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三叔公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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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东北的五丈河水陆码头,一群短打扮的年轻人,簇拥着一个白发苍苍,却神采奕奕的老者,从一艘楼船上下来,老人手中拿着鸠仗,穿着和季节不合时宜的裘装,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开口,浓烈的地方口音,显然是第一次来京城的土包子。
“不愧是京城,人多的吓死人!”
码头上,自然是人来人往的场所。老头似乎见过点市面,却也被如此拥挤的场面,镇住了。
好在那种只有码头,货栈,贩夫走卒聚集的地方,才会有的酸臭味飘荡在空气里,把高高在上的京城拉低了不少。让老头的迟疑消散了不少。
“三叔公,您老小心。孩儿们准备去租些个马车,再去逵娃子的家里。”
“混账玩意,逵娃子也是您叫的?”
被训斥的这位,直不楞登的看着自家亲叔叔,有点转不过弯来,这逵娃子自己也叫了十多年,怎么就不能叫了?
您老也太霸道了吧?
但没办法,谁让他是长辈呢?
“得了,您老是长辈,您说了算。”
李林无奈,他根本就不想跟着三叔公出门。如今的李林在京东东路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但跟着三叔公出门,经常被训的三孙子似的。尤其是让人无语的是,三叔公最近培养了一**细,来检擦族人,娘的,是人干的事吗?
作为在百丈村除了李逵和李全之外,最有土匪气质的二代族人,李林身上的把柄就如同夏天换毛的老狗,一把把的往下薅,都不带停顿的。
要说百丈村一霸李林在族里最怕见到谁?
毋庸置疑,就是三叔公,李利广。
可怕什么来什么,三叔公却最喜欢出门的时候带着李林。一开始,李林还以为这是长辈对晚辈的抬爱。后来又一次,三叔公说漏了嘴,他才明白,压根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三叔公之所以带着他,是因为三叔公不在族里的时候,就如同山林里没有了老虎,李林这只猴子要称大王了。带着他,可以一路上,时时刻刻镇压着他。
没想到,里外里都是套路。
“这位老爷子,您老精神呐!”
三叔公抬起眼皮瞅了一眼李林带来的街头帮闲,长的倒是伶俐,眼珠子滴溜乱转,是个不安分的小鬼。
但三叔公抬了抬眼皮,对来人道:“京城人士?”
“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小人侯保义,街头人都叫我侯三。”对方规规矩矩的对三叔公说到。
“京城的路都认识吗?”
“大部分都熟。”侯三不是故意谦虚,而是东京城太大了,就算是从小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本土人士,也不敢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自己熟悉每一条巷子。
“保康门有一条李家巷,你可知道?”
三叔公端坐在码头上的一个货箱上,别看老头似乎上了年纪,却一双招子明亮的如同星辰,让人生不出轻视的心思。
侯三闻听是李家巷,顿时眉开笑颜道:“老爷子,要说别的地方,侯三也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能把您带到,但这李家巷子前些日子我还去过。这李家巷又称学士巷,以前还真出过一位天章阁学士。说起来您老可能不相信,李家巷最近可出了一位大爷,高中进士第三名,探花郎。这位爷进京的时候,还是小人给带路的呢。”
“行了,就他了。”三叔公认准了侯三之后,侯三对三叔公建议道:“您老且慢移步,小人去给您找几辆马车来。”
“不用,走着去。另外,路上叫我三爷。”
“行咧,三爷!”
三叔公大手一挥,对于坐车他不习惯。再说了,都进城里了,抬抬腿就能到了,还用什么马车?
别看如今李家已经发达了,但三叔公还是过着简朴的日子。除了他身上的那件裘皮,身上都没有一点值钱的家当。尤其是皮子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皮子,是山林里的老罴的皮子,还是夏天的皮子,摸着扎人,还贼重。
任凭侯三说破天,什么路途遥远,什么您老金贵,三叔公都不为所动,执意要走过去。
侯三无奈,只好带着人走。
可当他发现,队伍出奇的庞大,而且还一个个都带着长刀。不同于朴刀的双手长刀,这帮人都带着不像是大宋流行的朴刀,似乎是单手刀。
大宋不禁止武器。
尤其是看上去并不怎么危险的单手刀。
唯独让城门卫兵注意的是,这个带刀的队伍有点长。足足有五六十人。
还有两个人背着黑锅,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不像是大宋人似的,可开口却是大宋口音。都是京东东路的人。
而领头的那个老头也古怪,这季节,还穿着黑熊皮的袍子,不热吗?
热。
当然热了。
不仅热,而且还重。
但三叔公是要脸的人,他能说热吗?这是气度,是气势,老头说什么也不肯脱。
路上不仅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劳累和困顿,但老头额头上的汗水都已经流淌了下来。走出去十来里地,三叔公不耐烦起来,问候三:“这保康门还没到吗?”
“三爷,这才哪儿到哪儿,才走了一半。小人还是劝您老雇几辆马车,也方便些。”侯三也是一头的热汗,他做码头带路的闲汉日子不短了,遇到这样的雇主,也是头一个。
又走了十来里地。
老头也是旅途劳顿,一路走来已经是口干舌燥。喘气如牛,主要是那件装门面的皮袍子,让他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老头给身边的李庆打了个眼色,后者瞪着眼瞅着周围的环境。似乎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死胡同。
侯三抬起袖子,抹着额头上的热汗,回头刚想要对三叔公说话,却发现身后一个人都没有了。
正在侯三表情诧异的有种见鬼了惊悚的时候,后领子被人一把掐住,身体如同一张纸片似的被扯进了死胡同里。
侯三还以为自己遇到地面上的劫匪了呢?
闭着眼睛求饶道:“诸位好汉,小人就是个穷苦命,帮人带路混口稀的度日,还请诸位好汉爷饶命。”
“小子,你故意带偏我们,还敢说自己是穷苦人。穷苦人就没有你这么不实在的人,说,到底哄骗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有多少同党?”
侯三睁开眼,却发现制住他的正是那位三爷身边的中年人。此时正凶神恶煞的盯着他,而他眼神撇了一眼周围,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周围的汉子都将腰间的刀拔出了一寸,寒光乍现,威胁之意显而易见。尤其是,他看到了几个半大孩子,也是装出一脸凶恶的样子,拔出巴掌大的短刀,侯三还怎么不明白,他这是掉进了贼窝。可侯三自己在心里头一个劲的叫屈。他什么时候给人带偏了路?
又不是坐着马车,他也要走路的好不好?他都热的亵裤都黏糊糊的了,他这是何苦来哉?
“三爷,三爷,小人真的没有带错路啊!这不,保康门都快到了,这里都能见到城门楼子了。”侯三连爬带滚的扑倒三叔公面前。
而三叔公呢?
终于将身上的皮裘给脱了下来,就丢在边上,那股子酸涩味,如同老坛腌制的咸菜,味道浓烈且辣眼睛。
三叔公愕然的看着侯三,随后对李庆道:“去,街头看看,有没有城门。记住,城门下有字,你眼神好,认准了就回来告诉我。”
“您老放心吧!”
这百丈村出来五十个壮丁,年长的由李林带队,一两人,也是军中的说法,就是二十五人。少年由李庆带队,也是一两人。加上三叔公,正好是五十一人。
人人带刀,还带着行军锅。这丫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乡下老农进城走亲戚,而是积年老土匪,带着一群杀千刀的匪兵匪将,来城里做大买卖。
想到这里,侯三一阵后怕,要是真做下了大买卖,最后开封府查到了他的头上,岂不是自己成了帮凶,落下个发配的苦役?
可这时候想要走,哪里还能走得脱?
没多久,李庆回来了,对三叔公道:“三叔公,真有城楼子,没错是保康门。”
侯三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不敢说。他很想告诉对方,这里虽然能看到保康门的城门楼子,但是门楼上的字比较低,根本就看不到。他也很纳闷,这个看似长相凶恶的少年郎,怎么看到的保康门这三字的?
可他只想尽快脱离这帮匪徒,只能不做声。
被押了出死胡同,侯三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街斜对面,又一个市易坊,是京城很大的交易坊市,因为需要收税做了个高大的门楼子。而李庆指着市易坊对三叔公道:“三叔公,您看没错,这就是保康门。俺认得这三个字。”
侯三惊呆了,他说什么也想不明白,看上去那么凶恶的李庆,竟然一转眼傻的如此纯真,如此可爱。
尤其是那份自信,侯三绝对学不来。他就是想不明白,不识字就那面丢人吗?是谁给你的自信,指着市易坊睁着眼睛说就是保康门的?
还真别说,李庆的自信是侯三给的。就他和五叔李林带着的人马,要是去不大的山贼寨子边上一站,对方要是识相的话,少说也该给上一笔不少于五十贯的路费。就侯三这等贼眉鼠眼的闲汉,还敢骗他?
三叔公笑道:“李庆过来搀三叔公一把。”
可没等李庆搀老头,老头手中的鸠仗就落在了李庆的脑袋上,三叔公气地大骂:“李庆你个浑球,读了一年多的书,都读到后腚去了,这是保康门吗?”
“这是保康门吗?”
李庆捂着脑袋,凶恶的瞪眼看向了侯三,大怒道:“贼子,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