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总的来说,他们回京的时候,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两旁夹道的百姓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那声音形成一片让人震撼的浪潮,震得人耳朵都疼了。
  齐墨便走在前边一路走了过去。
  楚佩晟被一大群人呼啦啦围在后边,也走了过去。
  他们就安安静静,不起一丝波澜的回京了……
  后宫之中,苏黛盈也知道了楚佩晟回来的事情。
  她剥着葡萄,把绿莹莹的葡萄剔籽后放到一个小瓷盘里。那瓷盘中还放着几块冰块,衬得那绿莹莹的葡萄越发晶莹漂亮。
  “皇兄回来,姐姐难道不开心吗?”
  楚佩葶一颗一颗地吃着苏黛盈亲手为她剥好的葡萄,微微眯着眼睛,神色十分之享受。
  她们二人的关系,两年来,也有了质上的突破。
  ——嗯,有楚佩晟做推手,她们就是没有突破,也得被迫性的有点突破。
  突破的原因嘛,就是因为……苏黛盈喝了酒。
  她那一日本来没想着喝酒的,然而与她关系已经变得如胶似漆,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的楚佩葶举着酒瓶子来找她时,她还是喝了。
  苏黛盈的酒量不错,但是碍于那酒是百年美酒,所以她还是醉倒了。
  醉倒了之后,两个人就顺其自然,自然而然地,把床单滚了。
  第二日一早,苏黛盈头痛欲裂地醒来之时,第一眼就看见了一具温软滑腻,娇小玲珑的身躯。
  楚佩葶身上的痕迹百般凄惨,小脸上也是惨白一片。心理年龄加起来能当她妈的苏黛盈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然后,然后楚佩葶就醒来了。
  醒来之后的楚佩葶先是懵懵懂懂,不知身在何处,随后就反应过来,忆起了前一晚的事情。
  楚佩葶身娇体软:“姐、姐姐。”
  苏黛盈虎躯一震:“……葶儿。”
  楚佩葶面色晕红:“我、我们——”
  苏黛盈沉默良久:“……我会对你负责的。”
  然后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苏黛盈回忆起曾经的黑历史,不由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他回来,我高兴做什么,倒是你,应该开心开心。”
  楚佩葶面上含羞,她道:“嗯,嗯。姐姐开心,葶儿就开心。”
  苏黛盈手一顿,然后继续剥葡萄:“嗯,我开心。”
  楚佩葶顿时双眸含春,欲语还休。
  苏黛盈等了半晌,还是没等到楚佩葶说到正事,她轻轻叹了口气,说,“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楚佩葶咬着嘴唇,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说,“那我说了,姐姐不要生气好不好?”
  “你且说便是,我怎会生你的气?”苏黛盈微微一笑,温柔美好。看得楚佩葶双目异彩连连。
  她家姐姐都这么说了,楚佩葶犹豫了几番,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蚊子嗡嗡一般说道:“就是,就是皇兄,皇兄想要与我许一门亲事……”
  她说话的声音虽然比起蚊子大不了多少,然而苏黛盈身怀武功,有内力在身,又怎么会听不清楚?
  噗的一声,她手中的葡萄就被捏爆了。
  楚佩葶顿时住嘴,不敢再说了。
  苏黛盈却是眸中含笑,温柔到让人后背发毛,她说,“葶儿,继续。”
  楚佩葶抖了抖,哆哆嗦嗦地道:“就是,就是因为我如今十八,依旧未嫁,皇兄,皇兄说要我嫁,嫁给一人……”
  “咔”的一声,这下是那瓷盘碎了。苏黛盈松开手,莹白玉指间有细细的雪白沙尘随风而去,看得楚佩葶说话都打嗝了。
  “继续。”
  楚佩葶qaq:“就是,就是假做样子,成亲嘛……皇兄也与我说了,那人他、他看中了。说与其叫他娶妻,不若叫我打个掩护,到时候近水楼台先得月……”
  楚佩晟当初告诉楚佩葶的时候,是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别告诉苏黛盈的——然而这坑爹丫头在美色和兄长里头干脆利落地选择了美色,噼里啪啦就把楚佩晟给卖了。
  他看中了?
  苏黛盈脑子里的某根弦“蹦”一下就断了,她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温柔道:“这是好事,那人名唤何人?”
  楚佩葶看她似乎是真的不在意,不由心生欢喜,她道:“据闻是那边城风头正劲的小将军,名唤齐墨,也不知道是哪里人。不过听闻他容貌俊美,有煞神之称,战无不胜——”说到这里,楚佩葶眼中不由露出向往之色:“实在是难得的青年才俊!”
  咔嚓咔嚓咔嚓。
  似乎是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苏黛盈面带微笑地听完了全程,然后默默捏碎了石桌。她温柔似水地将吓得怂成一团的楚佩葶送回了寝宫,随后盛装打扮,在楚佩晟刚刚回宫之时,就去堵了人。
  楚佩晟既然做出了一副极宠爱苏黛盈的模样,自然就要做出来些事情给别人看——就比如苏黛盈进他寝宫不用通传。
  苏黛盈一进去,就把人堵了个正着。
  然后一大群宫人就非常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苏黛盈非常豪放,她把身上的繁琐衣裳一脱,扔到一边,冷笑道:“来!”
  说罢就朝着楚佩晟冲了过去,掌风凌厉,动作带着杀伐之气,若是入了军中,必定是一员猛将。
  然而楚佩晟也是极为淡定,他大袖一震,数道暗器刷刷射出,苏黛盈险而又险地避开一道暗器,怒道:“卑鄙无耻!有本事和我正面肛啊!”
  楚佩晟冷笑,口上丝毫不落下风,“卑鄙无耻?朕刚刚回宫,身心疲惫,你便直接动手,到底是谁更卑鄙无耻!”
  他话音一落,便打出手势,顿时“刷刷刷刷刷刷”,一排的暗卫从房梁上、柱子后、龙床下、花瓶底等等各个地方钻了出来,与苏黛盈打做一团。
  苏黛盈:“……”
  苏黛盈黛眉倒竖,厉声喝骂,“贱人!”
  这两年来更难听的话楚佩晟也听过了,现在这点程度只算是毛毛雨。他毫不在意,指挥暗卫将其拿下,便道:“你知道了。”
  “自然,”苏黛盈被暗卫刷刷刷几下五花大绑捆成了粽子,她毫无形象地被丢在地上,与楚佩晟对视:“你当初用了那等卑鄙无耻的手段,如今又要动他?楚佩晟,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楚佩晟皱了皱眉,他宽衣解带,将衣裳放在床榻上,同时道:“这话是葶儿那丫头告诉你的?”
  “自然不是。”
  苏黛盈冷笑,“你我与阿墨三人之事,原本便不关葶儿的事情。不管你用什么下作手段,但凡你有一丝真心,阿墨都不会叫你这么毁了!”
  “毁了?”楚佩晟皱眉,他道:“在你眼里,朕爱他,便是将他毁了?笑话!”
  苏黛盈只是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楚佩晟道:“如今你已经有了葶儿,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你便莫要再多管。”
  “不多管?呵,”苏黛盈依旧冷笑,她面对楚佩晟的时候,一直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楚佩晟,你可否是忘了,我曾是他的未婚妻,更是与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他的事情,我若不管,谁能来管!”
  “……”楚佩晟紧紧皱眉,他与苏黛盈根本说不通。
  最后他只能道:“苏黛盈,我不杀你,也只是因为你是他的未婚妻,而不是因为我不敢杀你。”
  他眼中杀意闪烁,让苏黛盈知道他并非是在说笑。楚佩晟继续道:“我心悦他许久,自然是不可能毁了他,相反,我还要他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与他共享这万里江山。”
  苏黛盈的眼神依旧嘲讽,她冷笑道:“你想得倒是好,可惜阿墨自幼便不爱这些玩意儿!你这所谓心悦,当真是叫人恶心至极。”
  齐墨和苏黛盈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因此苏黛盈对于齐墨的了解,可以说是天下第一。
  她道:“你若当真对他有一分真心,便给他贤惠娇妻,最好,叫他一生一世都不用沾染这京中的浑水。”
  楚佩晟也是冷笑起来,他轻声道:“你又怎知他不想与我一起?我既然爱他,自然便要给他最好,最好的权利、地位、男人。我要所有人都要跪在他脚下,更要这天下传颂他的名字,千年万载,我也要这世间传唱他的名字。”
  苏黛盈骤然瞪大了眼睛,这是楚佩晟第一次在她面前剖白他对于齐墨的心迹,她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如何反驳,这道理分明是有问题,可是她一时之间,却根本找不到问题在哪里!
  楚佩晟这一道天雷轰下去,自然就收到了成效。
  他虽然勾引男人的本事比不上那青楼花魁,可是蛊惑人心的手段却是信手拈来。当即就对苏黛盈进行了一段洗脑的传钅肖,然后把人送了回去——起码在这几日里,苏黛盈是没办法出来打搅他了。
  糊弄完苏黛盈,楚佩晟的前期准备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又过了一日,楚佩晟上了朝,开始点名。
  他先点了这次跟随他一起的一些人马,论功行赏。
  传旨太监那尖细的嗓子一声声的把声音传了出去,然后那些被楚佩晟记下的那十来个工作比较认真表现比较出色的人,按照功劳的从小到大一个个念了出来。
  大楚朝呢,有这么一个规矩。
  所有被皇帝下旨夸奖啊赏赐的人啊什么的,在没有四品——或者以前没上过朝的时候,都是在大殿旁边的一个侧殿等候传唤的。
  齐墨此时此刻就等在这里,等着人传唤。
  传旨太监那尖细的嗓子先念到:“传——巡查校尉王江……”然后一大段夸奖这人的场面话,又是一大段诉说其功劳的场面话,最后才道:“……进殿!”
  一群人里,就站出来了那么个精壮的中年汉子来,他满脸喜气,正了正衣冠,然后就威风凛凛地出去了。
  然后,那尖细的太监就又道:“传——……校尉杨舒涯……” 照例一大段夸奖这人的场面话,然后一大段诉说其功劳的场面话,最后:“……进殿!”
  齐墨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流程了,但是还是有一种淡淡的无奈之感。
  然后,这种流程就又循环了十来次。
  终于,这偏殿里头的人就剩下齐墨一个了,那尖细的嗓子继续道:“传——三品将军齐墨!……虚中以求治,实赖股肱之任臣1……”
  第90章 郎骑竹马来(二八)
  这一次太监念的比起之前几人都长, 齐墨默默听完,终于听到了最后一声:“进殿!”
  他这才起身, 大步离开偏殿,一路进入大殿, 路过文武百官,在御下跪了下来。
  这下,那传旨太监也没在多话,反而是楚佩晟开口了。
  “齐卿为朕领兵,扫平太平军,此为一大功。”
  齐墨微微垂首,跪在地上, 一动不动。这军功和天上掉馅饼也没什么区别, 他也没有什么骄傲之心,只是安安生生地听着。
  “朕于边城遇刺,齐卿及时救驾,此为一大功。”
  这个倒是实打实的功劳, 不过楚佩晟身边实际上有无数暗卫, 不过一个尤朽罢了,他本来就会平安无事,这一点,也是他强行按到他头上的功劳。
  齐墨垂着眼眸,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随后,楚佩晟又是说出数道功劳——这下这些就是真的瞎编的了, 要是细究起来,这些事情还是齐墨的分内之事,此时此刻却是被楚佩晟拿来算了功劳。
  齐墨不能当众驳了楚佩晟的一腔好意,把他的脸皮扯下来扔在地上踩。他眉目低敛,似乎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可是与他相熟的人,却能轻易的看出他的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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