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温眠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下来后,说出口的话有些咄咄逼人,“淮世子是否太过草率了,若我没记错,这是我与世子第二次见面。见过两次,世子就谈婚论嫁?”
  她不信所谓的一见钟情,也深知江止淮不是会一见钟情的人。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江止淮沉声道,眼里有一丝受伤。
  向来杀伐果决遇事沉稳的男人下颚紧崩,神情外露,一双凤眼直勾勾地看着温眠,不放过她任何的表情与动作。
  温眠定了定心神,脸色越发苍白,说出来的话客气又疏离,“我与世子并未有多熟,自然谈不上了解一说。只是,据说世子光明磊落想必不会为难小女子。”
  三年前,江止淮一路护送她南下到达青州,她对他是感激的。一路的艰难险阻,他都护着她。
  若是从前面对这般出色的男子求娶并承诺只有她一个人,她定是欣喜的。
  只是,她一直不理解三年前见到父亲尸首为何母亲会直接自刎,相随而去。生死相随,相赴黄泉?这就是世人所追捧的男欢女爱的感情?
  母亲那般决绝地随父亲离去,彻底让她变成了一个孤儿,她不是没有恨过母亲的狠心的。那段日子她恨不得也跟随而去。
  自那以后,她便已经决定,这一生她都不愿为情爱所困。
  那风月之事,与她无关。
  温眠冲江止淮行了一个礼,转身慢慢往里面走去,一步一步,走得极慢。
  直到第二天听到江止淮已经走了的消息,她松了一口气,心中有几分怅然。
  ……
  回忆尽数散去,温眠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想着回京以后自己的举动不免有些唾弃起自己。
  第一次上朝时,看到一身是为装扮的江止淮,她有些意外,本以为他是回了江南的。
  蒋泽善执意不让她插足朝堂,争执之下,她一时气糊涂了,想着父亲的死因,直直往大殿的柱子撞去,最后撞进了一个清冽气息的怀抱。
  后来,他成了她的柱子。两人没有半分交谈,在朝堂上相处却极其自然,自觉选择忘记了回京途中在船甲发生的事情。
  直到今天两人故人般的聊天,最后还是戳破了那层窗户纸。
  温眠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迷迷糊糊的靠在软榻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守在外面的涣月等了一刻钟没听到里面有任何动静慌了神,冲里面喊了几声,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直接进了里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躺在软榻上闭着双眼脸色煞白的小姐。当即把人扶上了床,唤了宋嬷嬷一同照顾,同时慌忙让人去请了大夫。
  温府以前府里是有大夫的,三年前温眠办了丧事后因着要南下的缘故辞退了大夫。眼下刚回来不久府里很多事情都还没理清楚,再加上府里没有男主人,不方便请大夫常住,也就没有招大夫了。这会也只能让人去请药铺的大夫了。
  涣月急得都快哭了,宋嬷嬷年长些到底比她镇定,但看着自小看着长大的小小姐此刻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好在大夫来了之后只说是心力憔悴,昏睡了过去,多加休息就是。
  涣月亲自送了大夫,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有惊无险。
  大夫本来吃着饭便被温府的下人急急拉着奔波过来,这会正准备赶回去继续吃饭,哪想刚出了温府就被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拦下,“我家主子有事想问先生。”
  面对着对方腰间明晃晃的刀,大夫哪敢不从,被侍卫领着到了一辆黑色马车面前。
  “诊断得如何?可严重?”里面传来一个冷漠的男子声音,言简意赅。
  大夫低下头,不敢看向马车,只老老实实把诊断结果说了,还特地强调道,那位小姐是真的没事。
  说完了,侍卫自然没再难为大夫了放他回去了。
  “走吧。”马车里传来一声叹息。
  “是,世子。”车夫应了一声。
  ☆、第八章
  温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刚一开口,嗓子沙哑极了,一旁侯着的涣月忙扶着她起来靠着床榻,然后倒了一杯水给她润润喉咙。
  “小姐感觉怎么样了?”涣月关切道。
  “就是浑身没力气,其他还好。”温眠有些虚弱道。
  “大夫说小姐是操劳过度导致心力憔悴,应当好好休息。”涣月见温眠没拒绝,忙扶着她躺下。
  温眠到底是累了,闭上眼睛不多时又睡了过去。
  涣月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打算和宋嬷嬷说小姐醒来的事情。宋嬷嬷本来也守着小姐的,后来担心小姐醒来饿忙去厨房准备晚膳了。
  再一次醒来,天色已经黑了下去,温眠在涣月的服侍下用过晚膳沐浴过后躺在软榻上盖着毯子看书。因着下午睡了太久的缘故,此刻她精神倒是极好的。一手抱着汤婆子一手拿着书,认真地看了起来。
  窗户紧紧关着,夜间虽凉,屋子里却是暖和的。
  温眠自小跟着父亲,也算是耳濡目染对书是极其喜爱的,约莫看了半个时辰,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练字能精心,看书亦然。
  一旁伺候的涣月极有眼色地上前帮忙揉了揉温眠发酸的手臂,劝道,“小姐还是早些歇息罢。”
  索性无事,温眠点点头,亲手把书放回了书架上,然后挥退了涣月。
  涣月打小伺候温眠长大,自然是知道她就寝时不喜人伺候的习惯,没多说什么退了下去,临走时掩好了门。
  ……
  一觉起来,温眠神清气爽,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劲,待用完早膳她才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我给忘了,今儿得上朝!”说着抱有一丝侥幸地看着涣月,“现在什么时辰了,若是赶去还来得及么?”
  她暗戳戳地想着,如果来得及的话该怎么穿着官服混进去。她的官职还是挺高的,因此上朝的位置也是靠前的,要怎么无声无息地混进去该真是一个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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