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林轻笑笑,她应当被调教的很好,知礼数懂大体,进退得当,不会让人生烦,她思虑片刻,说道“含竹院有些禁忌,奴婢还是得跟您说一说。”
  杜芊芊暗自吃了一惊,这小小的院子规矩可还真多,她最讨厌被这些个条条框框束缚住了。
  “你说。”她尽量绷住脸上的表情。
  林轻开口,缓缓的说“刚刚你瞧见的这两只猫没有爷的允许是不能碰的,他不喜欢,若是叫他知晓了,定是要冲您发脾气,姨娘多半还要受罚。”
  杜芊芊干笑,看来他小气的毛病还是没改,多少年过去,还把这猫当成宝贝一样养着,不给其他人碰。
  令人畏惧的独占欲。
  林轻还没说完,她继续道“除了猫,爷的院子里还养着两只兔子,也是千万碰不得的,平日里都是由爷亲自喂养,所以就连偷偷摸摸的碰都不行,爷肯定会知道,姨娘千万不能犯糊涂。”
  杜芊芊狠心的点点头,她有些惆怅,怎么容宣养的都是她喜爱的小动物呢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感觉很难捱,想当年,因为动了他的猫,致他心情不悦,她就特地去买了兔子送给他赔罪来着。
  “好,我不碰。”
  林轻笑了一下,尴尬道“海棠花是不可以摘的,槐花树枝也是不可以折的。”
  杜芊芊“”
  她还能动什么小妾地位都这么低吗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在说“你放心,我肯定不闯祸。”
  只要是容宣的东西,她都不会伸手去碰。
  栖在树枝上浅眠的小白猫忽然有了动静,在两个人都没有注意之时,蹭的跳进了杜芊芊的怀里。
  杜芊芊手足无措,抱着猫不知如何是好,这算飞来横祸吗
  她转过脑筋想想,反正容宣又不在,没看见这一幕,那她便没什么好怕,杜芊芊此时忘记了她在容家,而且她身边还有容宣特意安插的眼线,她的一言一行都会通过林轻传进容宣的耳中,任何事都别想瞒过他。
  白猫好像就是想逗逗杜芊芊,她怀里还没窝热乎,便跳下地,大摇大摆的躺在石桌上继续睡他的觉了。
  林轻催促她,“姨娘别看了,先进屋吧。”
  “好。”
  屋子陈设雅致。
  绿衣早早就将屋子收拾的干净了,她随身带的物件也都放置的仅仅有条。
  “小姐,你回来啦。”
  绿衣年纪尚小,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也认得一个杜芊芊,这会儿见了她难免雀跃。
  林轻走上前,低声道“绿衣妹妹这句话好在没让爷听见,从今往后,你该叫主子姨娘。”
  杜芊芊心里一颤,果然大门大户培养出来的丫鬟都更有威严,规矩一套套的是真的多,她笑了笑,“绿衣,这是林轻,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就问她。”
  “是。”
  杜芊芊打了个哈欠,身心疲惫,她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
  林轻带着绿衣退出屋内,杜芊芊往床上一倒,整个身子都陷进棉被之中,腰间还隐隐作疼,这是刚才被容宣给掐的,那个人下手从来都不轻,急切生吞的模样像是没见过女人似的。
  屋内点了檀香木,杜芊芊缓缓闭上眼睛,回到京城后,那些刻意隐藏在内心深处不愿去回想的事情,一件件浮现在脑中。
  见到陈阙余那一瞬,心跳仍旧漏了一拍,她有把握只要小心谨慎些容宣不会察觉不对,但是面对陈阙余她没有这个底气,她怕陈阙余看出点什么,纵然这事太过荒谬,但她就是心虚。
  陈阙余太聪明了,她死时他不肯去追查凶手,多半是因为他已经猜出来是谁做的,但是他没有替她报仇,甚至是乐的看她丧命的。
  杜芊芊没他的心机,陈家里她开罪过的人太多了,她猜不出最终是忍不住了要毒死她。
  如果她真的是沈芊芊就好了,这些烦恼便都烟消云散了。
  伴随着屋内的檀木清香,杜芊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还做了个美梦。
  日薄西山,窗外的天空渐渐沉下去,金光渐渐变沉,斜照在枝繁叶茂的槐花树枝上,落下一片阴影。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推开,男人脚踩云纹黑靴,一袭月牙色的常服气质出尘,容宣进了她的房门后,就不再是见人三分笑的面貌了。
  眼眸微微眯起,锐利的光芒直直朝床上那个睡的正香甜的人看去,杜芊芊侧着身睡,没有穿袜子的两只脚丫伸出了被子,中衣松垮的套在她身上,转个身的动作便露出了大片肌肤,容宣的眼神暗了暗,边解腰带边大步走到床边。
  他一言不发的上了床,直接把她这副娇软的身躯拉进了怀里。
  第10章
  芙蓉帐暖,漫漫。
  杜芊芊在睡梦中被容宣给弄醒,她觉得自己越来越难以呼吸,喘不上气,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重重的压住,她用手去推搡还推不动,恍恍惚惚间,她慢慢的睁开眸子,容宣精致的五官放大在她眼前。
  他笑了一下,“你也该醒了。”
  杜芊芊起先还没反应过来,等她的小脑袋想明白正在发生的事情,差点没尖叫出声。
  她还没做好与容宣行鱼水之欢的准备,若仔细算来,她还算是容宣的半个姐姐呢现在这这这也太突然了,她起先还庆幸过容宣清心寡欲,一时也不会碰她,原是她多想了。
  刚沾了荤腥的男人,欲望发作起来令人畏惧,这个晚上跟没完没了,杜芊芊推不动他,也没力气说话,只是她没想到这具身体竟然是初经人事。
  等容宣终于完事时,他好像还不怎么满意,皱着眉,对着快要昏过去的她说“身子骨太软了,明日起练练。”
  杜芊芊卷起被子翻过身就睡,嫌弃她太软,有本事就不要碰她。
  男人这张嘴,说起来一套套的。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日头正高,醒来时浑身酸痛。
  林轻从柜子中找出要穿的衣衫,浅色的上襦,青色齐腰下裙,杜芊芊穿好之后,她立马端来洗漱的脸盆,“姨娘是想用早饭还是直接用午膳”
  这句问话,让她红了脸,要不是太累她也不至于睡到日晒三竿,她不自在道“等我洗漱完就用午膳吧。”
  “是。”
  林轻端着盆又出去了,昨日主子吩她过来伺候个女人,她还有些不太情愿,昨晚她守夜时,听到屋内的动静,也不自觉地红了脸,这还是她头一回见清心寡欲的主子对女人有兴趣。
  容宣下了朝径直朝她这里来,恰巧撞见她在用午膳,默不作声坐在她身侧,吩咐丫鬟多备一副碗筷,慢悠悠的问她,“才起”
  “嗯。”
  容宣沉下脸,讽刺道“起的还真够早。”
  杜芊芊就想安安静静用个饭,这人又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她硬着头皮不回话,筷子往她喜欢的那道东坡肉里伸,还没进嘴,碗里的肉就被他给夹走了,“跟你说话呢。”
  我不想理你行不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杜芊芊抬起脸,面对着他,“妾知错了。”
  容宣颔首,桃花眼里是浅到不易察觉的笑意,“哪儿错了”
  杜芊芊的脸上就写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八个大字,好话坏话都让他说尽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哪儿都错了。”
  容宣低头望着她咬牙切齿的灵动样,觉得怪有意思的,她的唇瓣呈玫红色,饱满水润,这会儿都快要被牙齿咬出血来,容宣下意识就伸出拇指,轻轻搭在她的唇瓣上,生怕她真得咬狠了出血,他说“吃饭吧。”
  杜芊芊心里还有气,昨晚这禽兽用了那么大的力气,翻来又覆去,今日还理直气壮的怪她起的晚,真的刻薄。
  她埋头吃饭,眼睛里只装的下膳食,一言不发。
  食不言寝不语,直到两人用完午膳,都没有再说一个字。绿衣和林轻很快就把饭后残羹给撤了,端来茶水。
  茶是好茶,且还是杜芊芊爱喝的龙井,闻着茶香她都知道容宣这里的龙井茶叶相当的好。
  容宣像个大爷一样的靠在软塌上,手里捧着本书,偶尔翻翻页,他留在这里,杜芊芊也就走不得,坐在他对面的原椅上,如坐针毡。
  容宣端起手边的茶杯,轻抿了一小口,淡淡开腔,“过来给爷捶捶腿。”
  杜芊芊一口气要背过去,遏制着想锤死他的冲动,她慢慢的挪过去,坐到容宣身边,小拳头在他的腿上一下下的敲着。
  容宣放下手里的书,阖上眼皮,“力道太轻了,软绵绵的。”
  杜芊芊认命的加了力气,容宣还真懂怎么使唤人造福自己,他仍旧不满意,“这个力道你是想锤死爷吗你怎么连伺候人都不会”
  “那我轻点。”她忍了又忍。
  窗缝里钻进徐徐细风,杜芊芊手都要酸死了,偷偷看了容宣几眼,他好像睡着了,她才敢偷懒,边揉着酸痛的手腕,边偷偷的看他。容宣的五官生的极为端正,睫毛长长的,垂落而下像一把小扇子,她看的正出神时,面前的人忽然睁开眼,黑漆漆的眼眸直勾勾的对上她的视线,他勾唇,面上浮着极浅的笑意,“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杜芊芊直觉就不大好,咽了咽口水,问道“什么事”
  初夏时节,她穿的很是单薄,锁骨露出,容宣从上方看下去,她领口的风光一览无遗,既然已经是他的女人,那便可以随便看,容宣也没有正人君子的挪开眼,他面不改色道“听说你很喜欢我养的那两只白猫。”
  杜芊芊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她自然清楚这院子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瞒不过容宣的眼睛,可她还妄想垂死挣扎,摇了摇头,“也没有很喜欢。”
  和容宣抢东西她还没那么大的胆子,难不成还嫌自己命不够长吗
  容宣眯起眼,意味深长的笑笑,“难不成我的猫还不配让你喜欢”
  杜芊芊悔不当初,为什么小时候没有看着他二姐把他打死还拦住了他二姐,养出如今这种捉摸不透各种难伺候的性子。
  容宣的二姐容敏和杜芊芊的关系十分好,小时候俩姑娘就爱凑在一起玩,容敏的父亲同她的舅舅交好,时常也把容敏送到军营中学骑马。
  一来二去,容敏的性格比大家闺秀就多了几分爽朗,有一次看破了容宣在家里用小手段整治前来探亲的表兄,一怒之下夺了杜芊芊的鞭子要把他给打死。
  杜芊芊打小就心软,那时同容宣也没说过话,看被打的蜷缩在地脸色苍白却始终一声不吭的他,便起了恻隐之心,上前抱着容敏不让她继续动手,还劝了劝。
  这事最后闹到了老太太面前,姐弟两个一同受了罚。
  想起这事,她悔不当初,感情她做了好人还没得来好报,长叹一口气,她说“那我喜欢。”
  容宣变了脸色,冷哼道“就你也配喜欢我的猫。”
  “”容宣上辈子一定是唱戏的
  容宣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衣,掐住她的腰身,让她坐在自己的腰上,嗓音沉沉,他说“这次就不同你追究,若有下一次你碰了我的猫,把你的手给砍了。”
  又是断腿又是砍手的,他怎么不去当屠夫装什么正人君子。
  “是猫钻我怀里的。”她委屈巴巴的说。
  杜芊芊并不知道自己生气时会不自觉的嘟起嘴,脸颊微微鼓起来,模样很讨喜,容宣不客气的拧了一把她脸上的肉,“那你就躲开。”
  “哦。”
  容宣的手渐渐从她上往下移,不轻不重的拧了一把她腰上的软肉,“我的猫、兔子、院子里的海棠花,这些你都不许打歪主意。”
  林轻昨日提醒过她,故此杜芊芊倒也不难接受,只觉着憋屈,什么都不能碰。
  她干巴巴的笑笑,脱口而出,“你不是不喜欢兔子吗”
  当年她拿兔子给他赔礼道歉时,他满眼不屑,从他桀骜的眉眼中不难看出,他对她手上拎着的两只兔子压根就看不上,“拿回去,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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