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落花人独立。”
“感时花溅泪。”
第四个正好轮到玉楼,事实证明宝茹想多了,当然有人答不出来,宝茹忍不住扶额——她们也快从丁娘子处‘毕业’了,一本《唐诗》快学完了,要不要这样啊!
一开头行令时众人还屏气凝神,到后头也发觉降了难度后实在就是能随口答的程度,都放松了心神,一边吃东西,一边作答。
宝茹挟了一块小菜,这才不急不忙地说道:“一枝红杏出墙来。”
本来接下来的女孩子已经接着说了,沁云忽然叫道:“可让我抓住了!宝姐儿说的是什么?”
宝茹不假思索道:“我有‘红杏’,啊!”
宝茹懊悔地拍了拍额头,实在是太不用心了!拿起桌子上的自斟壶,倒了一杯果子露饮尽,众人也哄然取笑。
第43章 午后闹学
端阳节后便开始有些盛夏的意思了,湿气蒸腾,夏日炎炎。宝茹头一个受觉得受不了,每回下课了都要小吉祥买盏冰碗来吃,像是靠这个过活。
“这才五月喱!怎的就这样热,还要一个月才避暑,你可怎么办?”周媺倒是不吃冰,只是喝她的凉茶。
宝茹用脸蹭着冰碗的碗壁,这才觉得得救了,她觉得自己一到夏天就成了一条咸鱼,勉强回应道:“忍着罢,总能撑到避暑,我不管,我今岁一定要去山里避暑,今年好像格外热!”
几人又在随便闲聊时,丁娘子拿着一大卷白纸进了屋。
“宝茹,且过来。”
“是!”
既然是夫子吩咐,学生当然要足够快速和恭敬,宝茹一改之前热得软塌塌的样子,精神百倍地上前。
“你替我把这个贴在前头,今日下午我有事出门,你们也只一个月就蒙学结业了,你们要好好温习功课。你来监督,可不许淘气。”
这就是丁娘子的吩咐,宝茹接过了那一大卷白纸,她就是不展开也知道那是什么。定是几个对联之类的,每逢丁娘子的课时她却正好有事,她就留几个对子做功课。这样的功课自然是很少,往往就和放半天假没什么两样。
不过最近却不能这样,快到蒙学结业的时候了,宝茹这些学生感觉平平,不觉得和以前假前考校功课有什么不同,但丁娘子反常得格外重视。宝茹推测,虽然她们这些女孩子虽然不用考科举,可是自身的水准也是要体现老师的水平的。若是她们功课太差,一则在周边容易坏了丁娘子口碑,影响以后收学生。二则她们都是还要接着念书的,在女塾学里太差了,那女学塾的夫子如何评价丁娘子,‘教育界’也是有声望的!
“我来与你打浆糊吧。”周媺看见宝茹手里的一大卷白纸立刻知道了是什么事,很是贴心地说。
“好啊!”有人帮忙,宝茹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她打开书箱拿出来打浆糊要用的材料,又把自己的小小浆糊缸放到中间。
要宝茹来说的话,在这样越来越热的天气里不用念书,反而能做一些不费脑子的手工也是一种放松了。打浆糊很简单,这也是宝茹在学里学到的技艺之一——和宝茹以前想的古代私塾只是读书不同,其实可以学到的东西很多。比如毛笔头掉了,可以学着在蜡烛上烧熔一点松香,把毛笔头粘回笔杆中。又比如书坏了,也可以学会用针和线把书重新订好。还有白纸打格子,订簿子,装裱书画之类的。
总之,有了周媺帮忙宝茹很快就弄好了浆糊,拿了大棕刷把白纸贴在了屋子前头的墙上。
果然不出所料,正是几个七言对联,只说让学生择一对了,明日上学要看。丁娘子无心难为学生,几个对子都是中等难度,就算不能脱口而出,好歹斟酌一二也就有了。
宝茹贴好,又退后几步看有没有歪斜,这就回了座位。大家见宝茹贴了白纸都去看,宝茹已经看过就不上前,只取了一支笔在宣纸上写下对联。
“大小赌坊赌大小,东西当铺当东西。”
周媺也没上前,反正在座位上也能见着,只看宝茹答哪一个,看后却又忍不住笑道:“答哪一个不好,偏偏择了这一个,再没有更俗的了!”
“咱们都是商贾子弟,正是答这个才好呢!我倒觉得这个方能显出本色。”一向与宝茹唱反调的玉楼却十分赞赏,不只这样还决心自己也对这个,只是一时不知如何对出,一旁抓耳挠腮去了。
上课后同学倒是都回了书案,只是晓得了丁娘子下午不来了就松懈下来了。先还是叽叽喳喳讨论那几幅对联,还有人憋着要全对出来,只怕有要出风头的想法吧。宝茹是不看好的,几幅随手布置的对联,照宝茹的经验明日丁娘子也就随便看看,若是这都错了或许丁娘子会敲打几句,但若是对了,那也就没得然后了。
讨论对联还勉强可以说是为了功课,到后头就是些吃的、玩的了,实在来说就是偷懒。不过被丁娘子嘱咐了要看着纪律的宝茹并没有要管一管的打算,这种嘱咐其实要打折来看。女塾不比一般学堂,宝茹在这儿读书向来只觉得处处宽松,基本上严厉程度就是小学一二年级的样子。最明显的,在一般学堂里那三尺长的厚竹板,专门打手心用的,在女塾这边是从没用过的。
可就是这样,在一般蒙学里,小男孩们若是夫子睡着了或是出去了也要‘闹学’,更别提松快得多的女学了。这种程度的吵闹丁娘子也没想过宝茹去管,再者说,一个个骄骄傲傲的‘小公主’能不能服这种管教还两说呢!
周媺是个好学生,答过对联后自翻出一本《论语》默诵,玉楼却没得心思,只把梳妆匣翻出来,备好凤仙汁、明矾、白布等准备染指甲——宝茹觉得好笑,丫鬟不能进屋子里头是学堂规矩,也是为了让这群小姐们不至于裁纸磨墨都一窍不通,只是这样谁与她裹手指?难不成还得让‘沉迷学习,不可自拔’的周媺帮忙,或者是自己?
宝茹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却拿出了一叠花笺。这花笺与外头买的十分不同,外头文具店里的花笺也有一些诸如‘花团锦簇’‘喜鹊登枝’之类的制式花纹,本身纸笺则仿着薛涛笺染上各种颜色,有的还算精致,有的就只是俗不可耐了。
宝茹这一叠却是不同,一看就是私做的,只用最顶级的燕泥笺做底,上头又有一些工笔水墨,一套十二张,共做了山水、花草、鸟兽、虫鱼四套——宝茹本来是为了结业后题诗分送同学才做,后来有了兴致这才做了好些。
最妙的其实是颜色,花笺的底色都是古色,显得格外清丽古典。
玉楼一见就凑过来道:“这是怎么得的?可是用赭石、淡墨两样染得么?”
宝茹一听就笑了,丢下正调的印泥,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可奈何,道:“我若说你没念书,你定是不服气的,若说你真听了夫子讲课那又未免太欺心了。赭石、淡墨两样也染得,但最好染绢,至于这纸张却是另有更易得的,只消拿茶水染就是了,正是做旧的手法,又便宜又简单,样子也好!”
被宝茹挤兑玉楼也不在意,只能说这种学霸对学渣之‘蔑视’她是从来不放在心上的,只道:“只你们这些人也不嫌絮烦,整日里就拿这几样消遣,实在没意思!”
宝茹知道她的意思,曾几何时自己也曾感叹自己一个学霸朋友生活乏味,每天只是学习,就连消遣也是看一些中外名著。那时候还想着太不会生活了,如今自己也这样后,玉楼那些一般小姑娘眼里丰富有趣的玩乐大都是一般无趣了,反而自己的消遣格外有意趣,只怕当初那朋友也是像自己如今看玉楼一样看自己的吧。
玉楼虽然嘴上那样说,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念书的女孩子,哪怕不爱读书,但总对精致的文具是有兴趣的,就像宝茹以前的同学虽然不是人人都会花钱收集各色手帐,但看一看的兴趣是绝对有的。她也不染指甲了,只凑在一边一张一张地看。
宝茹趁这时候调好了印泥——之所以要调印泥也是为了与花笺底色协调。既然花笺要显得古朴清丽,那印泥就不能直接用朱砂红了,须得调得朱标色才最好。
宝茹从荷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私章,这私章还用一个绿色小绸袋装着,打开来里头就是一枚桃花冻小章,宝茹用砚水勺从砚水壶中舀了些清水把小章上的印泥洗净。这枚小章是她最近才入手的,以她的年纪实在用不着这个,以前也没用,这回是有特殊的缘分。
宝茹拿那小章在印泥盒里一戳沾了些印泥,先在手心里用力一按,印出‘宝函钿雀’四个小字。宝茹知道这四个字是出自温飞卿的一首《菩萨蛮》,‘宝函钿雀金鹦鹏’一句,买来的时候就有这字了,却不是后来宝茹使人刻的。
那印钮也是闺阁样式,显见得这曾是摸个大家闺秀的爱物。‘宝函钿雀’正好嵌了宝茹的名字,宝茹一见就觉得很有缘分,想着自己也没得私章,拿这个做了也正好,这才买了来。
这小章以前宝茹只在家里用过几回,大多是给自己的藏书上敲一个,在学堂里还是头一回使用。等把‘宝函钿雀’印在花笺上时玉楼还啧啧称奇,她以为这是宝茹定做的,还想打听刻章师傅是谁,她也想刻一个‘玉楼人醉杏花天’呢!
“我看却不是使人刻的,那些刻章师傅大多匠气有余,灵气不足,要说刻章还得是文房私刻来的好,只是那等文学大家咱们都不认识,哪里请得来人家刻章。”周媺这时候也不看她的《论语》了,也拿着宝茹的花笺欣赏。
“确实不是我使人刻的,你们只仔细看,这印章并不是新的,原就是在骨董摊子上买的,字也是早就刻了有的,也不知是哪个闺阁前辈自刻的罢,恰好又是我看见了,可不是缘分。”
周媺玉楼两人听后也颇觉缘分奇妙,周媺只叹了一句‘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然后再也无话。
第44章 蒙学结业
越靠近终点时间就会过的越快,这是从来不变的。好像昨日才说这是最后半年了,今日就要从蒙学结业。
“大家近来功课都非常认真,这很好,只是其中有些人却是临时抱佛脚,这就不好了。读书上学是一件天长日久的事,知书识礼陶冶性情,难道是一朝一夕之工么?只为结业考校囫囵吞枣地应付功课,眼下过得去,其实却没什么效验,晓得的人心里清楚,只怕明日就记不清学了些什么。要用心啊,难不成这念书是与我念的不成,最后受益的还是你们自身,用功这几年,将来一辈子都是有用的。”
丁娘子刚刚把考校成绩全贴了出来,可以说宝茹她们已经算是结业了,丁娘子正照例和她们说结业赠语。
“你们不用和男子一般去考那状元,有些女孩子就以为来念书不过是大家都来,不来没脸面罢了,不怎么上心念书。这却是错了,读书能开智、能明礼、能开阔心胸,念过书的女孩子和没念过书的女孩子是决计不同的。她们遇事更加机变,性情更加豁达,也美好得多——腹有诗书气自华,若一个美人粗鄙不堪,她或许还是美的,但绝对不能让人长久欣赏。”
宝茹在下面听丁娘子说话,也觉得十分有道理。说出这番话在现代很容易,在古代却是非常难的,很多女性的自我意识根本没有觉醒,以读书为例,大多数女孩子不过是虚应故事,少部分人或许明白这可以提升自己——然而让人无奈的是这种提升也是出于增添自身在婚嫁市场上的筹码,有的时候一个才女的名声确实是有用的。极少有女孩子完全是自己意识到了要提升自己,愉悦自己。
宝茹这时候十分感激本朝的那位开国皇帝了,这位从来没在历史上出现过的帝王改变了许多历史,种种迹象表明他很有可能也是个穿越者。他带来许多改变,包括一些科技上的进步,虽然没有推动进入工业时代这样惊人,但的确让宝茹觉得比原历史同时代方便许多。同时他还大力推动了平民教育,女子教育就是其中的一部分。虽然很多女孩子只是按部就班地完成了一场义务教育,并没有什么其他变化,但同时也有一些女孩子想丁娘子一样心里已经有所触动了,或许现在看不出什么,但变化就是变化,总有一日女性在这个国家会完成自身的蜕变——宝茹就是这样相信的。
“我教了你们四年,看你们从懵懂女童到如今已经亭亭玉立了,四年才教出一班学生,你们之前我只带出了一班,也是十二个女孩子,我到今日还记得她们每一个的样子、喜好,你们我只怕也会一直记着。日后你们都一个比一个好,这就是我最大的指望,没什么其他了——这是我最后一次与你们讲这些,你们不要觉得腻烦就好。”
之后就是吃午饭,因为是在学里吃的最后一次饭了所以做的很丰盛,只是丁娘子家里雇的厨子灶上功夫一般,就只显得比平常的菜多些好些,但在这些女孩子眼里也觉得很好。就像宝茹以前经过的毕业饭一样,也是学校食堂做的,味道好吗?当然只能是一般,可这时候没有人会计较的。
朝夕相处的同学就要去不同的学塾了,还有那已经结过金兰的小姐妹这时候脆弱些的已经哭出来了。宝茹、周媺和玉楼到没有这个烦恼,她们已经定好去一个学塾了。可是结业就是结业,就像在现代总不会因为好朋友都一起直升了就不觉得伤感是一个道理。
往常不与学生一起用餐的夫子们也都一同上桌,不只是丁娘子,还有饶娘子她们也是一起的。丁娘子原本是很严肃的,学里本来只有宝茹等几个学生才能偶尔看到她慈和的一面。可今日她简直温和得不像话,对女孩子们就像自己的孩子各种照顾,她还亲手给大家分了点心,满满的疼爱。
“今日不必呆到傍晚了,待会儿你们就自家去吧。最后,当了你们的师长也几年,如今也没什么好东西,只给你们这个,你们师姐当年也是同样的,权当是个纪念吧!”
丁娘子拿出一个锦盒,里头放着两排青田石印章,这印章真的特别小巧,比宝茹之前那只还小了一倍。大约只有一根手指头粗细,长度大约也是食指的长短。每人得到了一个,宝茹在手心戳了一下,正是‘宝茹’两个字,往旁边看周媺的就是一个‘媺’字。
之后就是同学们互赠一些礼物了,宝茹就把之前做好的花笺翻了出来,与上回不同上面添了一些寓意不错的诗句,类似‘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之类的。花笺是每人分送,一圈下来宝茹送出十张花笺,同时也收到了十分不同的礼物。
“咱们的会资还剩一些,正好还够咱们出去玩一次,最近咱们就出去,免得之后有些人不是要去避暑之类的不在湖州,也不是什么别的就是一起吃饭。我想咱们不用去别的馆子,同窗四年咱们竟一次没去过周媺家的馆子,如今最后一次了就去一次吧。”
大家早就知道会出去吃一次饭的,自然没什么意见,至于去周媺家的酒楼,悦东楼也是很有名气的了,周媺又一贯好人缘,最后自然没有一个人有异议,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周媺去你家酒楼有没有折扣呀!”还有关系不错的故意问她。
“你们要是去的话,还是我做东吧!”周媺却格外不好意思了,说真的比起折扣,她来做东反而简单。
悦东楼是周家的,却不是周媺家的。家里子弟都是有一套规矩的,带朋友吃饭当然好,是照顾生意么,可是折扣却不那么容易了,这是周媺的父亲那一辈才有的权利,至于免费什么的是从来没有哪个子弟可以。这规矩的用意也很清楚,就是防着家族日大子弟渐多,你的亲朋来吃,我的亲朋也来吃,那只是这些人就能把酒楼吃垮了。
若是周媺通过父亲给同学们一些折扣也不是不行,像三叔家的堂哥就常常带书院的同学来吃饭,这都是有折扣的,就是因为记在了三叔名下,这法子是偷了空子,家里其他叔伯看不上,但也不能说什么,只能不了了之。
周媺父亲却是家里的大哥,有做着酒楼的大掌柜,若是他也这样做却不行了,全家上下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他呢!
“并不用,与你开玩笑呢!谁家不是做生意呢!只是给咱们留一个好些的包厢就是了。”宝茹对周媺家的规矩知道一些,当下给她开口解围道。
“我们觉得要是能匀出临湖的包厢就好了!”
女孩子们立刻忘了之前要打折的请求,毕竟的确是带着一些玩笑的,听宝茹说包厢的事立刻转移了注意力。
周媺感激地对宝茹点点头,就轻松道:“自然与你们留最好的包厢,就在二楼临湖,景色最好不过了!”
大家又约定了时间这才作别。
“姐儿,我与你戴纱帽儿!”小吉祥和其他丫鬟一同守在屋子外的廊下,等着小姐出来就要伺候的。
这时候小姐们都出来,也不是要茶要点心,显见得要回去呢,都赶紧上前与小姐们戴纱帽儿。这纱帽儿的样子与原本大家闺秀出门戴的围帽相仿,也是一个伞形帽子围了一圈厚纱的样子,原是为了遮住小姐真容免得被外男看了去。如今风气早就不同前朝了,她们戴这个也不是遮脸,只是大夏天日头大,上马车前遮一遮太阳。
“你这是什么纱?虽没染什么样子,但也怪好看的?”
周媺一眼就看见宝茹的纱帽换新的了,原本是鹅黄色轻纱染了百蝶穿花的样子,那蝴蝶、花朵都只有指甲盖儿大小,时兴又精致,玉楼意见就爱上了,转天就做了样子差不多的。今日却是松绿色的素纱,虽没得精致图样,但颜色又鲜,纱又轻软,竟特别合周媺的眼缘。
“这是今年南京织造府那边新出来的料子,因远看着似烟雾一般所以叫‘软烟罗’,样子好看名字也好听,只是做衣服却不甚好看,所以湖州发卖的少,这才名声不显,我原买来是做帐子的,后头看它轻软厚密,拿来做了棉纱被也很好呢!”
宝茹戴好纱帽与周媺一面说话一面往外面走去。
“你若真喜欢不若也买两匹吧,好多地方都用得着,如今这样轻软厚密的纱也不多见了。真是要买就与我坐一辆车,正好我也要去绸缎庄去,咱们可以一同挑布料了!”
宝茹最近打算与姚太太做两件寝衣,因是生辰礼所以得偷着做,自然也不能问姚太太要布料了,她屋里没有合适的布料,所以打算去挑一些。
周媺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这回我就不去了,还是下回我自己和我母亲一起挑吧!”
宝茹没有多想,只点了点头,又和周媺玉楼两个道了一回别,这才被小吉祥搀扶着上了车。
“去丽春祥!”
第45章 布庄见闻
丽春祥是宝茹家附近最大的绸缎庄了,宝茹选择去这儿一是这儿东西齐全,二就是图它顺路。
“姚小姐要看什么料子!”
机灵的伙计一见宝茹进了店就引了宝茹坐到一边茶座,还一面殷勤与她倒茶,一面问她要什么布料——这正是大绸缎庄的派头,不只是货物质量高出一般,就是伙计也格外机灵殷勤。
这‘丽春祥’离宝茹家不远,但也处在一处热闹繁华街市,面积倒是不大,只建了两层长方形的青砖瓦房。中间有天井,有利于采光和空气流通。楼下经营的全是棉布之类,楼上经营丝绸,并代客定做衣服。这条街上还有有五六家布店,竞争是很激烈的。
大概正是因为竞争激烈,所以这‘丽春祥’才能一直用心经营质量,从来不敢放松吧。宝茹家要是买布料一般都是来他家,宝茹不知跟着姚太太来了几回了,连这儿的伙计都早就认识她了。
“要夏日里能做寝衣的料子,可有什么好货?”宝茹也没犹豫,直说了打算,让伙计与她参详,人家常年与这些打交道,没有更清楚的了。
“可是赶巧!”那伙计一听就拍手笑了,道:“昨日才从浏阳新到了一批圆丝细夏布,比以往的还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