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我来也原来是这个身份
“陛下，臣是原扶桑后龟山天皇之子，名叫恒实。”
“你是扶桑原来国君的后代，怪不得，怪不得。”允熥愣了一愣，叹道。
他当然知道楠木家族，毕竟这个家族现在扶桑都已经成为忠诚的代名词了。不仅是因为楠木正成，他的儿子后来也是为国尽忠而死。我来也能够驱动楠木家族的人，肯定是原来南朝大人物的后裔，但还是没有想到他会是国君之子。
“不对，身为国君之子，定然会有所记录。就算南北朝合二为一的时候隐匿了你说已经过世偷梁换柱，你这一身的武艺是从哪里学来的？
“还有，朕记得刚见到你的时候你极为落魄，还瞎了一只眼睛，之前还当过海盗。就算你没了王子身份也不至于落魄成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允熥问道。
他忽然对这个自称真名是恒实的人的过去很好奇。一开始是王子身份，但后来却如此落魄，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恒实既然已经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对自己的过往经历也就不再回避。“臣生于大明洪武四年，是父皇的次子。臣从小就喜欢习武，所以父皇请了武艺高强的武士来教导臣武艺。”
“……，大明洪武二十五年，南北朝合二为一。臣当时对此决定十分不满，可大吵了几日也改变不了父皇的决定，所以决心在第二日杀了源义满派来讲和的人，让议和不成；但却不小心被父皇发现，父皇再三劝解也无用，最后对臣说道：‘恒实，你既然如此，父皇不能留你在身边带你一起去京都。若是将你关在四国，你也不会愿意。那你就去外面吧，不论是去琉球也好，其他国家也罢，不论做什么，都成。但只要记得一点，千万不能再回国了。’随后父皇就诈称臣已经故去，销了臣的身份，让臣成为一个下等武士人家的子弟。臣还被追封为亲王，封号庆泰。”
“再后来，臣借助曾在海上为盗的扶桑武士参加了一伙海盗，过了几年打打杀杀的日子。但后来臣厌倦了这样的日子，恰好当时右眼受伤，就借着养伤去了琉球。没几个月听说大明开海，就来了大明的市舶司。再后来，就是在市舶司混了二年后，救了宝庆公主见到陛下。”
恒实说的很简略，但包含的信息量却很大，也足够离奇，要是将故事全部展开，估计八十集的电视连续剧都不够，得一百集以上。
允熥却没有太在意这些，而是又问道：“既然你如此身份，当初为何会想要加入大明的军队？你不觉得有失身份么？”
“赳赳武夫，国之干城，虽然中原的武将地位大不如前，但扶桑还和上古一样，没什么有失身份的，何况大明的许多亲王郡王不也习武打仗。”
“至于为何会加入大明军队，一开始是想学学大明军中的武艺，也看一看大明的将士与臣扶桑的有和不同。”
“但后来，臣就想起从小相处过很多年的武士们了。南北朝合一后，源义满不论提拔官员还是任用武将都用北朝的武士，南朝的武士除了有世代领地的人还能衣食无忧外，那些没有世袭领地的都生活困顿。扶桑海盗很多，也有这样的缘故。”
“而中原却十分富庶，即使普通百姓也比落魄武士生活更好。臣认得的这些人若是能够来到中原，即使没有武士的身份也愿意，所以臣就想着让他们来到中原为大明纳粮当差。”
“但这许多人来到大明恐怕官府也不敢接受，臣于是就在这次对安南之战前征召他们来为大明当兵打仗，以后编为大明的卫所将士也好，分到田多的地方为农户也好，都比在扶桑受穷要强。”
“之前臣曾向陛下上折子，请求允许为大明战死的扶桑人的家眷迁到大明，成为大明的百姓，陛下尚未批答。臣不知陛下是在顾忌什么，但臣再次请求陛下允许他们的家人迁到大明，不论是卫所军户还是农户。”说到这里，恒实跪下叩头。
恒实不仅回答了允熥的这个问题，将允熥将要问的下一个问题也解答了，还提出了一个请求，使得允熥停下问话思量起来。
要说有扶桑人给他打仗，他当然是愿意的。扶桑全国人口大约一千万，武士少说也有十多万，这还是在编受到国家承认的，若是算上因为各种缘故丢掉武士身份的或者野武士得有三四十万，只要能拉出十万人来给他打仗，大明可以少损伤多少将士！
但让这些人都迁到大明他就不太乐意了。不仅是潜意识在作祟，更因为扶桑人之前当海盗的太多给大明官员百姓的印象非常不好，若是将一部分扶桑人安置在大明，不知要废多少力气、多少唇舌。
允熥想了许久，才说道：“你那个折子朕也看到了，但因为还从未有过如此多的外番之民为大明立下功劳，尤其是你们扶桑人，所以对如何处置犹豫不决。”
“不过，朕就看在他们为大明捐躯的份上，定下：为大明立下功劳的人，可以允许他们成为大明百姓，家人也可以迁到大明，但只能是妻妾、孩子和父母，兄弟不成。”
“并且他们也可以凭借立下的功劳升官，功劳大的人也可以得封世袭的爵位。朕前日在港口所说的话绝非为了安安南降将的心才说的，只要是大明的将士，朕一定一视同仁。”
“那个叫做楠木正成的，朕加封他为世袭千户；北鼻元信，朕加封为世袭副千户。其余诸人，若是愿意留在大明为将的，朕都任命官职。”
“臣谢陛下隆恩。”恒实磕了个头，说道。
“起来吧，朕不喜欢武将跪来跪去的。”允熥说道。
待恒实站起来后，允熥又问了几个问题，差不多将他的身份了解，问道：“你以后想要如何？是继续留在大明为将，还是如何？若是你愿意留在大明为将，你已经被扶桑使者发现了身份也不打紧，即使源义满派人来寻，朕也绝不会答应的。”
“陛下，臣愿意留在大明为将。臣回了扶桑也不过是身份不得自由的皇子，源义满因为臣的这段经历多半会对臣更加忌惮，说不准哪日就暴病身亡，岂有留在大明快活？何况臣在大明还可以帮到来到大明的人，所以愿意留在大明为将。”
“既然你愿意留在大明为将，那你以前在扶桑的身份就不能用了，你也最好不要再自称我来也，起一个平常的姓名为好。朕听说你们扶桑原来的王室没有姓氏，既然如此，朕赐你姓朱，至于名就不必改了，叫做恒实即可。”允熥说道。
恒实一愣，虽然马上表情就变成了没有表情，但允熥还是注意到了他刚才一闪而过的不愿意的神色。不过没有出乎他预料，恒实最后还是接受了：“臣多谢陛下赐姓。”
允熥还注意到，恒实接受他的赐姓后，仿佛胸口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松了一大口气。
等他再次站起来，允熥正要问话，忽然略有些尴尬的说道：“你稍等，朕去去就来。”然后马上站起来一溜烟走出了殿阁。恒实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明白后马上用手捂住嘴防止自己笑出来。
王喜吩咐小宦官招待恒实，也马上追了出来，等追上了刚喘两口气，看了看四面就觉得不对，忙小声提醒道：“陛下，更衣之地在那边，这边的是我们下人所用的。”
“什么更衣之地，朕可不是出恭来的，你马上让扶桑使者来到这间殿阁。”允熥随手指了指旁边的一间屋子吩咐。
王喜此时明白了允熥的意思，答应一声，但还是不由得抱怨道：“一个小小的扶桑人而已，就算是王子值什么？让陛下如此大费周章。”
“你懂什么，他以后可是有大用的。还不快去传他们过来。”允熥笑骂一句，走进了这间屋子。跟随的小宦官马上跟进来服侍。
很快，日野伸显和另外一人走进来，见到允熥后就跪下行礼，允熥待他们行礼完毕后马上问道：“我来也到底是什么身份？”
日野伸显心道：‘今日明国的皇帝怎么这么着急，平日里不都是寒暄之后才问话么？看来他也对我来也的身份也十分好奇，所以这样急迫。’
“不瞒陛下，此人实乃我扶桑原国君之子，名叫恒实，我从小见过他，即使他瞎了一只眼也能认得出。”
允熥装出略微惊讶的神情，问道：“那他如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启禀陛下，臣不知晓。在臣国内，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还立了墓碑追封为亲王。”日野伸显道。
允熥确定了恒实的真实身份，也没有多墨迹，就让他们下去了。
之后允熥返回刚才的屋子，又勉励恒实几句，让他不必担心，安心在大明为将，云云。
这时王喜忽然说道：“陛下，您还定下了召见李景隆呢，现在时辰也快到了。”
“已经这个点儿了？”允熥侧头看了看刻漏，对恒实说道：“朕还有事，你就先退下吧。”
“陛下，”恒实却并未马上告退，而是说道：“陛下，臣有一事请求陛下。臣还认得许多衣食无着的扶桑武士，若是以后还要与其他番国打仗，陛下可否允许臣招纳他们来为大明效力？”
“这，”允熥沉吟半晌，才说道：“也罢，朕就答应你。”
“多谢陛下。”恒实跪下说道。他却没有看到，允熥刚才一闪而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