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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节

  行完礼,徐晧恋恋不舍地走了。
  新娘子要换装,傅容几个妯娌先退了出去,午饭时再过来陪新娘子。
  傅容是亲嫂子,主动坐在崔绾身边,见崔绾低垂眼帘不好意思动筷子,她忍笑劝道:“妹妹吃啊,这桌上有哪个你不认识的?怎么还害起羞来了?”
  康王妃跟着打趣:“就是就是,这会儿就害羞,明早去宫里请安时见到了,你得羞成啥样啊?”
  这话就有点荤了,二公主珍姐儿都不懂,傅容太子妃心里都清楚,互视一眼,会心而笑。
  闹完喜宴,新娘子要精心准备晚上的人生大事,女眷们就都散了。
  傅容先回了王府。
  瑧哥儿有了玩伴确实不太眷恋娘亲了,一天没见也没有哭闹,但是现在看见娘亲回来,小家伙立即丢下凌守,从窗台前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娘亲奔去,凤眼笑成了一条线。傅容站在榻前,抱住小家伙亲了一口:“有没有想娘啊?”
  瑧哥儿紧紧抱着娘亲,仰头甜甜道:“想!”
  傅容又问他:“哪想了?”
  瑧哥儿捂住胸口,意思就是心里想了。
  傅容又亲了亲他,示意凌守回房歇会,她亲自哄儿子。
  晚 上徐晋要在怀王府喝酒,傅容知道他回来晚,就跟凌守瑧哥儿一起用了,饭后去瑧哥儿房里哄他们睡觉。瑧哥儿人小,还听不懂故事呢,就喜欢靠在娘亲怀里看娘 亲,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倒是凌守,乖乖坐在一旁,聚精会神地听着。傅容也心疼凌守小小年纪就离了家,是以瑧哥儿睡着后,她还是轻声将整个故事都讲完了,然 后才柔声对凌守道:“阿守也睡吧,明晚咱们再继续讲。”
  凌守心满意足,等傅容走后,他没用乳母吩咐,乖乖去外间榻上睡觉了。
  傅容在房檐下站了会儿,确定两个小家伙都睡了,这才去了上房,坐在榻上给徐晋绣褂子。虽然答应了给徐晋绣件袍子,可是她懒,也对自己的女红没多大信心,觉得缝好了徐晋也未必会穿出去,便决定做件无袖的褂子,留着夏日徐晋在家里穿。
  样子做好了,傅容一时拿不定主意在褂子上绣什么图案。
  她提起褂子瞅了瞅,目光无意扫过榻里头瑧哥儿最喜欢的小黄鹅布宝宝。傅容扑哧笑了,转眼计上心头,挑了鲜黄的线在褂子背上忙活起来。
  才绣了外面一圈轮廓,徐晋回来了。
  傅容连忙将褂子藏了起来,出去迎人。
  男人们参加喜宴那就是灌酒去的,今晚徐晋还得帮徐晧挡酒,着实喝了不少。傅容料到徐晋会喝酒了,但她没料到徐晋脸色会这么难看。
  “快去端醒酒汤来!”
  傅容扶着徐晋在榻上坐下,见徐晋绷着一张脸,她心里有点害怕,不敢问在那边发生了什么,只小心翼翼帮他擦了擦脸,轻声问道:“王爷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给你揉揉?”
  徐晋看看她,摇摇头,等梅香端了醒酒汤,他仰头灌了一碗,去偏房沐浴了。
  傅容连忙跟上,亲手给他擦背。
  徐晋闭着眼睛。
  他没醉,只是心里不舒服。崔绾谋害过傅容,哪怕傅容命大没事,他也恨不得杀了她,可他不能杀,他要顾及母亲外祖父六弟的感受,他也想查出崔绾背后可能有的同谋。平时他不去想这些,但是今日,看着六弟为娶了那样一个女人高兴,他胸口堵得慌。
  胸口堵,他一把抓住傅容的手,转过去面对她,让她先帮他擦前面。
  傅容瞅瞅他神色,不像是动了坏心思的,便一手撑他肩膀,一手在他胸口来回转。
  “下面也洗。”察觉她手没打算往腰下去,徐晋闭着眼睛吩咐道,声音清冷。
  傅容最怕徐晋冷脸了,好久没见他生气,今日突然冷下来,她心惊胆颤的,问都不敢问,攥着帕子挪了下去,没想到碰到……
  傅容惊得松了手。
  那帕子就搭在了上面,像挂在竹竿上。
  傅容咬咬唇,猜到徐晋就算生气也不是因为她了,壮着胆子拿开帕子,亲手帮他洗。
  徐晋呼吸陡然重了起来。
  傅容垂着眼眸,心里冷哼,有本事他就摆一晚的臭脸。到底做了三四年的夫妻,有些事情早不像刚成亲那会儿青涩了。既然抱了赌气的念头,洗完手中的,傅容往更底下摸了过去,想要洗净肃王爷每一处。
  徐晋慢慢睁开眼睛,看着贴着他胸口忙活的美人。
  她身上穿了睡衣,衣服早湿透了,露出里面粉色的小衣带子。她一手抱着他腰,一手在水中大胆地忙活。那悸动如水面的涟漪,一圈圈从她所碰之处朝他全身蔓延。
  徐晋强忍着,忍得额头青筋直跳,想要看看她到底都会些什么本事,其他杂念早已抛诸脑后。
  傅容歪着脑袋,看见他手臂上肌肉紧绷,听见头顶他喘气如牛,知道男人情动了,她却佯装不知,收回手,捡起帕子准备帮他洗大腿。可她手还没碰到他呢,先被人攥住了……
  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破水声,跟着是女人婉转如莺啼的哀求。
  梅香就在外面候着,听里面王妃声音一下比一下高,她连忙捂住了耳朵。
  怀王府。
  徐晧一腔热火在看见崔绾手腕上的伤疤时忽的灭了,心疼地抬起她胳膊,犹犹豫豫地想碰又不敢碰:“这是何时伤的,你怎么没告诉我?还疼吗?”
  崔绾笑着看他。
  十八岁的大男人,容貌更俊朗了,肩膀宽阔,手比她的大了好几圈,这样如珍似宝地呵护她,让她无比地安心。想到曾经对徐晋的迷恋,崔绾心中苦笑,是她得陇望蜀了,其实徐晧哪里比徐晋差呢,才干上是不如徐晋,可她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丈夫对她的心不是吗?
  傅容幸福,她也幸福,因为有徐晧一直将她当宝贝。
  崔绾想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做被徐晧捧在手心里的怀王妃。
  所以她想忘了曾经的不快,也不让徐晧知道,从今以后她本本分分守着徐晧,就不怕徐晋不满。
  “去年我在屋里做嫁衣,我娘突然过来,我不想让她看到,将东西都藏了起来,后来忘了将剪刀放哪儿了,找的时候不小心戳了上去……六哥别担心,早不疼了,就是这疤可能去不掉了,你会不会嫌丑?”
  “一点都不丑!”徐晧马上道,怕她不信,他低头去亲。
  他唇是热的,碰上来,崔绾情不自禁瑟缩了一下。
  徐晧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抬眼看她。
  崔绾红着脸低下头,试着将胳膊往回缩。
  徐晧不给,痴痴地看了她一会儿,重新低下头,沿着那洁白的腕子一点一点往上……
  满床春.色。
  ☆、第215章
  皇后正月里病的,到如今依然不见好,怀王夫妻进宫问安,嘉和帝便命淑妃在昭宁宫主持。
  淑妃资历仅次于皇后,皇后病重期间由她与柔妃代管后宫,这个安排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傅容领着瑧哥儿第一个到的。
  瑧哥儿会喊祖母了,见到淑妃,小家伙自己走了过去,走到最后几步着急了,张开双臂要抱抱。淑妃爱极了乖孙子,上前几步抱起小家伙,朝傅容夸道:“瞧瞧我们瑧哥儿,多招人喜欢啊,小时候那是认生呢,大了就懂事了。”
  儿子可人疼,傅容与有荣焉,将凌守叫到身前,介绍给淑妃看。
  凌守五官周正,在王府住了近两个月,规矩礼仪都熟练了,换身绸缎衣裳,乍一看也像是谁家的小公子,只有眉眼里比那些真正娇生惯养的孩子多了沉稳懂事。
  淑妃满意地点点头,从果盘里取了樱桃给他吃。
  凌守大方地接了。
  很 快柔妃领着二公主来了,她们没坐多久,太子妃太子侧妃领着珝哥儿璋哥儿也到了,等康王妃再把珍姐儿带过来,屋里地方好像一下子就小了,珍姐儿带头叫上弟弟 们去院子里玩。珝哥儿简直是姐姐的小跟屁虫,寸步不离珍姐儿,瑧哥儿有自己的玩伴,更爱跟凌守玩,剩下璋哥儿充当和事老,在四人里面牵桥搭线。
  太子妃望着自己的儿子,目光渐渐转到了傅宁肚子上。
  傅宁正跟傅容说话呢,“这几日已经不吐了,妹妹不必挂念。”
  她是端午时节诊出的喜脉,至今差不多两个月了。
  傅容喜忧参半,看看院子里文静懂事的璋哥儿,苍白瘦弱的珝哥儿,心里发起愁来。
  如何才能改了傅宁的命?姐姐在她身边,傅容可以插手,傅宝在侯府,家里有护着她的母亲长嫂,傅容略加提点,林氏自然会护着女儿。只有傅宁住在东宫,傅容跟林氏都插不上手……
  正想着,丽妃来了。
  傅容目光变了变。
  因 为那场小产,嘉和帝对丽妃宠爱更盛,据说一个月里,只有两三晚是来昭宁宫的,柔妃那边基本上不去了,有空就将二公主叫到御花园里同丽妃一起赏景。女人的底 气来自男人,被嘉和帝这样宠爱着,丽妃身上村女的怯弱越来越淡,妆容越发雍容华贵,配着她天生的美貌,竟有种脱胎换骨之感。
  “淑妃姐姐,柔妃姐姐,我来晚了。”丽妃身姿聘婷地走了过来,笑着招呼道。
  淑妃请她落座。
  皇后不在,淑妃将主位空了出来,她与柔妃坐一边,丽妃单独坐在右边。
  丽妃瞅瞅院子里的几个孩子,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目光扫过傅容几个,柔声跟康王妃打听:“怎么没把玹哥儿带来啊?我还没见过他呢。”
  一副康王妃是她亲儿媳的语气,明明康王妃比她还大了几岁。
  丽妃不喜皇后,这几乎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
  康王妃脸上笑容不变,起身解释道:“我是想带他进来给几位娘娘瞧瞧的,王爷觉得玹哥儿太小,怕抱过来哭闹吵了娘娘们,不许我带。”
  丽妃点点头,视线又落到了傅宁身上,“你刚有身子,要注意保养,女人怀孕前三月是最紧要的,你可千万要提防小人,别叫人害了,跟我似的,到时候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傅宁低头不语。
  太子妃一脸平静。
  两人谁都不接话,丽妃哼了哼,刚要开口,外面宫女道怀王怀王妃来了。
  新人来了,话题自然集中到了徐晧崔绾身上,聊了一会儿,柔妃率先告辞。
  她一走,太子妃等人也走了,丽妃多待了会儿,最后发现淑妃等人对她热情不高,她也就走了。
  昭宁宫只剩下自家人。
  淑妃将徐晧撵走了,像往常一样亲昵地将崔绾叫到身边,轻声问了两句昨晚上的事。
  崔绾小脸红红的,看傅容一眼,羞道:“娘偏心,四嫂婚后进宫请安,我可没听您这样打趣四嫂的。”
  淑妃拍拍她手,笑着道:“谁让你小啊,再说那会儿你还是我侄女呢,没嫁人,我碍着你也不能笑话你四嫂啊,所以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崔绾连忙抱住傅容胳膊,撒娇道:“四嫂你听到了,那会儿我帮了你,四嫂现在还不替我说说话?”
  傅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转而将她按到椅子上:“妹妹快坐下,别强撑着,四嫂知道你身子不舒服呢。”
  这话就更露骨了,崔绾恼羞成怒,作势要挠她痒痒。
  淑妃看着两个儿媳妇玩闹,心里却并没有明面上那么轻快。崔绾若在傅容面前露出几分心虚,她心里倒踏实些,现在崔绾表现地仿佛从未害过傅容一般,她就越发琢磨不透她了,琢磨不透,反而更容易多想。
  只能盼望崔绾真的对长子死心了吧。
  到了六月,怀王大婚的盛况便在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里淡了下去,酷暑难耐,就在百姓们热得对任何消息都不大提得起精神时,皇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后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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