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你先松开我,我想你是误会了,很抱歉,我记错了房间号。”这事儿有点说不清谁对谁错,水色虽然不屑汉子这种叫‘外卖’上门服务的行为却也理解,尤其还是他自己主动上门‘自讨没趣的’,所以他希望这事儿最好不要声张,他赶紧撒个善意的谎言搪塞过去就好了。
  “记错号了?”那汉子显然不高兴,仍是没松手,意图将人拉进屋里面:“行了行了,哪卖不是卖啊,正好,赚完了老子的在赚旁人的,你他-妈-的没白来一趟,还有意外收获,哈哈。”
  “我想你搞错了这位先生,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住在这里,就住1802,不是做那种你想的工作的,我是叫我朋友下楼用餐的,看差了门牌号。”
  瞧着水色一个劲的挣脱,那汉子倒是笑了,松开了水色的手轻佻道:“哎呦~就在这跟老子拿情吧,就你们那一套老子还不懂?什么他妈的五星级大酒店,你他-妈-的就是这酒店里自带的,敲错房门儿了?老子看是挨个给这一层的客人塞公关名片的吧?啊?”这汉子说完话突然又伸手拉住了水色的手腕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老子瞧着你挺顺眼的,在多给你加二百,赶紧的,快进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都说是你搞错了,我是正当的商人,我真的是看差了门牌号。”粗犷男人的恶俗惹恼了水色,一对儿端静的眉霎时纠成一团,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道,一把推出去差点没把那汉子给推个趔趄。
  那汉子也火儿了,指着水色的鼻子叫号:“还装?还装是不是?看差门牌号了?好,你朋友哪屋的?1809还是1807?今儿你他妈的要是给老子搞不出来一个朋友,老子非干死你不可,妈-的。”
  看得出这家伙就是一狗皮膏药,胡搅蛮缠那伙儿的,水色心里头有数,懒得跟他理论,直接转身走回1807的房门前,刚他捋着前面挨个敲过来的,他很肯定1807房没有人在。
  气定神闲,胸有成竹,水色在举手按下1807房门铃的时候冲那汉子说:“我朋友住在你的隔壁,刚才我没看清楚。”说着,水色就按下了门铃:“你瞧,我是上来把伞给他送来,不知道他不在,要是在的话正好一道下楼去吃饭。”
  还在水色自信十足的与那粗蛮的汉子对视时,他面前的那扇门居然开了,水色一惊,很是意外,即刻心跳剧烈起来,怎么会有人?他明明才按过门铃没多久的,一直没有人应,这会儿怎么又有人了?
  怎么办?这独角戏突然多出个人来,该怎么演下去?什么也不说就冲进去?不不不,这不行,万一这户的主人也和这汉子一样点了外卖,自己岂不是自讨苦吃?
  心慌意乱间,全三那张阴郁的脸孔已然全部跃入水色的眼底,杏眼大瞪,水色又是一惊,怎么会这么幸运?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
  下一秒,水色便完全明白过来,明白为何他刚刚才按过门铃却没有人应,瞧全三此刻的造型就知道他刚刚应该在洗澡。
  全三穿着一件藏青色铅灰边的睡袍,两面的对襟很随便的那么一抿,腰带更是系的随意,整片浅棕色的胸膛全都暴露出来,上面有水流过的痕迹,结实的胸肌令人膛目结舌,看着给人以钢铁般坚硬。
  全三又高又壮,挡着光站在门前像座山似的,没有干透的发丝湿漉漉的混合着几许白丝,轮廓硬朗,眉目深刻,下巴青色的胡茬更显男人的阳刚味。
  过膝的浴袍下是男人两条结实有力的腿,上面纷杂着黑色的毛发,脚趾的骨节粗细不等,然而脚趾盖却修剪的十分整齐,只不过有一只脚的小母脚趾头上的脚趾盖劈了一半。
  水色在看全三,隔壁站在门边的汉子也在打量,有点小小的不知所措,最后水色还是厚着脸皮的和全三装自来熟,他微笑着举起手中的伞说:“伞~”
  水色笑时的样子很养眼,很有亲和力,类似于幼儿园幼师给人的感觉那般舒服。
  他虽笑的灿烂,可全三却臭着一张脸不给回应,这不禁迅速地打消了水色的热情,也十分要水色觉得尴尬,有点进退都无路的感觉。
  1808号那汉子瞧着全三这疏离冷漠的架势,可一点也不像水色口中说的什么朋友还要一起下楼吃饭?刚欲开口叫嚣,就瞧着全三忽然往后一闪身,立马给水色让出了进屋的位置来,水色一愣,最后在1808那汉子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进了全三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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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5:一语双关的话 (3281字)
  啪嗒,是房门自然关上后锁住的扣锁声,水色很钦佩全三洗澡的时间,他觉得他自己连洗带换的用了半个钟头已经就够磨蹭的了,看来还有人比他还磨蹭,一个澡竟然从刚才洗到了现在。
  瞧着全三回过身子来,水色有点小拘谨,不过还是十分彬彬有礼的将手中的雨伞递过去说:“应该说挺冒昧的,这是你的伞,哦呵呵,还有,刚才在楼下很抱歉。”他全然没提隔壁房那个汉子的事儿,水色觉得那不是重点。
  真心的不喜欢全三看人时的目光与神色,令水色觉着自己真的就是一只被毒蛇盯住的青蛙,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失掉性命。
  全三的眉目太过凶悍,看人的时候带着种咄咄逼人心坎的强势,那不是霸气,而是一种冷酷。
  水色看着全三快速的用他那双鹰眸上下打量了他一翻,而后一句话也没有回应,直接踱进靠近中厅的小酒台里伸手拿下一瓶xo倒在了玻璃杯中。
  这便是唐装男的待客之道?或者——人家根本没有把他当成客人,这不免要水色有点小尴尬,那把伞还被他拿在手里擎在半空中呢。
  重新燃起在嘴角凋零的微笑,水色也跟着全三的背影转过身去,不请自来的向前踏了两步,与全三保持了两步之遥又道:“昨天……也很谢谢你。”犹豫着要不要在靠近一些:“这伞我已经刷干净了,刚刚就是想特意来还给你,放哪里?”
  水色说完话顿了一秒钟,其实就是给全三一个接话茬的机会,可惜,全三没搭理他,放松的倚靠在吧台上垂眼抿着玻璃杯中的洋酒。
  这人,真是不给面子,很喜欢要人下不来台吗?人与人之间的接触看来不总是一帆风顺的,比起眼前冷漠阴沉的全三,水色忽然想到了韩暮石,他的大学同学外加现在的老板和好友,那个人从上学的时候给他的印象就是温柔绅士,从来都是面带笑意的。
  算了,没人给台阶就自己找台阶下好了,怪也是怪自己太鲁莽,水色淡淡一笑,不卑不亢的瞧着全三那双凶煞的眼睛问:“放在这里可以吗?”朝着门口的墙角走去,拿着雨伞的手作势放下手中的伞。
  水色始终竖着耳朵,就怕背后的全三说不行,在等了三秒钟后,水色安全的把手中的雨伞放在了门口的伞架上,就这么走了吧有点唐突,可留下来这里的低气压快令他窒息,以至于水色原本向全三请教的想法也一瞬间扼杀在摇篮里。
  “给你留一张我的名片,我就住在把头的1802,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欢迎你过来。”很商务的一套说辞,太过冠冕堂皇,关键的是全三太拒人之千里之外了,并不是个好接触好相处的男人。
  “都行?”突兀的,始终未开口的全三来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半截话。
  “嗯?”水色不是全家老大也不是江小鱼滕子封那帮兄弟,自然无法在全三开口后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楞了楞,后知后觉的水色客气道:“当然,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见全三又闭紧了嘴巴,水色在留下一张烫金的名片后知趣的为全三带上了房门礼貌地退了出去。
  思想邪恶的人什么时候都是一语双关,话中有话,水色没有在意全三随口问出来的都行两个字的具体深意,而他自己更是回答的容易要人投机取巧,还什么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靠!需要是什么需要啊?哪方面的需要啊?随时?有多随时啊?五经半夜的去敲你房门哦不哦k啊?
  话,永远都分两头说,就看全三往后有没有什么坏心思了。
  回到房间的水色可算松了一口气,全三给他的感觉太特别,知道不是那种好接触、好相处的人却还莫名其妙的因为好奇而被吸引着,觉着他这人有特点也特别。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的水色迫不及待的给儿子打去电话,在他与小水草通话上话之前,免不了的要先和韩暮石说上两句,从前和现在都一个样,但凡他出差,儿子就会放在韩暮石那里照看着,或者有的时候韩暮石到水色的家住上一阵,反正就是怎么方便怎么着来。
  自然而然的,韩暮石手里头有水色家的钥匙,同样的,水色这儿也有韩暮石家的钥匙,只是水色从来都没有用韩暮石给他的那把钥匙开过他家的门。
  正事儿说完之后,韩暮石把电话交给了早都在那儿蠢蠢欲动的小人儿的手里头,小家伙嘴巴甜,接过电话就捧在手心里讨好的唤着水色:“爹地,小草想爹地了,木马~”小东西还真亲,一点没作假,把人家韩暮石家的电话听筒亲的都是他的口水。
  “小草有没有乖啊?”水色柔声柔气儿的问着小家伙。
  “嗯,小草好乖的。”小家伙很是骄傲,看来他说的不假。
  “有没有自己系鞋带啊?”水色笑眯眯,与儿子通电话总能令他自己情不自禁的勾唇笑着。
  “有有有,每天都是小草一个人系的,不信爹地问uncle。”不知道接电话之前小家伙在和韩暮石做什么游戏呢,听声音挺雀跃的,扑腾扑腾的,估计是抱着电话在床上乱蹦达呢。
  “不许淘,爹地说了多少回了,不许在人家的床上乱蹦乱跳的。”水色就像瞧见了自己的儿子似的,虎起脸来吓唬小家伙。
  “没有没有没有,爹地小草可乖了,没有玩跳跳床,咯咯。”明明上一秒还很吵,突然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水色笑着,也是归心似箭的,本来原定的一个月就能搞定,没成想来这儿都十天了,竟然连企划案还没有通过。
  “乖乖的,等着爹地带礼物回去,力所能及的事儿以后都要自己做,小草是男子汉,男子汉都是自己按时起床按时睡觉的。”
  “嗯嗯嗯,小草是男子汉,小草要睡觉了爹地,晚安吻,吧唧吧唧啵。爹地也亲亲小草。”
  “乖啦,么么,呵呵……”
  与儿子通过电话的水色很高兴,更令他高兴的是第二天的下午黑木通知他上午的草案被老板通过,接下来完全可以按照图纸上的规划来装修房子了。
  在业内这些年,从没有哪一次另水色这般欣喜若狂的,这个消息完全没有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以为不会这么轻易的被通过,这真是太意外了。
  高兴之余,水色忽然想起那身衣服的事儿,眼波平和,笑意渐浓:“谢谢你那天的衣服,能把你的卡号告诉我吗?回头我把那些衣服钱给你转到卡上给你。”
  戴着墨镜的黑木愣了愣,语调没有起伏的回他:“不是我。”
  “?”水色狐疑,怎么会不是你:“那是谁?”
  “myboss!”嗬,还给水色整句洋文。
  “what?”什么?怎么可能。
  “好了,就这么定了,这是房子的钥匙,开工时间都由你们定。”黑木说着站起身:“那么,我先走一步。”
  瞧着黑木缓缓消失的背影,水色忽然反应过来,衣服是这次雇主给的?所以,吃的喝的住的勾吧勾吧划不划吧,他这次的活儿算是白干了?
  无奸不商,老奸巨猾的家伙!
  在水色知道全三就是他这次的雇主之前,他满打满算的认为这次的雇主应该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顽固,所以后来全三给他的吃惊不小。
  他们是包工包料的,在确定了设计方案后,水色便可以直接雇技工到全三的宅子里干活去了,都说有工钱没料钱,说来说去其实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后花的都是全三的钱,赚的也是他全三的钱,跟全三说他们公司的专业水暖师傅木匠云云的,还不是在南岭找的站大岗的滥竽充数,省时省力还省钱。
  一刻也没有耽搁,当日下午水色就去劳动市场联系好了上工人员,然后给韩暮石打电话让他给他这面发装修的用料。
  准备妥当后,一切就如火如荼的进行起来,水色忙的团团转,全三再也没在水吧靠近吧台处的座位那瞧见过水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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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6:目测 (1539字)
  全三不算日理万机,他黑道白道的生意都在轨道上,一般无需他太操心,这俩日待的有些百无聊赖,完后还没在水吧碰上水色,这男人便开始觉得五脊六兽起来。
  一无聊就开始浑身往外反坏水,当下就叫来了他得力的干将黑木,言简意赅的交代了几个字后,第二天开始,全三闲暇下来的时候便可以优哉游哉的一边享受着茶道一边盯着酒店套房里的led电视屏窥看。
  窥看谁呀?窥看在他单身公寓里忙里忙外、从早指挥到晚的水色呗,全三够损的了,居然命令黑木三更半夜的溜回公寓里装上无线监视器,尼玛的动作搞得可大了,人家那是高科技玩意,就是通过卫星发射然后在传到他套房里的电视屏里的,真是给他闲出屁来了。
  水色当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去了,工作倒是认真,时不时的就以身作则的亲自动手,爬上爬下,左右搬挪,一会哈腰一会挺胸,一会又撅屁股的,见鬼的,怎么就是不上厕所呢?这一点着实令内骚的全三不理解。
  全三这玩意是高级货,不但有图还有音儿的,那些出力气的粗人之间的调侃全三不爱听,被他给断频的切开,倒是挺喜欢看水色和小水草通话时的温柔样子与嘴角淡淡的浅笑,看着特舒服。
  听着送话器里传来小水草撒娇耍赖的声儿,全三在心里头嗤之以鼻,死小孩,还真会溜须拍马屁,哼!也就你这蠢爹才相信。
  黑木再一次被全三叫来,男人又简明扼要的吩咐了几个字,然后提着汽水饮料的黑木就在下午的时候出现在了画面中,看来水色不上厕所,全三开始玩阴的了!!!
  可恶!这帮没有素质的民工。犀利的眼一下午没动地儿,就坐在那里盯着电视屏幕看,看着黑木带去的饮料汽水全都被那些粗人给喝了,水色连一罐都没抢上,所以,奸计未得逞,很销魂的失败了。
  去趟厕所放水的功夫在回来,全三就发现水色不见了,他拿起遥控器快速的转换视角,终于在他单身公寓的卧室地板上的床垫上寻到了水色的身影。
  男人看起来是乏了,蜷缩着身子盖着他西服的外装侧卧在床垫上休憩,面目表情祥和,一副毫不自知的样子倒在他以后会睡在上面的床垫上休息。
  鹰眸眯了起来,敛着凶光,莫名的心里一阵骚动,就是因为水色现在躺在了他以后会躺在上面的床垫上。
  死死地盯着画面看着,目不转睛。
  水色的骨架匀称,属于那种小骨骼型的男性黄金比例身材,手长腿也长,整体显得有些清瘦,却不失力道。
  面目的线条很柔和,安静的躺在那儿,给人以宁静淡泊的感觉,不知看了多久,窗外的太阳变换了位置,几缕阳光洒落下来,恰好照在水色的面眸上,全三立即伸手调大了画面,给水色面部来了一个特写。
  男人的皮肤真跟水做的似的,阳光一照就跟透明了似的,全三能清楚的看见水色脸上细软薰红的汗毛,整张脸都拢着太阳的金光,被镀上了一层毛边。
  平日里被他系得一丝不苟的衬衫不知道怎么裂开了两颗扣子的长度,全三看进去,男人的锁骨处的肌肤都被阳光晃的吹弹可破一般,似乎只要用手指那么轻轻一戳,就更化掉似的,猛的就想到了水色那日倒在他面前茶桌上时的尴尬样子,粉红的一点,若隐若现,这会儿却在画面里看不到,真是要他蠢蠢欲动。
  眼睛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从头到脚的来来回回反复打量起水色,恨不得把水色每一节手臂的长短都目测出来,用他那双阴狠的眼眸一寸寸地目奸画面中睡着的男人。
  热,口干舌燥的热………
  …………令人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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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7:心里变化 (1993字)
  当晚,收工回来的水色便在自己1802的房门外遇见了1807的全三。
  唐装男?水色有些小惊喜,更多的是大意外,不管男人是因为何事在他门外等他,出于礼貌他是不能冷眼旁观的。
  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去,水色热情的冲着全三打招呼:“呵呵是你?有事儿?”全三瞧着毫无防备的水色掏出房卡插入门锁内,然后一面开着门一面招呼他进屋坐:“抱歉,我才下工,等了很久吗?坐吧,要喝点什么?”
  全三的目光始终落在水色的翘臀上看着,尽管很放肆,水色却完全没发现,扭着小腰就走到冰箱前想要给全三拿瓶矿泉水,冰箱门都拉开了,似乎想到了什么的水色又转过身去问道:“茶还是酒?”他见过全三喝茶也见过全三喝酒。
  想了想,觉着自己这话说的有点莫名其妙,这大晚上的他们也不是很熟喝什么酒呢?然后他又笑了笑说:“还是茶吧。”粗心大意的水色还是没有发现全三一直在盯着他的屁股看,一派热络大方的走到茶柜前准备给全三冲杯碧螺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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