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节
君千皓见他回来，低声道，“五弟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君千羽举杯轻抿，转眸温和地看向君千皓，“没有。”
君千皓见他回答的干脆，便也不再多问，而是看向不远处的太子君千澈，慢悠悠地说道，“今夜怕是不太平啊。”
“三哥想来是知道什么？”君千羽笑着问道。
“不知道。”君千皓亦是淡淡地应道。
君千羽便也不再多问，只瞧着不远处高台上表演的世家小姐，那神色颇有几分地闲云野鹤的惬意，半眯着眸子，似有若无地瞧着，不过，有心之人若是仔细地看，便知晓他如今看得并非高台上的人，而是后头的景。
章仚缓缓地起身，递给慕梓烟一个眼神，她微微地颔首，慢悠悠地起身，抬步离开。
钟毓刚下了高台，便瞧见章仚与慕梓烟二人一同上来，她双眸闪过一抹幽光，随即与慕梓烟微微行礼。
二人算是见了礼，慕梓烟与章仚今儿个装扮也算得上是相得益彰，尤其是在高台上瞧着，犹如一幅画卷，如翠竹挺拔却清雅的章仚，如月如水的慕梓烟，章仚盘膝而坐，轻抚琴弦，而慕梓烟则是斜靠在一旁的玉柱上，圆月高悬，正巧映照在她那俏丽温婉的容颜上，透着丝丝朦胧地清冷。
章仚周身似是洒落着银光，远远看着，俊美清雅，倘若抛开君千羽那惊为天人的身姿不谈，单是将目光放在高台上的这二人，琴箫和鸣，郎才女貌，众人也不禁感叹一声，当真是绝配！
章侯夫人远远瞧着，颇有荣焉，不得不说，慕梓烟无疑是众多世家小姐中最优秀的那一个，不论身份地位，还有这才情美貌，待人处事，都是拔尖的，这样钟灵毓秀的女子，是不可多得的，而章侯夫人因着有如此优秀的儿子，自是得意不已。
琴声响起，也许是应了这景，周遭即刻安静下来，只能到一阵淡淡地幽风吹来，高台身后吹来了片片的玉兰花瓣，随风散落，随着他的琴声悠悠扬扬，慕梓烟适时地合奏，晚风拂面，淡淡地白色花瓣随之飞舞，那画中的女子清丽动人，那男子俊美雅致，那琴箫声回荡在整座永乐宫内，丝丝缠绵，听之沉醉。
众人听得痴迷，比起那日她在自己生辰的所奏的还要动听美妙，这是另一种感觉，不似那夜的肆意欢畅，如今却像极了诉说着一个动人的故事，少女时的无忧无虑，婚嫁之后的如胶似漆，美人迟暮之后的自怨自艾，直至最后的香消玉殒，却道尽了女子辛酸苦辣的一生。
一曲终了，曲尽人散，可是四周依旧是寂静无声，有感动落泪的，有感伤感怀的，慕梓烟收起玉箫，垂眸看着章仚，二人起身，一同朝着众人行礼，而后转身落台。
章仚觉得这一世怕是只有这一次的机会，能够与她合奏一曲这般荡气回肠的曲子，他是激动的，不知为何，却带着丝丝的伤感。
慕梓烟见章仚抱着琴，立在原地不动，她微微一愣，“章表哥，怎么了？”
“梓烟表妹，十年之后我们再合奏这一曲如何？”章仚轻声问道，他不想与她便这样断了联系。
“好。”慕梓烟爽快地应道。
章仚勾唇一笑，那笑容间溢满了浓浓地柔情，他上前行至她的面前，“我会记得。”
“恩。”慕梓烟笑着应道，抬起手，“击掌为誓。”
“好。”章仚见她竟然有如此的举动，故而也便忘了男女之别，随即抬起手，“啪”，双掌击落，二人相视而笑。
转身时，却见齐轩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她与章仚二人笑着上前，“表哥。”
“表妹，你可还记得答应我一件事？”齐轩看着她说道。
“恩。”慕梓烟点头应道。
“看来，你与章兄也有约定了。”齐轩抬眸看着章仚，温声说道。
“表哥，我有事相求。”慕梓烟说着便与他一同向前走去。
齐轩见她对于他适才的话浑不在意，又看向章仚此刻却是满心欢喜的跟着，他侧眸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这丫头是真不知，还是在装傻？
慕梓烟接着说道，“十二皇子遭人暗害，如今虽然无碍，皇上必定会彻查此事，我如今担心有人会以此事暗害国公府，表哥，今夜你要当心些。”
“好。”齐轩点头应道，之所以前来，也是因着适才得了消息。
“表哥，且盯着慕凌睿，他怕是不安生。”慕梓烟不知晓慕凌睿到底参与了多少，她却清楚，他若是想要出人头地，必定要依靠明安郡主。
等三人各自落座，君千羽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她的身上，思绪也是百转千回，只等到太后笑道，“这曲子倒是别致，赏。”
“是。”一旁的宫女应下。
慕梓烟随即上前行礼，“臣女谢太后恩典。”
“上前来，让哀家瞧瞧。”太后慈爱地说道。
“是，太后。”慕梓烟缓缓起身，垂首行至太后的面前，微微福身。
太后看着慕梓烟，是越看越喜欢，转眸看了一眼君千羽，便笑着开口，“羽儿可没少在哀家跟前提起你这丫头，瞧瞧，一眨眼，便成大姑娘了。”
慕梓烟心中暗忖着太后的话，暗叫不妙，而众人此刻也都屏气凝神，知晓太后如此说，怕是要赐婚了。
只是正在关键的时候，有人打断了太后的话，“太后娘娘，皇上……遇刺了。”
“什么？”太后正欲开口赐婚，却听到这等消息，顿时眉头紧蹙，沉声道，“走，去瞧瞧。”
“是。”张喜应道，连忙便退在了一旁。
慕梓烟抬眸看了一眼张喜，觉得此事未免太巧，她却不能多想，只是垂眸立在原地，只等到太后领着惠妃匆匆离去。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慕梓烟缓缓地起身，而后退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她面色闪过一抹冷然，抬眸看着不远处的钟璇，见钟璇此刻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慕梓烟双眸划过幽光，转眸看向苏沁柔与侯依依，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如今这个时候，她自是不能轻举妄动的，钟璇是巴不得她插手，以此将她推一早便布好的陷阱。
只是她若不插手，她也会逼迫自己出手，好厉害的手段，慕梓烟双眸微眯，陷入了沉思。
君千羽见她如此，缓缓地起身，不顾众人的眼光，走上前去，站在她的面前，将她自椅子上拽了起来，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离开。
“松手。”慕梓烟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自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
“你要对付谁？”君千羽直截了当地问道。
“不是我要对付谁，而是有人要置我于死地。”慕梓烟见他如此，便也不隐瞒，坦然地回道。
“那谁要置你与死地？”君千羽继续问道。
“不知。”慕梓烟摇头，“很多。”
“你倒是招人疼。”君千羽这话听着意思颇深。
慕梓烟如今无心与他耍嘴皮子，而后说道，“你拽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
“父皇遇刺，你认为是何人做的？”君千羽轻声问道，二人此刻站在隐蔽的地方，即便有人偷窥，却也只能看到他的衣袂。
慕梓烟仔细地想了想，“这很难说，端看那人的目的是什么了？”
前世的慕梓烟这个时候在家庙，故而外头有何动静，她自是一概不知的，等她出来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而她也不过是顺着别人一早便定下的棋局走着，直至走到生命的尽头。
慕梓烟这一世自是不会受人摆布，她如今还未想好反击的法子，她抬眸看着君千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稍微靠近了一些，仰头仔细地盯着他。
君千羽好未被她这样盯着瞧过，一时间有些不自在，微微地转眸，只留给她一个侧脸，低声道，“烟儿盯着我看什么？”
慕梓烟见他竟然也会害羞，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你满城风雨地告诉别人我将你如何如何的时候，也不见你这般面皮薄？”
君千羽干咳了几声，而后说道，“我不是……如今是打趣我的时候？”
“你说吧。”慕梓烟淡淡地开口。
“我说什么？”君千羽被她这般通透的心思弄的有些无奈，怎么她就知晓我有事情要跟她说呢？
“你若无话可说，我便走了，我可没功夫跟你在这处闲聊。”慕梓烟说着便抬手将他推开，抬步向外走去。
“烟儿，此事交给我。”君千羽大可以自己去解决了之后向她邀功，可是，他很清楚，当真如此做了，眼前的这个丫头定然不会再理他。
“五殿下，我的事不用你插手。”慕梓烟抬眸看着他，沉声道，“若是无其他的事，臣女先告退。”
“不用说得这么绝情吧。”君千羽虽然知晓她会拒绝，但是未料到她口气竟然这般地强硬。
慕梓烟见他发出这一声地感叹，微微一愣，突然笑了，嘟囔道，“真不知你当时是如何被算计的？”
“什么？”君千羽连忙跟了过来，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慕梓烟重新落座，迎来了不少的目光。
慕梓烟并不在意，而是看着苏沁柔与侯依依说道，“待会发生何事都不要惊慌。”
“恩。”二人点头，想来事情比她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齐雪儿与齐玉儿自然是不知情的，如今满腹疑惑地看向慕梓烟，却不知她们究竟在担忧什么？
吕娘子凑上前来，“皇上宣张大人过去了。”
“恩。”慕梓烟点头，而后说道，“好戏开始了。”
“我说烟儿啊，这气味太不寻常了，那背后的人到底对付的是谁？”吕娘子不解地问道。
“眼中钉。”慕梓烟接着说道，“不论是宫中的，还是宫外的。”
“胃口还不小。”吕娘子冷哼道。
“她既然能如此做，必定是经过周密计划的，即便不成功，也可以全身而退。”慕梓烟嘴角噙着淡淡地笑意，余光看向不远处的钟璇。
太后赶到寝宫，云妃哭红了眼，抱着君千瑞跪在一旁，郑太医刚刚为皇上包扎了伤口，手臂中了一刀，皇帝见云妃跪在地上伤心落泪，他抬手将她扶起，“好了，此事与你无关，你若是再哭下去，哭怀了身子，朕可是要心疼的。”
“皇上，是臣妾的错。”云妃顺着皇帝的手起身，捏着丝帕轻轻地擦拭着他额角的汗珠。
皇帝见云妃这般贴心，低声道，“你好好照顾瑞儿。”
“是。”云妃应道，便安静地立在一旁。
太后见皇帝对云妃这般地宠爱，双眸微沉，抬步上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母后。”皇上随即起身，云妃连忙起身将君千瑞递给一旁的宫女，而后扶着皇上。
“刺客呢？”太后冷声问道。
“逃了。”皇帝沉声道，“母后，不过中了一刀，不碍事的，今儿个乃是您的寿宴。”
“哼，寿宴？哀家这寿宴过得还真是热闹，先是死了一个孙儿，另一个也差点，现在可好，连皇上你也受伤，这等寿宴不过也罢。”太后双眸冷凝，冷冷地扫过一旁的云妃，而后看到立在自己身旁的惠妃。
想起适才慕梓烟与章仚那琴箫和鸣的曲子，似是想到了自己入宫之后的画面，这一刻，心绪难平，她之所以憎恨云妃，只因云妃跟她那疼爱的妹妹太相似，同样的狐媚样。
云妃深知太后不喜她，故而在面对太后的时候，她只是垂眸不语，只要皇上在，她便无碍。
惠妃在跟进来时，看到皇上对云妃那般地温柔宠溺，连带着那语气都是那般地轻柔，想她入宫这些年来，在外人看来，皇上对她极好的，盛宠不衰，可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怕是只有她自知晓当中的滋味。
她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罢了，可是，他却不曾将温柔给她，而是给了面前的这个女人，这让她怎能不恨？
太后轻轻地拍着惠妃的手背，低声道，“此事交给京兆尹查办。”
“母后放心。”皇帝说道，“此事孩儿下旨，让京兆尹彻查。”
“恩。”太后低声道，“今儿个也算是尽兴了，哀家乏了，外头便让散了吧。”
“是。”皇帝上前，“孩儿送母后回宫。”
“不了。”太后低声道，“惠妃送哀家便是，你还是保重龙体。”
“是孩儿让母后操心了。”皇帝也未料到，今夜乃是太后的寿宴，竟然还招惹出如此多的不痛快，他眸低溢满幽光，等太后离去，转身看着云妃，“今夜，朕便陪着你。”
“皇上。”云妃感动地看着皇帝，小心地扶着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