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充满未知的将来
皇甫錚听到萧祁与苏府龙恩赐婚这个消息,诧异地久久无法言语。她是当今圣上宠妃旻妃所生之女,也是皇甫澈同父异母的胞妹。
从小她就喜欢萧祁,用尽心思引起他注意。
几年前,父皇也曾有意将她许配给萧祁,只是当时她年纪幼小,萧祁又镇日好战,沉迷国事,父皇也就作罢。这么多年她一直等待自己长大成人,成熟的可以匹配稳健的他,但…不久的未来,他将和苏御史之女拜堂成亲。
那,她算什么呢?
侍女曹佳,在一旁默默陪伴主子,公主失魂落魄的模样她感同身受。几年前传闻皇上有意将錚公主许配给萧将军时,令曹佳雀跃不已,因为她势必会同公主陪嫁至将军府,十岁起曹佳就随着錚公主在七皇子、萧将军身侧打转,看他们练武健身、骑马射箭…英姿焕发魅力四射的两人,让她们崇拜爱慕不已……而今,梦碎了,心也碎了。
「佳儿。」皇甫錚唤着。
「奴婢在。」
「你对苏御史之女了解多少?」皇甫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只萧祁要成婚,连疼爱她的七皇兄也将娶苏御史之女。
「实在鲜少听说,只知道苏御史有三女,自小体弱多病,长年足不出户,但是现在因为七皇子同萧将军都将娶苏府千金为妻,所以有了新的传闻……」曹佳囁嚅着。
「为何吞吞吐吐?还不快说!」
「是,公主。」曹佳东张西望,然后谨慎靠近主子:「听说苏府千金美的不像人,把七皇子和萧将军的魂都勾走了,苏府千金肯定是鬼魅附身,否则她们自小就关在宅院里,病厌厌地哪会有什么本事呢?!况且,还是圣上..圣上赐婚…」
「放肆!」皇甫錚用力拍桌:「谁准你怪力乱神乱讲话!」
「佳儿不敢。」曹佳立即跪下,虽然她比公主大二岁,但皇甫錚贵为公主,霸气十足,一发威那面容则有当今圣上的影子。
皇甫錚紧抿着唇,被曹佳说得她鸡皮疙瘩四起。
「我皇兄和萧将军都是正派君子,岂是鬼怪魅惑得了,光天化日之下,何鬼怪之有?再胡言乱语,我就把你那张嘴撕了!」皇甫錚气的直跺脚。「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曹佳幅幅身,迅速退出公主寝室,可她心实有不甘,萧将军都要下聘他人了,公主却还傻傻地帮他说话。
苏御史之女是何方人物,她也只是听说,根本没见过。錚公主年纪虽小,出落得美丽大方,怎么可能有人赛得过公主呢?更何况皇甫錚贵为公主,一般人是高攀不起的,萧将军绝顶聪明怎么可能弃駙马之位不顾?说不定那苏家女真是妖魅附身… 不!不能让那妖女得逞!曹佳可是大内密使传人之一,功夫、密技自不在话下,曹佳暗暗下了决心,誓死保护公主和萧将军,而且将不择手段。
* * *
庆月宫外,每隔一小段时间就会听见长廊上咚咚咚咚来回奔走的脚步声,昨夜的雪在今晨阳光露脸时,不再飘落。屋外堆积的雪白茫茫的一片,只有庆月宫外唐突纷乱的足跡特别显眼,一群宫女正焦急万分在紧闭的门前望穿秋水。
一辆雅致贵气的马车此刻出现庆月宫外,曹佳见到从马车走出来的男子,犹如救星般喜出望外。
「佳儿见过七皇子。」
「公主还好吗?」
她摇摇头:「您来的正好,公主她从昨天到现在滴水未沾,也不让人进屋,真让人急死了…」
「恩,你随我进屋吧!帮公主准备约一个月的随身替换衣物,御寒衣物不用太多,我们要去柴山湾。」
「是。」简短应答后,曹佳就俐落的打点去了。
落地帘帐重重,昨夜的烛火微弱即将燃尽,大床中被褥扭曲成团,包裹着一夜未眠的皇甫錚。
皇甫澈自顾倒起案上的茶水喝着,听到声响皇甫錚用力翻开被褥,怒声大喊:「我不是说了,谁都不准进来…」
声音在见到来人后,转成无力的气音。
「皇兄…」微肿的眼再度红了眼眶。
皇甫澈轻叹,在她床沿坐了下来。
「不要叫我吃饭,我吃不下…」她的泪顺着眼角滑落。
「我没有要叫你吃饭,不是常常嚷嚷太胖,吃不下减肥正好。」
「不要叫我大方,祝福你们,我很小气做不到…」她气恼着。
「没有要你大方,不用祝福我们,你什么都不用做。」
皇甫澈郑重地瞧着眼前为失恋而苦的她。
「来…」他扶起皇甫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指着心脏的位置,在她口中塞入一颗东西轻声说:「这里难过的时候就吃这个吧!」
皇甫錚口中滑入一颗小巧圆润的果子,一阵酸甜冰凉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始终在眼中打转的泪再度如珍珠般溃堤。
「想哭就好好哭,皇兄在。」
他轻拍着她的肩,回忆拉回到皇甫祁十一岁时,他逞一时口快对父皇回嘴,被罚跪在御书房,正巧皇甫錚央着她母妃来找父皇,五岁的錚儿天真可爱正是得宠之时。
* * *
「澈哥哥,这是在做什么﹖」她好奇地问父皇。
「他在罚跪。」
「为何要罚跪﹖哥哥做了甚么﹖」
「不乖,对父皇无礼,父皇罚他跪着反省。」
「錚儿也要跪跪看。」她扑通双腿一软,绵软的小身子就挨在皇甫澈身旁,原本乌云罩顶的鬱抑一下子消散不少,皇甫祁心想真是个傻丫头。
「錚儿,不许胡闹。」她母妃赶紧蹲下急急想把她拉起。
「錚儿没有胡闹,錚儿现在也给母妃回嘴了,不乖没礼貌,所以也得被罚跪在这里。」
「这…」她母妃一时语塞,和父皇对看了一眼,为难的不知如何是好。
「錚儿不是来看父皇的吗﹖快过来给父皇抱抱。」父皇朝她伸长手哄着。
「不行…不要…你看现在錚儿也给父皇回嘴了,錚儿无礼,錚儿要罚跪反省。」她说的头头是道。
「錚儿不是来找父皇盪鞦韆的吗﹖不是说学会站在鞦韆上,要父皇看你盪鞦韆吗﹖」她母妃焦急地提醒着,担心她女孩子家膝盖跪坏了。
「唉呦!对吼!錚儿忘记了。」她神采奕奕兴奋的拉着皇甫澈:「父皇、澈哥哥,錚儿会站着盪鞦韆了。」
皇甫澈看着地上正襟危坐,一点也不敢轻忽。
「好了,那快走吧!」旻妃娘娘催促着她,她终于肯站起来了,却在此时大叫了一声:「唉呦!脚好疼啊!」
她抚着膝盖,挤眉弄眼的,噘起红润的小嘴。
「怎么跪一下这么疼,澈哥哥一定也很疼,要是澈哥哥的膝盖坏了,就没法子陪錚儿玩了,那怎么办…哇…」
她竟然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乖,别哭,我让你澈哥哥别跪了。」父皇心疼地抱起她,转身对他说:
「澈儿,抄写”道德经”五遍,不得马虎。」
「錚儿乖,父皇陪你盪鞦韆。」被父皇拥在怀里步出御书房的皇甫錚破涕为笑:「我最喜欢父皇了。」
「啊!我忘了跟澈哥哥说一句话。」她溜下父皇的怀抱,一溜烟跑到皇甫祁面前,自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取出一颗橘色晶莹剔透的果子,塞进他嘴里,她指着心脏的位置说:「这里难过的时候就吃这个吧!」
若不是她那一阵胡闹瞎搞,那晚十一岁的他肯定是要跪到入夜。
* * *
「我要去一趟柴山湾,你要不要跟﹖皇兄听说柴山湾的水果最鲜甜了,迷宫林的树比太皇爷爷还要老,海边的砂是珍珠白,踩下去跟棉花一样柔软。」他笑着问:「想去的话,皇兄带你去,这次我们不让他跟,放他鸽子。」
「他想去也不能去,他今天就要去东部了。」她说着就哽咽了。
「那是他没福气,皇兄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了,想不想去﹖」
「现在吗﹖可是人家一天没吃东西没力气走路…」
「来,皇兄背你,看一天没吃饭,有没有少点斤两。」
皇甫錚两手伏上他的肩头,他揹起她步向马车。
「皇兄,为什么突然间就要结婚了﹖我的皇嫂很漂亮吗﹖」
「你是在好奇你皇嫂,还是…你皇嫂的姐姐﹖」
「…」
「你是想问你皇嫂漂不漂亮,还是你皇嫂的姐姐漂不漂亮﹖」
「...就好奇嘛…」她嘟嚷着。
「你是不是想问,你和她们谁比较漂亮﹖」
「…」
「寒冬里的腊梅,盛夏的芙蓉,秋天的金桂,春风里的桃花,你告诉皇兄有办法比较吗﹖」
「…」她默默无语。
「百花千姿百媚各有千秋,是无法相比的,我们錚儿的美,是独特的。」
「那为什么他…不喜欢我…」她的声音满是沮丧:「为什么﹖大家都知道我那么喜欢他…」
「那是他不懂得欣赏你的美,你眼眶只装着他,从来不去看看他以外的人,世界这么广,普天之下一定会有懂得爱你欣赏你的人的。」
况且,你还是一国之尊最疼爱的掌上明珠呢!傻丫头!你总是轻而易举就得到父皇的拥抱与宠爱,而他的喜怒无法形于色,他的渴望总在父皇的训诫中落空。
这两人所经之处,两旁宫女无不一一低头行礼,直到他们上了马车。
「怎么没见到高明和高兴,他们不去吗?」这两人自皇甫澈差点命丧水坝后,几乎是形影不离。
「我让他们留在王府,另有重要工作给他们。」
「他们没跟着你,还真是少见。」
「去柴山湾散心,没有他们俩会安静些。」
「那倒是...只不过,我想皇兄应该是派他们去打理婚事了吧?!」她垮脸又是噘嘴。
「那在柴山湾这一个月,皇兄的安危就交付于你了。」他打趣的说,没说出口的是,父皇把大内密使都佈在你身旁了,可是再安全不过了。
「那要看柴山湾的水果是不是真鲜甜?否则一个月后七皇子是否能如期完婚,我可不敢保证。」
皇甫澈笑着轻捏捏妹妹气鼓鼓的脸颊。
被阳光披照得银闪闪的雪地上,一辆尊贵高雅的马车驶向南方,留下两道绵长惆悵的轨跡,同时,笼罩离愁依依的苏府,编织着浓烈的情感,挟带不捨与担忧随着人一起上了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上的人望着帘外逐渐陌生的景緻,迈向充满未知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