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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这里单独设了一个熬药的火炉,火炉旁伺候的不再是瑶棋了,而是一个二等宫女。
  傅钦烨没理会她,直接上前掀开药罐子,又从旁拿了一个勺子搅了搅,捞出一点药渣来细细看过,才满意地点点头:“把这个送给皇后娘娘喝吧。”
  那个宫女只能点点头。
  傅钦烨又离开了这里,来到寝殿中,秦思已经半躺在床上了,不过她还没睡着,在听一个宫女幽幽柔柔地唱小曲儿。
  那宫女唱的是长相思,拖长的腔调里带着一股特殊的韵味,让人忍不住随着她的声音遐想她所唱的故事。
  傅钦烨上了榻,从背后抱住秦思,下巴抵在她头上,跟她一块听那宫女婉转的唱腔。
  听着听着,傅钦烨的手便不老实了起来,从秦驷腰间渐渐往上,来到了她胸前,头也从秦驷下巴上移开,来到她的颈窝处。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香味,这香味极为淡雅,惹得傅钦烨忍不住又闻了闻:“这是什么香味?”
  秦驷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过头,用自己的唇舌堵住他的。
  唇舌交接间,一个东西被秦驷用舌头送进了傅钦烨嘴里。傅钦烨猛地睁大了眼睛,想要吐出那个东西,想要开口叫人,还想推开秦驷。
  但他什么也做不到了,全身都开始渐渐失去知觉,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
  傅钦烨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他看向秦驷,嘴里嗬嗬了两声,便彻底闭上了眼睛。
  秦驷微微仰起脸,让两人的唇齿分开,又凝视了傅钦烨片刻,随后轻轻亲了亲他的侧脸,微微叹了口气:“来伺候本宫换衣服吧。”
  有宫女从殿门里鱼贯而入,手脚伶俐地为秦驷换了一身褐色的衣裙,又给她披上一件披风。
  在众人的忙碌中,秦驷被带上一辆马车,小端子早就疏通了各个宫门的关系,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出了宫门。
  大红的灯笼在这辆乌油木马车上微微摇晃着,这辆马车毫不起眼,连前头的马,也是最平凡无奇的枣红马。
  他们先在一个早就定下的客栈安歇到天亮,接着赶在天色微明的时候快马加鞭地出了城。
  瑶音微微打开车窗,往外看了一眼:“咱们……咱们这就离开了?”
  瑶月笑了笑:“这话该我来说吧,明明事儿都是你一手做的。”
  瑶音倚在瑶月身上,叹息了一声,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她们的马车离开半个时辰之后,京城的城门,轰然闭合,说是有要犯出逃,从此只许进,不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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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越发的炎热起来,热的人心中烦躁,而陈太妃听见那孩子的哭声就更加的烦躁起来。
  她身旁新拨来的宫女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妃娘娘,要不要给您支些冰块儿去?”
  陈太妃斜了她一眼,正想出声训斥,又想到她们这些做宫女的不容易,遂挥挥手道:“不用了,你下去吧。”
  那宫女还以为自己是做错了什么,脸上带着忐忑,慢慢走出去了。
  等宫女走了,那孩子的哭声越发的大了起来,陈太妃实在不耐烦了,走到内殿,猛地推开了寝殿的殿门。
  哭声顿了顿,接着更加尖利起来。
  里面正在哄着那孩子的嬷嬷也吓了一跳,将那孩子抱了起来,不住地摇晃着。
  看见这一幕,陈太妃顿住了脚步,她不知道自己过来是想要干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鬼迷心窍地把这个孩子抱过来自己抚养。
  她那日走过了一个偏殿,正听见哭声,进去便看见是这个孩子,当时她吓了一跳,就想走,可是却看见那孩子大热的天却被包在襁褓里面,热的嗓子都哭哑了也没人照管,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照管他的人是秦驷的人,早就被押去问话了,她一时心软,便把这个孩子给抱了回来。
  最近宫里风声鹤唳,全因那位皇后娘娘不知所踪了,这宫里,除了她还能在傅钦烨面前说得上话之外,再没人敢在傅钦烨面前说句话,她就开口要来了这个孩子。
  可就是那一时心软,却造就了她如今的尴尬局面。
  这么一个烫手的小东西,她该如何处置?
  陈太妃来到那孩子身边,似乎是感觉到有人靠近了,那孩子哭的越发惨烈起来。
  伺候他的嬷嬷见陈太妃似有不满,连忙说道:“已经换过尿布了,也喂了羊乳,身上穿的衣裳也好好的,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停地哭。”
  陈太妃俯身将他抱起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接着脸拉了下来:“都烧成这样了还说没事,还不快些去叫太医过来。”
  嬷嬷慌慌张张地走了,没过一会儿,又慌慌张张地回来:“太妃娘娘,门口站着的,好像是太后娘娘。”
  陈太妃想也不想就斥责她:“太后娘娘怎么会来我这里?!你快去请太医!”
  嬷嬷犹豫着哦了一声,随后又跑了出去。
  陈太妃抱着孩子,慢慢出了内殿,看向门口,接着眉心一跳,她果然看见门外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陈太妃无比熟悉的人。
  她犹豫了片刻,将尧儿放回屋里,又叫了一个小宫女在一旁伺候,接着往屋外走去。
  她如今的住处早已不是那个腐朽沉寂的宫殿,而是傅钦烨另外找的一处新殿,与坤元宫相距不远,偶尔也能够听见一些关于坤元宫的传闻,据说太后如今被皇上厌弃,已经彻底疯了。
  她疯了?!怎么可能呢?!
  陈太妃仔仔细细地看着面前这个状若疯癫,可是眼睛里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恨意的女人,心里再次确定了这件事,太后没疯。
  扶着太后的嬷嬷开口说道:“陈太妃,太后娘娘说是要来看看您,您不请我们到屋里坐坐吗?”
  陈太妃往天上看了看,随后道:“不了,等会儿我还有事,就不让你们进来做了。”
  那嬷嬷敢怒不敢言,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怒气,而太后在一旁什么都不说,只拿那双充满恨意的目光看着陈太妃。让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感觉到有些不妥,上前来隔开两人。
  一边只有一个嬷嬷搀扶,另一边却是宫女太监众多,两边对比明显,让那嬷嬷都忍不住有些心酸。
  她顿了顿,刚想说些神马,却看见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宫女从里面跑了出来:“太妃娘娘,那孩子……那孩子他不哭了!”
  陈太妃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不哭就不哭了,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那宫女噗通一下跪了下来:“他……他没气了!”
  陈太妃悚然一惊,哪里还能顾得上面前的太后,急匆匆地提着裙子往里跑去,全没看见身后踉跄着要追进来的太后,和那一双泛上了血色的眼睛。
  进了屋里,陈太妃抢先往那孩子看见,他脸色青紫,双目紧闭,已然没了动静。
  陈太妃心里又是惶恐又是着急,急声道:“还不快请太医来!”
  太医很快就被架着过来了,来到只看了一眼便道:“没救了。”
  陈太妃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追上前道:“不用在看看了吗?”
  太医摆摆手,大步离开了。
  陈太妃又看了一眼那孩子,身上突然有些发寒,就像是她曾经在冷宫里日夜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那些日子一样,可同时,她又感觉有些轻松,像是卸下了什么枷锁一样。
  有宫女上前问陈太妃怎么处置,陈太妃低下头,叹了口气说道:“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给他备棺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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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京城里现在怎么样了……”瑶月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针线,看着窗外,叹了口气道。
  一旁的瑶虞说道:“听说已经不再设关卡了,应当已经无事了吧。”
  “娘娘的手可是快好了……”说话的是瑶棋,经过了这么多次事情之后,瑶棋已经稳重多了。
  众人都知道瑶棋下面想说的是什么,但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就算秦驷的手好了,她们可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若是回去了,会不会再次面临那种局面?
  没人知道。
  也没人能知道。
  而在他们身后的房子里,正在给秦驷换药的瑶音,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娘娘,您这手还有十几天,就全好了,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
  秦驷看向自己被包扎严实的双手,没有说话,而是在心中喟叹一声,随后闭上了双眼,将头靠在床头。
  如今傅钦烨是在干什么呢?是还在寻她,还是已经放弃了?
  不过她没猜到如今傅钦烨正在做什么,所有的人都猜不到,傅钦烨他如今什么也没干,一心玩起了木雕,手掌大小的木头,一开始,傅钦烨刻一个需要一天,如今只需要半天就行,整个御书房里,摆着的全都是木雕。
  各种各样,形态各异的,秦驷。
  沈德宁在一旁看的有些心疼,规劝傅钦烨道:“皇上,您就别再作践您自个了,看看您的手,都伤成什么样了啊。”
  傅钦烨理也不理,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专注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木雕,木雕上的秦驷嘴角微微上翘,眼里似乎带着万千光华一般。
  傅钦烨看了片刻,伸手抚平了她身上的木刺,又把她跟其他的木雕放在一起。接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把千烦叫来。”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令人难以察觉的感伤。
  沈德宁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了傅钦烨一眼,往外走去。
  他一走,傅钦烨立刻颓然地坐回椅子上,脸上全是绝望,他伸手将他刚刚雕刻好的那个秦驷拿在手中,摩挲了片刻,接着放在心口,缓缓闭上了眼睛。
  千烦来到御书房时,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他上前两步,乖乖行了一个跪礼。
  傅钦烨睁开眼睛:“你起来吧。”
  千烦站起身,来到傅钦烨面前,看了一眼那一桌子的木雕,心里一沉,斟酌片刻后道:“皇上何必如此,皇后娘娘说不定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必须要那一天吗?”
  千烦被打断了话,疑惑地看向傅钦烨。
  傅钦烨重复了一遍:“如果想要送皇后回去的话,一定要是那一天吗,朕和皇后大婚的那日?”
  千烦不明白傅钦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犹豫着道:“是那一日自然最好。”
  傅钦烨抬头揉了揉眼睛,接着闷声说道:“把皇后叫回来吧,朕同意了。”
  同意了?!
  千烦有些不敢相信,秦驷离开的第一天,傅钦烨那个疯狂的塘子他不是没有见过,虽然三天之后,他就下令开启城门。
  接着,就好像秦驷没有离开过一样,每天上朝下朝,下了朝之后,他还会去懿德殿。
  沈德宁暗地里寻找着秦驷,明面上却不敢跟傅钦烨透露一丝一毫,生怕再次让傅钦烨变得疯狂起来。
  傅钦烨失了魂的样子,也被千烦看在眼里,所以他现在说愿意让秦驷回去她的世界,千烦有些不信。
  不信归不信,他还是说道:“皇上,臣真不知道皇后去哪了。”
  傅钦烨抬头看向他:“那你又法子联系上她吗?或者给她送个消息?”
  千烦思索片刻,后缓缓点头。
  可千烦的法子还没有发出去,就被另外一件事给打断了。
  太后死了。
  死在坤元宫里。
  *,还带上了陈太妃,可陈太妃见机的快,到底逃了出来。与此同时,在之前,太后就让人杀了傅隶。
  用的法子很简单,太后用自己的积蓄贿赂了尚食局,在给傅隶的食物中下了毒,陈太妃说,那天太后穿的整整齐齐,让她去坤元宫。
  无论私底下有多少龌龊,但是明面上,太后仍然是太后,她大礼相请,陈太妃不得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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