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贾琏看见百汇楼门口正闹着。
  贾琏一下马车,立刻就安静了,那些人纷纷行李。贾琏瞄了眼百汇楼门口停着的那辆豪华马车,再看那个白天出现的’奢华婆子‘,而今一脸青紫,蔫吧的不成样子,似乎是被打了。
  这场景一瞧,贾琏心里就有数了。细问之下,果然如此。的确如兴儿所言,是夏家姑娘善作主张,花了太贵的钱卖果子,叫她母亲那边不高兴了,所以母亲来赖账了。
  一婆子跑来:“我家太太有话和贾大人说。”
  “不方便。去跟你家太太说,把钱付了后,痛快走人,还能在圣上跟前落个好名声。不然,罢了皇商之名都只是小事,更严重的还在后头!官家的买卖,岂容你们戏耍!”
  夏金桂母亲柳氏听到这些传话,恨得眼泪直掉,只能眼睁睁地赔掉这九万九千两银子。而今夏家的情况可不比当年了,钱是越用越少,这十万两出去,只怕是十年都赚不回来了。
  她那个惹事的好女儿哟,什么人不喜欢,偏偏看上了个这么厉害狠辣的人物!
  车辙转动,夏家人心痛地去了。
  贾琏进门,便有小厮巴巴地前来,跟贾琏道:“今儿个那位夏家买主几次差人来指使小的给二爷捎话,小的都给回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搞笑小剧场#那些年,追过贾琏的女孩#
  夏金桂(泪眼汪汪):求见面,见面……
  贾琏:可以满足。
  夏金桂(星星眼):好开森,谢谢男神,(*@o@*) 哇~夜黑风高,相约小树林。
  悉悉索索许久之后……
  兴儿突然出现,丢了一个包裹到夏金桂手里。
  夏金桂打开一看,是一团面。
  夏金桂:我果然见到‘面’了。/(ㄒoㄒ)/~~
  第75章 挡路老鼠屎
  贾琏赏了那小厮,打发人去通知户部侍郎段志用来清点银钱。贾琏在户部只负责田、粮这块,这个段志用正好是负责管理钱财国库的。贾琏想运钱送入国库自要找他。
  “令其天黑前务必把这些钱运走。”贾琏嘱咐道。
  不大会儿,段志用便派人来了。来人只有两名,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不像是来搬银子的。
  二人恭敬地给贾琏行礼之后,便道:“段侍郎说反正尚书大人明儿个还要继续卖,那这些钱不如就留在百汇楼里,到时候一遭跟他交接就成。”
  这位段侍郎在户部的权力,其实就相当于户部真正的一把手。据可靠消息说,他已经被皇帝祖安中成为新一任户部尚书的人选。贾琏现在虽也为户部尚书,但他只管自己的专业那块,户部其余的杂务等等而今全都是由这位段侍郎主持负责。这也是段志用之所以敢对贾琏这位尚书如此嚣张的缘故。
  “不行,今天日落前必须运走。”
  贾琏才不管段志用是不是刻意为难他,反正他现在要求的事必须照办。
  来这的两名户部主事都是段志用的狗腿子,俩人为难地互看两眼,暗中似有嘲笑之意。其中一名拱手,敷衍的表示这就去问询侍郎的意见。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人回来了,一脸为难的跟贾琏道:“段侍郎说今天要把钱运到国库,需要过许多手续,每天送一次未免太过麻烦,不如等明日一遭送。”
  贾琏正喝茶,闻言直接丢了茶杯。他已经忙活一天了,还要为这点小事儿操心,心情自然不佳。家里头还有媳妇儿等着他回去吃口热乎饭,偏偏这些人拖拖拉拉。
  “百汇楼里没有侍卫,也没有安全的地方放银子。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百汇楼今儿个卖了十万两银子在这儿,你们觉得安全么?出了事谁来负责?”
  “这……”俩主事见贾琏真发火了,尴尬地赔笑,心里头都有点不高兴。他们也觉得这么点小事,贾尚书未免太较真了。
  “尚书大人莫气,下官这就去再问!”主事之一赔罪完事就要走。
  “站住!”贾琏怒道,“还去问,来来回回要多少时候,你那不成要本官苦等你们到半夜!再说,你们家大人好大的胆子,叫我一个尚书等着他侍郎的回话,谁给他的权力!我给他国库筹银子,这还筹出罪来了。我也不管了,反正这钱如果出了事,你们家大人包赔就是。”
  俩主事吓得忙拱手为贾琏赔罪。
  贾琏冷笑着白他们一眼,自不会买这个账,这就吩咐下去:“兴儿,把银子并着银票抬到他们二人的车上。”
  兴儿脆生生的应承,立刻叫人将十箱子现银并着一匣子的银票抬进二人的车内。本来坐人的两辆车的车厢内被塞得满满。
  “诶,大人您这是……”俩主事慌忙地跑出去。
  “关门。”贾琏一声令下,仆从们便将百汇楼上了门板。
  兴儿将早准备好的收条给两位大人,请他们签字画押。
  “尚书大人,您这,您这……”
  在贾琏冰冷阴戾的目光注视下,俩主事不得不签了契约,按了手印。
  “交接完成。”贾琏上了马车,带人绝尘而去。
  俩主事各自带着小厮,傻站在百汇楼门口,呆滞了半晌。
  马车的车厢上载满了银子,连给耗子钻空的地方都没有,他们两个大活人自然没地方乘坐,除非跟着那马车夫一块坐在车头。
  俩主事都自诩斯文,不肯迁就,最后打发小厮们去租了两个轿子。这便耽误了时候,天近黄昏了,俩主事忙乘着轿子领着两辆车前去找户部侍郎段志远。
  而今京城小巷小街里有不少要饭的流民,这些人本是京郊咸厚村的佃户。因恶霸占地强行加倍收租,家园被毁,他们都成了流浪的乞丐,只得在京城内的小巷乞讨。大街人流多,其实可以讨到更多的钱和食物,但官府的人不准他们在那出现,说是怕他们这些下贱的乞丐冲撞了京城贵族。
  百汇楼这条街四通八达,周围就有两条小巷子。因这还是一条买卖生意街,做好吃的特别多。很多乞丐会冒险趁机在附近转悠,要是碰见哪家酒楼出来倒剩菜剩饭,他们便赚到了,尚能饱餐一顿。
  今天百汇楼出售草莓的事儿闹得轰轰烈烈,这些躲在街附近小巷里的乞丐自然都听到了风声,眼盯着那些达官贵族出入百汇楼,看着人家穿金戴银,为了两口果子挥金如土,争得头破血流。而他们只能衣衫褴褛,靠着舔开裂嘴唇里冒出的那点血丝来填肚。
  何其不公!
  黄昏前,几个乞丐眼见着百汇楼的人搬了几箱子东西送到车上。又见百汇楼的那位大人走后,那两辆马车四周只有六个人。几人互相交流几眼,便不约而同的想到一处去,悄悄地跟在那两辆马车后头。
  此时,乘轿子的俩主事见天快黑了,正心急,就命人择小巷抄近路走。
  ……
  贾琏在家陪静芯吃完晚饭,夫妻俩闲聊逗笑了片刻,贾琏便接到宫里的急诏,皇帝宣他即刻进宫。
  贾赦那边听闻消息,打发人来问。
  贾琏换了官服后,便到荣禧堂和贾赦道:“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去了自然知道。”
  贾赦坐立不安,“我这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不对劲儿,你二叔这几天一直没回家,说是在北静王府跟王爷切磋棋艺,我怎么就不信呢!一准有问题!琏儿,你此去宫中,一定要万分小心呐。”
  “知道了。”贾琏冲贾赦点了下头,匆匆赶进宫。到了宫门下车时,便见丞相靖英光的马车也停在那儿。贾琏琢磨着,是什么大事儿连丞相都劳动了?
  到了御书房,贾琏就见皇帝背着手在桌案前来回走。大皇子、北静王和靖英光依次排列,微微躬身候命。屋中央还跪着三个,打眼瞧背影贾琏认不出来,不过看领头的下跪的那个官服,可知级别应该是个三品官。
  贾琏走上前行礼,余光一扫,这才认出这三人来。正是刚和他接触的两名户部主事,叫什么姓什么贾琏都不知道。虽然贾琏是户部尚书,但他只关心他自己负责的这块,至于户部其他的人和事,特别是交往不来的那些人,贾琏从不怎么关心。至于俩主事前边那个领头的,不用看贾琏也知道一定是户部侍郎段志远。
  “兵部尚书到!”传话音落,胖乎乎的兵部尚书就满头大汗的滚进屋内。之所以说滚,是因为他一进门就被高门槛给绊住了,在地上滚了半圈之后,干脆不起来,直接趴到贾琏身边给皇帝磕头行礼。
  贾琏斜睨他,脸上一点都流露出疼的意思,看来是皮糙肉厚滚得轻松。
  兵部尚书倪永昌也在用余光打量贾琏,发现对方瞅自己后,倪永昌故意客气地冲贾琏勾嘴角笑了下。
  还笑得出来。
  贾琏微微勾唇,也报以他一个微笑。
  倪永昌眼睛眨巴眨眼,先捡要紧的顾念,拜向皇上,“臣失职,罪该万死!”
  “哦?倪大人消息果然灵通,已经知道了。那贾爱卿呢,你知道了么?”皇帝问。
  贾琏摇头。
  靖英光忙将百汇楼运送的十万两银子遭到流民哄抢的事儿说出来。
  贾琏其实刚才进门看见跪地的那三人就猜出来几分。而今听靖英光这么讲,真禁不住感慨,“好的不灵坏的灵”,竟然他说什么就来什么。
  大皇子一脸怀疑的打量贾琏,“贾尚书似乎对此并不惊讶啊?”
  “惊讶,却没那么惊讶。”贾琏平静回道。
  皇帝发现贾琏的异常,让贾琏起身细说。
  贾琏便如实交代了经过。段侍郎如何拖延推拒他安排的事情,如何派了两个不中用的人来捣乱,对他的事玩忽怠慢。
  “这事儿当初可是呈奏折子过得!具体如何执行臣都详述在奏折上了,需要各部配合的地方也有注明。这些步骤照理说都是经过圣上批准的,臣事后就将同样的一份内容交到了各位相关负责的大人手中。臣怕什么?就怕出现今天再三催请也不来人的状况。结果今天的事情还是成这样了,臣便无话可说。”
  贾琏另外奉上了收条,给皇帝过目。
  “那你也不能就那样不负责的将那些银子交到他们手上,没个官兵押送,当然会出问题!”大皇子不满道。
  “大殿下,臣只是一介种田的农夫,不会武,能力有限,真做不了所有的活计。钱只有送入国库才能保准安全,若放在百汇楼,便时时刻刻都有被劫的可能。那些可都是饿得要没命的流民,他们怎么抢不是抢?”贾琏冷冷扫一眼段志用。
  段志用咬牙用余光狠狠瞪贾琏,他怎么都没想到贾琏会跟他杠到这种程度,竟然真的就把银两塞进那俩主事的车上,撒手不管了。早知道这厮下手这么阴狠,他就是死也会派人去把银子给运回国库去!
  皇帝理得很清楚,整件事贾琏都在尽责,反而是户部侍郎段志用的人还有兵部尚书度没有成功地配合。虽然贾琏交接银子的行为有点冲动,但他的理由很正当,初衷是好的。这些钱在路上被劫跟在百汇楼被劫,其实都是一样的。说白了,还是段志用和倪永昌的问题。
  今天贾琏好容易将两斤草莓卖出了近十万两的高价,替国库分忧。结果全被段志用这厮只给毁了!
  “贾爱卿的折子是朕亲自批得,也便是说,你段志用责任就是每天派人去他那里回收银子送到国库,这不仅是配合贾爱卿,也是在执行朕的旨意。”皇帝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看着段志用。
  巨大阴沉的气场逼仄,段志用漱漱发抖的身体顿然瘫软成一滩水,他额头上的冷汗徐徐凝聚,已有豆大。他的心伴随着皇帝那句“执行朕的旨意”立刻炸开了,血肉横飞,陷入绝望。他只是简单地想给贾琏找点麻烦,来个下马威,让他堵堵心,谁会想到就这么微微一下,他竟然成了“抵抗圣旨”的罪臣。
  罢黜,株连……近在眼前。
  “轻忽懒惰,玩忽职守。段志用,这些年朕错信了你。”皇帝说罢,摆摆手,当即就有侍卫拉这段志用下去。
  段志用紧张的正要给皇帝赔罪,忽然被拖走,吓得大叫,大呼自己冤枉,眼睛不时地瞟向大皇子和北静王水溶,寄希望于他们能帮自己说句好话。
  “大——”话只说了一个字,就被堵了嘴。
  侍卫毫不留情的用大手捻着他的两片唇,狠狠拉扯,连同他的身体一起粗暴生硬地拖出殿外。
  大皇子见状,吓了一跳,眼珠子乱瞟一阵,心噗噗的跳。
  到兵部尚书倪永昌这里,皇帝面色更加阴沉,眯着眼问他:“你呢?贾尚书该早把谋划好的文书送到你那里,怎么不见你派的兵护送?”
  倪永昌忙磕头:“臣该死,错信了段侍郎!是他派人告知臣,不必派兵的。”
  “哼!堂堂尚书的话你不听,去听个侍郎的,我看你也没有什么做尚书的命,痛快地给别人腾出你这个尚书之位吧!”
  倪永昌吓得直磕头求饶,请皇帝开恩,让他戴罪立功。
  靖英光站出来求情,无非是跟皇帝解说近来朝廷官员空缺太多,不宜再大动干戈贬斥要员。
  皇帝缓了缓气,这才饶了倪永昌一遭,但要罚俸三年。
  倪永昌忙恍惚着谢恩,晃晃悠悠d得站起身。直腿的时候,俩膝盖一软,差点又扑倒,被贾琏给扶住了。待倪永昌发现是贾琏扶他的时候,吓得一哆嗦,他尴尬地不知该如何应对贾琏,嘴角抖了抖,想笑发现长合不合适,就对贾琏眨了眨眼,算表示他的谢意了。
  贾琏只觉得这个胖乎乎的倪永昌有点逗。
  “皇上,臣已经命人立刻将城门已经封锁。那么多银子,他们带不出京,只要各处搜查那些流民藏匿的住所,定然能将那些银子追缴回来。”倪永昌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非常肯定的表示。
  皇帝点点头,缓了缓,转而看向贾琏,“爱卿,你刚才说抢钱的那些是饿了没命的流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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