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该死的,死妮子你给老子站住!再不站住,老子要一定你好看……”
  小姑娘只怕跑得慢了被捉住,自然不会站住。她用尽吃奶的力气,拼命往前跑,终于跑出了黑黑的小胡同。来到了灯火通明的大道上。
  只是,人行道上的人太多了。她一冲上来就差点撞到一个孕妇。小姑娘心中一惊,慌不择路,直接冲向了无人的马路。
  马路上确实无人,可是她忘了马路上有车。她刚路到马路中间,一辆气车便冲了过来。
  “嘎吱——”
  伴随着一道嘶咧般的刹车声,小姑娘被撞得飞了出去……
  “啊!”
  天笙做了一个梦,梦中她不在是邪盗弑天,而是一个正在被人追赶的凡人小女孩。那种惊惶,无助的感觉非常真实,令她感同身受。所以才会在被车撞上那一刻惊呼出来。
  “醒了!”
  一个略带惊喜的陌生声音在耳边响起,天笙本能的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好重,头也好痛,不对,是浑身都在痛。
  原来还在梦中啊!现实中她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痛的感觉了?至从踏上修行路,便开始了与人争,与天争,与地争的日子。每天打打杀杀,身上的伤好了裂,裂了好。一开始还会呻吟几声,呼几声痛,可是到了后来,哪怕是被打碎内腑,挑穿骨肉都已经没有多少感觉了。因此,在她感觉到痛的时候,她认定自己还在梦中。
  既然是在梦中,那她也不着急睁开眼睛了。她有些怀念这种痛的滋味,决定趁着梦中好好回味一下。
  可是,一边焦急等待的医生显然不会让她如愿。对于小神医亲自送来的病人,许主任不敢有半丝轻忽。不光是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更是亲自上阵。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抢救,这孩子总算是醒过来了。
  “小朋友,你感觉哪儿不舒服?”
  小朋友?果然是在梦中啊!多少年已经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自从她悟透盗之大道后,那些老东西见到她,不是麽女,便是妖女,客气一些的才会叫她邪盗弑天。小朋友,多么亲切的称呼啊!
  许主任可不知道自己的问话完全被这个小病人给忽略了。见她明明醒了,却闭着眼睛半天没反应,还以为她听不到自己的话。经验告诉他,病人头部受创严重,伤了听力也正常。于是,弯下腰凑近她耳边,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小朋友,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嗡!耳膜突然遭灾,天笙本能的怒道:“我又不是聋子,你不用这么大声吧!”
  此话一出,急诊室的医护人员们无不如遭雷击,面面相觑。这小女娃好厉害啊!而被骂的当事人更是当场愣了一下,随即又觉哭笑不得。
  “对不起!叔叔见你没反应,还以为你的听力在车祸中受损。所以声音才大了点。”许主任当然不会跟一个头部受创的小朋友计较,解释了一下,接着又问:“你现在感觉到有哪儿痛吗?”
  痛!哪儿都痛,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痛的地方。
  只是现在到底是在梦中还是现实?天笙却有些弄不明白了。睁开眼睛,看到从没见过的陌生环境,陌生人,她却能够立刻判断出这里是医院,那些穿着白衣服,带着白帽子的人是医生。他们被称之为天使,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好人。
  好人?多么陌生的词汇啊!自己怎么会想到这样的词呢?
  突然,天笙想到一个被自己忽略的重点。自己不是已经与楚中南那个贱男人同归于尽了吗?本该身死道消,魂飞魄散的自己,怎么还会有意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自己还存在?
  只是,一动脑子,头便像要炸开一样疼痛。尽管她可以无视疼痛的感觉,可是这个娇弱的身体还没达到那种竟界。她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成一团,嘴角也开始抽搐,额上豆大一粒的冷汗吧嗒直落。
  “你怎么了?很痛吗?告诉叔叔是哪儿痛?”许主任见她痛苦的样子,关切的问。其实问完了,许主任就有点后悔了。这孩子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估计具体哪儿痛,她自己都不知道吧!
  天笙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中,忽略了周围的一切。当然包括医生的询问。她忍着头痛,拼命想要弄清楚自己是谁?可是,越想头就越疼。最后,她只觉眼前一黑,再次限入虚无。
  “小朋友!”
  许主任惊呼一声,医护人员们再次忙成一团……
  “轰嚓!”
  几分钟后,一个晴天霹雳在窗外炸响,天笙身体本能的打了个哆嗦。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警告。
  “此去凡界,需入世,方能出世。切记!”
  这话似乎在哪儿听过?天笙努力回忆,接着脑海里便翻涌出大量信息。信息里不但包含了她在元晨真界的所有记忆,同时还包含了梦中女孩的全部记忆。
  联系那句警告,天笙终于明白,邪盗弑天已死,她现在是年仅九岁的凡人天笙。不管是身上的痛,还是“小朋友”的称呼,这一切都是现实,而非做梦。
  想通了这一点,天笙便释然了。在修真界只要精魂不灭,重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更何况那句警告,就已经说明是有大能者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了她一命。
  因此对于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会与另外一个天笙合二为一的事情,她并没有多想。真正令她感到震憾和惊讶的是,这个宿体的经历竟然与自己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自己是邪盗,她竟然是神偷。
  自己十六岁悟透盗之道,是为逆天。而她竟然是天生神偷,可谓天赐。认真论起来,她比自己还要略胜一畴。算是赢在起跑线上。
  只是她年龄太小,无法驾驭这种天赋异禀,以至于反受其害,先被家人嫌弃厌恶,又遭坏人挟持利用……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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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3 入世!
  “小朋友,你醒了对吗?”
  耳边再度传来医生关切的问话,天笙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望着医生微微点头。
  “还很痛吗?”感觉到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许主任安慰道:“已经给你打了止痛针,很快就不痛了。”
  全身是伤,怎么可能不痛?
  只是,天笙现在已经清醒,她很清楚现在并不是诉苦的时候。这些看似好人的医生也不是她的诉苦对像。这些人若知道她的根底,估计会毫不犹豫的将她交给警察。(邪盗天笙对警察是没有概念的,可是小偷天笙,却对警察有着天然的畏惧。现在两人的灵魂刚刚融合,尽管大天笙占据主导地位。可是,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为零,本能的接受了小天笙的意识。将警察当成了必需防范,而且是不可战胜的敌人之一。)
  于是,她很从容的摇了摇头。
  “不痛了。我可以走了吗?”
  “不痛?走?”许主任被吓了一跳,愕然望着她,坚决摇头表示,“不行,你必须留院观察。还有,你全身是伤怎么可能不痛?明明痛得冷汗直冒,要怎么走?”
  知道人家全身是伤,还问痛不痛。医生都这么多废话吗?
  “可是,我没钱付住院费。”
  小天笙虽然只活了九年,可是她坎坷的经历已经让她熟知医院的规矩。没有钱别说住院,就是你死在医院门口都不会有医生同情你。她外婆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她本能的利用这个方法脱身。
  只是,这个百试百灵的方法,今天却失效了。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被车撞后,那个倒霉的司机并没有溜掉。更不知道送她来医院的人是大名顶顶的小神医。小神医亲自送来的病人,医院岂敢因为没钱而拒之门外?
  不过,她的解释却让许主任和众医护人员们释然。原来是担心钱啊!这么小就知道为钱操心了,多懂事的孩子啊!大家看向她的眼神,怜悯之意更浓了。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那个撞了你的司机正在外面等着帮你付费呢!你现在只要乖乖接受治疗就好。”
  司机?天笙恍然大悟,原来是有司机做冤大头,难怪自己会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她就说嘛!这世上怎么会有不交钱,先看病的医生。(咳咳,小盆友,你这想法太极端了。至少在路上救了你的小神医就没跟你谈钱吧!)
  见她不说话,许主任以为她已经放心,并默认了留下住院的事。又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记得家里的电话吗?或者你家的地址,我们好通知你的家长。”
  名字?她可以说吗?在元晨真界,“天笙”是人人喊杀的邪盗。在这里,“天笙”是人人喊打的小偷。(这只是小天笙的认知,事实上她的小偷之名只在她认识和认识她的小范畴之内传播。远没有达到邪盗弑天那种天下皆知的程度。)
  至于家里电话和地址,她就更不可能告诉别人了。最主要一点,她根本就没打算继续在这里呆好吧!
  继续留在这里,就算警察不找上门来,那些欺负她的恶人也早跑光了。到时她要上哪儿去找那些家伙算账?
  九岁的天笙身怀瑰宝却不懂应用,受人挟持,饱受欺辱凌虐,除了逃跑别无他法。如今,她们合二为一,并且感同身受。她就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邪盗弑天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正而巴经杀出来的。但凡敢觊觎她大道之人,她都不会手软。在她看来那些挟持利用小天笙的异禀去谋利之人,与那些觊觎她大道的人一样,都该死!
  “怎么?你不会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吧?”
  或者是因头部受创所适成的各类失忆病例实在是太多了。见小女孩限入沉思,久不坑声,许主任本能的往失忆上面想。
  天笙正打算随便说编个名字糊弄过去,听到医生的话便顺口接道:“我是谁?”
  嗯?真的失忆了啊!
  众医护人员无不用复杂的目光望着这个可怜的小女孩。这孩子身上的伤可不止一处,车撞到的只是新伤。她身上还有许多触目惊心的旧伤,全都隐在衣服底下,虽不至命,却最能让人痛苦难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长期被人虐待所至。
  他们都想知道是什么人那么狠的心,竟然对一个小姑娘下此毒手?可是,小姑娘失忆了,凶手也就无从追查了。因此,他们既同情又失望。
  天笙理解他们的心情,却没打算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和同情心。她已经打定主意,将失忆进行到底。然后,找个机会开溜。
  ……
  两个小时后,负责看护天笙的小护士,惊惶失措的冲进许主任办公室。
  “主任,不好了!”
  “慌慌张张,出什么事了?”许主任皱眉问道。
  “那,那个被车撞的失忆小孩不见了!”
  许主任也不能平静了,蹭的站起来,边走边问:“不是让你在病房里照看她吗?怎么会不见?会不会在卫生间或者别的病房?”
  “她说饿了,要吃面条。结果,等我买了面条回来,就没见人了。我出去时还让肇事司机帮忙照看了。可是那小子像木桩一样守在门口,连人什么时候出去了他都不知道。我把整层楼都找遍了,都说没有见过她。”
  许主任狠狠瞪了护士一眼,“那还不快找,愣着干嘛?”
  ……
  就在医院里鸡飞狗跳的找人之际,当事人已经用金蝉脱壳之法,混出医院,上了出租车。
  “小朋友,去哪儿?”
  “火车站!”
  这么小的女孩,大半夜的戴着一个帽子,一个人去火车站干嘛?那地方可是乱得很。司机怪异的看了小姑娘一眼,忍不住试探的问:“你确定是火车站,不是地铁站?”
  天笙翻了个白眼,指着车外的地铁站指示牌道:“大叔,地铁站就在那边,我用得着坐您的车吗?”
  司机讪笑,赶紧专注的开车赶路。天笙也没有再说话,望着窗外飞速退去的高楼大厦,静静地消化着眼前这些即陌生又熟悉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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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4 报仇(一)
  火车站广场前的一个角落里,几个目光游离,行为鬼祟的男女聚在了一起。这两男一女,正是天笙急着要寻找的人。
  女的叫梅姐,三十来岁的样子,身才火暴,生了一张妩媚的妖精脸蛋儿。颇有几分风骚劲儿。两个男的都是二十出头,头顶红发的叫火鸡,戴着一副无框近视眼镜的叫眼镜。
  三人都是盗窃团伙的中坚力量。小天笙就是被他们诱拐绑架来的新生力量。而他们的老大在追赶逃跑的小天笙时,被管闲事的林峰打晕,交给了警察。
  梅姐是老大的女人,名副其实的二当家。老大不在,她自然的担起了当家做主的责任。在得知小天笙被车撞飞,并且被人送去了医院,生死末知。连老大也被抓后,她便知道原来住的地方已经不能呆了。
  如果天笙死了,警察肯定会寻找她的家人。追查她跟谁一起来到京城?若天笙没死,那妮子九成九会出卖他们。所以,唯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招集人马,收拾细软,准备闪人。
  “火鸡你去买票,我和眼镜在这里转转,看能不能做成咱们在京城的最后一单买卖。”
  小偷的买卖自然是无本生意。火车站这种地方本来就是他们的福地。
  “梅姐,我们真的就这样走了吗?”头顶红毛的火鸡语带不甘的道。虽然只来京城几个月,不过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大气的城市。
  听到有人质疑自己的决策,梅姐脸色一沉,冷声哼道:“怎么?你还想留下来给天笙那死妮子陪葬不成?”
  想到梅姐的手段,火鸡头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忙摇头摆手道:“不是,我只是觉得那妮子这次被车撞飞,肯定死硬了。只要她死了,咱们就算不走,警察也查不到我们身上来吧!”
  “那万一她要是被救活了呢?”梅姐没好气道:“更何况现在不受控制的还不止她一个。别忘了老大还在警察手里扣着呢!”
  “大哥?”火鸡不以为意的道:“梅姐,您开玩笑吧!大哥又不是第一次进去了,他怎么可能出卖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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