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节

  她聪慧、坚韧,强势霸道的外表下,每一次不经意的感情流露时又是那般深沉浓烈,强烈的冲突对比之下,让她这性格也显得那么鲜明可爱。
  延陵君抱着她,眼底眉梢刚刚收敛了不少的笑意就又在这一瞬间重新弥漫,溢满整张脸庞,让他本就风流近妖的面孔看上去更加明艳惑人。
  褚浔阳抬手去触他的眉峰,以指尖描绘他眉眼的轮廓,唇角带了丝浅浅的笑容,并不言语。
  延陵君抱着她,又兀自闷笑了一阵,抬头瞧见她唇角戏谑弯起的那一个俏皮的弧度,忍不住的心头一动,就倾身在她唇角吻了吻,道:“发什么呆呢?问你话呢!”
  褚浔阳的指尖百无聊赖的跳跃在他绝美的五官上,抿着唇角又再沉默了一阵,方才不怎么上心的开口道:“之前都已经说好了,你占了我的便宜,我都还没说怕你跑了呢!”
  “是么?”延陵君无奈的笑,手指蹭过她腮边,“我倒是怕你跑了的!”
  褚浔阳听了这话,才又觉得有点不对味儿,就是忍俊不禁的抿着唇角笑了起来。
  延陵君却是不肯罢休,将她拢在怀里不放,又再咬着耳朵商量道:“眼下你朝中局势正乱,我总是觉得不放心,既然是早晚的,不如我们——”
  那一纸婚书,虽说只是个形式,可是在没有真的拿到手之前——
  他也总还是觉得欠缺了些什么。
  不仅仅是觉得对褚浔阳有所亏欠,也总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放心。
  褚浔阳趴伏在他胸前,绕着他肩头散落下来的发丝把玩,却是不置可否。
  延陵君注视她的容颜,手指从她腮边蹭过,绕到脑后,穿插入发,手指一挑,将她满头的发丝打散。
  墨发如水,泼洒而下,有淡而雅的馨香扑鼻。
  延陵君笑了笑,就势拉低她的脑袋,挨着她的鼻尖蹭了蹭,语意朦胧道:“今晚不走了吧?”
  褚浔阳本来都还在心猿意马的想别的事情,闻言一愣,垂眸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视线。
  延陵君的眸子里有一层柔柔的水波沉浮晃动,带了一种让人几乎想要沉溺一样的吸引力。
  他的声音低沉又略带了几分沙哑,鼻尖摩挲着蹭在她的鼻尖,温热的呼吸喷薄在脸上,痒痒的。
  “我晚上——”褚浔阳想说什么,他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张嘴含住了她的唇瓣,吞没了她不及出口的后半句话。
  气息被封锁,褚浔阳自唇齿间最后溢出的声音就恍若一声婉转的嘤咛。
  他的气息笼罩,并不急进,一点一点的渲染,融入她的领地。
  褚浔阳的双手压在他胸口,闭了眼,细细的回应他的这个吻。
  若在之前,延陵君肯定是会克制,可是今天他的目的明显不纯。
  再加上有些事情食髓知味,一旦有了第一次的尝试,心里就难免存了别的念想。
  他的呼吸逐渐厚重了起来,压在褚浔阳脑后的手也开始不安分的四下里游移。
  上一次因为要防范延陵老头儿,两人都有顾虑,有些感觉已经淡忘脑后,不那么清晰了。
  褚浔阳本来是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可是随着他手下的动作越来越肆意,慢慢的也被他撩拨起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心思。
  不过想着这是在陈赓年的府上,她却突然心生郁卒,一把按住了延陵君的手道:“在你师伯这里呢!”
  延陵君的唇正皴巡在她的颈边,闻言却是没有罢手的打算,语气迷迷糊糊道:“那是要去你那里吗?”
  褚浔阳被他噎了一下,反而不知如何回答。
  延陵君的唇又蹭过来,吻了吻她的嘴角,这才抬眸对上了她的视线,调侃道:“你看,我早就说了得要把事情给办了,现在你也知道不方便了!”
  他的目光明亮,带了一点炽热的*气息,里面涌动感情就更是叫人心惊。
  褚浔阳是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等着自己,一怒之下,干脆就一把推开了他,翻身坐起来,把散乱了一半的衣襟拢起来,冷着脸道:“你自己去寻方便吧,我还有事情要做!”
  言罢就踹了一脚他横在前面的长腿,自顾就要下榻。
  延陵君翻身坐起,抬臂一捞又将她拢回了怀里。
  褚浔阳落在他怀里,仰头刚好对上他笑意浓郁的眸子。
  彼时他亦是衣衫半敞,露出里面精致的锁骨和线条完美的胸膛来。
  褚浔阳的面上隐隐发烫,却是半分也不服软,就是强横的直视他火样燃烧的眸子。
  延陵君瞧着她这横眉怒目的样子,就更是忍不住的发笑,将她抱起来,又去吻她的唇,一边摸索着一边才又含糊不清的说道:“没事的,桔红她们都有分寸,不会随便放人过来的。”
  在这件事上,虽然是你情我愿,但到底也还是欠了几分光明磊落。
  褚浔阳越发的又再犹豫了起来。
  延陵君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干脆直接一翻身,抱着她倒在了榻上,俯视下来的时候才又难掩笑意的突然问道:“你从我这偷拿的医书研习的怎样了?”
  褚浔阳闻言,脸上表情一僵,随后又是恼羞成怒,迅速漫上一层可疑的红晕来。
  这会儿她的心思是彻底被延陵君给拉了回来,怒目圆瞪,死死的盯着他。
  延陵君见她这副气恼的表情,就更是身心愉悦的笑出声音,目光掠了掠,朝她再次被摔散了的衣襟里面斜睨了一眼,不依不饶的再次追问道:“可有哪里是看不明白的,刚好我说予你听?”
  褚浔阳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只是脸上红成一片。
  如果延陵君不提,她倒是都忘了这茬儿了。
  明明是这人自己先藏私,她不过就是顺手牵羊的给收了,他却好意思这样有恃无恐的来调侃她?
  褚浔阳生着闷气,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但见对方眼中戏虐神情,忽而眸子一转,也就起了以暴制暴的心思,直接眉毛一挑,含笑迎上他的视线,挑衅一般一点他肩头,嗓音婉转的反问道:“你说我看不看得明白?”
  她的语气刻意放柔,尾音上挑,打着旋儿从齿间溢出,那一刻的笑容妩媚,也是极具诱惑力。
  延陵君的心弦骤然一紧,心跳就在那一瞬间停滞了下来。
  他的心口猛地一缩,想到前不久在烈焰谷,水汽迷蒙间那一个美妙又神奇的夜晚,呼吸不觉的就厚重了起来。
  眼中两簇火焰燃烧,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手指就朝褚浔阳散乱的衣襟探去。
  褚浔阳有些恶意的捉了他的手指,就要翻身坐起,“我还没那么笨,不用你教。”
  “呵——”延陵君着实是拿她这个凡事不肯服输的脾气没办法,从背后抱了她,埋首去啃她的脖子,一边软了语气诱哄道:“有些书光看是不成,总要付诸实践来验一验的!”
  他的手探入衣物,掌心炽热,已然是压在褚浔阳平滑的小腹上。
  褚浔阳的眸子一转,干脆就是翻身用力一扑,直接将他反按在了榻上。
  她手肘压着他的胸膛,居高临时的俯视下来,容颜之间一半俏皮一半桀骜,那意思——
  却是分外明显。
  延陵君瞧着她这神气,无奈的摇头一笑,却是两手一卡她的纤腰将她移到一边,然后翻身一压,将两人的位置给掉了个个儿,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一次,该换我来了!”
  褚浔阳心里还不服气,还想再有动作的时候,延陵君已经眼疾手快的按住她的手,扣住她的五指吻了下去。
  *
  皇宫。
  为了方便赶路,拓跋榕瑶给皇帝用药很重,皇帝是一直到了入夜时分才醒。
  以褚易安为首的皇子皇孙们紧赶着进宫去探望,皇帝却是以身体不适为由,谁都没见就将众人打发了。
  李瑞祥带着乐水几个跪在皇帝寝殿里,面有愧色一语不发。
  皇帝只穿了寝衣,彼时正单手撑了额头坐在一张几案后头闭目养神。
  他的脸色奇差,灯光下,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李瑞祥一语不发,也不做无用的解释,只是一动不动的跪着,等着皇帝的裁决。
  皇帝兀自坐了许久,最后才语气森冷的开口道:“荣妃呢?”
  “回禀皇上,康郡王已经做主把娘娘送回了寝宫,命人看管起来了,只等皇上下旨处置了。”李瑞祥回道,一个字的废话也没有。
  皇帝听了,却又再度沉默了下来。
  乐水到底是没有李瑞祥那样的耐力,见他久不言语,终于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扫过去一眼。
  也是不巧,适逢老僧入定了一样的皇帝骤然睁开眼。
  他的目光浑浊,却带着叫人一眼窥测不透的幽暗光芒,吓的乐水心里一抖,赶忙尽量将头垂的更低。
  皇帝却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单手撑着桌案站了起来。
  “来人,伺候皇上更衣,备辇车!”李瑞祥爬起来,一边快走过去搀扶皇帝,一边有条不紊的吩咐。
  皇帝没有拒绝他递过去的手,由他搀扶着进了内殿。
  几名宫婢鱼贯而入,手脚麻利的伺候他穿戴妥当,然后李瑞祥就扶了皇帝的手出门。
  去的——
  自然就是拓跋榕瑶那里。
  彼时那宫殿内外已经被御林军围的密不透风,见到皇帝銮驾到了,侍卫们赶紧开门让路。
  李瑞祥扶着皇帝的手下了辇车,身边就只带了另外两名心腹的侍卫就径自进了院子。
  一路通行无阻的进了正殿。
  彼时那殿中冷寂,偌大的宫殿当中就只有拓跋榕瑶一人。
  她孤身坐在大殿当中的金砖上,因为生产过后的身子并没有仔细调理,又长途跋涉这一番折腾,这会儿裙摆后面又印染了淅淅沥沥的血水出来。
  她自己却像是全无所察一样,只是面色惨白,目光呆滞的坐在那里。
  听闻皇帝过来的脚步声,她的眼珠子一转,看过去一眼,但是看到皇帝进来——
  那神情也是十分木然。
  皇帝沉着脸走过去,在她跟前三步之外的地方站定,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冷飕飕的盯着她。
  久居上位者,皇帝身上的气势本来就比其他人更盛,更遑论此时他有意施压,那样的压力,并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就连心如死灰的拓跋榕瑶也不能。
  心里莫名升起一丝烦躁的情绪,拓跋榕瑶缓缓抬头对上皇帝的视线,凄然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臣妾让皇上失望了,没能达到皇上预期的效果,臣妾现在是罪无可赦了吧?”拓跋榕瑶的声音虚弱又透着沙哑,话一出口,她却是忍不住凄惶的笑了出来,直笑的泪花四溅。
  皇帝一语不发,只是冷冷的盯着她。
  “臣妾这得是要有多蠢,才会相信自己能制得住您?”拓跋榕瑶也不管他,只就自嘲的继续说道:“且不说您的身边暗中会有多少高手护卫,只就在李总管的眼皮子底下,我怎么就敢以为我能顺利的挟持了您出宫?说到底,这从头到尾都不过是您自己使的一出苦肉计罢了,我蠢!我真是太蠢了!”
  真要算起来,拓跋榕瑶其实也不算太笨。
  本来因为她和霍罡之间的算计也是步步到位,她还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是真的得逞了,乃至于直到褚易简和褚琪枫兄妹一起截住了她,她都还不曾怀疑过什么,却是在回程的途中突然想通了——
  就算她的计划再如何的周到细密,她又凭什么能制得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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