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张枇
“可儿，你就坐我这来”水若元连忙起身，坐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施施然喝了起来，“我在一旁看着休息休息，就当温习了，还望可儿师傅好好教教我和小枇这两个徒儿。”
“元元姐你教了我这么多，也是该休息休息了。只是要麻烦可儿了。”张枇也补充道。
杨可坐下，对着水若元俏皮地眨眨眼“那是，元元姐可要好好听咯。”
又连忙正色对张枇说：“没事没事，小枇，我先大概讲一遍基本穴道，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便随时问我，不要怕麻烦哦。”
因着自己年龄小，却也能来教别人医术，杨可有些兴奋，但怕张枇不信任她这小姑娘，讲不好又在流师兄他们几人面前丢了大面子，不敢开什么玩笑，立马拿起银针比对着认穴的教授铜人细细讲来。
“这样就多谢可儿了。”张枇急着道谢，毕竟这是他难得的学习机会。
因这张枇是随军医童，杨可更是将几处止血穴位讲的透彻。张枇虽未系统学过认穴，却十分聪颖，很快便能举一反三。杨可讲完随意抽查，张枇也能一一答上来，没有丝毫遗漏、错误。
此时杨流、杨立二兄弟站在一旁见此也暗暗称奇，没想到军营之中竟然有这么有天赋的医童，虽比不上他们几人，但也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了。
“小枇，你真的太聪明了。这样下去你很快就能学会，我们再教你怎么治内伤，肯定很快就能转正的。”杨可抽查完毕也是十分高兴，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教的人就这么厉害，这么有天赋。
转念一想这怎么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吧，便对杨流半撒娇说道：“流师兄，你看我教的也不赖吧，虽说小枇本来就聪明，但我也占了那大大的功劳中的一点点吧。”
杨流有心逗她，便说“原来不全是张枇兄弟自己聪明的功劳啊，是我想岔了。”
“流师兄你……”杨可听言便瞪他，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哈哈哈哈，原来我也是这样想，小枇这么聪明，可儿你才讲了一遍他就全记住了。”
“小枇兄弟的天赋我是看到了，不过可儿你的功劳嘛，我倒是没怎么发现呢。”水若元和杨立见状便也加入杨流的逗杨可阵营。
“哪里哪里，这全是因为可儿和元元姐这么仔细的教我。”杨枇倒是低下头来，挠挠后脑勺。想是鲜少有人这样直白的夸赞过他，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枇，你不要谦虚了，虽然我们是逗可儿的，但是真的很厉害。”水若元连忙补充道。
“小枇兄弟你这么厉害，却现在才学认穴，倒是有些浪费了。”杨立也由衷说道。
但这样却有些指责张枇师父的意味了，水若元起身扯了扯杨立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虽知道他是无心的，但也不好反引得张枇难堪。
张枇也从中听出了杨立的意思，连忙为自己师父解释起来“我是我师父从战场上捡来的，自我记事起便跟着师父在军营为将士们疗伤，师父对我如师如父，有莫大的恩情。他虽然表面上看着不近人情，却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师父不教我认穴、治内伤，这可不是为了藏私，是看我还小，不让我奔赴前线，想让我多活几年呐。”
“虽然我也知道师父的心思，但大丈夫当忠君报国，怎么能因为爱惜自己的性命而放弃自己的理想呢。师父是军医，在战场上救下了我，我也要成为像师父一样的人，在战场上救下更多的人。”张枇就此顺道说出自己的心声。
一时间，他们四人也不知该说什么了。毕竟师徒二人各有各的立场，身为局外人也不好随意评论。
“我自小便跟着师父在军营中行走，因为人手不够，缺粮少药，不知道见过多少将士重伤不治死去，他们躺在地上，慢慢失去气息，家中可能还有父母妻儿在等着他们回去团圆，眼睛一点点阖上，不舍离去却也无可奈何，而我那时只能做个旁观者。现在我想救他们，用尽一切努力医术。从前……”张枇说着，微微握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听张枇说起自己在军营中的所见所闻，再加上前几日番邦来袭，本来只在书上听过的战争场面猛地袭来，虽说这次战役大禹关并未损失多少兵力，但还是有不少将士受伤。杨流他们都是学习医术，治病救人的，但也没见过这等场面，这么多人受伤，伤情严重的还要被几人抬着去医治，地上满是鲜血，营帐中净是哀嚎。
一时间虚实交换，让人久久不能平静。营帐上迎着外面惨烈的夕阳余晖，这让杨流四人心间震荡，有一股说不出的的滋味。许是医者对生命的敬畏和战争冷酷的无力吧。
“……所以说我一定要快快学会，也为师父分忧。”张枇已然说完。
“小枇，你能有这样的想法，以后一定也是个好军医。”
“对呀对呀，你这么聪明。日后我和元元姐一定把我们知道的都教给你。”水若元和杨可被张枇的一番话触动，回过神来开言安慰他。
杨流杨立两兄弟也走到杨枇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这样便多谢几位了。”张枇听言就伸出手来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许是知道自己做的这个礼实在是不对又连忙缩了回去。
杨可几人倒是不大在意，只是看见张枇这样就闹了个大红脸，十分滑稽，又纷纷笑了起来，倒是冲淡了刚才的愁情。
张枇立起身子，却瞥见一个身影映在营帐上，这分明是他师父站在帐外。不由出声喊道“师父，我……”
老军医见自己听墙根的事情被发现了，一甩袖子嘴硬说“我不过是回来拿几味药材，到听见了你这小子的豪言壮志了。”说完进来拿了一筐药材转身就走。
张枇见状就追他师父去了，看来是要解释一番。
杨流四人见此相视一笑，看这情形，老军医听了张枇掏心掏肺的一番话，是不会再阻拦自己徒儿随军的愿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