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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许元卿又把吵架的摊主叫进来问了几句,没发现可疑,便叫把这些人先带下去,他要和赵元坤带着辛一徒去盐河边实地看看,边往外走还边问辛一徒:“那里的地面检查过了吗?”
  “检查过了,事情一出,向导立刻把巡逻的卫士找来,无论是买的卖的,谁也不许动,当场都查过,地也掘开看了,什么异常都没有。”
  “那你当时可有察觉到特别的灵力波动?”
  辛一徒摇头:“弟子仔细回想过,当时要非说有什么异常,就是突然传来一阵蔷薇花香,但那香味稍纵即逝,弟子之后查问过许多人,都说没有闻见,只有弟子闻见了。”
  蔷薇花香?盐河边是一片沙地,水质盐分又高,几乎不生长什么植物,难道是谁卖的花粉香?可为什么只有一徒闻见了呢?有哪个修士或者魔修现身是自带花香的?
  许元卿一路思索着这些走到外院,刚要出城主府大门,门口处就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有人纵身向内疾奔,看见他们三个出来后,又硬生生停住,惊喜交加的上前禀告:“元卿真人,令师妹师弟回来了!毫发无损,刚刚进城,马上就到城主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昨天双更也没几个人看,桑心,再也不想发奋双更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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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小乔一见到许元卿, 立刻如同走失的孩子看见父母一样纵身扑进了他怀里。许元卿接住小师妹, 眼睛在她身上扫了一眼,见衣裳略有勾破脏污之处, 却并没见到血迹,先放了心,再往后面去看慕元廷, 见他比夏小乔狼狈一些, 却也没有明显伤痕,就点点头说:“回来就好。”
  赵元坤却没那么好的耐性,连声问到底出了何事, 怎么还是从城外回来的,慕元廷一贯默不作声,夏小乔也无暇答他,正混乱处, 苏解派人来请他们去了。
  许元卿就摸摸夏小乔的头,柔声说:“别怕,师兄在, 咱们先去见城主,有话慢慢说。”
  夏小乔点点头, 退后两步,眼圈儿还是红的, 许元卿就牵住她的手先去见苏解。
  苏解见到这师兄妹二人平安回来,也是松了口气,先问发生何事。
  “我们好像是进了一个试炼秘境……”夏小乔有点不确定的说, “就是那颗宝石,我拿着对光看了一眼,回头问慕师兄好不好看,他只瞥了一眼,还没说话,我们身边景物就已大变……”
  本来夏小乔和慕元廷是站在艳阳底下,举着宝石,可转瞬之间,他们二人已经身处幽暗之地,四周有跳跃的火光照明,还有一股浓郁的蔷薇花香味充盈鼻端。
  夏小乔愣了一下,慕元廷却立刻凝神戒备,手中也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圆弧形兵刃。
  “怎么回事?”夏小乔低声嘀咕,转头四顾,热闹的集市已经不见,手中那颗宝石不翼而飞,连辛一徒都没了踪影,坑坑洼洼的墙壁距她和慕元廷约有三尺远,头顶一样是土石岩壁,只在他们前方有一个狭窄的出口并插着火把。
  两人都比较谨慎,谁也没有迈步挪动,看清楚身周环境之后,慕元廷才问:“向前走,还是破壁?”
  出口里面的路看起来平坦而光亮,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踏上去,可是这里环境如此诡异,万一那是陷阱呢?夏小乔拿不定主意,就说:“我听慕师兄的。”
  慕元廷就将夏小乔挡在身后,手中兵刃光芒陡炽,接着一道晶亮的银色圆弧形光线就向着墙壁直飞而去,可惜一声巨响之后,墙壁纹丝不动,看起来不堪一击的土石墙壁竟连一点尘土都没激起。
  下一刻,利器破空之声四面袭来,夏小乔眼见无数飞蝗一样的羽箭直直射向他们两个,下意识拿出荔藤簪,挥舞出巨大藤蔓击挡箭支。
  慕元廷也以刀光挡开箭支,可是羽箭层出不穷,他们只能一边竭力击挡,一边退到入口处,被硬逼着踏上了那条路。
  说也奇怪,两人刚一进了入口,外面的箭雨袭击也就停了,夏小乔想了想,随手丢了个梨子出去试探,结果下一刻梨子就被密密麻麻的羽箭射成了梨渣。
  没办法,他们只能向前走,里面的空间又与外面不同,道路狭窄,只容两人并行,且两边都是高墙,走着走着就会出现个岔路口。夏小乔就跟慕元廷说好只选左边,然后转了两个弯,他们就到了一个死胡同,要转身回去时,一只背上生翅的豹子拦住了他们。
  “那豹子眼睛金光闪闪,看到我们两个就怒吼一声要扑上来,慕师兄本要迎战,我想着有系霞纱,想试试能不能捆住它,就丢了出去,没想到系霞纱一下子就捆住了豹子双翅,慕师兄毫不迟疑、立刻挥刀相向,豹子就被从中剖开了。”
  本来听得紧张的众人到此时都不由一笑,许元卿却眼尖的看见苏解眉头微动,目光也变化奇异,他心中有些猜测,就插话说:“这么说,你们进了这个秘境,虽然遇到些麻烦,却平安出来了,也没遇见什么人现身难为你们?”
  夏小乔点头:“对。”她本来还有话要说,却及时想到这里有外人,便又咽回去了。
  许元卿却没看她,一直目视苏解,与他目光撞上时,苏解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他便也不问了,交代赵元坤先带夏小乔他们回去,他有话与城主说。
  回到客院,夏小乔很是遗憾的拿出两颗类似琉璃质地的金珠子说:“我还想说把这个送给大师兄呢。”
  赵元坤接过来看了看:“你们俩连人家妖珠都给拿回来了?等等,既然已经结了妖珠,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你们收拾了?”
  “呃,是啊,我也没想到慕师兄那一刀那么厉害,当初对付老梅树精的时候好像也没这么厉害。”夏小乔说着看了一眼慕元廷。
  慕元廷看也不看她,耷拉着眼皮说:“那是你用系霞纱把我和一徒绑住了。”
  夏小乔:“……我也不是故意的嘛,我是想绑住那老梅树的,谁知道他不受系霞纱所限,还能反把你们捆住……第肆阁的人又没说这系霞纱对精怪无效。”
  “是吗?元廷有这身手,看来找时机,真得切磋一下。”赵元坤把妖珠还给夏小乔,看着慕元廷说。
  慕元廷抬起死气沉沉的眼睛瞟了他一眼:“随时候教。”
  “先别说这个,三师兄,你们去办的事情顺利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不是找我们找的着急了?”
  “我们也刚回来,正要去盐河畔看看,你们就回来了。后面你们是怎么走出来的?”
  夏小乔就继续讲:“慕师兄杀了那豹子,血肉落地后却很快消失,只剩一颗珠子和系霞纱,我们觉得奇怪,原路回去,转向右走,又左转了两次,再次走进死路,然后一回头,换了一只巨鸟挡路,我们如法炮制,就得到了第二颗珠子。”
  两人返回上一个岔路向右转,再次过了一个岔路之后,眼前景致忽又大变。
  夏小乔面前出现一个熟悉的院子,院中三间齐整正房,两侧各有三间厢房,房子窗前阶下种有丁香,西厢房里侧还架了一座秋千架,正随风微微晃荡。
  她不由自主向前走了几步,低声叫:“娘。”
  出人意料的,里面有人应声:“小乔回来了?”接着正房门帘一动,走出一个面带微笑的少妇来,“快进来,娘等了你好久了。”
  “嫂嫂?”夏小乔满心惊喜,立刻小跑上前,却在刚跑到门前阶下时,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拉住,“别动,这是幻像。”
  夏小乔一怔,转头看时,慕元廷不知何时就站在她身旁,左手紧紧拉着她,右手握着圆弧刀,冷冷说道:“气归丹田,意守元神,快!”
  “小乔,怎么不进来?”
  夏小乔还没照做,门口的少妇已经又笑着招手,她下意识往前踏了一步,慕元廷立刻挥动圆弧刀,一道弧形精光拦腰向少妇砍去。
  “不要!你做什么!”夏小乔大惊失色,用力甩手要挣开慕元廷,可就在这一瞬之间,精光已经击中少妇,少妇立刻口吐鲜血,栽倒在地。
  夏小乔又痛又怒,左手一动取出荔藤簪就对准了慕元廷:“你干嘛杀我嫂嫂?”
  “这是幻像,你家人早就死光了!”
  慕元廷已经不耐,便将真气注入声音,冀图以此唤醒夏小乔。
  幻像……你家人早就死光了……早就死光了……死光了……,振聋发聩般的声音回荡在夏小乔耳畔,她只觉耳膜嗡嗡震动,脑中时而清明时而混沌,当她真正领悟出这句话的涵义时,心中顿时一阵剧痛,接着一口鲜血呕出来,整个人就不省人事。
  等夏小乔醒来时,发现她正枕着慕元廷的腿躺着,四目所及,仍是暗沉沉、压迫得让人喘不过气的高墙。
  “感觉怎样?”慕元廷看她醒来,低声问道。
  夏小乔以手撑地,缓缓坐起来,失魂落魄的说:“我梦见了那一天。”
  “哪一天?”
  “流民冲进镇子那一天。他们像是强盗一样烧杀抢掠……”说到这里,小少女开始浑身颤抖,目光中充满惊恐痛苦神色。
  慕元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眼里水光越来越亮,终于有一颗泪珠因为太重而滑落下来,感觉自己似乎应该说点什么,就勉强开口说:“都过去了……”
  几个字刚说完,一向笑容满面的小师妹就哇哇大哭起来,慕元廷手足无措,瞪着眼看了半天,才想起要学许元卿那样伸手按住夏小乔颤抖的肩膀,说些没有意义的安慰话语:“没事了……别哭了……哭有什么用……你怎么这么多眼泪……”
  夏小乔根本不听他说什么,哭到伤心不能自持时,还把头靠在了慕元廷没比她宽厚多少的臂膀上。
  慕元廷对这种接触十分不能适应,强自按捺着没有立刻把人推到十丈远,劝慰的语气却难免不耐烦起来:“除非你想用眼泪冲破高墙,不然你就是把眼睛哭瞎了,咱们也出不去!”
  最后夏小乔没把眼睛哭瞎,倒是把鼻涕抹了慕元廷一袖子,慕元廷咬牙说:“你给我弄干净了,不然我把你丢在这里!”
  “这有什么、难的,你自己、念个法诀不就、好了。”夏小乔抽噎着说。
  “我没学过。”
  ……怎么都跟三师兄一样啊!夏小乔腹诽着念了个法诀,帮慕元廷把袖子弄干净,然后就这么抽抽嗒嗒的跟他又往前走。
  这次连过了三个岔路口都没走到死路,夏小乔渐渐冷静下来,忽然好奇的问:“慕师兄,你就没见到幻像么?我记得一开始你不在我身边的。”
  慕元廷不答,她就非得要追问,两人纠缠到底,慕元廷还是不得不说:“也有。”
  “那你见到了什么?”
  慕元廷把嘴唇闭得紧紧的,不肯说话,夏小乔就开始乱猜:“也见到父母了吗?可是你应该不记得他们的样子吧?”她是随口瞎猜,可话一说完,就见慕元廷连嘴唇都没有血色了,立刻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想起他出生时的声势,忙转移话题,“这里道路复杂,倒很像我小时候玩过的迷宫呢。”
  慕元廷没有应声,夏小乔偷偷看他几眼,觉得他脸色都有点青白了,再看他空着的左手紧握成拳,捏着圆弧刀的右手也青筋突出,显然内心情绪仍在翻涌。
  她忙拉着慕元廷站定,小心翼翼问:“你没事吧?”慕元廷不看她也不回答,夏小乔想了想,又假意央求,“我刚刚哭的太难看了,慕师兄,你能为我保密吗?出去以后,不跟任何人讲,行不行?”
  慕元廷灰眸终于往夏小乔脸上看了一看:“行。”
  “那我也为慕师兄保密,你要是想哭,”夏小乔拍拍自己的小肩膀,“就哭吧,我不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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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元廷当然不会哭, 事实上他从出生到现在, 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哭,什么叫眼泪。所以他只冷漠的看夏小乔一眼, 说:“哭有什么用?”
  “唔,哭完会好受点啊!”
  “我本来也不难受。”慕元廷推开夏小乔拉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夏小乔跟在后面, 想劝说一句, 又觉得这样好像是戳人伤疤,她没什么宽慰人的经验,一向都是大师兄宽慰她, 所以她想来想去,只能说:“不难过就好。不过,慕师兄,如果你没叫醒我, 会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
  “会留在里面出不来吗?这个幻像是不是特意选了我们最在意的事?其实如果真的能留在里面,一家人在一起,也挺好的。”
  慕元廷蓦地转身, 一向没什么波动的目光尖锐如针,紧紧盯住夏小乔, 冷声问:“你就这么点出息?”
  夏小乔却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还绕过他径自往前走, 边走边说:“对啊,我一向觉得自己孤零零活着没什么好的。要不是师尊带我回来,也许我早就死在凡间了;就是在紫霞峰, 要是没有大师兄悉心关怀、无微不至,恐怕我也很难捱过这几年。我本来就跟你们不一样。”
  慕元廷一边凝神戒备四周,一边跟在她后面慢慢的走,听她嘀嘀咕咕说话。
  “慕师兄,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今天在这里说的所有的话,都不说给除你我之外的人知晓,可以吗?”
  “我本来也不会说。”
  “哦,对!嘻嘻,我忘了你的脾气了。”夏小乔又笑起来,回头看看慕元廷漠然的面孔,“慕师兄,你真的从来不觉得孤单寂寞吗?好几个人都告诉我说,修真修的是自身,这注定是一条孤独的道路,但是我不明白,就算这样能修得长生、证得金仙,又有什么趣味呢?”
  慕元廷缓缓重复了“趣味”两个字,似乎沉吟了片刻,才说:“突破本身就是趣味,能不断向上攀升更是让人愉悦,能练成前人练不成的功法、达到前人达不到的高度,一路求索追寻、偶有所获,都是趣味。跟孤独与否,有何关联?”
  唔,慕师兄这次出来后,说话顺畅多了呢,都会讲道理了。夏小乔心里默默想完,笑着说道:“我明白了,慕师兄对修炼的态度,就跟我们下界人治学的态度是一样的,可惜这些不能带给我同样的乐趣。”她说完长长叹了口气,其中怅然伤感之意,并不似一个十二岁的少女,反而像是历尽沧桑的成年人。
  慕元廷体会不到她伤感的情绪,他自己本身也没有这些情绪,只就字面意思发问:“那你的乐趣是什么?”
  “是一家人在一起,亲亲热热,春天跟着哥哥嫂嫂出去踏青采花,夏天看哥哥下河捉鱼捉虾、捉萤火虫,秋天跟着爹娘去看佃户秋收,冬天和姐妹兄弟打雪仗……”夏小乔说着说着又长长叹了口气,“我还是喜欢像凡人那样热热闹闹的过日子。”
  紫霞峰真的太冷清了,外面的世界虽然热闹,却残酷的让人不愿踏足,出来一次,夏小乔反而更加想念下界的生活。只是这种话不能说出来,她怕伤了大师兄的心,也怕传到师尊耳朵里,让师尊不悦,显得自己不识好歹。
  倒是在这个没有旁人的地方,对着一个沉默寡言、时常让人忽略他也在的慕元廷,憋了许久的话能顺畅的说出来,还不担心被别人知道。
  慕元廷不能理解夏小乔的话,“你说的这些,有何意义?”
  “啊?”夏小乔也不明白他的问话,“意义?”
  “是啊,一年四季都在玩耍,有何意义?”
  “有些事不需要意义啊,而且我只是打比方,我在家时也跟着父母读书习字的。”
  慕元廷又问:“那你读书习字为的什么?”
  “为了明白事理啊!”
  “明白事理之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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