处理这群魔将,魔将一时间群龙无首,便被冥河给劝说、招揽了。
这一会儿,魔将们都聚在一处,看着水镜交头接耳:
当初,是罗睺先抛下了我们,我们投奔冥河有何错处?
这话说出来也就你自己信,谁还看不透咱们当时那点小心思了?还不是觉得罗睺被抓,变成捧哏,给那些道行卑微之徒逗乐,失了霸气、尊严,所以才不乐意再追随?
嗨,谁能想到呢?之前那茶社名不见经传的,现在都变成这样了,如今龙、凤、麒麟三族都在那茶社中,上台的一个个都是什么样的身份,而且,三清还给他们守门!
唉,可我们当时没有及时追随罗睺,现在再去,怕是没有用了!
魔将们看着台上的相声,心里是一波激起千层浪,又是懊悔,又是愤恨,又是妒忌:看看!看看!蚊道人投奔茶社,现在都已经成角儿了,都上水镜了!我们兄弟难道不比他强?如今却只能龟缩在血海中
其中一人狠狠心,跺跺脚:兄弟们,看相声这么多年,难道我们还不明白一件事吗?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要脸干嘛?看看蚊道人,他投奔茶社难道就要脸了吗?是脸重要,还是好日子重要?
这句话一下激起了魔将间的窃窃私语,过了一会,渐渐有人出声支持:
就是,这冥河当初夸下海口,会带领我们兄弟干出一番事业,现在呢?干出什么名堂了?只怕外界早已忘了我等的名号!
不能让蚊道人过的比咱们还风光啊!
哪怕比不上蚊道人呢,能进山海茶社也是享福的呀
魔将里,地位最高的那位头领立马站起身,威风凛凛一挥手:好!咱们小声一点。
头领压低声音:今晚咱们就收拾行囊,投奔咱们的旧主!
魔将们的
行动力是很强的,一场聚会敲定了集体跳槽的事宜,大家立即就各回各家,把能带的带带,等到晚上,大家又碰头在一起:
行囊什么行囊当初进血海的时候带了哪些东西,现在我手头上就还是那些东西,啥长进都没有。
穷死我了,你好歹东西都还在啊!我当初带进来的东西,现在都没了,你看我,两手空空。
这血海是真待不下去了,走走走诶,不能空手去啊,我们也捞点东西带走吧。
魔将们悄无声息地又四散去了,特别有组织有纪律地避开了冥河的位置,能拿的拿,能捞的捞,还真凑了不少东西,一块儿背着,像大批山贼迁徙一样地趁夜往山海茶社去了。
也是凑巧,冥河闭关,愣是没发觉自家遭贼了,魔将们赶路花了不少时候,抵达山海茶社时,一见守山门的通天,哇地就哭:
行行好吧,穷得一会元都没吃过东西了
我们来投奔我们老主子的,罗老师在吗?
呜呜呜,不白来,我们带了礼!
罗睺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正在自个儿屋里享受被徒弟们侍奉茶水的清福,莫名其妙地被拉出来:
嚯,这背的都是什么,石桌子石板凳,床边那脚踏都背来了,算作是礼。哪怕打一只兔子抓一只鸡呢?
带头跳槽的那位头领频频拭泪:您这是嘲笑我们了!
罗睺:对啊。
头领:他坚强地继续,我承认我们是不忠义,被冥河招揽去了
罗睺:可不吗,那你们还来?
头领:天下谁不知道幽冥血海贫瘠,那里是天下戾气之所在
罗睺:呦,挺好,涨修为。
头领:那儿连只鸟儿都不飞啊,虫都不来
罗睺:嚯,不怕被蚊子叮了。唉,不对啊,那蚊道人哪儿蹦出来的?
头领差点被罗睺这茬接的说不下去,百般艰难地总算说完最后一句卖惨的话:鱼虾更别说了,我们兄弟已经辟谷不知多少岁月了
罗睺露出了动容的表情:是吗?好啊,继续辟谷去吧,看好你们哦。
魔将们:qaq!!
罗睺话是这么说,最后还是把魔将们带进山了。至于那些石凳石桌,也别浪费了,安置在祥瑞崖下的煞池中,也算是丰富一下员工食堂的摆设。
倒不是想收他们当徒弟你烦不烦!我有靠小谢很近吗?罗睺瞪着眼睛和恶尸对视,全茶社上下估计也就他敢这么刚了,怎么上台的时候你不也跟上去,你干脆来做小谢的捧哏好啦!
恶尸面不改色,弹指就将罗睺打出去了,过了一会罗睺才骂骂咧咧的提着大褂回来:不讲艺德啊你,老子大褂还没脱,不知道大褂不脱不能打架吗?
行行行,老罗你就站那儿说吧!谢圣只能和稀泥,你跟,你跟老祖叫什么劲呢。
我好好说话呢,他打断我!主要是不收他们不就又得回幽冥血海去。罗睺很不情愿地让步,站得远了点,跟谢圣推心置腹地说,都打杀了我也不要让他们被冥河那小子收走。
冥河算哪根葱,而且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甭想得到。
罗睺询问谢圣:你瞧瞧他们能在哪派上用场吧,排不上用场我就将他们处理了。
一来,他可以汲取走这些魔将的法力,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二来,这些魔将本就身负杀孽,杀了他们天道还给他降功德呢。
谢圣狂汗:罗老师您都已经金盆洗手这么多年了,怎么行事作风还是这么凶残。
罗睺理所当然地说:我怎么了,我做好事啊!难道放纵他们回幽冥血海去,帮冥河未来搞事情吗?防患于未然嘛。
恶尸冷不丁冒了一句:防患于未然。
谢圣和罗睺都愣了一下,奇怪地看着恶尸,不知道这句话有哪点值得恶尸重复一下,过了一会才明白过来,这是恶尸在回答罗睺之前的质问,帮忙填充一下内容就是:我知道你靠近就是想和谢圣说话,也确实没靠很近,但万一呢?防患于未然。
罗睺:
罗睺酝酿了很久:恶尸,本尊什么时候回来?
谢圣是不清楚冥河发现自己辛苦招揽的魔将都跑了是什么心情,反正这群上门的员工都被鬼谷子征调走了,未来谯明山与巫族、妖族对抗时也能用上,倒也不算埋没这些魔
将们的一身本事。
除此之外,洪荒之中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帝俊、太一终于成立妖天庭了。
帝俊、太一昭告天地、告知洪荒时,谢圣恰好在台上演出,听完帝俊、太一的讲话,下意识就搭了一句:这就立了?也没人邀请我一下。
台下的观众还以为这是一句现挂,哈哈大笑,只有谢圣自己心里知道,还是蛮遗憾的,下了台就问恶尸:他们成立妖天庭,您知道吗?
恶尸自然不可能不清楚,淡淡看了谢圣一眼:想去?
谢圣好惋惜,一屁股坐在椅上:那得多大场面啊,成立天庭!帝俊太一也太不够意思了,咱们脸面不是还没撕破嘛,我还是他十个孩子的师伯呢,也不说给个邀请函。
罗睺听了都欲言又止,你听听这话说的多厚脸皮,什么叫脸面还没撕破,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会厚着脸皮还往上凑的吗?
恶尸却当真思忖了一阵,对着谢圣道:会有机会的。
依昊天、瑶池偷学相声那劲儿,未来天庭成立,指不定庆祝会就是请山海茶社上天庭去开个相声专场!
第56章
如今天庭成立,你我大计已经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挡在咱们面前的首要敌人,便是谯明山!
九重天外,妖天庭的凌霄宝殿中,鲲鹏雄心勃勃地对着帝俊说:那谯明山明面上看起来似乎低调,实则插手了多少我妖族与巫族的争斗!每每那些好处、人手,都流落到谯明山手上。就连那些后来倒向我们的妖将、妖王,也都是因为忌惮谯明山,才选择投靠的。谯明山不除,势必成为我妖族称霸洪荒的障碍!
帝俊眉头微蹙,没有立马搭话,一旁的太一却无所谓地斜倚在窗边,哼着曲儿继续听他的相声。阳光照在太一的俊脸上,半点看不出他在战场上的万夫莫敌之勇,倒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鲲鹏平生最是看不惯太一这般散漫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们妖族的最强战力一眼,转头继续对帝俊苦口婆心道:经过千年的对峙,那谯明山主人的身份已是明了,乃是山海茶社派来的孔宣。山海茶社这一番就算是已经站位了,倘若不给予重击,只怕未来他们气焰愈发嚣张,插手更多天庭的战事!
帝俊都想叹气了。
鲲鹏一门心思就想煽动他对付谯明山,也不想想后果。谯明山背后站得是山海茶社,那山海茶社背后站得又是谁?三清如今还在无名山下守着门这就不提了,单说那天上地下唯一一位能使唤得了三清的存在,如今多半就在山海茶社中呢!还对付山海茶社他们不如原地解散,各自回家洗洗睡算了。
说来也是奇怪,鲲鹏往日对付其他敌人时,都极为耐心且深思熟虑,唯独对付山海茶社时特别猴急,也不知是多大仇。
帝俊心中思量,面上却是不显,缓缓道:此一战,妖族最大的敌人仍是巫族。谯明山既然不会主动来犯,容它去又何妨?他们所收人手,都是血统混杂之辈,不成气候。此事休要再提,你将心思转到正事上来,休要再打谯明山的主意。
帝俊严令禁止了鲲鹏动用妖天庭的人手给谯明山添乱,鲲鹏心中自然气闷。
他说起来是天庭的妖师,但终究得听从帝俊、太一的号令,这和屈为人下有
何区别?他辛苦谋划可不是为了这样憋屈的。可真要打,他又确实打不过帝俊、太一,郁卒之下,思来想去,鲲鹏决定去找新拉的盟友冥河倾诉倾诉。
一入幽冥血海,鲲鹏就懵住了:这空荡荡的,搬迁了?
鲲鹏更加心里不爽了,心想搬家也没通知我一声啊!
顺着老路线往里直走,一路上也没看到什么人,魔将们曾经栖居的屋子都人去楼空,幸好到了冥河住的石宫里,还是找见了冥河。
鲲鹏的心这才定了,疑惑地问:你准备搬家?
冥河本就因为被魔将们抛弃而格外郁闷,被鲲鹏一问,一口老血都差点气吐出来了。想要强撑面子吧,情况都摆在那儿了,瞒也瞒不住,便将魔将的情况含着恨说了一遍:早该知晓,他们既然能抛弃罗睺,自然也不是多牢靠的人!枉费我这千万年来对他们格外善待,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人就是这样,自己过得不好的时候,倘若和一个过的挺滋润的人聊天,越聊越郁闷,但倘若对方和自己一样过的也不顺,那就平衡了。两人互相宣泄,一起叹气,抱头痛哭。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冥河因为魔将倒戈,也同样怨恨山海茶社,两人有了共同的敌人,一下就觉得关系近了许多。鲲鹏也难得和冥河交心,抱怨了一下自己在妖天庭中的处境,两人都觉得自己是未出蒙的宝剑,怀才不遇,将来定能一鸣惊人,令这些小看他们的人刮目相看。
一来一回,冥河恨恨地问鲲鹏:先前你来找我时,说的那计划,准备何时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