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惨烈(下)
袁崇武抬起沾着血液而变得发粘的脚,抬起头看着前面不远处那一个个奋战着的士兵,浑身上下都被血液沾满,丝毫不记得自己的生死,只是疯狂的杀戮着爬上城墙的蛮贼士兵。
袁崇武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也被他们点燃了。多少年了,想当年,自己从西蜀军校毕业后,在天府军中作队正,带着自己的手下也会去到蛮夷之地,镇压夷人反抗,夷人的战斗力也是很强的,天天带着自己的手下上阵冲锋,一趟趟的在生与死的考验中度过,一次次的受伤,一次次的看着自己的手下人数减少,又一次次的看着自己的手下补充成新的。到了后来,靠着无数夷人的躯体,终于站到镇统这个位置,他袁崇武知道这背后有多少的血与泪。
自从靠着军功升任镇统后,只是在指挥着整个战场的局势,何曾真正体会到当年那份激情,这又是何等的惬意。
而如今,东门的情形已彻底将袁崇武多年未曾上阵亲自冲杀的激情点燃起来,看着眼前那血人般的边军士兵,袁崇武也顾不得自己的镇统身份了,拔起腰间的佩刀,这把当年升任镇统时,西蜀军校上次给自己的军刀,许久未沾过鲜血了,袁崇武不禁有些期待。
袁崇武仔细端详了一下手中的军刀,没有说话,任凭心中那份激情澎湃荡漾,刺激着自己的所有感官。
终于,袁崇武动了。
袁崇武双手持刀,快步上前,对着一个蛮贼士兵,一刀下砍,毫无丝毫花样,干净利索,这绝对是从战场上练就的一副好手艺,从不拖泥带水。
看着镇统大人袁崇武亲自上阵杀敌,顿时原本渐渐没了勇气的边军士兵重新找回了自信。刘万超回头看了一下袁崇武,说道,“弟兄们,镇统大人都亲自上阵杀敌,我们还等什么,杀死蛮贼,军人当为国效劳,战死沙场,在所不惜。”
“战死沙场,为国效劳。”
听着刘万超的话,袁崇武也大声喊了一句,紧接着所有士兵都喊出来。
顿时,响亮的口号回荡在天际中,震天的怒嚎更加激发边军士兵的勇气。
袁崇武看着一个蛮贼士兵杀到刘万超的身边,袁崇武二话不说,毫不犹豫的杀向前去,一刀砍落挡在自己身前的蛮贼士兵的头颅向着刘万超身边行去。
刘万超看着被围得自己,重重的呼吸一口气,提起刀围着四周轮了一圈,四周的蛮贼士兵见样,都连忙闪了开来。刘万超没有多说话,提起刀,冲向一个方向,一刀挥下去,那蛮贼士兵刚躲过刘万超的刀,现在又看见刘万超的刀来到面前,已经再也躲不过了,血液从蛮贼士兵的脖子中喷了出来,又渲染了刘万超身上的颜色。
韦德看着刘万超四周蠢蠢欲动的蛮贼士兵,立马拿着手中的两节断枪杆,冲向前去,左手迅速拿着断枪杆砸向一个蛮贼士兵的身子,右手拿着带有枪头的断枪杆扎向那个蛮贼士兵的身体。
袁崇武也急忙向前救援刘万超,作为自己的手下,刘万超也确是个人才,带兵打仗,行军布阵也都有自己的一套,如果这场仗能活下去,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名将的。袁崇武来不及多想,迅速的冲杀到刘万超的身边,协助韦德砍飞几个想要近身的蛮贼士兵,便又转到刘万超的身后杀着蛮贼士兵。
猛然一个回头看见刘万超背后的伤口,那被长枪刺中的伤口,由于时间长的原因,伤口已经成了白色,肉都向外翻着。袁崇武看着刘万超,没有说话,用力地挥着手中的刀。
城下的蛮贼士兵仍然连成一片,黑瞎瞎的,袁崇武看了一下,终于想象到这些人的恐怖了。
城门口的攻城车仍旧在不停的撞击着城门,城门随着每一次的撞击都摇摇晃晃几欲倒下,若不是城门后面加固的青石条,恐怕这会儿城已经破了。
城墙上数十个云梯架着,数十人在云梯上向上爬着,爬上城头。
刘万超后背的疼痛越来越难忍了,每一次的抽刀下砍都会引来一阵阵的撕心裂肺。再一次的挥下手中的刀,刘万超把刀拄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大口呼吸着。
杀人也是一种体力活,这对于军人来说是深有体会的。每一刀的砍下,都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顺利砍死一个蛮贼士兵。
无休止的砍人,再大力气的人恐怕也不会坚持的了得,何况是刘万超,身上还有着恐怖的伤口。
旁边的蛮贼士兵,看见刘万超在歇息,几个蛮贼士兵一起上前,挥刀砍向刘万超。
刘万超看着自头顶上落下的刀,心想似乎真要解脱了。这一生,作为一个军人,能战死沙场,自己不遗憾。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做军人,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军人,刘万超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刀,脑中却在转动着,想着。慢慢闭上眼睛,等待解脱。
“当”一声,军器相撞的声音响在刘万超上方。袁崇武的刀挡住了三个蛮贼士兵的刀,格挡了上去,又挥手迅速解决掉这三个蛮贼士兵。
但是,袁崇武却没能挡住另一个蛮贼士兵的刀,那蛮贼士兵手中的刀迅速落下,顺着刘万超的左肩砍了下去,顿时鲜血顺着断臂落了下来。
袁崇武看着刘万超,心想就算刘万超能活过这场,也永远是一个残疾了。
韦德看着刘万超被蛮贼士兵砍中,大声吼道,迅速举枪来到刘万超的身边,一枪解决掉刚才那个蛮贼士兵的生命。袁崇武看着刘万超说道,“韦德,把刘万超带到后边休息,你也休息一下。”
韦德没有反对,背起刘万超,又用手拿起刘万超的断臂迅速向后边撤去。袁崇武也不含糊,立马掩护着韦德向后撤去。
战场上的鲜血已流过城楼上的楼梯处,顺着楼梯,渐渐向着楼下慢慢流淌。
韦德把刘万超放在楼梯处,便没有过多歇息,又投入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