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节
栎阳侯脸色更黑了,怀疑地看向唐越,用眼神问:这真是你要借给我的人?
可别到最后账没查清楚还把他的事情弄的一团糟。
唐越嘴角抽了一下,拍了张淳的后脑勺一记,“你小子才印堂发黑呢!”会不会说话!
这下子惯会看人下盘子,对太子昭可从来没敢这么放肆过。
张淳嘿嘿一笑,“我就是瞎扯淡,叔您别在意,满大街的人都知道您接了个大差事,正是升官发财的好时候呢,侄儿都备好礼等着恭贺您呢。”
栎阳侯更愁了,这个差事在别人看来是个美差,对他而言可一点也不美。
他不缺钱不缺粮,管着粮仓和军需也无心贪墨,办得好是他应该的,办不好就是他失职,看来南晋王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这扎手的活丢给他做。
栎阳侯沉思了一会儿,决定相信儿子的眼光,不管这小侯爷有没有本事,是骡子是马决要拉出去溜溜才知道。
他挤出笑脸,和蔼地说:“侄儿啊,叔现在遇到难题了,不知可否帮上一帮?”
张淳意外地看着他,偷偷瞥了唐越一眼,见他对自己点头,忙扬起笑脸回答:“您这话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您老有难我怎么能不帮忙?只要用得上侄儿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张淳拍着胸口保证,心里却在嘀咕:他一个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人能帮上什么忙呢?没听说栎阳侯府缺钱啊?难道是自己生意做大了排挤了人家的生意?
张淳纠结的想,如果是让自己关掉几家店,他要不要同意呢?
栎阳侯听他这么说至少心里松了口气,他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最后问了一句:“侄儿以为该从哪里入手?”
他还是有些不相信这半大的孩子能解决这么棘手的问题的,所以有心考核一番。
张淳想了想,“查案我不懂,如果您是想从账上看出端倪,那侄儿可以帮你,如果是账务之外的事情,恕侄儿无能为力了。”
听他这么说栎阳侯大喜,能说这种话显然是有两把刷子的,能解决看账的问题就已经很好了,至于最后结果如何,那得看完账才知道,这可是最重要的一步。
“那就拜托了。”栎阳侯心里有了计较,打算私下问问儿子,忠勇侯有无入朝这官的打算。
第219章 功德碑
唐越还有些担心张淳过去会惹麻烦,没想到两天后,栎阳侯就亲自把人送回来了,客客气气的,一脸满意的笑容。
唐越知道事情有了进展,看着被抬回来的张大老板诧异地问:“他这是怎么了?被人揍了?”那两只眼睛都快成熊猫眼了。
栎阳侯心疼地瞥了张淳一眼,那眼底疼爱的情绪把唐越寒了一下,他老爹该不会看中了张淳想多要个儿子吧?还是说他发现这小子本来就是他的私生子?
“累坏了,这两天一刻都没停歇,除了出恭都在看账本,等把结果交给为父,就直接睡过去了。”要不是他找了医者来把过脉,说只是疲劳过度,他都要以为小侯爷是昏过去了。
唐越安排人把张淳抬回去,又交代厨房准备好吃的和热水,等他醒来就立马供应上。
栎阳侯看着他有条不紊地下命令,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俨然像个合格的女主人。
他心下叹了口气,五年之期已到,但唐越和太子显然还没有到缘尽的时候,看来他这个儿子是真的要不回来了。
“阿父,那查出是什么问题了么?”唐越将走神的栎阳侯拉回现实。
栎阳侯脸上浮现出笑容,“初现端倪,为父还要回去找证据……你那粮食筹集的如何了?”
“您放心,已经够量了,还有不少人家要送粮来,我准备登记成册公布天下,若是能征得大王同意,还可以立一块功德碑,将大家的名字刻上去,这样一来,会有更多的人家愿意捐粮的。”
栎阳侯捋了捋胡子,满意地点头,他这个儿子不仅医术高,为人处世也很恰当,能在短短两天内筹集到如此多的粮食,可见他在贵族富商间的号召力不弱。
虽然那些人也会看太子殿下的面子,但更多的应该还是被唐越说动。
唐越这几年治愈的病患很多,有贵族、有平民也有奴隶,这些人大多带有感恩之心,加上他平日为人谦和,乐善好施,在百姓中的威望极高,说是一呼百应也不为过。
第二日,南晋王在朝上得知了粮仓历年的管理疏漏,每年都有将近一百石的粮食消失,还有近一成的新粮被换成了陈粮,粮仓最底部的粮食甚至都发霉变质了,根本不能食用。
南晋王震怒,下令全力彻查此案,薛廷尉领命的同时暗暗瞥了栎阳侯一眼,没想到这个武夫也能有这么心细的时候。
这一次,又不知要有多少倒霉蛋遭殃了。
记吃不记打,朝廷永远不缺胆儿肥的官员。
还有一件事,衡国公在大殿上提出要为捐钱捐粮的各路人士建块功德碑,一来为世人树立榜样,二来也为了犒赏那些为国出力的人。
朝廷大半官员此次都出了粮,有的多有的少,一听还能让名字公布于众,扬名立万,自然都附议。
要想起到榜样作用,唐越是建议这样的功德碑不止立一块,可以在各座主城都立一块,将来这捐钱捐粮的事情也不用仅限邺城,其他地方也可以办起来。
不过唐越没打算搞太大,目前也没有要把慈善当事业来做,只是为了解燃眉之急。
经过二十一世纪的熏陶,他知道这样的慈善机构反而最容易滋生腐败和贪墨,在没有绝对完善的制度时他并不提倡做过多的慈善事业。
衡国公将此次捐粮的名单呈上,南晋王看得很仔细,时不时点点头,还笑着问其中一位官员,“不是说马爱卿最是节俭,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么,怎么这次捐出了一千斤粮食?”
那位姓马的官员忙站出来,“大王,太子妃言之有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只有南晋早日胜利,我们这些官员才能早日享福,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哦?是太子妃说动你的,这可真不容易。”南晋王在心里默默地咀嚼一遍刚才那句话,心里暗暗点头,这唐越除了性别不足以为王室传宗接代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儿媳。
如果他能入朝为官,而不是限于身份不能立于朝堂,想必做出的贡献更大。
南晋王瞥了一脸平静的太子一眼,心气又上来了,这几年间,他提了不下五次让他纳妃,结果每次都被他推卸了,每次理由还不尽相同,他都不知道太子是怎么做到的,是巧合还是他的设计。
如果是后者,那自己不是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南晋王撇开这个念头,睥睨而视,沉声说:“这功德碑要立,不仅要立,还要立的高立的牢,要让全国百姓都看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话也该传达下去。”
唐越绝对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个念头促成了这个时代建成了传承千秋万代的功德碑,也是历史上最大最高的功德碑。
据说,后来每一代帝王都在一层层加高这些功德碑,并将当下有过大功德的人名刻上去,到了千年后,这些功德碑很多已经倒塌或者损毁,却依然是考古学家最热爱的古文化之一。
而功德碑上的那些名字许多已经模糊地看不清,有人辩认出其中一个名为“唐越”的人物,经过大量查证考据,知道他是史上唯一一位男妃男后,并且从他出现后,科技仿佛吃了兴奋剂,发展的速度如同坐飞机,直线上升,等他大限后,才又恢复到了一个相对平稳的水平。
因此对这个人物,历史学家有过各种推测和验证,得出的答案与事实并不相符,没有人能想到,这个人物竟然穿越了一千多年,带着一千多年后的科技到了古代,并且用尽自己一生的力量来改变那个时代,取得了非凡的成就。
唐越此时可不知道旧习惯会流芳百世,他听说南晋王同意建立功德碑后,便暂时停止接纳捐粮,听到这个风声,来捐粮的人都在太子府外排成了长龙。
“郎君有话,让各位大人将粮食带回去,此次筹集的粮食已经足够了,不过大人们也别泄气,战争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了,待将来有需要,还希望各位大人能如今日这般,勇于奉献。”
唐越不管这些人是冲着名来的还是真心来捐粮,只要他们舍得付出,得到应得的名誉也是自然。
在现代时,很多人会去批判那些为了赚取美名而捐钱的明星或富豪,唐越觉得没必要,至少人家是真的捐出了那么多钱,那么让他们赚取点名声有什么关系呢?
“东西都送来了怎么还有往回拉的道理,这位管事,不如你让郎君先把东西收下,至于将来什么时候要用,随他取用就是了。”一位贵族老爷大声抗议道。
不少人附和,“是啊是啊,我们大张旗鼓地把粮食拉来,再拉回去,别人会怎么想?这要我们的脸往哪放?”
那管事无奈地笑笑,这天下只听说过强行问人要东西的,可没听过强行要给人送东西的,何况这些粮食就算他们收下了也不是太子府的私产。
太子妃严厉警告过,任何人都不得动那批粮食,一进一出都必须记得清清楚楚,还要公布出去,便于世人监督。
不少人都觉得这样做是多此一举,这天下将来就是太子殿下的,这南晋的所有东西都是太子殿下的,要用什么要怎么用还不是殿下一句话的事情?何必搞得如此复杂?
不过鉴于唐越平日的威信,倒是没人敢阳奉阴违。
“这所谓的监督台是用用处?”在太子昭向唐越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唐越趁机将现代的社会监督系统告诉他。
“每朝每代都少不了贪官污吏,尤其是君不贤不仁的时候,最易滋生腐败,御史台只有那么些人,就算一个人长了十双眼睛也顾不过来,因此,用百姓来监督官员的言行最是妥当。”
“民报官可不容易,光是五十大板就少有人能挨得过去。”太子是想提醒唐越,这个时代的官和平民地位并非平等的,这之间的差距岂止是鸿沟?
唐越也想过这个现实问题,可他想,就算做不到完善的社会监督系统,但至少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官员的权利越大,越是需要监督。
“并非是要让民报官,每座城都可以设立个匿名投递的信筒,可以允许百姓将日常发现官员违纪的情况上报,自然,朝廷需要一个独立的部门,专门收集这些信息,并且敢于上报敢于披露,如果只是形式化,那就没意义了。”
太子昭此时并未接纳这个意见,虽然他知道这是个监督官员很好的方法,但实施的难度比推行全民教育更难。
不过在若干年后,当他坐上那个宝座时,他想起了唐越说过的这些话,一点一点力排众议,建立了历史上的第一个都察院,并且在他在位期间,死于都察院之手的官员数量之多,令这个部门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官员视为眼中钉。
第220章 太残忍了
功德碑一出,朝廷的气氛都活跃了许多,大臣们似乎找到了人生的新目标,办事情格外有激情。
张淳睡足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醒来后喝了一碗热热的老母鸡汤,然后去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才开始大快朵颐。
“饿死老子了!”看到唐越走进来,张淳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囫囵地说。
唐越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吃完,还顺手给他递了漱口水。
张淳吐完水才反应过来,讪讪地笑:“能让太子妃亲自端茶倒水,真是好福气啊。”
唐越知道他这张嘴经常没个正行,所以才不招太子待见,不过知道他性情就是如此,也就不与他计较了。
“这次多亏了你,我父亲说改天请你吃饭,看来是把你当同辈兄弟了,真是没给我们地球人丢脸。”
张淳切了一声,“也不看看我是谁,论聪明伶俐我论第二没人敢论第一,老子可是集合了数千年的智慧,哪是这些古人可比的?”
这话说的夸张,但也有一定的道理,这个时代的记账方式还很简陋,复杂又繁琐,张淳只要把方式换了一换,就以将账册变得简单易懂,不管要加减乘除还是要对往来都变得简单多了。
“嘿嘿,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不过你爹挺有意思的,一根肠子通到底,一看就是个爽快人。”
唐越赞同,栎阳侯的为人他也很喜欢,否则他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也很难融入到那个家庭中。
“还要吃吗?”
张淳摇头,摸着肚皮说:“小肚腩都快长出来了,得减肥,我才不要不到二十岁就腆着肚子过日子。”
唐越瞥了一眼,眉头挑了下:“反正某人不介意就行。”
张淳瞪了过来,反应激烈,“不准提他!你敢当说客可别怪我翻脸。”
唐越叹了口气,张淳这态度反应过大,让他不得不怀疑王鼎钧是用了什么不良手段才把人拿下的。
王鼎钧回去的时候是想尽方法把张淳带去的,不过最后也没成功,只不过从他走了之后起,张淳主变得怪怪的,加上唐越收到过王鼎钧的来信,信中提到张淳时那种又别扭又暧昧的语气让他不得不多想。
唐越眼珠子一动,叹了口气说:“说起来,王鼎钧确实不是个好选择,你看他现在回去了,他家里人肯定得逼着他结婚,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生儿育女,繁衍后代。
而且他现在驻守泰阳城,即将面临着齐王和月遗族的进攻,是生是死都不好说,根本不是个良配!”
张淳刷地转过脸来,震惊地问:“他去泰阳城了?”
唐越假装惊讶,瞪着眼睛看他,“他没告诉你?怎么听说他每天都会给你来一封信?”
唐越敢用钟声保证,那肯定是一封封肉麻的情书,因为张淳每次收到信都恨不得把信撕了却又舍不得的样子。
唐越仿佛听到了对方的磨牙声,“呵呵,他怎么会告诉我呢……这个混蛋!”
唐越也不知道告诉他这个是好是坏,王鼎钧这个人他是了解的,当初可是动了想让他当妹夫的念头的,自然很优秀。
“算了,他年纪不小了,比你都快大一轮了,不合适。”唐越摇头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