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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腊月里景王爷在芜湖会馆的格致斋开茶花会,宴请了一批学子赏花鉴文。时下男人之间盛会,席间有歌舞曲乐助兴,佳酿美眷相伴,更有诗词画作,记录着宴会的盛况。《十八学子图》,就是当时伺候在侧的画工们,把其中的几个场景画录了下来。
  “可惜这样的热闹,从头到尾我们看不着!”姜姑娘遗憾的道。
  冯四姑娘一阵尖笑,道:“我们不能和外面的人比,自己几个凑一局,还是有得热闹。过个把月,赏春之时,命几个画工在旁伺候着就好了。”
  “这能一样?我们能传他们伺候着?”
  闺阁女孩子们的琴棋书画是玩玩的,那样的场面,得请专业的画工来,专业的画工都是男子,能让他们盯在一旁作画吗?
  “有何不能,画工都是男的,找不出一个女的不成?我听说,淇国公府一个外姓孙女,高恩侯府的姑娘,正经的拜了外头一个男先生为师,将来学成出来,也能伺候着了。”
  虽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是,画工本质上,和乐工等诸工一样,是伺候人的,士农工商,从事手艺的,比种地的还不如。
  夏尔钏这回听明白了,旁边的人是冲着夏语澹来的。夏尔钏乐得看夏语澹丢人,却不想把自己卷进去,看见一个认识的段家本家姑娘,同邀夏语澹过去说话。夏语澹还想听听冯四姑娘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摇摇头依然若无其事的坐着。
  夏尔钏不再管她,自去了。
  肉戏来了,姜姑娘惊奇道:“家里不给她专请个供奉来?怎么好好的一个尊贵的小姐,跑到外面去拜先生?正经学起这些旁学杂技来了。”
  冯四姑娘终于有得发挥了,先一声娇笑,继而压着语气,但声音还是能传到夏语澹耳里的音量,道:“说着尊贵,也尊贵不到那里去。听着是贵妾所出,仔细往里头一挖掘。那位贵妾,开头只是夏侯放在外面玩玩的而已,又不是明媒正娶来的,玩大了肚子,也亏得夏侯不讲究,棉花耳朵一个,只当是自己的孩子,也亏得夏夫人贤良,就那么让个狐狸精仗着肚子进门了。也是那只狐狸精运气了,若遇到了差一点的人家,玩过了,丢到脑后去,管她们是死是活,又能怎么样呢。非婚生子从母,据说那个狐狸精以前是卖包子的,那位姑娘,本该继续卖包子。”
  那天夏语澹以乔赢的姨母自居,和冯三太太平辈对话,堵得冯三太太说不出话来,这口气,冯家,尤其是冯三太太和冯四姑娘怎么咽得下去,过后,把夏语澹的老底掀开了。夏家那点旧事,既做了,也禁不住人查,夏语澹是怎么来的?
  属人法以出生事实为依据,在父母子女的法定关系里,一般原则是:婚生子女从父法,非婚生子女从母法。
  挺合理的!
  没有正式婚姻作保的情况下,没有亲子鉴定的情况下,一个不知羞耻,没有名节的女人,可以和许多男人发生关系,到时候肚子大了,也不知是谁的种,不知道爹是谁,只能确定是谁生的,自然谁生的归谁。
  秋桐不就是借此指着尤二姐的鼻子骂,骂她怀的孩子是个杂种羔子,没什么稀罕,说自己一年半载的,给二爷怀个不掺杂的。
  冯四姑娘,此番言语,直接在血统上,否决了夏语澹现在的地位。
  夏语澹依然在剥松子,静听着她把该吐的吐完。
  “所以,她哪里算个尊贵的侯门姑娘!”冯四姑娘已经嚣张的时不时的看着夏语澹道,好让爱听八卦的,不自觉被吸引在周围倾听的人,弄个清楚,她嘴巴里说的人是谁:“哼!一只草鸡充凤凰,她能当凤凰?还是只鸡呀!夏家软绵,把她当姑娘,乔家人明白着呢!就让她在外头那么混着,也不算委屈她。”
  “你知道她拜了个什么样的先生?年纪一大把,家也不成一个,只一味爱尚那南风,仕宦之家每宴,辄夺以画笔侍立在侧,美其名曰‘名士’,实则……”冯四姑娘,抛了一个大家都该懂的眼神。虽然各家规矩严谨,也不是把姑娘们往傻了的教,外面有的东西,也该知道些。其实,那种事情也不仅仅是男人之间的事了,归于风月的范畴,当妻子的,不仅要害怕自己的丈夫被外头的混账老婆勾引了去,也要当心自己的丈夫被外头的兔子们榨干了。
  郑板桥先生,为什么穷困潦倒,娶不起正经的老婆,因为他的钱,都养男人去了,可见南风对于女性的荼毒。女人不仅要和女人争风吃醋,还得和男人争风吃醋!
  冯四姑娘终于把她憋着的气放了,鄙夷的看着夏语澹:你以为,你有多高贵?不过是被人养在手里玩的而已,现在学的东西,也只是供人更好的玩乐而已,下九流的出身,下九流的货色。
  夏语澹坦然的接住了冯四姑娘的目光,帕子一下一下的,把剥完松子,油腻腻的手擦干净。斜眼看见,段老夫人身边着红袄的丫鬟,在屋子外头,和一个原在屋子里头的本家姑娘说话,该是客人到齐了,筵席排好了,商量着那边的太太们过来,顺便要来这儿接各自的姑娘们一同去。
  果然本家姑娘回屋来,大家晓得时间差不多了,皆把八卦着看人笑话的心思放一放,整理起仪容来,准备出去。
  夏语澹暗自摩擦着手掌,淡然的经过冯四姑娘身边,正眼也没瞧着冯四姑娘,忽然的,措不及防的,没有预兆的,一个巴掌就扇了出去,打在冯四姑娘的左脸上。
  夏语澹虽然从来没有扇过‘人’巴掌,打嗡嗡乱叫的蚊子是会的,一巴掌,“啪”的一声,异常清脆,威力十足。
  冯四姑娘没有防备,被扇得身子倒向右侧,挨在桌子上,手一扶才稳住身形。
  一直在冯四姑娘身边,刚才却没有接腔说过话的冯五姑娘,待夏语澹打完了,才抓住夏语澹的手腕气得涨红脸骂道:“你怎么突然打人!”
  “我要不给点反应,她不知道,马王爷长着耳朵,长着眼呢!”夏语澹渐渐拔高了声音道。
  这时,段夫人领在前头,一众太太们也路过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做妾这个问题。
  从皇后的爹开始,到夏语澹是四代人,四代人,嫡庶繁衍了多少人口。
  每个人都尊贵的,绫罗绸缎,呼奴喝婢的养得起来。
  朝鲜在我们明朝时期,还严格执行着“奴婢从母法”,奴婢和家里男主人生的孩子,依然是家里的奴婢。
  在宋之前,很多家族也严格执行这个“奴婢从母法”,庶出子女,等同奴婢。
  jj的小说里,看泉听风写的魏晋小说,里面庶出的,哪个有地位?正经名字都没给他们取一个,几娘几娘的叫着而已。
  夏家尊贵,能有皇家准备吗?
  宋朝赵氏皇族繁衍开来,几代之后,庶出的女儿,嫁作商人妇,或是做妾的,都不是没有。
  我想吃肉写的《女户》,里面男主角是宗室,他叔伯很多,他的叔伯养了庶女就那么干。那些庶女,严格说来,也是凤子龙孙呀。
  别说妾的亲戚不是亲戚,jj的小说里,好多老太太给儿媳妇添堵,把自己娘家的亲侄女塞给儿子做妾,比比皆是呀。
  只不过,那些庶女,或家业衰弱的未婚小姐们,都在那些文里一闪而过,被强大的主角光环瞬间碾压了,作为贪慕虚荣的极品,小白花,绿茶婊,被女主角消灭了。
  可是谁关心过她们的境遇和思想。
  这一次,我写了这样一个尴尬地位的主角和同样境遇的配角们,不行吗?
  夏尔钏和冯四姑娘,她们不是没有男人可以嫁。袭人破了身子,还能嫁给蒋玉菡呢。
  只是她们不要嫁那样的人,偏乡僻壤里出来的小穷官。
  她们要嫁到有权有势的人家,男人还得有本事,做妾也没有关系。
  现实里,这样的女人也不少呀。愿意给有权有势的男人做二奶,三奶,还生下私生子。看到别人的男朋友优秀,也照勾引不误。
  古代一夫一妻多妾制,去做妾,还少了道德的约束,为什么不可以想想呢?
  至于夏语澹怎么想的,下章分解。
  ☆、第九十九章 自毁
  一问一答间,被突然扇懵的冯四姑娘醒悟过来,顿时尖叫着哭泣,豪骂,扬手要找回场子,道:“你打我?你打我!你什么东西,敢……”
  比起夏语澹,在这之前,从来没有扇过人巴掌,冯四姑娘在人后性情暴戾,动则打骂奴婢,家中丫鬟不知几个尝过她的巴掌,就是冯五姑娘,那一年本来是冯五姑娘出马的,偏偏她病了,冯四姑娘自以为那是好事,巴巴的抢了过来,偏偏办砸了,过后觉得是代冯五姑娘遭了乔范两家的羞辱,转头打了冯五姑娘一巴掌出气,现在手高高的扬起来,涂着艳红色蔻丹的一寸长手指甲,艳如血滴。
  夏语澹一直冷静着,左手被冯五姑娘抓住了,右手牢牢的接住冯四姑娘甩下来的右手,懒得和她纠缠,顺势一个大力,把她推出去。
  冯四姑娘没有打到人,反而一个后跄,差点往后摔去,岂能善罢甘休。不过,这时冯家的丫鬟婆子已经部围上了,遇见主子动手是头一遭,私下还没有见人打架?有婆子从后搀扶住冯四姑娘,就把她拉住了。冯五姑娘放了夏语澹,夏语澹也被两个丫鬟挡在前面,一个穿银红色长袄的管事媳妇两边劝和,道:“姑娘们,姑娘们受了委屈,有太太奶奶们做主呢。”
  段氏领着各家太太们已经迈进了屋子,段夫人正要质问那位管事媳妇,被冯四姑娘一阵高声啼哭淹过了,哭到冯三太太身边,左脸上鲜明的五指印。
  上回冯大太太没出现是装病,这回冯大太太没出现是真病,为了她这个女儿,左挑右挑,挑不到一个像样的女婿,焦愁的病倒了。
  “诶哟!这是被谁打去了?”冯三太太从来没有想过冯四姑娘会在外面被人打,巴掌扇在脸上,不过打已挨了,一迈进屋子,看见夏语澹,这个阵势,也知道她是被谁打的,至于为什么被打,冯四姑娘之前说的那些话,背地里和冯三太太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怎么难听,怎么解恨。
  屋里这些姑娘们都纷纷站到各自长辈们身边,纷纷眼睛在夏语澹和冯四姑娘两人之间来回打转,像长辈们耳语着刚才发生的事。冯五姑娘自动的站到冯三太太身边,冯三太太恶嫌的骂道:“你是死人呀,两个对上她一个,还能看着你姐姐被人打了!”
  冯三太太是续弦,冯五姑娘是前任冯三太太沈氏生的女儿。本来继母为了塑造她慈爱的形象,装也得装着待继女慈爱些,可是那位沈氏,因上对嫡母不孝,下对嫡妹不慈而被娘家除族,而后遭到冯家休弃,有这样一位母亲,冯五姑娘说是原配嫡女,比冯家的庶女都不如。冯四姑娘父母是崇安侯夫妇,她眼光高,左挑右挑没有看上眼的,冯五姑娘是真的无人问津,一个德行有亏的母亲,一个没有头衔,做过几次小官,现在赋闲在家的父亲,谁愿意娶她!
  十六岁的冯五姑娘,眉目温润,举止娴静,身姿如悬崖上绽放的白莲花,任凭风吹,我自不动。她的母亲是武定侯的女儿,她就是武定侯的外孙女,就算她的父亲是庶出的,她母亲娘家给力,她的模样加出身,本该是冯家这一代姑娘们中最出众的,就是冯四姑娘,认真计较起来,还不及她。可惜在沈氏从沈家族谱上划去的那一刻,沈氏的一切都和沈家毫无关系了,包括她留在冯家的女儿。沈家一向果决,没有了女儿,哪来外孙女,是以十几年了,同居京城,沈家从来不惦记这个血缘上的外孙女。
  十四年了,她是冯家女,住在冯家,遭受母亲留下来,加诸在她身上的嘲讽。
  这在冯家,冯三太太冯四姑娘之流眼里,就扭曲的痛快了,凭你是武定侯的外孙女,还不得在冯家忍气吞声,成为冯四姑娘的跟班,现在又成为了冯三太太指桑骂槐的桑树。
  冯五姑娘是死人,作为家主的段家人,由着客人厮打起来,更是死人了!
  一直在屋里招待客人的几个段家本家姑娘,脸色难堪了起来,甚至有一个红了眼睛。
  娇滴滴的姑娘们,哪儿受得了这个委屈,被人当槐树骂。
  夏语澹麻木着脸,眼珠子转向冯三太太,冷笑道:“不用捎带上别人,今天大家都是活蹦乱跳的大活人。我就是要当着大活人的面儿,教训教训她。冯四这个人,我得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付出代价。若经过了这回,她还不长记性,若再被我听到一个字,我听一次打一次,要我咽下这口气,我夏尔凝三个字,倒过来写!”
  夏语澹一句一句的撂着狠话,满场寂静,只有她从心底里,压抑过后,熊熊燃烧的愤怒。
  “好呀好呀,我家姑娘被打了,我还没有动气,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在外做客,不顾及主家的颜面就算了,便是姑娘们玩笑的拌了嘴,自有长辈们来评理。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大家姑娘,还有上来就动手了。也不知这是哪家的规矩。”冯三太太边说边目向众人,寻求公道,最后把视线落在段氏身上,她是夏语澹的长嫂,长嫂如母,她该管管她的小姑子。
  夏语澹骤然动手已经不对,刚才的那段话,完全是火上浇油,段氏喝住夏语澹道:“六姑娘,你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我当嫂子的,还能任由你受了委屈不成,不给你评理不成!”
  夏语澹没想和冯家的人费唾沫,但今天的言行确实对不起段氏,尤其是段家,因此端正态度,脸上浮现激愤之色,低下头向段夫人道歉:“在段家打人,是我不对。但我不对的,只是挑的地方不对,搅扰了段家。可是这个人偏要挑今天的场子……”夏语澹抬头傲慢的看了冯四姑娘一眼,再对段氏解释道:“若只是我自己受了委屈,再大的委屈,还有嫂子在呢。若是因为我,连累的让长辈们受了委屈,这份委屈我受不住。”
  “嫂子,今天的事,不在意是非曲直。这个人这么大了,还自个分不清是非对错吗?便是自个分不清,家里不会教导吗?这个人纯粹是来找茬了,她满嘴放屁,嫂子还和她嘴对不成。别薰坏了嫂子,这种人就是欠打,一下子打怕了,就清静了。”
  “你……”冯四姑娘怨毒的手指着夏语澹,语调气得发抖。
  这回,夏语澹不再放任她说下去了,当着众人的面儿,一下子扑到冯四姑娘眼前,拳头握住冯四姑娘的拳头,把她伸出来的手指折回去,拧住她的手腕怒骂道:“你手指,指什么指,你再指一指试试!”
  “啊!”冯四姑娘的一寸长手指甲被折断了,痛得尖叫。
  众人真的没想到,夏语澹是枚炮仗,一点就着,再次当众打人,连忙把夏语澹捏着冯四姑娘的拳头掰开,把夏语澹拉开。
  夏语澹由着她们拉开,竖起眉毛,骤然破口大骂:“我是夏家的人,夏家自己知道,还用你一个外人指指点点。我既然是夏家的人,太太就是我的母亲,淇国公府是我的外家,乔家太爷就是我的外祖父。太爷征战半生,原说卸甲放马以后,要书画相伴,颐养天年,可惜天不遂人愿。太爷把他后半生的情怀,寄托在我的身上,有什么错,纯然祖孙之情,在你的一张臭嘴里,就成了玩弄。外祖父玩弄外孙女?是乔老国公玩弄了我,还是你狭私在诋毁乔家?”
  乔费聚极少出现在众人眼前,在场的人,没几个见过乔费聚的真容,但他在战场上失去了右手这种事,每个人都知道。而且,乔费聚确实爱收藏书画,爱收藏的人多半自己也喜欢画几笔,没有右手的人,要他怎么画。所以,乔费聚才让外孙女来弥补他的遗憾。去年乔费聚要夏语澹拜仇九州为师,对夏家明说的理由,也是这几句话。
  彩衣娱亲,夏语澹不是在学画,她是在尽孝。努力学画,让乔费聚在自己身上,看见他没有右手而同时失去的,正常人的快乐。
  夏语澹身为庶女,是和乔家没有血缘关系。但大家族里,名分一直凌驾在血缘之上。乔费聚是在玩弄一个十几岁的美丽小姑娘?那是他外孙女。两年前,冯四姑娘要赖上乔家,赖不上的那点事,在场的人也有所听闻。冯四姑娘,是仅仅以此来轻贱夏语澹,还是借此来诋毁乔费聚的晚节,从而报复乔家。
  夏语澹毫不避讳,不在意她女儿家的廉耻,自己滚在血泊里,也要让冯家溅上一身血,嚷嚷道:“你诋毁了我的清誉?我的外祖父毁了我的清誉?满脑子龌蹉的人,才看谁都是龌蹉。还有我的先生,我既然正式的磕过头,敬过茶,行过拜师大礼,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仇先生就是我一辈子的先生。先生正正经经的做人,碍着你了?碍着谁了?”
  “果然冯家没什么本事,就是嘴碎的很,嘴巴张起来,谁都敢去指点,谁都得受你们指点。今天在别人家做客,当着一群外人,就这么话说半句,含半句,极尽侮辱之能,背地里,还不知怎么说人呢。”夏语澹环看之前围绕在冯四姑娘周围,倾听八卦的一群人道:“我和冯四,就是那一年我为乔家侄儿说了几句话,阻了她的好姻缘,她就怨毒了我,她就恨不得,把我踩在脚下,把我踩碎了,你们也自己小心点,别一个不小心,被她拌倒了。”
  夏语澹这是白晃晃的给冯四姑娘拉仇恨了,临了还要撒一把盐:“就你这样的品行,也配当我侄儿媳妇!”
  冯四姑娘和冯三太太每每要说话,都被夏语澹的声音和气势盖了过去,最重要的是,夏语澹都那么泼出去了,什么丑陋的话都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大家都被她吸引住了,看着听着夏语澹说话,没理她们,就是转头看她们,也是质疑的眼神。以至于她们气得发抖,更加抢不过话语权。
  夏语澹发泄完了,把气压回去向段夫人一福,道:“小女自知今天愧对段家,无颜面对夫人,自请离去,还望夫人海涵!”
  段夫人凝眸申视着夏语澹,微微颔首,手扶着丫鬟道:“送夏六姑娘离府。”夏语澹被引导着离开屋子后,段夫人又冷漠逐客道:“段家招呼不周,怠慢了冯家,也请冯家先行离府,过后段家再向冯家赔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哎!夏语澹其实很可怜,她在毁自己!
  ☆、第一百章 不配
  “……段夫人把冯家也请了出去。那场面,冯家别提有多尴尬,临到开席被人赶了出去。也是冯家脸皮太厚了,夏六姑娘又打又骂,已经把事做得那么不堪,冯家挑起的头儿,反被人打了说了,只有颤抖的份儿,可劲儿的装委屈,还想让众人给她们主持公道不成?一个姑娘家,都被逼到顾不得廉耻了和她们直接对打,她们能平白无辜到哪里去。夏六姑娘最后一招真是漂亮,骂完就走了,以退为进。”
  彭游艺言行举止一向欢脱,这一次和赵翊歆对榻坐着叙述,从头都是很严肃的,用词小心严谨,很认真的没有任何添油加醋,也没有漏掉从妹妹那里听来的一个细节,尽力还原了,当时的场面。
  彭游艺的父亲是文安伯,彭家,段家,连上宣德伯府林家,三家是在元兴二十一年,梁宁之战后,一同因功封伯的,三家血海里淌过来的交情,不说同气连枝,兴济伯高升,彭家全家都是一起去道贺的。文安伯夫妇带上了嫡出的二子一女。
  彭游艺在段家正坐客儿呢,赵翊歆就使人暗中交代他打探段家女客里,高恩侯府的夏六姑娘。彭姑娘在女眷里坐着,这个任务最后就传到了彭姑娘身上。彭姑娘今年才十岁,即使没有她哥哥的嘱咐,看见那么一场闹剧也上心呀,第一次见公侯家的姑娘直接干仗,所以一出段家,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就把彭游艺拉上车,说完还不忘敲击他哥几句。
  彭姑娘以为他哥突然的关注这个人,是看上了这个人,夏六姑娘是好看的像朵玫瑰,可摘下来必定扎得一手血,所以还严重警告哥哥,把心思收回去,别再打夏六姑娘的主意。
  这样一口黑锅,彭游艺只能自己背了,一再向妹妹保证,不起歪心思,兄妹俩说好了,这种事谁也不告诉。彭游艺现在,也不会向赵翊歆叫屈,说一说那口黑锅的事。
  这种玩笑开不得!
  彭游艺不知道,赵翊歆在仇记裱画店学画,也就不知道,他和夏六姑娘是个什么情况,想着高恩侯府是皇后的娘家,太孙见过她,因而上心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言语里对夏六姑娘还算敬重,还夸她‘以退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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