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齐澜瞥到白露给容玦的信,道:“先去容王府,不管怎么说,你都有五年见到王爷了吧?你就不想他吗?”
  当然想。
  不论心里是怎么想的,容玦面上却不会露出半分,他拢了拢小白往外探的鸟头:“你应该先回去,再怎么说你都是太子,不能老是我先。”
  齐澜眉眼含笑:“这会记得起我是太子了?”
  容玦抿了抿唇,缓缓道:“毕竟是藩王,私下见面好像不太好吧。”
  他没有说是谁,但睫毛一颤一颤的,被睫毛遮住了大半的眼光却是期期艾艾的转向了齐澜。
  心脏猛烈跳动到几乎要蹦出胸膛,齐澜咽了咽喉咙,才将要到喉咙口的心脏给压下去:“你这么为我考虑,是为何?”
  这个还需要原因?
  齐澜不说,容玦还真没发现。他竟然不知不觉地就往齐澜那方面想。
  “怎么说我都是你这边的,勉强……算半个幕僚吧,为你着想不是应该的吗?”容玦粗声粗气的,似是要掩饰自己的心虚,要按他平日的行事作风,这种事在他看来其实是无关痛痒的,自然是以自己方便为先。
  看容玦有些跳脚的意思,齐澜也不逼了。
  他又端正了神情:“这点不妨事,反正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很有道理。
  容玦想了想,自从他选了齐澜后,大家都默认容王府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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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绪到了定京,按理也应当是亲自去往同熙帝请安报一声,然而他却只是打发人往宫里带个话就算完了,说是舟车劳顿,待休息好整理好仪容后再去。
  同熙帝得了消息,好悬没把手里的茶泼到传话的小太监脸上。
  他抖着眉毛,喘了会气。一旁的刘安见势不好,急忙将人挥退,将他缓缓扶到座位上:“这容王就是这脾性,都多少年了,陛下且放宽心些。”
  同熙帝喘了好一会再停下来,又抓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些,喝得急切不免呛了几口。
  刘安脸色毫无变化,慢慢地帮同熙帝拍背缓解:“陛下莫急,容王总会进宫的。”
  同熙帝哼了一下:“朕知道,就是有些气不过。”
  他的眼底划过一道寒芒,不再说话了。同熙帝心底清楚得很,容绪这是没办法了才进京,可都这样他还是不愿意低头。
  目光转向高台上面的龙椅,明明他才是天下之主,容绪却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把他当可有可无的存在。
  同熙帝:“这会国子监也放学了吧,容王世子应该也是赶着回去了吧?”
  刘安答道:“看时辰也是差不多了,陛下有事?”
  不过十里地,漠北有好马,这点距离眨眼就能到。
  “罢了。”同熙帝摆手,“让他们父子团聚先。”
  “陛下仁慈。”刘安赶紧恭维他。
  不想同熙帝又转到另一个人身上:“朕记得,今儿容王世子是同太子一同去上学的,是乘一辆马车同去的吗?”
  刘安:“是,太子说是没必要,都是同路的,不过顺手的事。”
  “那太子也跟去容王府了?”
  刘安一顿,不再流利了:“这……不知,还请陛下稍等,奴婢这就去查个清楚。”
  他说着,抬腿就要走。
  “不必了。”同熙帝叫住他,“朕不想知道了,你下去吧,让朕静一会儿。”
  刘安看着同熙帝,动作迟疑,不再动了。
  同熙帝见到他这样,厉喝一声:“没听到朕的话吗?!”
  刘安忙应几声是,倒退出去了。
  同熙帝待到刘安完全退出去了,这才放松自己,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这个刘安……”他勉力拿起喝剩的茶,胡乱地吞咽几口,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缓缓叹气。
  龙椅之前的桌案上,各地送来的奏折分门别类的整齐摆放好。
  ——这些都是刘安做的。
  同熙帝处理奏章不喜人多打扰,往往是只留了刘安一个,他识字又识趣,该怎么做心里都有个数。
  “总比是一头白眼狼好。”空旷的大殿,同熙帝无力的声音悠悠响起。
  他坐了会,自觉已经恢复好了,又走桌案那里,在最矮的那一叠奏章里抽出一本,奏折最后龙飞凤舞的签了一个人的名字——容绪。
  这是一封正式请封容玦为容王世子的奏折。
  御笔朱批,鲜红浓厚的朱砂墨水,在纸上滴落一个红点,同熙帝一顿,终究还是挥笔。
  ——准奏。
  容玦这个容王世子,其实一直都没有正式的仪式圣旨证明。只不过是容绪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大家都这么称呼罢了,久而久之,竟然没人记起这件事来了。
  原本容绪也不在意的,在他看来,无论同熙帝认不认,容玦都是他的儿子,漠北也迟早是他的。
  首先提起这事的还是谢流。
  “还请王爷多做考虑,世子虽然是您的儿子,却不是名正言顺的世子,这样一来,若是以后陛下想要收回容王这个爵位,可是有由头的。”
  容绪啧了一下:“也就你们喜欢玩这种肮脏的把戏,没那道圣旨阿玦就不是儿子,简直可笑。”
  谢流眼皮都不抬一下,他置身马上,不急不忙的拉着缰绳:“这可不怪我。”
  他们一行人已经进了定京城,热闹的街道人群自动分开,两边的酒楼商铺都有人站着,好奇地看着他们。
  谢流听到两边都有人赞美容绪的相貌,英武大气什么词都有,到了他这里就是这样的:
  “这个豆芽菜是谁,哪来的脸与容王同行?”
  “这个小白脸,弱不禁风,怎的骑那么高的马都不掉下来的?他真的是从漠北来的?”
  谢流:“……”怎么说他都是漠北出来的,要是不会骑马是要笑掉谁的门牙?!
  想当年……
  他甩了甩袖子,定京的百姓眼神真不好!
  谢流这样的都能听到,容绪更不用说了。他一路行来,早就听了一耳朵,都腻味了。
  不耐烦地掏掏耳朵:“都是些没用的话,你不要放心上。”
  “这个肚量我还是有的。”谢流抽了抽嘴角,“只是王爷……您能注意一下吗?”
  真是太不雅观了,他的眼睛啊!
  容绪一点都不在意:“这有什么,那些人都是看脸的。”
  两边传来细碎的声音:
  “刚刚那个动作,容王是在做什么,是捋头发吗?”
  “明明是整头冠!”
  “容王当真是潇洒好看!”
  “……”谢流很是憋屈,定京的百姓眼睛是瞎了吗?!
  他们两人在前,低声的说了几句话。容绪那道折子是谢流劝他写的,一是给容玦一个正经的世子名分,二来,这代表了容绪态度的软化。
  因为容绪的强硬,他们漠北一向把同熙帝视作无物,哪怕是同匈奴对阵,也不曾打过同熙帝的名号。
  这其实已经犯了同熙帝的大忌了。
  ——明明是她的江山,他的臣子却一副自立为王的样子。
  谢流:“王爷,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容绪神情一肃:“我知道,这次必须让他们拿出粮草来!”
  谢流点头,看向两边的街道:“这里真是繁华,我们云州和这里果然还是差一些的。”
  容绪:“但是,我们也不差,我们可是漠北,我们不会输!”
  皇宫内。
  同熙帝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手指缓缓在桌上移动敲打:“容绪应该到了吧……”
  “容王世子容玦,怕是留不住了……我儿齐澜,能否真的将他绑住……要是制不住……那可怎么办?”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悲凉:“漠北势大,要是同我和容绪一般……这个太子还有谁能做……”
  齐波也不行,齐深更不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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