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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节

  作者有话要说:  猜不到今天是双更吧?
  主要原因是这样的……呃,以后不放防盗章了,直接更新,因为正文大概还有两三章就要完结的样子,番外……番外好像会有一点点多,努力存稿ing,感谢一直追正版到现在的每一个天使,感激的心情无以言表,你们就是我码字的动力~
  二更老时间,么么哒大家
  ☆、殇
  一个躯壳。
  在这个口口声声说恋慕他的女人眼中, 重要的也不过就是这副躯壳吧。这个皮囊所拥有的, 才是谢十二所拥有的,而他的内心, 剥开一件件华丽的外衣,根本无人问津。
  “王曦, 这便是你要的。”
  这已经不算一句问句。
  王曦抽出鸦发间的一支精致的玳瑁玉簪, 明艳的容色在烛光里绯如榴火, 贝齿一张, “是。”
  “我给你。”他闭了闭眼。
  婚后, 他对王曦一直冷淡。她要的,只要不过分,他全给她,即使给她送过无数紫锦,也依旧不记得她最喜爱的颜色。在外人眼里, 这样的关系还算鹣鲽和美。
  后来,王曦用了足足一年的时间才终于明白, 这样古井无波的生活,枯燥乏味, 她一点也不喜欢。
  再后来, 谢泓开始外出游历,他向来是一个拘不住的人。他的脚走过这中原的几乎任何一个地方, 餐风宿露,尝过任何一种甘澧,披过任何一处霜雪。常常一去便是一两年不归。
  他不知道王曦已经背着他和别人有了私情, 她在外面养了几个美少年。
  王曦是个谨慎的人,做事很隐蔽,只是终究没能瞒得住他。
  发现的时候,王曦和那个少年不着片缕地躲在被子里,她的目光除了绝望与哀戚,没有一丝歉悔。
  他静静地看着她,“到此为止了。”
  居然,就这么结束了么?
  王曦痛苦地阖上了眼帘。谢泓啊谢泓,你总是这么多情而绝情。是否你心里除了那一个人,谁都走不进去?
  她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揪着被子的手攥紧了,眼角沁出了泪水。她大笑道:“谢泓,你难道不想知道她在何处么?”
  谢泓袖下的手微微一顿。
  清风透过树梢,拂过他清冷如霜的面容,那水波不兴的俊脸,终于……动容。
  王曦眼底的嘲讽,不知道是对他的,还是对自己的,“不能和离,我只有这一个条件。”
  谢泓淡淡道:“可。”
  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王曦之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宴席上多了的一双筷子,寝房里多余的一个人。
  王曦阴冷冷道:“她在颍川。”
  机缘巧合之下,她认识了巫娆。巫娆在士人眼中的确算不得什么,但是王曦唯独欣赏她的一点便是,她能有手段将他那夫主震得言听计从,从不敢说半个“不”字,更不敢纳一房妾室。
  她并不确定巫蘅就是谢泓惦记了这么多年的心上人。但是有一点,谢泓喜欢的女子,她身上有天然的一缕兰花香,他时常对着兰草出神,衣裳上细腻精致的暗纹,俱是空谷幽兰的扶疏花叶。而巫娆曾说过,她嫉妒巫蘅,尤其不爱她身上那股子媚气。
  彼时,巫蘅嫁给刘敬,一个乡下的农夫,家中祖上三代有屠户,有木匠,低贱到了极点的男人,也不知道他心爱的那个女人被折磨成什么模样了,真是想着都大快人心。
  谢泓未置一言,便转身离去。
  这个夜里的月光冷得令人骨血生寒。
  他没有做任何处置王曦的决定,只是王曦却最终自缢了。
  谢氏对外称王曦病逝,丧葬之后,族长将谢泓软禁了起来。这一个禁闭,就是一旬。
  跟着谢氏与王氏生了嫌隙,也许是因为王曦之死,也许朝堂里的两派于政见上多有不合。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谢泓都无瑕亲自下一趟颍川。直至又过了两年,他才脱去冗繁,脱离了陈郡谢氏,开始找他要找的人。
  于是有了后来巫蘅在马车上看他的那一眼。
  只是一个简单的对视。巫蘅把污浊世间最后的那一丝雪色都镌刻入混沌的意识里,他一定是她的救赎,在刘敬没有回来的时候,她是那么想的。
  她被一只从门缝里伸出来的手,将头发一拽,连着头皮狠狠地拽了进门。
  “郎君,你在看什么?”
  谢泓放下手中的竹简,有些说不出的惘然,“没看什么。走吧。”
  十月天,没道理沿途竟下起了雪,路上积了薄薄一层。谢泓的马车在封山雪路之间行不通,后来干脆弃了官道,但雪势反倒愈演愈烈,丝毫没有歇脚的意思。
  谢泓开始有些嗜睡。
  他的身子骨早已大不如前,这两年为朝局衰颓,朝中大权旁落入江州刺史桓玄手中,他在其间奔波斡旋,劳心费神,又不顾惜身体,染了不少病,断断续续的几乎从未好过。
  这一天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少年时,他在草垛外给一个素昧平生的少女弹琴的事,多年没有碰过丝弦,他早已忘了手指拨在细丝上的触感,是怎样的流畅轻盈,闲逸潇洒。
  草垛里怯怯弱弱的声音,渐渐与一张脸重合了起来。
  她没有倾城容貌,脸颊青灰,发丝蓬乱,衣衫褴褛,甚至身上都是猩红血痕,体无完肤,但那双眼眸,宛如流动的一池水,哀哀澹澹。
  他胸口不自觉一跳。
  梦中醒来,他敲了敲车辕,对外面的谢同道:“回去。”
  回去的时候,巫蘅全身赤.裸地被绑在一根木柱上,已经气绝了。身上全是青紫红痕,血液干涸,唇角浮肿,深灰的眼半睁着,最后的最后,她遗留给这时间的,只是一抹淡淡的伤痛,没有憎恨,看透浮生,看透也绝望透。
  “是、是你么?”他不可置信地靠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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