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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黑化仙尊 第89节

  慕策翻折子的手一顿,抬眸,定定望向她。牧笳接触到慕策眼神的时候就一咯噔,立刻跪正,双手贴额拜倒:“属下僭越,陛下恕罪。”
  慕策脸色已经非常冷淡,从看灯的时候她就心神不属,如今都回宫了,她还在想这些。慕策念在人伦常情,没有追究她擅离职守,结果,她竟然还想替言家求情?
  慕策看了她一会,将折子扔在案上,淡淡说:“既然知道僭越,为何还犯?恕罪不是嘴上说说,要拿出行动来。”
  牧笳更深地低下身子,慕策不欲过分为难她,说:“行了,你也累了,今天不用你值夜了,回去吧。”
  牧笳深拜,缓慢退出寝殿。帷幔前灯火噼啪爆了一声,火光剧烈摇晃。慕策又勉力看了一会,觉得大殿里空荡荡的,实在没心思看这些小字,便扔下折子起身。
  他站在落地排扇窗前,负手看向窗外。檐角风铃叮当作响,雪花静静落在树梢,仿如挂上满树银花。慕策看着雪,不知为何想起那枚凤衔花玉簪。
  她总是很在意自己的头发,或许,换发饰能让她安心些?
  雪花静静落下,连绵不绝的宫殿几乎要与雪景融为一体,牧云归扶着栏杆,略有些出神地盯着面前的雪枝。
  身后传来一声咳嗽,牧云归回头,发现是慕思瑶来了。牧云归站好,对着慕思瑶轻轻点头:“慕郡主。”
  第103章 璃玉 鱼目混珠
  牧云归没有想到慕思瑶会来找她,她打完招呼后,两人相对站着,气氛微微有些尴尬。慕思瑶主动说:“刚才,多谢你了。”
  牧云归回道:“我不过说了句公道话罢了,应该做的。”
  有了刚才的事开场,话题稍微打开一些,慕思瑶顺势说:“太后和王叔都是性格强硬的人,谁都不肯让谁,你多进宫几次,习惯了就好了。太后这些年一直想让王叔成婚,好几次连名单都选好了,只是王叔一眼都不肯看。后来我逐渐长大,太后见王叔实在铁了心,才渐渐罢了。”
  牧云归能想象那个场面,慕太后和慕策都是强势且自信的人,慕太后强硬插手慕策的后宫,坚决反对牧笳,而慕策不肯服软,便干脆接慕思瑶进宫。既然慕太后那么看重血统,那就大家一起绝后好了。慕太后和慕策冷战了二十多年,慕思瑶夹在两者之间,这些年过得恐怕并不容易。
  牧云归说:“这是长辈的事情,我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修炼,其他事不明内情,不好置喙。”
  牧云归委婉表明自己的态度,帝女也好,立后也好,这都是慕策和慕太后的事。牧云归不在乎,她只想趁这段时间好好修炼,增强实力,其他的事情她不会管。若有人想拿牧云归当筏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慕思瑶静默片刻,问:“你母亲的事,你就不关心吗?”
  刚才慕太后很明显支开人手,慕思瑶虽然不知道他们要谈什么,但左不过就是那几个话题。在皇室,母亲的地位基本等同自己的地位,牧云归是一个半路回来的帝女,竟然不着急替自己母亲争取名分吗?
  牧云归看向前方浩白混沌的天际线,说:“她离开北境,给自己改名牧笳,之后再没有提过北境皇宫,想来已经做出选择。所谓名分在她眼里一文不值,我尊重她的决定,不会让这些事搅扰她的安宁。”
  这是慕思瑶第一次正面听到牧云归的母亲。独自抚养女儿,在女儿成长期间一个字都没有提过生父……慕思瑶轻轻挑眉,不知道该说牧笳决绝还是狠心。
  廊外的雪簌簌落下,慕思瑶看着前方,说:“宫里不让议论这些,我并不清楚当年的事,只知道王叔和太后闹成这样,是因为一个叫言瑶的女子。抱歉,在你之前,我们都以为她叫言瑶。”
  牧云归轻轻点头,说:“不用向我解释,我明白。”
  慕思瑶继续说道:“包括我的名字,也是因她而起。我曾经好奇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王叔念念不忘,甚至不惜和太后翻脸。后来见了你,我大概明白了。”
  谈起母亲,牧云归也缓缓呼了口气。她伸手接住一片雪,道:“我母亲因为生我亏空了身体,才十五年就病逝了。如果没有我,她肯定能活更久。”
  “话不能这样说。”慕思瑶道,“不要名分是她的选择,生下你,想来也是她的选择。”
  牧云归握拳,雪花在她掌心融化,变成一滩沁凉的水。牧云归叹道:“是啊,我也明白,所以在她走后,我更加勤勉地读书、修炼。只有这样,才是不辜负母亲对我的付出。”
  天光被雪反射,映照在廊下,投下一片朦朦胧胧的白。牧云归侧脸笼罩在雪色中,当真是欺霜赛雪,晶莹无暇。慕思瑶忽然好奇牧云归的成长环境,牧云归这样的性格,实在比同龄的卿族娇养出来的“精英”成熟多了。那些世家小姐从一出生就有人精心教养,做任何事旁边都有人盯着,饶是如此,她们的自律程度都远不能和牧云归比。慕思瑶问:“听说,你在习剑?”
  牧云归点头:“是。学得不好,见笑了。”
  慕思瑶眉尖飞快动了下,她回头瞥了牧云归一眼,没有说话。跟江子谕比,大概没人能称得上“好”字。
  北境除了护卫,很少有人学武器。毕竟大部分修炼之人都出自卿族,动刀动枪的事情自有侍卫出面,他们只需要远远站着,放一些优雅华丽的法术就够了,谁愿意灰头土脸学武器?慕家算是对晚辈修为要求最严苛的家族了,就算如此,慕策和慕思瑶都擅长法术,不能近战。
  普通人感受不到差别就算了,牧云归明明知道自己在轻功上占多少优势,依然能忍住诱惑,不偷懒,踏踏实实苦打根基。牧云归和江子谕这种老天爷赏饭吃的天才不同,她每一个方面都不是特别突出,但稳扎稳打,每一个方面都不拖后腿。若她将来长成,一定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
  一个全面稳健无缺点的对手,可比一个某方面天赋拉满的奇才难对付多了。
  慕思瑶心中慨叹,说:“可惜王叔找回你太晚了,如果早些年他就知道你的存在,便不用召我进宫了。”
  当年慕策以为自己不会有孩子,所以才抱慕思瑶入宫,没想到牧云归回来了。慕思瑶的位置瞬间微妙起来,连镇安王府都变得进退两难。
  这是两人之间的敏感话题,空气微微凝滞,牧云归没有接,而是问:“先前在无极派见到过你,你去少华山,是因为江子谕的事吗?”
  慕思瑶也没有纠缠,微微点头:“没错。他窃走霜玉堇,冥寒冰又莫名消失,北境总要给个说法。我路上还在奇怪冥寒冰上覆着慕家专属封印,为何会破解?没想到,竟然是你。”
  慕家的封印,唯有慕家人的血可以打开。江少辞因为霜玉堇开罪于慕家,被封印在天涯海角,多年后又因为慕家后人的血重获自由,也算是因果循回,造化弄人。
  提起江少辞,牧云归脸上轻松了些,带着笑意说:“我那时不知天绝岛底细,过了很久才猜出来他是谁。我刚救他出来的时候,发现他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还以为他脑子有问题呢。”
  慕思瑶也微微笑了。牧云归谈起母亲、天绝岛时神情都是收敛的,唯独提起江少辞会发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那个人。
  慕太后的等级观念根深蒂固,可是得知牧云归和江子谕成日待在一起,却什么话都没说。可见,再古板的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会变得很好说话。
  少女们谈起情感问题,彼此距离不知不觉拉进。牧云归主动问:“那次你在姑胥城法器阁做什么?”
  慕思瑶说:“我奉王叔之名前往无极派,在无极派看了他们的阵法、云舟,觉得很新奇,便想去了解一下他们的法器水平。”
  “怎么样?”
  “大开眼界。”慕思瑶微微叹了声,如实道,“没有了解前,我以为外面的人都奸诈狡猾、无情无义,实际接触后却发现并非如此。他们确实很吵,外界环境也不如北境,但是那里欣欣向荣,百花齐放,各种新鲜想法层出不穷,许多法器北境连听都没听过。若是将来发生冲突,北境的状况恐怕不乐观。”
  慕思瑶果然是慕策按照继承人标准养大的,思考问题完全站在长远的角度上。牧云归问:“北境会和外界发生冲突吗?”
  “我希望不会。”慕思瑶细微地笑了下,说,“但不可不防。而且,回来后我一直在想,我对外界的想法被证明是偏见,那我们以为的凡族愚不可教、难成大事,是不是也是偏见?北境终究是一隅之地,在一个小圈子里待久了,只会越来越封闭、自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成了井底之蛙。而且北境的传承也很有问题,我曾经没觉得子承父业有什么不好,我身边的人一直过着这种生活,父母学习什么功法,子辈就继续学习什么,世世代代,稳若金汤。想让子女拥有更高的起点没有错,但功法只传给家族后人,如果后代没有天赋呢?长此以往,保护的到底是自家后人还是技艺功法?除了北境,其他地方都是师徒制。统一授课,择优培养,无论是教导的弟子人数还是顶尖弟子的能力,都远非北境能比。这一次少华山之旅让我觉得,外界时刻都在变化,唯独北境,和千万年前一模一样。”
  北境人天性清冷,能听到这么一大段话可不容易。牧云归仔细盯着慕思瑶的表情,问:“你觉得紧张?”
  “我不知道。”慕思瑶吁了口气,缓慢道,“可能,我只是担忧不知会走向何方的未来吧。”
  牧云归和慕思瑶曾经因为继承人的事情非常尴尬,现在两人说了些话,气氛缓和很多。牧云归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道:“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慕思瑶有些惊讶,颔首道:“如果我能帮得上忙,自然在所不辞。请讲。”
  “言重了,只是件小事。”牧云归从锦囊中拿出一粒珠子,问,“我不太熟悉北境的饰品,你知道这颗琉璃珠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慕思瑶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说:“这应当是璃玉,不是琉璃。这两种材质看起来很像,但是琉璃颜色艳丽却驳杂,清脆异碎,而璃玉鲜艳明净,没有杂质,轻易不会碎。这两种价格天差地别,时常有人用琉璃以次充好,但你这颗确实是璃玉。至于用来做什么……”
  慕思瑶微微皱眉,说:“看孔的大小,扇坠、手链、流苏、玉佩配饰,都是有可能的。”
  牧云归似有所思,慕思瑶看到,问:“怎么了?”
  牧云归回神,摇摇头,轻描淡写将珠子收好:“没什么,无意捡到一颗珠子,觉得很稀奇。”
  牧云归明显不想多说,慕思瑶颔首,没有再追问。她们俩在廊庑说了许久的话,牧云归装好锦囊不久,慕太后派人来了。
  慕策不知道和慕太后说了什么,慕太后看起来很疲惫。慕太后打起精神和她们说了些场面话,就让两人出宫了。
  言府,江少辞听说牧云归回来了,立刻跑过来询问:“怎么样,那些人为难你了吗?”
  “没有。”牧云归找了个地方坐下,江少辞立刻挤过去,长福不敢抢,便跑前跑后端茶送水,用行动来证明谁才是家里有用的那个。
  牧云归端起茶盏,刚刚抿了一口,外面忽然传来侍女的声音。侍女捧上来一个锦盒,说:“帝女,镇安王府给您送来一份礼物。”
  牧云归意外,她和镇安王府没有交情,这个盒子只可能是慕思瑶送来的。牧云归打开,发现是一串五光十色的琉璃手链。
  应该说,是璃玉手链。
  江少辞挑剔地拨开手链,四处在盒壁上敲打机关:“她给你送这个做什么?”
  牧云归白了江少辞一眼,拿起手链,大大方方戴在手上。慕思瑶既然敢送来,就绝不会搞幺蛾子。
  牧云归皓腕凝霜,明丽剔透的璃玉挂在她手上美不胜收,越发衬得那一截手腕纤细美好。牧云归看着手腕上的玉珠,心道慕思瑶果然是个聪明人。
  牧云归忽然说:“别找了,她不会干这种事的。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第104章 预言 预知未来,到底是幸运还是诅咒?……
  皇宫,雪衣卫将长乐宫的事禀报给慕策:“郡主和帝女在回廊上就说了这些,并未针锋相对,也没有故作亲密之态。”
  雪衣卫说完,没忍住又补了一句:“郡主有大气量,帝女也知书达理。这是好事,多亏陛下教得好。”
  宫里的事瞒不过慕策,慕策很快就知道牧云归和慕思瑶出去后谈了什么。牧云归主动求助本身就是示好,毕竟璃玉这么简单的问题,随便问个侍女就够了,为什么非要问慕思瑶?而慕思瑶回送手链,亦是投桃报李。
  慕策叹气,道:“两个小女孩开诚布公,坦坦荡荡,倒显得我狭隘猜忌了。”
  牧云归和慕思瑶的身份天生对立,按照正常人的想象,她们俩人必然要斗得你死我活,最后只有唯一的胜利者存活。而牧云归和慕思瑶的处理却很聪明,她们没有一上来就搞勾心斗角,而是先坦诚地谈了谈,双方都对彼此有了解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相比之下,慕策一听说慕思瑶先前见过牧云归就怀疑慕思瑶,倒不如两个孩子胸襟开阔了。
  慕策轻轻笑了声,嘴唇虽然勾起,眼睛里却没多少笑意:“这可不是我教得好。”
  他教了牧云归什么呢?分明是牧笳养得好。
  雪衣卫闻言噤声,她识趣地退下,轻轻合上门。大殿中只剩慕策一人,他环顾四周,香炉、屏风、桌案、摆饰,时间仿佛在这座宫殿里停滞了,一切维持着二十年前牧笳离开时的样子,熟悉的时常让慕策产生幻觉,仿佛下一瞬故人就会从插屏后转出来。
  然而,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慕策原来不明白,在他暗示牧笳可以永远留在宫里时,她为什么总是回避、拒绝,从不肯正视他的心意。现在,慕策终于知道了。
  她有破妄瞳,她看到了未来的事情。自从得知这个消息,慕策身上就充斥着无处申诉的冤屈感和无力感。她到底在预言里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不肯相信他?
  ……
  三清节过去后,宫里恢复平静。白雪日复一日落下,宫里的日子也四平八稳地前进,仿佛往前一千年,往后一千年,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牧笳恢复常态,整日忙着巡逻、查岗,三清节那些小插曲似乎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慕策也忙碌起来,但是他处理政务之余,心里总惦记着一件事。
  最终,他还是将那日看到的图案画了下来,私下交给工匠,让他们打造一只玉簪出来。慕策的图纸和那日摊子上的簪子形状大致相似,但细节要精致的多。簪首的凤凰栩栩如生,衔绕的花朵也变成霜玉堇,精美程度直接翻了好几倍。
  不是皇室,没人敢用这种图案。三个月后,工匠将簪子雕刻好了,恭恭敬敬递给慕策。
  慕策对成品还算满意。在一个午后,他在殿中休憩,牧笳随侍在侧。慕策轻轻抿了口茶,在桌案上放下一个锦匣,示意牧笳打开看。
  牧笳惊讶,她小心翼翼抽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怔了一刹:“陛下,这……”
  她努力控制住脸上的神情,但能从她眼睛里看出惊喜来。慕策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说:“民间的东西太粗鄙了,不值得进入宫廷。既然你喜欢簪子,就用这个吧。”
  牧笳听到慕策说“不值得”,眼睛中的光彩淡了淡。慕策说民间的东西不值得进宫,这应当是很客气的说法了,真正的说法是不配。
  手中的玉簪忽然变得滚烫,牧笳指尖颤了颤,默然垂眸。慕策发现她又低头不说话了,问:“怎么,不喜欢吗?”
  “没有。”牧笳垂着下巴,看不清神情,她低声问,“陛下何故想起这个?”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慕策本能轻描淡写地撇开。窗前光线寂静,一缕青烟笔直地晕染在空中,殿中安静了一会,慕策又随口般说道:“霜玉堇失踪多年,如今已成了禁忌,民间禁用。何况,便是江子谕窃花之前,霜玉堇也唯有皇室能戴。你说呢?”
  君主莫名其妙给自己身边的侍女赐发簪,还说出这么一番话,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牧笳睫毛重重一颤,十指无意识攥紧。
  许多年前,她还是言瑶身边的小丫鬟时,言家盛会,她们无意冲撞到皇子。牧笳慌忙拉着小姐下跪,那个像天神一样清高俊美的男子从她眼前走过,她连抬头看对方都不敢。她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走到他身边,一伴便是千年。
  牧笳以为侍卫就是她最好的归宿,她不敢奢求天上的云垂帘,只要能永远看着他,陪着他,牧笳就已经心满意足。但是,她却听到这样一番话。
  幸运降临的太快,似乎只要牧笳点头,她就能成为陛下的妃嫔。牧笳被这个从天而降的馅饼砸晕了,在一阵阵昏眩中,她突然看到一个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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