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费扬古

  白嬷嬷奉上一杯茶,笑道:“奴才看娘娘是关心则乱,其实四阿哥渐渐大了,知道了些轻重,会有分寸的。”
  德妃摇头,“这孩子从小养在孝懿皇后膝下,最听孝懿皇后的话,后来回到本宫身边,也与本宫不甚亲近,有些话,本宫不好说太多,怕他恼了。
  你知道的,他年纪轻,却最是有主意,像武氏这事,本宫不知他竟如此紧张。武氏进府才多久?竟然越过了李氏,孩子还没生下,就让他有了请封侧福晋的意思。幸好他还算顾虑些母子之情,不曾为昨日之事迁怒了小十四,但他心里未必不恼。”
  德妃脸色渐渐阴了,她咬牙,“本宫生他一场,在他心里,却始终比不上养了他的孝懿皇后,与本宫始终隔着一层。”
  白嬷嬷不知该如何说。
  德妃扭头,道:“武氏一事,不仅小十四受了惊吓,连胤禛都对小十四有了怨言,若武氏得宠,势必更加影响他们兄弟间的感情。本宫不能任由他们兄弟如此下去,嬷嬷有何办法?”
  白嬷嬷沉默片刻,道:“其实有个法子。”
  德妃眼一亮,“嬷嬷请说。”
  白嬷嬷弯了弯腰,道:“娘娘与四爷到底是亲生母子,没有过不去的坎,不过是担心四爷身边有人进谗言,坏了兄弟情分。舅老爷膝下不是有个长女吗?何不将您这位侄女送到四爷身边,若她得了宠,自然好过旁人得宠,您与四爷的关系也能更近一些。四爷不想娶侧福晋,您若送去一位格格,还是亲表妹,想来四爷不会拒绝。”
  德妃虽贵为妃位,却是包衣出身,她的侄女给皇子做侧福晋是做不到了。
  但给皇子做格格,还是可以的。
  四阿哥与德妃是亲母子,肥水不流外人田,还能拉近彼此的关系。
  德妃沉吟不语。
  良久,她点点头,“是个好法子。”
  她吁了口气,“也好,等明年乌拉那拉氏满一年,本宫就把人送过去。”
  ……
  四阿哥在毓庆宫忙完,出宫前,遇上了来找他的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刚从上书房读完书,就跑到了毓庆宫外边。
  “四哥,四哥。”十三阿哥跑了过去,一脸欢喜。
  四阿哥站住,问他,“你怎么来了?”
  十三阿哥比十四阿哥大两岁,却比十四阿哥更懂事,没那些皇子脾气。
  四阿哥对这个弟弟一向喜欢。
  十三阿哥咧嘴一笑,“好久没见四哥了,我来看看您。”
  把太监赶远些,他瞅了眼四阿哥的脸色,道:“听说四哥府上的格格差点早产,没事吧?”
  四阿哥道:“没事了。”
  十三阿哥松了口气,“那就好。”顿了下,又道:“听说……这事与十四弟有关,四哥也别怪十四弟,十四弟还小,难免不知轻重,想必他不是故意的,这会儿肯定也害怕呢。”
  四阿哥嗯了声,又问,“他去找你了?”
  十三阿哥挠了挠头,“那倒没有……”迎上四阿哥平静的目光,低垂了头,坦白了,“我不是故意替十四弟说话,但四哥,十四弟真知道错了,他就是害怕,才不敢亲自来,您就原谅他吧。十四弟说了,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两个小阿哥年龄相仿,又同在永和宫长大,感情素来很好。
  但在四阿哥看来,十四弟那脾气,可没少欺负十三弟。
  也就十三弟脾气好,又看在养母德妃的面子上,一直没放在心上。
  小孩子偶有些矛盾,四阿哥也从未说过什么。
  但私下里常关心这个没什么心眼的十三弟。
  “行了,四哥知道了,告诉十四弟,以后多点分寸。”
  他倒真想收拾下十四弟,省的他愈发无法无天,哪天真闯了祸。
  但额娘宠着,他又能如何?
  若非额娘惯着,十四弟也不会成了这个性子。
  除了皇阿玛和太子,没人管得了他。
  十三阿哥松了口气,“谢谢四哥,等哪天我能出宫了,就去看看弘昐去,您也早些回去。”
  兄弟俩分开,四阿哥出宫。
  回府的路上,又遇上了费扬古,乌拉那拉氏的阿玛。
  费扬古正从轿里出来,往茶馆去。
  碰见四阿哥骑马经过,就招了招手,又拱手行礼。
  “奴才见过四阿哥。”
  四阿哥下马,将马缰绳扔给随从,上前颔了颔首,瞟了眼茶馆,道:“您来喝茶?”
  费扬古笑呵呵,伸手让道:“四阿哥一起?”
  四阿哥自然答应,随费扬古进了二楼雅间。
  坐下,小二上了茶,出去。
  费扬古抿了口茶,面上露出一丝黯然,“自从小女去了,奴才许久不曾与四阿哥单独说过话了。”
  虽然曾是自己的女婿,但女儿没了,这关系自然就淡了些。
  四阿哥深有同感,道:“无论如何,您永远是胤禛的岳父,胤禛永远视您如亲。”
  费扬古面露感动,抱了抱拳,“蒙四阿哥看重,若葭她泉下有知,想来会很欣慰。”
  四阿哥心道,是爷对不住她。
  费扬古道:“听说皇上在为四阿哥挑选继福晋的人选,四阿哥可有何想法?”
  四阿哥了然,面上不动声色,“此事自是由皇阿玛做主。”
  费扬古沉默片刻,道:“四阿哥是皇子,此事在所难免,奴才不该说什么。只是若葭嫁入皇子府不过几年,年纪轻轻就……奴才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伤心。偏偏四阿哥又如此重情义,奴才实在不忍。”
  他擦了擦眼泪,一派慈父的伤心不忍之色。
  四阿哥略略动容,起身,弯腰一礼,“是胤禛对不住若葭,对不住您。”
  费扬古受宠若惊,忙跟着起身,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是若葭福薄,怎能怪得了您?”
  二人重又坐下,费扬古看着眼前内敛沉稳的四阿哥,叹了口气,“原以为若葭能与四阿哥携手共度一生,不曾想……是我乌拉那拉家对不住您的厚爱。”
  四阿哥默了会儿,道:“岳父言重了。”
  费扬古道:“奴才膝下只此一女,不过奴才的兄长尚有一女,若四阿哥愿意,奴才愿与四阿哥再结亲,继续这份翁婿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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