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节

  殊不知她就是穿上金缕玉衣,身着凤冠霞披,她也是个不体面的奴才秧子。
  沈荣华撇嘴冷笑,“苏妈妈,你看你女儿那副上不得高台面的模样,真跟中南林氏一族如出一辙,你不愧是林家的血脉,都遗传到你女儿身上了。要说你母亲也真能干,你姐姐胡氏的生父是林氏一族的族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惜他只把你母亲当成了玩物,孩子都有了,还被赶出了林家。你母亲可能是想报复他,才同一个苍老不堪的男人有了你。你的生父辈分高,是林氏族长的叔祖,在林家最不成气,最让人贱视。也难怪你这点小数点手段比起胡氏差了太多,你们的生父差距太大了,这就是血缘。你要是不服,等见了你生母,再狠狠谴责她。”
  流苏气得咬牙大叫,她最怕别人说她的身世,她认为那是她刻骨的耻辱。她和胡氏是同母异父的姐妹,都是中南林氏一族的血脉,可她却比她姐姐高了整整两辈。她们姐妹的身世传开,林氏一族却没半点态度,可见根本不在意她们。
  “你这个贱人,跟万氏那个老贱人一样恶毒,我杀了你。”流苏从黑衣人手里抢过一把剑,就冲沈荣华扑来,苏茗拉着紫语也上前要抢沈荣华的衣服首饰。
  黑衣人见流苏几人动手了,也跟着出手了。山竹护住了沈荣华,一脚飞出就踢翻了流苏母女和紫语,山芋山药和岳小虎跟黑衣人打到一起。只可惜他们都没来得及充分发挥武力,屋里就传出木笛声,黑衣人听到笛声,当下就收手了。
  连成骏一身半旧泛白的长袍,披头散发,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摇着木笛,慢条斯理走出来。黑衣人见他手中的木笛,又看他深藏不露的气势,都愣住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确信连成骏不是他们主子托付的人,就要冲他动手。连成骏甩起长发笑了笑,冲空中吹出几声口哨,片刻功夫,就有呼呼风声传来。黑衣人仰起头,看到怡然居房顶上有十几名青衣男子正拨弓张弩对准他们,当即就慌了神。
  流苏在芦园与连成骏见过几面,并不熟悉,今日一见,她不知道连成骏是何许人。看到黑衣人都怕了连成骏,不敢再动手,她也慌了神。但她仍不服输,她很清楚被沈荣华拿住会是什么结果,就想以沈贤妃压沈荣华一头。
  沈荣华轻哼一声,让山芋山药绑了流苏母女和紫语,把她们带到吉祥堂,一会儿一并处置。山竹最恨流苏母女,几个耳光就把她们打得满嘴是血了。
  “洪析的人?”连成骏很傲慢地冲黑衣人的首领抬了抬下巴。
  黑衣人首领回答得很痛快,“是,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洪析是靖国公洪涛的嫡次子,端悦公主的驸马,五皇子最坚定的支持者。没和端悦公主成亲之前,他也在边关带兵,因尚了主,他上奏折自请交出兵权,言明今后只管理家中庶务,读书科举,做个清贵清闲的小官。
  其实,他在暗中管理靖国公府豢养的死士,做私下阴暗的勾当,最是表面一套、暗地一套的人。他给五皇子和沈贤妃培养了不少人,被派到津州抢夺沈荣华财产的这些人只是最平常的私卫,比起那些真正的死士差了很多。
  连成骏没回答,他甩起长发,露出一张深刻的笑脸,拍了拍黑衣人首领的脸,“你帮我算算十一年前欠二十两银子,按七分利的话,到现在要还多少银子?”
  “这……”
  “当年洪析在揽月庵暗卫营化名特训时欠了我二十两银子的赌债,当时说好五分利,尽快还上。他这人信誉不好,冒用别人的名字,让我找了好几年,我决定给他加到七分利。你跟洪析一说,他就能想到我是谁了,当年的事想必他也记忆犹深。你给他传个话,不想再尝试当年的惨痛,就尽快连本带利还银子,别等到靖国公府被抄家时没钱还我,还要赖到下辈子,我对他这个人实在信不过了。”
  “你……”
  连成骏挑起眼角,夸张一笑,指了指怡然居的大门,“马上滚回京城去,再让我看到你们,我就把你们都变成九条命,滚——”
  黑衣人首领还想再说些什么,听到连成骏一声怒呵,又见房顶上的青衣男子拉开弓弦,他们略微犹豫了一下,就离开了沈家。他们是靖国公府的死士,要无条件服从于主子,可替沈贤妃做事,又要听命于流苏,他们都觉得降了身价,早就不想办这差事了。今天遇到连成骏这个强敌,他们正好趁这机会回京城复命。
  连成骏挥了挥手,房顶的青衣人立即隐藏起来,虫六和虫九跳下来伺候。连成骏牵着沈荣华的手,山芋山药押了流苏几人,离开怡然居,去了吉祥堂。
  “你怎么把他们变成九条命?”沈荣华仰望连成骏,一脸求教的模样。
  “等夜深人静时,我悄悄告诉你。”连成骏眼底透出邪恶。
  岳小虎噗嗤一声笑了,“沈二姑娘,那些荤话你还是不要问得好。”
  沈荣华听岳小虎一说,就知道不是好话,又见连成骏一脸坏笑,顿时羞得粉面通红。她重重捶了连成骏两下,就快走几步追上山芋山药,要和流苏交流一番。
  “姑娘、姑娘……”雁鸣和周嬷嬷等人要回怡然居,看到沈荣华,忍不住连哭带叫跑过来。又见流苏母女和紫语被绑,沪菊几人眼里都喷出火来了。
  前天,沈荣华就让人给她们报了平安,大致说了事情的经过,现在见到沈荣华,仍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她们见沈荣华的气色神态比出嫁前还好了几分,都很高兴。雁鸣和沪菊等人喜极而泣,问长问短,周嬷嬷则咬牙痛骂自己糊涂,这些年错信了流苏。沈荣华要去吉祥堂,跟她们简单说了几句,就让她们回了怡然居。
  ……
  沈氏一族的族长和大老太太夫妇自沈恺成亲就去了京城,现在还没回来。几位族老听说替嫁之事,都很气愤,相约来到沈家大宅,代族长行使权力,摆平此事。沈慷被唐璥逼得无路可退,又见沈忺昏迷不醒,孟兴华哭天嚎地闹腾,正烦得难受呢。听说几位族老来了,他着实松了口气,亲自迎到了门口。
  若几位族老不主动过来过问此事,他还真不好意思去请,他们设计替嫁,人家不知情,事情闹到不可收拾了,谁会替他们来收场?
  “敢问世子爷,事到如今,你有何打算?说出来,我们坐下来商量。”一位族老听沈慷讲了事情的经过,很惭愧,又见唐璥一直不开口,就陪笑询问。
  唐璥轻哼一声,没搭理那位族老,转身沈慷,冷笑道:“让孟姑娘代替沈二姑娘嫁给我做侧妃,再买通沈二姑娘的下人,把她嫁给一个残废为妻。这还是连环计,比当年令外祖母的偷梁换柱计高一筹,敢情你们家用这一招骗嫁还是祖传的呀?这次设计得如此慎密,沈贤妃应该也参与了吧?成王殿下知情吗?”
  “她……”沈慷支吾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沈荣华和唐璥的婚事刚一落定,沈忺就带着孟兴华来娘家救援了。沈老太太等人正恨沈荣华嫁得好,就想出替嫁了计策,派人报给了沈贤妃。沈贤妃又将计策完善了一番,动用了她深埋多年的暗线共同来做这件事。沈贤妃恨沈荣华恨到了骨子里,能不参与吗?都动手靖国公府的死士了,五皇子能不知情吗?
  “看沈大人的态度,本世子就知道沈贤妃一定参与了此事,而成王殿下一定知情。我本人和南平王府都与他们无怨无仇,他们如此欺侮南平王府,可见是想把南平王府踩到脚下了。我倒要去问问皇上,这是不是他的意思,他是不是想削掉盛月皇朝开国分封的四家异姓王,就暗示贤妃娘娘来试探我的底限呢?”
  “不敢不敢。”沈慷一听唐璥扯到了皇上身上,还关联了家国大事,当下就昏头了,“这件事是家母一手操持,贤妃娘娘也只是可怜我那外甥女……”
  “她为什么不可怜你侄女?沈二姑娘不是沈大人和贤妃娘娘的嫡亲侄女吗?”唐璥冷笑几声,又说:“外甥女毕竟是外姓人,她的婚姻有她的父亲和祖母做主,本不该由外祖家插手。沈大人和贤妃娘娘还有沈老太太为了外姓人谋害同姓至亲,还不惜得罪谨亲王府,如此得不偿失,我是不是该认为贤妃娘娘聪明过头了?或者说成王殿下和贤妃娘娘实力强大,根本不把谨亲王府放在眼里了。”
  唐璥想到沈贤妃也参与了这件事,五皇子也知情,就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要说沈忺、沈慷和沈老太太等人蠢笨糊涂,沈贤妃可是聪明人。她就不怕得罪谨亲王府和南平王府?或者说她还有后招,能把这件事很稳妥地摆平。
  “事到如今,世子爷认为该怎么做?直说便罢。”沈慷被唐璥挖苦讽刺得很难受,他好话说尽,白眼受尽,僵持了这么久,也只能横下心问关键问题了。
  那会儿听小厮说沈荣华撒金锞子让门人开了正门,供她回门的车马通行。他光顾应付唐璥了,这么半天也没见沈荣华来吉祥堂,也忘记差人去问了。沈荣华一直没过来,他很希望是她嫁给了一个残废,没脸见人了。不管唐璥提出什么要求,都不可能再娶沈荣华,只要沈荣华遭遇惨痛,为沈老太太等人出口气也行了。
  唐璥敲了敲桌子,沉下脸说:“我认为贵府该按婚书办。”
  吴知府赶紧陪笑说:“世子爷,不管是谁设计,沈家替嫁骗婚确实有错。但事已至此,你也没法再要求他们按婚书办了。沈二姑娘替孟姑娘嫁给一个残废已经几天了,现在并非完璧之身。若世子爷非按婚书娶沈二姑娘,那岂不是要……”
  “吴知府,那你说怎么办?你们说怎么办?你们想怎么跟本世子交待?”唐璥想到沈荣华被一个残废沾污了,那股酸叽叽的怒气就在五脏六腑里横冲直撞。
  若沈荣华不想跟一个残废过日子,想要跟他,他也会要,但并非处子之身的女人不能做他的侧妃,更别说将来扶正了。他早有想法,不动声色只是想逼沈家给他一个交待,让沈贤妃和五皇子欠下他一个莫大的人情。
  “我……这件事我不能做主。”吴知府想尽快结束此事,给沈慷使了眼色。
  沈慷摆了一副大气的姿态,说:“这件事沈家确实有错在前,世子爷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就直说,只要沈家能做到,都会给世子爷一个合理的交待。”
  “好,那我就直说,你们都听清楚。”唐璥站起来,思虑片刻,说:“第一……”
  一个下人急慌慌跑到门口,说:“大老爷、大老爷,二姑娘回来了。”
  “她回来又能怎么样?”沈慷嚷出这句话,触到唐璥和几位族老的目光,就有点后悔了。他恨沈荣华,但这时候还是要装一装,毕竟沈荣华是他的嫡亲侄女。
  “二、二姑娘绑了几个奴才,还说要跟老太太、姑太太好好说道一番。”
  沈慷暗暗咬牙,给沈谦昊使了眼色,说:“昊儿,快出去接接你二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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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两个男人的情戏
  沈谦昊知道沈慷让他去阻拦沈荣华,吉祥堂这池水已经够浑了,真不能再让沈荣华来搅和了。他也厌恨沈荣华,但单独跟沈荣华过招,他很犯怵,怕自己壮志未酬身先去。于是,他拉上了沈惟,反正沈惟关键时刻也没多大用,只能壮胆。
  吉祥堂看守大门的下人见到沈荣华带人来了,习惯性地撒腿就往里跑。沈荣华撇了撇嘴,冲身后的人招了招手,一行人大步向来前走,来到垂花门前,就站立不前了。守垂花门的下人知道已有人进去通报了,赶紧全力戒备来应付他们。
  连成骏晃动手中的剑,勾了沈荣华一眼,问:“要不要动手打进去?”
  沈荣华看了看正满脸紧张注视她的婆子,摇头说:“杀鸡不用宰牛刀。”
  “不用客气,我一向杀生没界限,宰牛的刀杀鸡更锋利,可以让她们一试。”
  “不试,我等人来接。”沈荣华温柔的目光扫过沈家的下人,轻笑说:“若来接我的人不客气,你再亮出你的宰牛刀,杀只鸡给沈家上下看看。”
  沈荣华话音一落,沈谦昊就拉着沈惟带着一群下人绕过影壁墙,来到垂花门前。看到一身奢华的沈荣华,还有跟在她身后的人,以及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流苏母女和紫语,他们都愣住了。沈惟和沈谦昊互看一眼,看沈荣华这阵仗,心里没谱儿了。沈荣华周身透出低调的张扬,目测交锋,就把沈惟和沈谦昊震住了。
  看看沈荣华这周身的气派,再想想孟兴华的狼狈憔悴,他们都不由产生了恍忽错觉。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嫁给了没落世家的残废、又是谁嫁给了显赫王府的世子?今日回门,两人简直是天差地别,任是谁见到都会生出同样的疑问。
  “你还回来干什么?”沈惟摆出长辈的身份,想压沈荣华一头。
  自他岳父吴宪成了津州府的知府,沈惟的身价大涨,不只在沈氏一族,就是在津州城,他都平添了几分横行霸道的气势。吴知府在唐璥面前象孙子一样,在津州百姓面前可是耀武扬威的四品官,沈惟自然跟他的岳父一个鼻孔出气。
  “讨债。”沈荣华挑起嘴角,面露蔑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懒怠跟沈惟说。
  沈谦昊见沈惟要发火,赶紧拦住,又打量了岳小虎几眼,轻蔑冷笑道:“这位就是妹夫吧?倒象实实在在的人,相貌也不难看,只是这腿恐怕……”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沈谦昊脸上,又狠又重,当下他的脸就肿起来了,嘴角也淌出了血迹。是岳小虎打的,别看现在岳小虎残了一条腿,活得很卑微。当年有关乡侯府岳家倚仗,他在战场也是猛将呢,打沈谦昊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沈谦昊见岳小虎下狠手打他,他捂着脸跳起来,就要骂人发作,被沈惟紧紧拦住了。一想到沈荣华嫁了个卑贱的残废,这残废还敢打他,沈谦昊就怄心得想吐血。又想到有封号且高傲无比的沈荣华嫁了一个残废,他心里又畅快了很多。
  “四叔,你、你拦我做什么?”
  沈惟之所以拦沈谦昊,是因为他看清了连成骏的脸,但他不敢出声,他的心已如这三九寒天的石头,被冻得冰凉坚硬了。沈惟跟连成骏打过两次交道,第一次在灵源寺,冰天雪地里,他被惩治得丢了半条命。第二次,他和沈慷一起,两人被连成骏忽悠得差点把沈阁老收藏的名画全送出去,却连半个夸赞的字都没得到。沈慷想起那件事,都觉得窝囊无比,连气带恨,心都在哆嗦,更别说他了。
  连成骏怎么会来沈家?他来干什么?看他和沈荣华举手投足间都透出浓浓的亲昵,沈惟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却因为害怕,不敢跟沈谦昊说。
  “岳小虎,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家的脸呢?”连成骏板起脸斥问岳小虎。
  “我也不想打他,可一听到他管我叫妹夫,我浑身就起了一屋鸡皮疙瘩,就想起我那个不成器的大舅哥,我的手就发痒,实在忍不住就想打他。”岳小虎冲沈谦昊憨憨一笑,做了一个扼腕自残的手势算是道歉,又把沈谦昊吓出一身冷汗。
  连成骏冷哼道:“岳小虎呀岳小虎,你真是个憨货,敢情你不明白我那句话的意思?我问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家的脸,在人家脸上留下手印,一看就知道是你打人了。你这不是明明白白告诉别人你是行凶者吗?做人哪能这么直接?我以前不是教过你神鹰掏心爪吗?你忘记了?轻轻掏一爪,就能让他卧床三年五载,掏两爪就能让他终身卧病,掏三爪直接要人命。人死了,表面一点伤痕都没有,只是那颗心都碎木瓜子了,除了资深仵作,一般人连伤都找不到,多么利落。”
  岳小虎摸着脑袋,憨笑说:“我一时没想到,要不我再试试,就当练练手。”
  没人号令,沈惟和沈谦昊还有他们带来的下人就齐齐后退了一丈多,都退到影壁墙里了。你退我进,沈荣华挥了挥手,她带来的人就进了吉祥堂的垂花门。
  连成骏斜了沈荣华一眼,说:“你也是,人家沈四老爷问你回来干什么,你张口就说讨债,也太不会说话了,你应该说来报恩致谢,这让人听起来多高兴。”
  “我凭什么说报恩致谢?我……”沈荣华想到连成骏这么说肯定有后话,就打住了。看到连成骏装模作样的大尾巴狼模样,她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宁可得罪十个君子,也不得罪一个小人,这只大尾巴狼可是当之无愧的真小人。别说沈家这群笨人,就是五皇子这聪明人,遇上他不也被整治得很惨吗?
  “人家沈大老爷和沈四老爷对你都有恩,你忘了?”连成骏很亲昵地拍了拍沈荣华的脑袋,说:“三年前,也是寒冬腊月,我从冰窟窿里把你救上来,送回了篱园。沈大老爷说我跟你有了肌肤之亲,就要把你送给我做妾,还派沈四老爷到灵源寺找我,说和做媒。要是没有他们的先见之明,你能机缘巧合与我走到一起吗?做人要感恩,不能总结仇,你看人家沈四老爷直到现在还感我的恩呢。”
  沈惟见众人的目光聚到他身上,忙点了点头,又讪讪一笑,表示认同的连成骏的话。真不知道他感连成骏什么恩,难道是没冻死他或没坑死他的恩?连成骏就是沈惟的大克星,再被连成骏收拾一次,估计沈惟就要萌生出想死的心了。
  这只大尾巴狼做事从不吃亏,说话也稳占上风,坑了别人,还要让人感他的恩、念他的德。今天让他来沈家,可有了用武之地了,就让他充分发挥吧!
  “你、你们……”沈惟懵了,想了半天也不明白其中的究竟。沈老太太等人不是设计沈荣华替孟兴华嫁给一个残废吗?怎么到最后她和连成骏走到一起了?这残了腿岳小虎也在,可显然他不是沈荣华嫁的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沈谦昊知道孟老太太要把孟兴华嫁给残了一条腿的岳小虎,沈忺和沈老太太等人设圈套让沈荣华替嫁了,他就管岳小虎叫了妹夫。可听到连成骏这番话,他就觉得不对劲了,看来他的妹夫不是残了腿的岳小虎,而是会用神鹰掏心爪的人。
  沈惟与沈谦昊互看一眼,眼神交汇之时,他们的身体还的心同时颤呀颤。
  沈荣华不想再跟他们浪费时间,向前几步,说:“我今天来是想见见老太太和孟家姑太太,想跟她们说几句话,你们要是敢拦我,后果自负。”
  “真不会说话,平时怎么教你的?真埋汰我一番辛苦。”连成骏冲沈荣华皱了皱眉,又说:“你应该说你想向老太太和孟家姑太太等人道谢,感觉她们李代桃僵设计你,让你得了好夫婿。他们要是敢阻拦你,你就拿金锞子砸他们,砸得他们痛并快乐着。你要是怕把他们砸得太重,身上带了伤,就让我来砸。我最擅长用小物件砸人的百会穴,保证没外伤,砸一下就能睡一辈子,保证不再失眠。”
  “你……”沈谦昊见沈惟已经退到了后边,心里长气,想骂沈荣华几句给自己扬威壮胆,可一触到连成骏似笑非笑的目光,他的心就不由哆嗦起来。
  沈惟早就怕了,沈谦昊还有几分愣大胆,现在才感觉到害怕。沈慷让他拦住沈荣华,拦不住肯定会挨打骂,可他更怕神鹰掏心爪和金锞子砸百会穴。
  “老爷让你出来接你二妹妹,你不把人迎进去,怎么反而堵到门口了?”真月乡君从里面出来,以不屑的眼神瞄了瞄沈谦昊,又冲沈荣华笑了笑,说:“嫁出去的姑娘就是客,回门来给老太太请安是她的孝心,快把人接进来。”
  “母亲,她……”沈谦昊看了看沈慷会客的前厅,给真月乡君使了眼色。
  真月乡君也知道是沈慷让人阻拦沈荣华等人,但她装作不明白,沈荣华要是不进去,哪还有热闹可看?沈家这帮人都欠收拾,沈荣华就是收拾他们的利器。
  沈惟给真月乡君使了眼色,抱拳说:“嫂嫂,大夫正给老太太诊脉,二姑娘新婚回门是娇客,别冲撞了,要不等大夫出来再让他们进去。”
  “好,那就先到门房坐坐吧!”真月乡君对沈惟的眼色视而不见,她领着沈荣华进了门房,又指着流苏母女和紫语说:“把这三个见利叛主的奴才押到角房里,扒了衣服冻着,一会儿等见了老太太,二姑娘自会处置她们。”
  流苏想说话,刚张口,就被山竹一个嘴巴打得口吐鲜血,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进到门房,沈荣华就要给真月乡君行大礼以表感谢,被真月乡君拉住,问长问短。沈荣华给她介绍了连成骏和岳小虎,跟她讲述了替嫁的奇遇,听得真月乡君唏嘘感慨,大呼苍天有眼。真月乡君跟他们说起了孟兴华,因孟兴华的狼狈气昏了沈忺,气得沈老太太哭喊叫骂闹腾了一场,就业开始不自在,连大夫都请了。
  连成骏知道真月乡君的身份,也知道她对沈荣华很不错,连成骏对她也很尊敬。真月乡君看连成骏打扮得很怪异,几次想问问他的身份,欲言又止。她相信沈荣华的眼光,沈荣华心怡此人,她能和谨亲王与江阳县主交待,也就行了。
  隔窗看到两婆子送走了大夫,沈荣华和真月乡君把要说的话也说完了。两人相视一笑,站起来低语了几句,就向吉祥堂的正房走去。正好沈慷、吴知府和几位族老拥簇着唐璥走出前厅,要去见沈老太太,两帮人正好碰到了一起。
  沈慷看到沈荣华的穿戴气派且不乏雅致,早把孟兴华甩出去了八条街,他一时有些迷糊。尽管他牙酸心酸,当着众人的面,他还是给了沈荣华一个笑脸。众位族老见到沈荣华,很纳闷,到底是谁替谁嫁入高门成了他们心中的疑问。吴宪表面对沈荣华很和气,心里却暗暗算计,怎么抓住沈荣华这条大鱼,狠捞一笔。
  唐璥见沈荣华穿戴得奢华雅致,还戴了他送的紫金南珠首饰,心里越发不自在了。他冲沈荣华冷笑道:“被人害了,你还能衣锦回门,可见心情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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