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节
黑气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正是那穿运动装的法师。如果不说,实在看不出这是个日本人。他面色阴沉,脚下匍匐着那只皮肤犹如老树的四脚蜥蜴。
黑气在一人一兽的身后弥漫不散,别墅院子如同落进了阴曹地府,风里隐隐都是鬼哭狼嚎。
“来者何人?”别墅里传出一嗓子。听声音是陈玉珍。
“在下阴阳师海斗。”院子里的法师说,他还真是日本人。
“深夜造访,杀气腾腾,所为何事?”陈玉珍不知躲在别墅的什么地方。
“我是来杀你们的。”这个海斗到是实在,有什么说什么:“今夜过后,无人能走出这里。”
“我们素未平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干?老刘头之死是怎么回事,就是为了让你来,所布的局?”听声音应该是难得一静。
海斗道:“我来此地不是和各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也不会向你们解释原委。我只想说一句。如果诸位不死则天下乱已,则民不聊生,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们若有异动则一衣带水,我们也将不能保存。”
陈玉珍呵呵笑:“你们蕞尔小国最是诡诈。还能为我们考虑?”
“利害关系不是诸位想的这么简单。”海斗说:“今夜我已做好和诸位同归于尽的准备,你们请放心你们都死了以后我也不会独活。”
我和藤善头皮发麻,遇到了亡命徒。真是愣的怕横的,横的就怕不要命的。这日本人是一根筋啊,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杀我们。不死不休。
“那你就试试。”陈玉珍在别墅里说。
黑气弥漫,再次向大门口冲击。
门口应该是被陈玉珍布置了防御的法阵,黑气到了门口愣是进不去,反复冲击。
海斗也不知从身体哪里缓缓抽出一柄樱花图的木质雨伞,缓缓撑开。月光下他穿着运动装打着花雨伞,满园阴森黑气,场景诡异得不像话。
他带来的黑蜥蜴凭空叫了一声,快速向大门口爬去。
黑气涌动,潮起潮落,海斗在伞下诵经,不停转动雨伞。蜥蜴怪叫,腾空而起,飞到大门口,张开大嘴猛地一咬。
我们看到,封在别墅门前是一层层的黑线,上面挂满符咒,让蜥蜴这么一咬,数条黑线应声而断。
第四百一十一章 小鬼
陈玉珍的声音从别墅里传出来:“我说咱们无冤无仇,你至于下死手吗。”
海斗撑着伞往里走,随着伞的转动,黑气弥漫。他的声音阴冷:“我与诸位并无恩怨,今日之事功在千秋,为了千万人的性命。我说过诸位若都死去,我愿共同赴死,为你们偿命。”
“少来这套,”陈玉珍骂:“和爷爷我玩这个。说的天花乱坠,一肚子男盗女娼。来,小日本,咱们较量较量。”
海斗撑伞走在后面。四脚蜥蜴嗖嗖往前爬,飞快进入别墅,里面黑灯瞎火一团黑。
我手心全是汗,低声问藤善怎么办,藤善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海斗驱使着浓浓黑雾一起进了别墅。
里面没开灯,看不清发生了什么,时间不长就听有东西落在地上砸碎的声音,紧接着是乱七八糟的杂声,还有老头的哭声,那是老程头,哭着说:“我的电视啊,我的沙发啊……”
随即是难得一静的声音:“老程你赶紧回屋。找死吗,这些东西我都赔你,可人命只有一条。”
我和藤善对视一眼,赶紧进院子,猫着腰往里走,到了门前没敢上去,黑气重重,几乎把大门堵住。
我们正没主意的时候,突然黑气向外扩散,我们大吃一惊往后退了几步。
海斗撑着伞走出来,蜥蜴嘶嘶吐着舌头,嘴里喷出一股股绿烟,绿气混杂着黑气,往别墅里涌动。
陈玉珍声音非常恼怒:“里面还有孩子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要下死手。”
海斗垂头,缓缓鞠躬:“我会以命赔罪的。”
“你赔个鸟,我跟你拼了。”陈玉珍在里面喊:“伊万,上,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海斗不再理会里面的事情,一边驱使着蜥蜴吐绿气,一边转动樱花伞,黑气弥漫,别墅里死寂无声。
藤善低声道:“这样不行。”他从脚踝处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这把匕首的刀把极为古老,上刻玄纹。
“这是我师父留下来的遗物,专破邪崇,看来不动真格的不行了。”他看着阴阳师海斗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气,就要钻过去。
我看着他:“小心,这人不简单。”
“大不了一命抵一命。”藤善说。
藤善要是生在古代,绝对是个可以托付性命的死士。他矮着身子,快速向院子中间跑去,目标就是海斗的后背。
此时海斗全神贯注诵经,花伞在手里转的飞快,黑气中鬼哭狼嚎,朝着别墅快速涌动。
藤善所有的注意力盯住海斗,他要发动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别墅里迎着黑暗走出一人,我一看愣了,正是美女黎礼。
她右手拿着一把小小的军刀,站在台阶上,从上至下冷冷看着海斗。
藤善迟疑片刻,停下脚步。打了个滚藏在一边。
黎礼和海斗互相对视,没有人说话,那只蜥蜴快跑了几步,突然腾空朝着黎礼咬了过来。
黎礼拿刀对着自己的手心划了下去,划出长长一道血口子,鲜血顺着刀痕往下淌。蜥蜴飞空到了。像是一截奇丑的木头树干。
黎礼对着蜥蜴猛一扬手,鲜血淋漓洒在空中,如同下了场血雨。蜥蜴像是遇到了天敌,在空中眼见血过来,拼命扭动身子,往旁边一窜,将将避开血液,由于惯性撞进花坛,花丛一阵抖动。
黎礼扬着鲜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阴阳师海斗面色凝重,站在那里没有动:“不知这位女士尊姓大名。”
“我的名字你不用打听,海斗先生,你是不是今天要和我们鱼死网破?”黎礼问他。
海斗点点头:“不惜付出生命。”
“何至于此呢,”黎礼说:“为什么不能坐下来谈谈?”
“没法谈。”海斗说:“除非你们现在打道回府,从哪来回哪去。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哪怕你们现在走了,日后还会来,不如今朝一劳永逸。”
“我们来的目的。你已经知道了吧。”黎礼问。
海斗倒退一步:“知道了。”
“你如果想一劳永逸不应该对付我们,源头在洪先生,你应该去对付他。”黎礼说。
海斗沉默,没有说话。
黎礼猛然眉头一挑:“你们已经派人进京了?”
“天下风云变动,”海斗抬起头,声音居然有些动情,悲恸万分:“你们必须死,洪先生必须死,洪西必须死。”
来之前我做过功课,知道洪西是洪先生的儿子,也就是那个闯祸精。现在为了避风头,这小子被送到国外,不知去了哪个国家,没想到他也上了死亡名单。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杀了洪先生会引起什么后果?!”黎礼有些愤怒。
“我们是在替你们着想,”海斗说:“恶魔即将出世,洪家父子不死,天下遂乱矣。”
他猛地打了声唿哨,花丛抖动,蜥蜴突然跑了出来,没有奔向黎礼,而是顺着别墅的外墙嗖嗖往上爬,想从二楼的窗户进去。
黎礼怒喝一声,奔向外墙。想阻止蜥蜴。海斗动了,身影太快,在黑雾中穿梭,到了黎礼近前,花伞一横拦住她的去路:“姑娘,我看你必是名门之后。身有大神通,为何还要卷入这千古罪事,恐怕你们家从此无法翻身。”
黎礼大怒,把一双血手猛地抹向海斗,海斗好像特别怕她的血,急忙避让。
能看出黎礼身上带点功夫。应该是童子功,身形很利落,套路也有,就是速度和力道慢了些,看上去像是花拳绣腿。
海斗也不伤她,以伞作武器和她缠斗。眼见着蜥蜴越爬越高。到了二楼阳台,猛地拱开一扇窗,刺溜一声爬了进去。
藤善大喊:“震三,我来对付这个日本人,你进屋去。”
他应声而出,身如长龙,猛地窜进黑暗里,举着匕首就扎向海斗。
海斗似乎早知他在,不慌不忙,撑着一把伞驱动浓浓黑气,以一敌二,缠住藤善和黎礼。
我一看这情形。必须当机立断,按照藤善所说的吧,进了别墅。刚进别墅,整个大厅全是黑气,浓浓雾气中似乎有人影穿梭。我拿出手机照明,光亮照入黑暗中,就像被黑洞吸了似的,无影无踪。往里看,只能看见一片骇人的黑,到了黑的深处,隐隐传来的呜咽声让人头皮发麻。
我正迟疑着不知该怎么办,忽然听到二楼有孩子的哭声,还有什么打碎的声音。老程头焦急的嗓音喊着:“救命啊,我两个小孙子还在这,求求你们了,不要打了。”
难得一静到是很冷静:“陈大师赶紧想办法,要不然我们全都死在这。”
我根据声音的方向在黑暗中摸到了楼梯,抬头去看。楼梯也充斥着黑色的雾气,高处像是通进了十八层地狱。
我摸着楼梯扶手要往上走,还没走几步,脚腕似乎被什么抓住,低头去看,只见从黑气中伸出一只近乎骷髅的手。正抓在脚腕处。
海斗这个日本阴阳师有点能耐,要不然他也不敢独自一人来阻止我们。他不但有毒蜥蜴的帮助,还用法阵招鬼,估计这只手就是鬼手。
我左右挣脱,黑暗中又伸出一只手爪来抓住我的另一个脚踝。
我心说坏了,拼命扭动脚,可来不及,左右脚踝全让鬼手抓住。
鬼手拽住双脚把我往黑暗里拖,我紧紧把住楼梯栏杆,身体横了起来。脑子里不停想对策,天罡踏步用不了,只能用耳神通。
耳神通也不知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派上用场。用了再说吧。
我尽力让自己冷静,微微闭眼,用出耳神通。耳神通一出来,我吓了一大跳,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副景象。
别墅的大厅里全是挤挤挨挨的人,密密麻麻能有上百人。这些人有老有少,藏在黑气中看不太真切,好像穿着很破烂,像是荒年从乡下跑来的农民。它们披头散发,在无意识游走,鬼气森森。向外散发着浓浓的阴森之气。
耳神通看到抓住我双脚的是个小孩,没穿衣服,眼神阴冷,全身很瘦,两只手到手臂全都枯萎了,像是让大火烧了一般。
他紧紧抓住我的脚,看着我,惨白的脸上是黑色的大眼睛。
他开始向后退,我拼命扭动根本挣不开。此时此刻负能量太大,耳神通受不了,耳朵的耳膜在刺痛。
我实在吃不住力,松开手,被小鬼径直拖进了黑暗里。
第四百一十二章 谶言
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到日本的修行者,所行法术确实和所见所闻不一样。大陆这里也有驱鬼的法术,我曾经见过李大民使过一次,风格完全迥异。
我积极想着对策,双脚被小鬼所抓,拖进黑暗里。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冥冥中传来“唧唧”的声音,我赶紧朝着声音方向去看。浓浓黑雾中,突然窜出一道黄色影子,飞在空中。发着“唧唧”的声音,听上去极为愤怒。
这影子正射向抓我双腿的小鬼。
我擦擦眼睛仔细看去,竟然愣了,这道黄影竟然是黄鼠狼崽崽。崽崽扑到小鬼的近前,小鬼像是特别怕它,猛然松开手,身形渐渐消失,融进了黑暗里。
崽崽顺着我的身体跑到手心,冲着我不停叫着。
我拍拍它的小脑袋,满头冷汗。后怕说:“没想到你这么大能耐,幸亏有你,要不然今天哥们真栽了。”
崽崽站在我的手心,竟然像人一样后腿蹬地,伸出两只小前爪指指楼梯上面,不停地“唧唧”叫着,显得非常焦急。
我捧着它,重新回到楼梯这里,三步并两步,飞快来到二楼。
二楼这里也全是黑气。还弥漫着淡淡的绿烟。这股烟的味道,很像是什么东西烧霉了一样,熏的脑仁疼。崽崽顺着手爬到我的肩膀,不停唧唧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