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3章 如同

  然后在众人吃惊的注视中，毫无预兆的冲着霍苍那张脸挥了一拳头！
  狠狠地，用力到霍苍被这一拳打的踉跄不稳，再抬起眼时，那双墨染般的眸子里，已满是血丝！
  “厉爵！”
  靳城第一个挡在霍苍面前，唐夜将霍苍扶住，察觉到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颤抖，没有半点被人揍了一拳的愤怒，只有旁人轻易察觉不到的恐惧。
  那种恐惧，唐夜好几年前就看过了。
  而那一次，霍苍徒手去一堆废墟里挖掘着莫小满的尸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带着这种莫名的恐惧……尽管他极少表现出来。
  唐夜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他暗暗握住霍苍的手腕，生怕这个人失去控制，在这个时候大开杀戒。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可能的。
  厉爵的腿还没有完全康复，这一拳太过用力，他也踉跄了一下，待站稳后，他面无表情的甩了甩发疼的手，任寒风扑面，他单薄的身形如同风里一张无牵无引的风筝，飘飘摇摇，悬悬欲倒。
  可是众人还都没有反应过来，霍苍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骤然一拳挥向厉爵。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有点超乎众人的预料了。
  厉爵和霍苍，一个是古老家族的继承人，一个是能在b市翻云覆雨的人物，此时却如同两个小孩子一般扭打起来，谁也不相让。
  打到最后，风也停了，雪落了两人一身。
  两人各自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雪花在昏黄的灯光下飞舞盘旋，一团一团如同春日里的柳絮。
  一片寂静中，霍苍率先起身，他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但是动作缓慢，步伐踉跄。
  可是还没走几步，他便停下来了，仿佛再也无力前行一样，停在了纷飞的大雪中。
  所有人都看着他。
  那挺拔的背脊，就这么弯了下去。
  风吹着他的头发与衣角，那向来孤傲的背影，陡然间变得萧瑟孤单，像是瞬间，有什么重越千钧万钧的东西，将那坚实有力仿佛可以承载一切的肩膀给压塌了。
  厉爵仍然躺在地上，洁白的雪花已经在他身上脸上铺了薄薄的一层，他的睫毛上沾着几片，微微眨动时，在灯下带出一片阴影。
  他望着漆黑如墨的天空，声音中无怒无悲，无喜无怨：“她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为什么不能成全她一次？哪怕，一次也好。”
  他说：“让她做点她想要做的事情……”
  “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
  最后一句，他说的很轻很轻，比暖暖的灯光下那雪花还要轻。
  唐夜瞳孔狠狠一缩！
  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是什么意思？
  四周安静的诡异，近乎死寂一般。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一向性子比较跳脱遇事也总反应最大的靳城，在听到厉爵的话后，竟出奇的沉默。
  他望过去时，靳城察觉到了，只是欲言又止，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扑簌簌的雪，落了霍苍一身。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遭其他人都离开了，只有唐夜等人，依然站在原地，身上也同他一样落满了积雪。
  唐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见霍苍站在那儿都快变成白色冰棍了，鼓起勇气提起步子朝对方走去……
  手指堪堪碰到霍苍的胳膊，后者就像是几百上千年不曾动弹过的雕像，陡然动了。
  动作缓慢，如同……
  如同什么呢？
  唐夜脑海里，忽然早出了一个垂垂病亡的老人，步伐蹒跚，满目萧瑟，整个人宛如枯死的老树，熬不到来年春。
  此时的霍苍，给他的便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