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
他听得很是头疼,有心不管,但冯太师这一遭却是家事,衙门是不管的,而且冯太师到底是太子之师,既求到眼前,他不好不管。
白家那一桩,听着很不像话,又牵涉着他儿子和侄子看中的姑娘,虽然可以叫衙门解决,但总归名声不大好,因此也留下了。
两桩都留了下来,也不差周家这一案。于是,全都在殿前候着了。
“老臣年岁最长,少不得倚老卖老,先开口了。”冯太师率先开口道。
其他两家都没有异议,先不说冯太师的确年长,而且资历辈分也高,他们爬不到冯太师的头上去,因此都拱手相让:“太师大人请。”
“皇上,老臣要告江子兴忘恩负义、谋害人命。”冯太师拱了拱手,面向隆安帝说了起来:“当年江子兴乃是榜首,老臣欣赏他的才学,把掌上明珠嫁给他,并将多年为官经验悉心教授予他。新科才子,有几人比他升得快、升得稳?老臣自恃,若没有老臣将他当半子教导,绝没有他的今日。”
“可是,江子兴却不知感恩,一时不如意,便对老臣的女儿非打即骂。老臣的女儿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他也下得去手,把老臣的女儿打得
的女儿打得落了胎。老臣女儿身边的丫鬟说,老臣的女儿在床上躺了半夜,也没有大夫给瞧,流的血甚至染红了半边褥子,就差一点便命丧黄泉!”
“求皇上做主!”冯太师撩起袍子,冲着隆安帝跪了下去。
周祭酒和白义盛全都用鄙夷的眼光看向江子兴。
真是想不到,这个江子兴是如此愚蠢狠毒之人。多少人羡慕他得了冯太师的青眼,一路青云直上,才四十岁的年纪,便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正二品大员啊,多少人一辈子辛勤劳碌,才不过四品官职?
周祭酒便是读了一辈子的书,自入仕以来,每日勤勤恳恳,绝不敢懈怠。但也才做到四品官而已,他对江子兴这种凭借裙带关系青云直上,却胡作非为的人,是极为不齿的。
因此,接下来开口的便是周祭酒:“回皇上,微臣告江大人管家不严,纵容下人胡作非为,仗势欺人。”
“微臣家的马夫,便被江大人家的奴才聚众打死,江大人拒不道歉,便是江大人家的下人也毫无悔意,叫嚣着‘不过是四品官门下的一个小小马夫,死在爷手里,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街坊四邻都能作证,这并非微臣杜撰,而是确有其事。”
这事早就闹起来了,原是徐管事得了冯氏的话,自以为冯氏给他撑腰,做得很是嚣张。江子兴已经叫下人提了礼品,代他上门赔罪了。毕竟他可是二品大员,而周家死的不过是一个马夫而已,用不着他亲去。
谁知,周家却叫人把下人赶了出来,礼品也丢了出来。江子兴气他不识抬举,便没有再理会。万没想到,周祭酒竟敢闹到御前来,不禁很是惊愕。
“微臣白义盛,告江子兴骄纵猖狂,纵容子女伤人。”白义盛等周祭酒说完,便往这口井里落下最后一块石头,“微臣的女儿昨日同江家大小姐一起,在季芳楼赴宴,江小姐误洒茶水在身上,隔壁换衣服之时——”
隆安帝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白义盛要把江家小姐的名声毁得一丝不剩吗?他看着白义盛,只见白义盛的脸上尽是狂热激切,心中不悦更甚。身为朝廷大员,一介长辈,却一点怜悯之心也没有,行事透着恶毒!
他抬起手,就要打断白义盛的话,却忽然一个清冷明澈的男子声音传来,赶在他的前头,打断了白义盛的话。
“臣傅盛林,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一个清瘦高挑的中年男子走进来,走到正中跪下,手里举起一本厚厚的奏折,“臣状告江子兴,以权谋私,构陷同僚。”
隆安帝不禁惊讶地挑了挑眉,对旁边站着的苏公公使了个眼色。
苏公公便走下去,从傅御史的手里接过奏折,双手捧着走回隆安帝身边。
隆安帝接过奏折,看了几眼后,眉头便拧了起来。
在场这几人,所为的不是家事,便是死个把奴才的小事。可追究,也可不追究。但傅盛林告的这事,却是不能大意。
其他人看着隆安帝捧着奏折,眉头越拧越深,不禁十分惊讶。
两两相视一眼,看了看傅御史,又看了看江子兴,目光全都意味深长起来。
周祭酒的到来,是冯太师差人通知的。
白义盛的到来,纯属偶然。
傅御史却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恰巧挑了今天?
只见傅御史看向江子兴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憎恨。他的好兄弟,当年的户部侍郎杨侍郎,便因为江子兴坐上户部尚书之后,打压异己,使出卑鄙手段构陷,被隆安帝罢官,带领全家老小回了贫瘠荒芜的老家!
被众人以讥讽、幸灾乐祸、憎恨等眼神看着的江子兴,脸色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衣襟前面都湮湿一片。
他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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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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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囚禁,她三餐不饱,受尽欺凌,被迫之下,更是生下一个儿子。
斗兽场内,她的儿子被生生咬下胳膊,血肉横飞。
斗兽场外,她哭得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而她的夫君,一手执杯,一手戏弄其她女人,抚掌大笑。
她绝望地看着她的儿子,在她面前鲜血流尽凄惨死去,却无能为力。
劫后余生,她背井离乡,强势归来,翻手云覆手雨,冷眼笑看沦为阶下之囚的前任夫君,笑得狂媚,笑得妖娆,笑得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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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大厦将倾
“江子兴,你如何解释?!”将奏折从头看到尾的隆安帝脸色黑如锅底,扬手把奏折往江子兴的脸上甩去。
江子兴不敢躲,闭着眼睛,等奏折狠狠砸到头上,才抬手接住,低头打开,一行行看去。
“啪嗒!”一滴汗珠落在奏折上,晕开了字迹。
江子兴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想要辩驳什么,然而白纸黑字,证据确凿,他竟是一句话都辩驳不出来。
一旁,傅御史冷冷哼了一声。
他这些日子极用心地收集整理证据,加上燕王的暗中协助,进展得很快。就在昨晚,他终于把证据都整理清楚,并撰写成了奏折。
本来他还在思索,何时呈上奏折,才能让江子兴罪无可逃?毕竟,江子兴可是太师府的女婿,有冯太师在上头给他遮着,极有可能又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巧,他女儿与江家大小姐走得近,成日嚷着找她玩。傅御史极力拦着,并不惜狠狠训斥了傅明瑾——江家是能接近的吗?
然而傅明瑾甚至伙同丫鬟,要偷偷跑出府,让傅御史生气之余,又有些好奇。那位江家大小姐,究竟有什么好的,竟让傅明瑾如此着迷?就连他夫人,对她也是赞赏有加。于是,他便叫人到江家附近,悄悄打听。
这一打听不要紧,赶巧便碰上江府家宅不宁,一日之内请了至少三个不同的大夫到府里。傅家的那个下人也是机灵的,打听到消息后,并没有立走,守了一晚上并一上午,直到冯府来人把冯氏接走,他才匆忙跑回傅家,将消息传了回去。
傅御史当时得了信儿,便抚掌大笑:“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立即更衣,携了奏折,往宫里来。
不过,他到没想到,一同状告江子兴的人,居然有这么多!
“江子兴,你还有什么狡辩?”傅御史冷冷看向江子兴说道。
杨家与傅家是世交,杨侍郎也是个极有才华又勤勉的人,被江子兴诬陷后,被剥了官职,携全家老小前往荒芜贫瘠的老家,不论之于朝堂还是之于杨侍郎自己,都是可惜之极。
还有杨侍郎的儿子,杨业城,是个极其聪明伶俐的孩子,又肯用功读书,若非那件事,想来如今已经在翰林院扎稳脚跟。
本来,傅御史是打算把傅明瑾许配给他的。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青梅竹马,何况相貌般配,两家又是世交,正是天定良缘。
都是江子兴,这个卑鄙险恶的小人!想到这里,傅御史忍不住啐了他一口:“呸!”
一口唾沫正正落在脸上,江子兴的面皮抖了抖,双手托着奏折,只觉浑身冒冷汗。
怎么会这样?他即便没有抬眼,也知道来自龙椅上的那位,朝他投来的冷沉沉的怒意。也知道来自冯太师的眼中,讽刺又冷酷的眼神。他还能想象得出,来自周祭酒和白义盛的快意与得意。
可是,怎么会这样?
江子兴只觉手足无措,他素来自诩机敏,但是此时此刻,面对四位朝中大臣的指责,他全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其他的,他还能辩解一二。可手中的奏折,上头写的这些,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狠狠钉在他的眼中,让他痛得几乎不能直视。
傅御史乃是世家出身,一身功底修养不是吹的,又做了左都御史多年,写奏折弹劾人这种事做得炉火纯青。这本奏折,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字字如针,犀利无比,江子兴连半个字都挑不出错处。
“扑通!”江子兴不由得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臣知罪。”
冯太师自鼻中喷出一口不屑的气息。
周祭酒和白义盛这时聪明的没有表态,低头垂眼,等着隆安帝对江子兴的发落。
“来人,将罪臣江子兴拖下去,交由大理寺审查!”隆安帝一脸怒容说道。
下一刻,殿外走进来两名侍卫,把江子兴拖出去了。
江子兴浑身瘫软,连一句求饶都没有喊出口。
他自认罪无可恕,而唯一有本事救他的冯太师,却不会再为他做一件事、说一句话了。
他此刻心中唯有的希望,便是江絮与燕王相谈甚欢,等消息传回去,她能求着燕王救他一救。
“皇上,老臣要求与江子兴和离。”殿内,冯太师拱手恳求道。
隆安帝此刻心情一点都不好,没好气地看着冯太师道:“朕怎么不知,冯太师何时与江子兴成了夫妻?”
冯太师一噎。
周祭酒和白义盛不由得闷笑一声。
傅御史则拂拂袖子,站了起来:“臣告退。”
“等此事查出个结果,朕会给杨侍郎一家平反的。”隆安帝看见傅御史,脸上的神色才好了一些。
一群就知道告状的,什么时候能像傅御史这样,做点靠谱的事情?告状便告状,连点证据也没有,隆安帝鄙夷极了,相对之下,便更看重傅御史多一些。
“等此案结案后,朕便恢复杨侍郎的官职。”隆安帝又说道。
傅御史立即拱手拜下:“臣替杨侍郎谢皇上恩典。”
隆安帝点点头,挥手叫他退下了,然后看向冯太师,说道:“你的家事,朕不过问。冯爱卿若无他事,也退下吧。”
冯太师想了想,没再多言,也拱手退下了。
隆安帝又看向周祭酒:“你这点子小事,自管到衙
这点子小事,自管到衙门告状去,朕没工夫管。”
周祭酒此刻也有些赧然,拱了拱手,躬身退下了。
剩下的只有白义盛和白灵卉了。
“皇上,臣的案子……”白义盛张口说道。
隆安帝看着白义盛,脸色不大好看:“人证和物证呢?”
一窝蜂来告状,隆安帝烦死了。
白义盛知不知道状告的是谁?又牵扯到了谁?那是他儿子和侄子同时喜欢的女子好吗?他有没有一点眼色?竟要当着这些个大臣的面,就要说出口!
江家大小姐的名声毁了不要紧,他的儿子和侄子的名声不也被带累了?
隆安帝不傻,他觉得白义盛多半是落井下石来了,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你先告诉朕,什么女子有这么大的力气,把你女儿的两颗大牙都打掉了?”隆安帝说道,见白义盛脸上有些不服气,又道:“还有,白小姐的脸上肿成这样,可不似一巴掌两巴掌就能打出来的。怎么,白小姐躲都不躲,由着人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