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节

  青衣这才意识到这孩子有可能不如表象来的那般柔弱,再看他的神情便有些复杂起来。
  “啾啾啾?”小家伙直觉不妙,连忙抱着青衣的手指扮乖。
  见他这样,她不免又心软了些,想了想还是低头细看起他的尾巴。
  瞧他方才抽的那般用力,也不知有没有误伤了他自己。
  她正细瞧,心虚的小家伙看见她脸颊上粘了些药粉,就直起身子趴了上去。
  脸颊上突然感受到一点点的又轻又软的舔舐,青衣一时没反应过来,竟有些楞住了。
  小家伙一边吐舌呸,一边认真的帮青衣将那几个手指印舔干净了。舔完见青衣不再露出那种叫他不安的表情后,他便满足的将自己黑乎乎的小肥脸贴在她的脸上,并发出极其可爱的啾啾声来。
  看着小家伙再次在青衣的脸上印出黑印还不自知,而青衣则一脸魂飞天外的欢喜模样,默看许久的温玉叹息一声,这才抚额道:“方舟,将那些都收回来吧。看样子还是得我来。”
  “是。”方舟面色一喜,劈手又将那白玉瓶和罐子收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家伙还会告状!等三郎回来,就又该跟大舅兄生气了哈哈哈哈
  ☆、第275章 天机3
  来回飞旋的定心石突然自空中坠了下来,修炼中的迷知猛然睁开眼。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水乳竹,一道浮影飞快的自她的眼眸中掠过。
  于是她伸手将定心石握在手心里,并起身从自己的洞穴中走了出来。
  一袭黑衣的黑三郎站在月下,连绵起伏的群山同他的影子连成一片,若非月光描绘出了他清俊的面容,她说不定也会将他当做那群山重影的一部分吧?
  “少主不是才破壳没多久么?”她伸手搭在黑三郎的肩膀上,看穿一切的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调侃,“我还以为你近来都不得空呢!
  望月的黑三郎侧目瞟了迷知一眼,然后冷声道:“手!”
  “啧!”迷知乖乖的挪开手,然后摇头叹道,“大人真是开不得玩笑!瞧你跟其他人都笑嘻嘻的,怎的一对上我就这般冷酷无情呢!奴奴当真伤心呢!”
  黑三郎恍若未闻的回过身来,开口就道:“这几日看到什么了?”
  “看到了不少。”迷知伸手捂住自己的右眼,而那未曾遮挡的左眼则在月光下散发出璀璨的浮光来。
  黑三郎静静的看着她,仿佛是在等她开口。
  她笑看着黑三郎,许久才笑道:“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听的。”
  “你知道该说哪些。”黑三郎蹙眉道,“我想知道什么,你不是一看就知道了么?莫要浪费我的时间了。”
  “啧啧啧,这般舍不得她和少主,怎的来见我时不一起带过来?”迷知松开遮眼的手,口气微酸的抱怨道,“也不想想是谁指点了你她的存在。没我你说不准现在还在地底下呼呼大睡呢!喜酒没让我喝上一杯也就算了,怎的如今还嫌弃冰人来!来日我必要将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都抖给她听听。就比如上回你变作小狼——”
  黑三郎面颊一红,竟有些尴尬的背过脸去道:“行了,我都谢了你几次了,你还想怎样?”
  迷知这才露出满意的笑来:“早这样不就好了?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啊!”
  “天机——”黑三郎正色道,“我要你探看的天机,可探到了几分?”
  “两分吧。”迷知无趣的把玩着手里的定心石道,“少主破壳时费家人企图用秘咒之术窥探天机,可惜半途被毁,所以我也只瞧见了一点。”
  “不够。”黑三郎失望道,“不过你旧伤未愈,想来也看不到更多了。那就先说说那两分吧。”
  “客栈的主人不日就要回来了。”迷知撇嘴道,“虽然有些可惜,但这就那两分中的其一,其二,小心那个温玉。”
  “他怎么了?”黑三郎闻言甚是诧异,“莫非他又计划了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迷知耸肩道,“我可做不来全知全能,只不过那日看见他出现了。”
  黑三郎低头沉吟道:“季厘国男子可招鬼神……”
  正当黑三郎暗自琢磨时,迷知突然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脸上的神情来回变换几许,许久才哑声道:“大人,你多久没回去修炼了?”
  黑三郎先是一愣,半响才道:“有些时日了。”
  “你该回去了。”一本正经的迷知看起来有些严肃,“近来我的眼睛时有不能视物的情况,竟没发现你已经许久没回去了。三途之地的灵脉早已干涸大半,但这地方的灵气却断不得,是以那不足的缺口,必要由你的本体弥补。眼看千年一换的客栈主人就要到位了,你又岂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虚耗自己的灵气?”
  黑三郎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仿佛并没有听见她的话。
  “大人!”迷知凝声道,“莫要叫大家的心血都白费了!”
  “……再等两日。”黑三郎叹气道,“我儿至今还是才破壳的模样,等他再长大些我再回去。”
  “那你今夜便可回去修炼了。”迷知登时露出个安心的微笑来,“我会在洞里看着你的,倘若今夜你没有回去,就莫要怪我明儿亲自上门去请你了。”
  一听这话,黑三郎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群山空响不绝,他身形一晃,就如一道疾风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月光依旧那般清亮,但那片浓重的山影却仿佛浅淡了许多。
  茕茕孑立在月光下的迷知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久久才低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雪妖的声音自远远的山谷中飘荡出来,“大人已经走了。”
  “我只是……”她欲言又止的轻声道,“没什么,只是想笑而已。”
  说罢她将手里的定心石死死的按在心口处。被胡嵇撕裂的伤口至今未愈,她感到心口正在一抽一抽的做疼。
  悬浮在空的珠玉又一次坠落下来,百思不得其解的费老捻着胡子,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师父?”打地铺的门徒们奇怪的问道,“还是测不出?”
  “不对不对。”费老摇头道,“我怎么算来算去,都看不见那小妖怪的命格。”
  “莫不是那妖怪给了假名?”门徒们七嘴八舌的猜测道,“方才他们口径不一,一听就知道是说谎了!”
  “这般明显的事情,老夫怎会看不出?”费老微恼道,“我两个名儿都测过了,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处阻拦,每次符阵才开始运转,就很快被打乱了。果然是天意吗?”
  门徒们不敢吱声。左右他们说什么都要惹怒费老,还不如少说两句呢。
  费老烦恼不已掀开被单,想了想又掏出金漆准备再试一次。
  “师父……”眼瞧着费老将所有被褥都画花了,钰儿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金漆不好洗,小师弟叫我们不要在屋里乱画——”
  费老登时气的脸都青了,他抬头怒冲冲地瞪了钰儿一眼,然后才低头继续写咒。
  黑三郎一进客栈,就感知到费老房里的异动。
  守在房门外的东桥一见到他,便马上站了起来。
  他身后的房间里一点灯光也无,当黑三郎上前时,他便伸手拦道:“阿郎和小娘子都已歇下了。”
  黑三郎面无表情的侧身一闪,不等东桥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推门进屋了。
  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盏灯,透过微弱的橘光,他能看见青衣正侧身躺在床幔后面。
  他目不斜视的自点灯的方舟面前走过,才被点燃的火烛被他带出的疾风一吹,登时又熄灭了。
  睡梦中的青衣只觉自己猛然被搂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便下意识的回抱住黑三郎的脖子咕哝道:“三郎……”
  “啾啾啾!”完全没有睡着的小家伙也跟着兴奋的叫了起来。
  这下子青衣彻底醒了。她睁眼看一眼笑眯眯的黑三郎,又看一眼床边提灯的方舟,一张脸登时就红了。
  “怎的不回房睡?”黑三郎将她打横抱起,作势就要抱她回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青衣完全不敢挣扎,一想到温玉有可能就在边上看着,她就忍不住使劲儿的将脸往黑三郎的怀里藏,“我肯定是还在做梦……”
  说话间她就开始装睡了。
  黑三郎知道她这是难为情了,也不打算拆穿,只笑着搂紧了她。而方舟也体贴的一声不吭,只体贴周到的用灯笼为黑三郎照路。
  难得周围人都在配合,偏偏又冒出来一个小捣蛋。
  “啾啾啾!”记仇的小家伙至今还为自己被温玉欺负的事情感到生气,方才青衣睡着后,那个讨厌的家伙还想抓他去喂泥丸子,幸亏他聪明的躲在青衣的怀里,这才避过了一劫。
  如今靠山来了,他便马上开始气鼓鼓的告起状来。
  “啾啾啾!”他一边用尾巴卷住黑三郎的衣襟,一边不停的指着床榻内侧的温玉连声叫道,“啾啾啾啾!”
  黑三郎暗笑不止,小家伙越是激动的叫唤,他便感到怀里的青衣越是僵硬了身躯,几乎都快开始发抖了。
  “嘘——”不忍叫她再抖下去,他只好板着脸示意小家伙噤声。
  连爹爹都不帮自己了!
  “啾……”委屈的小家伙顿时蔫了下去,连带着声音都无力了起来。
  黑三郎瞧他可怜,只好悄声解释道:“你娘娘睡着了,我们不要吵她——”
  “啾!”小家伙听了这话,马上就连滚带爬的糊到了青衣的脸上,硬是用自己的身体捂住了青衣的眼睛。等确认自己已经将青衣的眼睛都遮挡严实了,他便又提高了声音,开始愤愤不平的控诉起温玉来。
  假寐的青衣听他啾啾瞎叫唤了半天,当真是一个字也听不懂,也亏得黑三郎全听明白了。
  “今日真是辛苦你了。”黑三郎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床榻内侧的温玉道,“不过还请放宽心,日后不会再这样麻烦你了。”
  “不辛苦。”始终未睡的温玉懒懒的支着脑袋道,“许久不曾同小妹同眠了,感觉甚是温馨。”
  黑三郎暗自磨牙,待要离开,就看见温玉朝自己轻轻勾了下手指。
  黑三郎神情一僵,忙盯紧了温玉的脸。
  只见温玉双唇微翕,却是无声道:“有事商谈。”
  作者有话要说:  滚动,明天就是初七了,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啊啊啊!好可怕啊啊啊!
  ☆、第276章 天机4
  心领神会的黑三郎并不曾给予任何回应,他稳稳的抱着青衣转过身去,并在方舟的引路下离开了这个房间。
  回返的方舟将灯笼挂在床头,闭目冥思的温玉看起来十分文弱,原本惨白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倒显得好看许多。
  “阿郎?”他试探的轻唤一声,假寐的温玉果然睁开了眼。
  “你要同黑郎君商谈何事?”他心里已隐约猜到了些,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温玉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才缓声道:“自然是离开客栈的事情。”
  才沾到床铺,青衣就忍不住揪住了黑三郎的衣袖。
  本欲离开的黑三郎回头看她,待看见她满眼挽留,便忍不住笑着在她身边坐下。
  小家伙欢快的在床铺上翻滚,之前在温玉房里他都不敢乱动,这会儿浑身都有些僵硬了。
  “还没到子时呢。”青衣半日不曾见黑三郎了,方才自己装睡,半句话也没说上,这会儿见他要走,就有些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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