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说到最后,脸色又白又红,也不知道是惊的还是羞的,声音几乎细小如蚊。
曹贵全见状撇了撇嘴,霍定姚说辞与王氏一致,他心头就少了几分怀疑。又问道:“你母亲和你三伯娘有没有单独被皇后召见?”
霍定姚眨眨眼,露出一个十分难过的表情:“没有,那个时候宫里起了火。我们全部都被打发到了别处。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都回了宫,我们又被御林军保护着……虽然心里也害怕被火烧着了,但是住得一点也不舒服,也……也没人来伺候姚儿梳洗……也许,皇后娘娘是嫌我吃得太多,连带的也不再召见我们了。”
说罢,竟然开始抽抽噎噎起来。
曹全贵忍不住不耐烦起来,这侯府的小姐老实提吃啊吃的!又只知道哭!根本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这样看来,当夜这永定侯府虽然有嫌疑,却没多少机会。想着,便不再将重心放在她身上,把人放了回去。
霍定姚傻了眼,就问这两句话而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重新进了小门,邢氏就冲过来哭着搂住了她。霍定姚却偷偷捏了她手心一下,邢氏一愣,低头去瞧自己的女儿,见后者眼神镇定,哪里有什么泪痕。
邢氏放心了下来,霍定姚却精光一闪,重新提心吊胆了起来。王氏闭紧了嘴,其他人也许是在惊吓之中给忘了,当夜进宫的可不是还有一个霍元姬?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这个姓曹的反复询问宫中走水的当夜侯府都有谁进了宫,如果被他知道了侯府还有一位小姐在这节骨眼上被急急忙忙送出了城,会不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而且王氏和她那个大姐,除了想攀上太子,该不会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那她们家可真死定了!
霍定姚将怀疑的目光看向了王氏。
曹贵全之后也没有盘问得出来什么,便装模作样的隔着门向霍老祖宗告辞。人虽然走了,却还是留下了十几个兵勇把守了前后门,严格限制了侯府人的自由,不许任何人出入。
侯府的人气得满脸通红,个个都大骂曹贵全不守信用。
而霍定姚愈发肯定心中所想,这都督府根本不是在捉拿什么贼人,而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而这个姓曹的反复询问宫中走水的当夜侯府都有谁进了宫,只能肯定那东西一定是从宫中带出来的。
还有五伯父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不可能也被大理寺抓了,侯府被围的消息肯定会传开,他一定会知道,还不出现难道是被更重要的事情给困住了?
霍五爷自然不能回府,却终于捎来了口信。说如今宫中消息全然封锁,他也不清楚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不过他正在外面奔走想办法营救霍大爷和霍二爷。还有镇江邢府也安排了人即刻进京,同霍五爷一起上下打点。
这无疑是让整个侯府重新有了希望。整个府里因为兵勇把守带来的沉闷气息,终于有了一点松动,奶奶们的眼里都有了光亮,连下面的仆人们也跟着多了好些精神。
没过几日,霍大爷和霍二爷终于被押送了回来。两个人官帽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头发上还斜插得有稻草碎屑,身上衣服不仅皱巴巴的,味道还不太好,十分的狼狈不堪,还好行动自如,看得出来没怎么受刑,应该没吃多少苦头。
林氏瞧见霍二爷,一把扑上去,上上下下将霍二爷检查了一番,哭着说他这里也不好了那里也不好了,人也瘦了,脸也黑了,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几乎就要哭昏了过去。
金姨娘一如既往的展现她过人的手段,也跟着掉下了好几滴眼泪,还把霍庄莲带了出来跟着一起痛哭,痛诉那些兵勇残暴异常的行径,当然不忘暗示她们行为端正可没有丢二房的脸。
一旁的霍大爷似乎也有些触动,看着邢氏默默含泪的样子,也握住邢氏的手安抚良久,还把霍定姚搂在怀里拭了拭眼泪,嘴里直道一家人团聚便是万幸,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去牵住了赵姨娘和惠姨娘,场面颇为心酸。
霍五爷这次是跟着他们一路回来的,神情有些憔悴,佟氏和她身边的婆子十分贴心,直接提了茶水出来。霍五爷就着她的手咕嘟咕嘟喝了下去,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他低声同佟氏耳语了几句,佟氏手中的水碗啪一声砸碎在了地上。
☆、第45章 露馅
霍老祖宗没到大门口来,她毕竟年岁已高,被这样一惊一乍后还是病倒了,病情来得十分凶险,这个节骨眼上请御医是不可能的,不仅如此,邢氏出门去请大夫的时候,外面的守军还推三阻四,差点没让老夫人病入膏肓。
不过好在也不是什么大病,邢氏和佟氏这几天一直在床边断药倒水的侍疾。这几天将养过去,加上霍五爷前次回来,精神就好了一半,几乎能下地行走了。再听到大儿子和二儿子从狱中归来的喜讯,这心病便是去了大半。
两位老爷规整后,便先去荣景堂探望老夫人。霍老祖宗半卧在床上,一手抓住一个,双目含泪,好半天才搂紧了怀里,哭喊了一声:“你们受苦了……”
霍大爷此刻也泛起了泪水,道:“让母亲担惊受怕了,是儿子不孝。好在我跟修继虽然被大理寺的提审了许多次,那些人却没有胆敢动用私刑。”
霍二爷不停抱怨:“那些人还敢用刑?!大哥你就应该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给吃的饭是馊的不说,晚上地牢里冰冷潮湿,可是把人给冻得不行!”
霍母对着霍二爷劈头一顿骂:“若不是你狂妄自大,硬要去跟着不相干的人瞎掺合闯宫,怎么会连累你大哥跟你一块儿遭受这牢狱之灾。还让府里遭受奇耻大辱,到现在也不得自由!”
“还不是大哥糊涂,第一天多少大臣没有退出禁城,那平南将军府明明是火势都熄灭了才来,偏偏就赶巧在皇帝面前转了一圈便立了功,大哥偏要守着规矩硬是退出城门,结果第二天便被人守城的人拦在了门外。这不好了,功劳都被别人领了去,我们还莫名其妙下了大狱。”
林氏在一旁偷偷拉了拉他,霍修继还不耐烦道,“难道我说的不对,你看看如今在宫里的大臣,哪个不是春风得意?就只有我们灰头土脸!”
霍定姚在一旁听得着急,这一堆大老爷们怎么老抓不住重点!
——他们侯府如今还有没有罪?外面的兵勇什么时候能撤离?还有就是宫中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太子和自家应该不会再有牵连了吧?!
霍老祖宗被他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好在府里遭了此难,两位老爷还是有点收敛。争吵了几句便住了嘴。两位大老爷不靠谱,还在其他人还是拎得清轻重,当下便询问起了宫里的情况,可惜两位老爷一概摇头不知。
又问及大理寺,大老爷也只是摇头,说是受了提审,缘由也就是闯宫的时候被误抓,其他的也不清楚,也没人告诉他们情况,然后就被放了出来。
邢氏将蒋魁的话又说了一遍。霍五爷也在一旁肯定,说皇帝恼的不是他们擅自闯宫惊了圣驾,而是怀疑永定侯府同那纵火行凶的是一路人马,这一下便惊得霍大爷和霍二爷面面相觑,一身冷汗就下了来。霍二爷也不敢再随意吱声,只是那脸上的神情却颇有不甘,瞪了自家五弟一眼。
霍五爷只当没瞧见,又道:“宫里现在风声鹤唳,到处在排查当日进宫有蹊跷的人。原本大哥和二哥闯宫的嫌疑已经澄清,我们侯府也没了事端,可我在临出大理寺时,却听得了另外一些说法。”他说着,目光紧紧看向了王氏,“宫中和大理寺都有人作证,咱们侯府的三奶奶和大姑娘进宫,也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一开始便谋划好的。”
王氏一愣,立刻拉下脸:“叔叔说的什么话!我却是听不懂了?!”她心头暗恨,这个老五总是把枪头对准她这个三奶奶,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就和她们三房的不对盘。
霍五爷不为所动,只淡淡道:“也罢。若今日不说清楚,往后也会稀里糊涂糟了祸事。如今将人提来,也好与三奶奶当面对峙清楚!”
说着让佟氏去了外间,不一会儿门口便有人从屋子外头揪进来一个丫头,披头撒发,手臂上挽了一个包裹,被人一推,里面的珠宝首饰散了一地,有几样还特别贵重,一看就是主子的东西。
那丫头还拼命尖叫:“你要做什么?你知道我是谁,竟敢如此对我?!快放开我!”待看见王氏,又扑过来哭道,“三奶奶……三奶奶……奴婢错了,奴婢是吓坏了,求求您饶奴婢吧!奴婢服侍您多年,这次只是一时糊涂……”
众人一瞧,这不是王氏身边的大丫鬟珠云吗?这丫头竟然是想趁乱搜刮主人家的财物,回头再推到那些兵勇身上。王氏气得发抖,上前就给了一个耳刮子,打得珠云只敢小声缀泣。
霍定姚心里咯噔一下。大姑娘的事情除了几房奶奶和老爷知道原委,下面的丫鬟婆子一概不知,连老夫人身边的鸳鸯和香凝也只知道霍元姬是去别院上调理身子。难道王氏还将这样的事情告诉了珠云?她连忙看向王氏。见王氏脸上掩饰不住的惊惶,心中愈发不详。
霍五爷脸色已经十分冰冷,盯着王氏:“你的丫鬟说了,当夜三奶奶进宫,原本是要带五丫头一同的,不巧的是她却是得了急病,便留在了桂康王府。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如此凑巧,三奶奶竟像提前知道纤丫头去不成,出府的时候便又带上了大姑娘?”
王氏嘴硬,又将先前那套说辞搬了出来:“这话问得奇怪了?当日我家姑娘得了急症,恰巧走道了桂康王府附件,便想着瞧病要紧,便将孩子送了进去。然后再折返回了侯府,我想着不过是向宫里备了案册,不好与皇后交待,这才带了大姑娘进宫,这等细枝末节的事儿,就没有向母亲请示,从偏门悄悄走了。大姑娘去了宫中,按照规矩实则也没有入席,只在耳房等候。偏生后面就出了乱子,这也不是我想的呀!叔叔竟然把这一切都要怪罪到我头上?!”
霍五爷不理王氏,唤人将地上的珠云押了起来。珠云浑身颤抖,面目惊惶地看看王氏,又看了看老夫人,最后见霍五爷如瞧一个死人般看自己,想起方才在外面被人逮住时那心腹小厮的话,顿时再也紧崩不住,噗通一声跪下:“奴婢该死……奴婢全说……”
她将那日桂康王府的人如何到了侯府,如何劝说大姑娘在老夫人面前自白,如何着手安排进宫与太子成就好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王氏听了这话,差点气得没晕了过去。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就朝珠云脸上刺去。众人都没有提防,这簪子一下将珠云的脸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珠云捂痛尖叫,飞快躲入了霍五爷和佟氏身后。
王氏气得哭了出来,对这老夫人就跪下磕头:“媳妇确实一时糊涂,大姑娘心气高,原本嫡出的身份入选太子府,不说是个太子妃,也便是一个侧妃的身份,往后指不定如何的尊贵。她被夺贬为庶女后,确实是一时想不开寻了些上不得台面的想法,亏得当日被媳妇儿和桂康王府的老嬷嬷撞见,才一力救了下来。我们都知道这大姑娘的心结,合计之下生怕她再度寻了短见,徒使得侯府招惹笑柄。便哄住了大姑娘,许诺带她进宫,也好了却她一桩心事。我生的是好心,偏偏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老夫人原本黑着脸,听王氏这样一番话,倒也有了几分动容。霍定姚在一旁偷偷拉了拉邢氏,道:“母亲不会真信了三伯娘的话吧?三伯娘一心为太子打算,从一开始就撺掇着侯府与太子府结亲,想让太子的势力更加稳固。”
邢氏瞪了她一眼:“小孩子多嘴做甚。早知道就应该送你回屋休息。”话虽这样说着,却根本没让人将霍定姚带下去的意思。邢氏脸上的神情显得十分犹豫,霍定姚知道,那晚在宫中发生的一切,已经让邢氏不太相信王氏的说辞。不过眼下这些已经不重要,她更关心的是,五伯父盘问这些做什么?
霍五爷挥手,那心腹小厮将珠云带了下去好生看管起来。
霍三爷有点不豫了,虽然王氏办事不靠谱,可这样让五房的弟弟打这个三房的脸,按照常理也说不过去。往后他们三房还怎么做人?想着霍三爷扯了扯霍二爷。
霍二爷先前被吓着了,如今回过神来,虽然自觉有点理亏,偏偏又放不下面子。见三弟朝自个儿求救,便故作大义凌然的模样道:“我看三弟妹也是一心为了咱们侯府,好在虽然在宫中受了不白之冤,可皇后和太子却是明理的。即便是那日我们再进宫,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想必皇上事后查清了,也能明白我们永定侯府是事出有因。这等小事,五弟紧咬着不放,也不瞧瞧如今咱们侯府是个什么形势,能在这里窝里反,不如想想法子面见太子,也好让外面的兵勇早早撤了去。”
霍五爷突然冷笑一声,一脸严肃道:“二哥休要再提什么太子。皇帝已下旨,将太子圈禁了起来。太子自身难保,朝中之人忙不迭的划清界限,咱们永定侯府可别再去趟这混水。便是三奶奶,也趁早断了与太子亲厚的念头。”
☆、第46章 失踪
屋内之人都大吃一惊,几位老爷都一脸不可相信,可如此大事霍五爷更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说笑。连老夫人都强撑着坐了起来,屋子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许多。
霍定姚也忍不住惊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霍五爷让人佟氏掩好了门窗,看看屋子里一圈的人,才低沉着声音道:“这是今早才下的密旨。我们侯府被人拿捏着,母亲和兄长们自然不知道。大理寺和御林军联手查实,漪澜殿的火是太子一系的人马放的,皇上震怒,当即便将太子拿下,后来又从东宫中搜出了违禁之物,若不是因为大火起在了漪澜殿,皇帝匆忙之下避入了就近的东宫,还未必能发现——这次却是连沈皇后哭着求情也没有用。”
霍老祖宗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迟疑问道:“究竟搜出了何物?竟然严重道这般地步?”
霍五爷沉默了一下,“大理寺接连几天在宫内搜查审问,最终拿住凤藻宫里的一个管事姑姑。那姑姑严刑拷打之下,硬是不肯吐露一字半。她身边的小宫女受不住刑,却是供出了这个姑姑在走水当夜曾经形迹可疑地出现在了东宫,后又以皇后的名义安抚了滞留在宫中的大臣女眷。刑部查了又查,这姑姑除了与诰命夫人和贵女们接触,再也没办法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与宫外的人互通有无。”
他说着,严厉地巡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到了王氏身上,“这个姑姑是沈皇后的心腹,听说与三奶奶从小也识得,交情不浅。若是私下拜托一二,也不是不可能的。”
霍修开意有所指,屋里的人顿时也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王氏。
老夫人也将惊疑不定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王氏早在听到太子被圈禁的时候就失了颜色,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听得霍五爷如此含沙射影的说法,勉强稳住摇晃的身子,红了眼圈道:
“小叔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即便我与太子亲厚,这等犯上谋逆的大事我却是分得清楚得很!从宫中出来我便一直在府里,后来又被兵勇围剿,便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份力。再说桂康王府的人如今还在大理寺关押着,你们侯府也不曾想办法施以援手,还往我身上这般猜忌岂不是笑话!”
她这话说得硬气,她原本就没拿什么谋逆之物,便是沈皇后有所托付,也不过是一封书信而已。
霍五爷又冷笑一声,“皇后娘娘身边小人作祟,皇上已经派人拿下了。这人你也认识,便是皇后身边的冯姑姑。我去大理寺之时,她受不住刑罚,已经交代昨夜晚上曾私下找过好几位与皇后相交过硬的夫人,其中便有桂康王府的大奶奶以及三夫人你!”
王氏脸色惨白,身子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淡哑道:“叔叔说的什么,我全都听不明白。我已嫁入永定侯府,桂康王府如何行事,却是一概不知!昨个儿夜里沈皇后是有派来一个姑姑,不过与这大理寺的人说的可不一样。这冯姑姑送来了换洗的衣物,不止是我,在场所有的诰命夫人和贵女都有一份,便是我这大嫂和十姑娘,也是分得了干净的寝衣。若这样说上两三句话便要被叔叔怀疑,不如你让大理寺将全京城的王公大臣都抓起来好了!”
都到这个时候,王氏还如此冥顽不明,霍定姚简直想掰开她脑壳瞧瞧这人的脑回路是怎么一种长势了。
她看王氏的神情,几乎就可以肯定,这王氏肯定帮着皇后和太子捎带了什么东西出宫。
霍定姚欲哭无泪,她们这一家子可是逃不过去了!
霍五爷明显耐心用尽,冷冷瞥了王氏一眼:“明惠长郡主,不妨实话告诉你。太子被圈禁,不仅因为他有纵火的嫌疑,更是因着在东宫搜出了一套簇新的登基龙袍!”
“朝冠、端罩、补服、腰封一应俱全,想必你作为皇亲国戚也心里明白,太子尚未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只因为这套东西中,少了一个传国玉玺!”
王氏听在耳里,只觉得五雷轰顶。
难道,沈皇后交给她的,根本不是书信,而是要人命的诛心之物?!
霍老祖宗勃然大怒,一拐杖重重打在了王氏身上:“我看重你是皇家儿媳妇,偏生没想到你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们永定侯府简直就要被你给害死了!这叫我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便是下了十八层地狱尖刀活剐,也是没有脸面去见老侯爷!你说清楚,你到底有没有行那作孽之事?!”
王氏摇摇头,失魂落魄跌坐在地。
“沈皇后身边的人确实有来找过媳妇,只给了一个不起眼的梳妆盒。说是太子在宫中势单力薄,便给太子的外族叔写一封书信递出去。这等事情,虽说没违了宫里的规矩,但是在那个非常时候,媳妇本也想不掺合进去。却不想,与宫中姑姑说话的时候,大姑娘却藏在内屋,被她听了去。她口口声声称自个儿已是太子殿下的人,便一力揽下了这个事情。回府之后,更是算计好了以保全侯府的名声为由,顺利出了城……”
妫氏听到这里,忍不住高声尖叫道:“你个王氏也是太糊涂了!宫中那吃人的地方,有几个不是阴险恶毒的心肠?!如今沈皇后拿了我们侯府作伐子,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她也不敢说下去。
周围的老爷和奶奶们再镇定,都忍不住身子一颤。
霍五爷皱眉:“为今之计,也只能将大姑娘追回来。我们再且想办法,直接面见圣上,将个中原委一一说清楚,只盼皇帝怜悯,从轻发落。”
王氏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了霍修开哭嚷道:“五叔,你听我说,太子一定是被诬陷的!我从小看这他长大,他断然不会作出这等事情。我们找到了大姑娘,把那东西偷偷处理掉便是了,何苦还要害得太子身败名裂!便宜了那些为虎作伥之人,我们侯府可成了千古罪人了!”
王氏这话一说,在座的人齐齐变了脸色。霍老祖宗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好你个毒舌娼妇!是不是我们侯府不帮你保住太子,便是奸邪之辈祸国殃民之首?这等‘荣耀’我永定侯府万万是担当不起。待寻回了大姑娘,立刻上报皇室,至于太子是不是受了诬陷,那自有皇帝判断,于我们永定侯府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
霍定姚闻言,心中大定。她相信只要找到了霍元姬,把东西交了出去,他们家还是会有一线生机的。
霍五回头就吩咐候在外面的人手悄悄前去追赶。城门早已封,还是侯府的人拿了邢府的令牌,装成日常的传令兵,这才顺便出的城。
依照沈皇后的交代,霍元姬应一路朝北经过通州和大兴,最后才抵达雍州的大名府。
可当初她死活要去的霍家别院,却是处于盛京南面的句余镇。
侯府的人一下失了方向,追了整整两天两夜,竟然没瞧见霍元姬的踪迹。无奈之下,只得兵分两路,派一人折返,另外的两人继续朝北追赶,一人却是向南而去。
侯府接到消息已经是五天之后。
回来的人详细告知了霍元姬最后的踪迹。说是一开始大姑娘在出了侯府大门之后,也没有去哪儿停留,便是一路赶着出了城南门。第二天晚上到了盛京清河镇的一家客栈歇息,那客栈老板还记得大姑娘的形容,说是神情冰冷一声不吭,瞧着不好亲近,旁边的婆子也是嫌弃这里肮脏那样菜式不够精致,末了还要将谈好的费用克扣二三,差点让掌柜的将来人扫地出门。
可是怪就怪在这里,清河镇若要再往北,便只有两条路可选择。一是走水路北上到奉化城,二是翻越野熊山。掌柜的摇头说了,如今正是隆冬,山上积雪深厚,早在十一月末这道路都封了,莫说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便是猎人和商旅也无法上山。剩下的只有走水路一条,可这一路人却很奇怪,说是要北上,偏偏又问了西去的路。
那车驾转了头,瞧着真是往山西直奔而去了,但是不是只在这清河镇别处绕了一个圈子又北上了,这掌柜的也说不清。再问摆渡的船家,来来往往人太多,又有做长途生意未折返的船只,更是再也查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