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

  “我想你。”
  叶梦在这头撇了撇嘴，啪的挂了电话。
  病房的门打开，孩子的哭闹声从里头传来，“见不到梦姐姐，我不做手术。”
  周雨彤从病房跑出来，恶狠狠的对着莫绍庭怒吼，“馨儿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去把叶梦找来？那个女人心怎么这么狠，和你在一起时，千方百计讨好馨儿。现在分手了，连做手术她都不能来看一下。还能算个人吗？”
  “滚！”莫绍庭冰冷的声音只发出一个音节。
  周雨彤脸涨得通红，跑回了病房。
  不一会儿，梁芷凝出来了，比起周雨彤，她温柔细腻多了。走到莫绍庭身边，低柔的声音说，“叶小姐是不是不知道馨儿要做手术？不然她那么疼爱馨儿，怎可能不过来？”
  莫绍庭低着头不说话。
  “你是不是跟叶小姐有矛盾，不方便打电话，要不我来打这个电话。”
  莫绍庭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不要打给她！”
  “可是馨儿，这丫头脾气拗得很，闹到现在了，医生说了，这样下去，明天手术很难做。”
  莫绍庭深深叹了口气，往病房走去。
  周正鹤见馨儿这样女儿又受了委屈，看到莫绍庭便大发脾气，“那个姓叶的，哪来的这么大脸，她不肯来，我就去把她请来。”
  “请你们都先出去，我跟馨儿聊几句。”
  小丫头很排斥，“我谁都不要，我只想要梦姐姐。”
  梁芷凝挽住周正鹤的手臂，“周伯伯，我们先出去吧，相信绍庭是可以的。”
  所有人都离开以后，莫绍庭在病床上坐下，紧紧抱着孩子。
  “梦姐姐为什么不来看我？她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莫绍庭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她很想来看你，可是她生病了，不能坐飞机。等你病好了，爸爸带你去看她。”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了，你总是骗我。”
  “那我给她打电话。”
  孩子这才用力点头。
  莫绍庭拨打叶梦的电话，打了一次两次，却始终无人接通。
  小丫头又哭了，“梦姐姐为什么不接电话？”
  “她可能睡了，我们明天再打给她。”
  小丫头苦着一张脸。
  “你为什么一定要在手术前见到她？”
  “我怕我再也醒不来，这样我就再也见不到梦姐姐，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傻丫头，爸爸怎么可能让你有事呢！”
  “可是我偷偷听到外公外婆说话，他们说妈妈也是这样死去的，躺在手术台上再没睁开眼睛。”
  莫绍庭心疼的抱着孩子，紧紧的抱着。
  “爸爸，如果我会死掉，我希望你和梦姐姐能陪在我身边，我最爱的就是你们两个。”
  那晚，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着。莫绍庭拨她电话拨了一整夜，仍然无人接听。
  ☆、086 我们结束了！（转折）
  那天晚上，叶梦心里莫名的慌张，胸闷，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她很担心馨儿，临时决定让叶仲谦带她去京都。连夜赶过去，也许明天馨儿进舱前她能陪在她身边。
  外婆和小叔都不同意。
  “胎儿不稳定，哪里都不准去。”
  “可是我心里很难过，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小叔，求你了，带我去吧，我一定要陪在她身边。”
  “她家那么多人，你跑过去算什么？暴露了自己怀孕的事，以后吃不了兜着走。就算我想保你都难保。”
  叶梦低头不语。
  这时外婆开口，低声说，“仲谦，带她去吧，可别到时候留有遗憾，一辈子都难以心安。后面的事，以后再说。”
  老人家都这样说了，叶仲谦便也没再反对。
  开车到了滨海机场，叶仲谦的助理早已准备好机票。
  已经到达机场，叶仲谦去办理登机手续。叶梦由于太着急，走路摔了一跤，下腹一阵钝痛，有鲜红的液体流出。
  她用手按住肚子，四周顿时围满了人，有好心人在拨打120，也有人在询问她的家人。
  叶仲谦换好登机牌，看到这一幕，有那么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他跑过去将她打横抱起，送到最近的医院。
  站在抢救室外，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怎么能意志不坚定，这种时候带她去京都。他还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好她，让她摔了一跤。如果大人孩子有什么意外，他一定不能原谅自己。
  很快，抢救室的门打开，医生从里头走出来，告诉她，“放心吧，没事，但是胎儿不稳，孕妇需要卧床休息。第一次怀孕，准爸爸一定要悉心照料。”
  很显然，医生把他当成孩子他爸了。
  “快去办理住院手续吧，孕妇需要住院保胎一周。”
  叶仲谦没让叶梦住院，而是转到了滨海最好的医院。
  叶梦躺在病床上，很虚弱的她，心里还惦记着另外两个人，“小叔，不要告诉外婆，她年纪大了，不能让她担心。”
  “放心吧。”
  叶梦咬了咬唇，又说，“也不要告诉莫绍庭，馨儿做手术，他已经很忙，告诉了他，他又会担心我。”
  叶仲谦叹着气说，“你呀，总是替别人着想。”
  他说着把她的手机递给她，“诺，他打了很多电话过来，你给他回一个吧。”
  叶梦摇头，“我不想给他回电话，我怕听到他的声音，会控制不住哭，让他担心。你帮我回个电话给他吧。”
  ——
  莫绍庭第二天才接到叶梦的电话，却是叶仲谦打来的。
  “叶梦呢？”他问。
  “叶梦还在睡觉。”
  莫绍庭嘴唇抿的紧紧的，那边馨儿就要进无菌舱了，他低沉的声音说，“让叶梦接电话。”
  “叶梦昨晚没睡好，现在还在休息。”
  昨晚没睡好，电话却不接。看来心情不好，真的不会接他电话。他直接挂断了电话，走到病床前对馨儿说，“梦姐姐已经在来的路上，飞机上不能接电话，等你从里面出来，你就能看到她了。”
  “真的吗？那我一定要醒着出来。”
  孩子被送进无菌舱，那一刻，他说不出的紧张，从未有过的畏惧。梁芷凝好似看出了他的担忧，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现在技术很成熟，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这里的每个人，有谁不在担心。今天就连莫家的人也都来了，莫振华和唐沁芳都放下了手头的事。因为他们都知道，家人的鼓励是这孩子最大的动力。
  起初的几天，医生说移植很成功，没有出现排斥反应。然而，都要准备出舱了，医生突然告诉他们，“抱歉，小小姐在骨髓移植过程中出现了排斥反应，现在正在抢救，请家属做好心里准备。”
  周正鹤当下冲过去把医生暴打一通，军人出生的他性格脾气格外火爆。“他妈的，我孙女如果有什么意外，你们整个医院都给我消失在京都。”
  莫振华稍显理智，拉住了他，“老兄，别激动，我们一起静静的等待结果。”
  “馨儿不是你孙女，你当然不在乎。她可是我女儿留在世上，留给我们唯一的血脉。”
  莫绍庭要求进无菌舱，梁芷凝拉住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这几天，梁芷凝一直都在医院，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守在无菌舱外。
  莫绍庭坚持进去，换上了无菌衣。梁芷凝担心他，也要求陪同。周雨彤在外面很不服气的说，“应该我进去，梁芷凝她算什么？”
  周正鹤吼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儿女私情吗？”
  ——
  躺在床上那个爱美的丫头，此刻光着头，脸色惨白，奄奄一息。氧气罩下，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有话要说。
  莫绍庭凑近，她好似感觉到了他的存在，伸了伸小手。莫绍庭一把握住，把她的小手放在嘴边轻吻。
  小丫头睁开了眼睛，小眼睛似乎在搜寻。
  “爸爸。”她疲倦的声音喊着。
  莫绍庭声音有些沙哑，“我在。”
  “梦姐姐来了吗？”
  那一刻，莫绍庭竟无言以对。
  “没关系，梦姐姐一定是有事不能来，帮我告诉她，我不怪她，只是有些想她。”
  “等你出去，她就在了。”
  小丫头笑笑。
  “爸爸，有句话我想要对你说。”
  “你说。”
  “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爱的就是你和梦姐姐，我好爱好爱你们的，你们一定不能把我忘记。”
  莫绍庭把头撇过去，眼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
  那年，周雨薇离开，莫绍庭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只觉得生命有些脆弱，这世界有些残酷。
  即便一早知道她不是亲生的，他还是爱着她，用着他的方式默默的爱着她。
  ——
  当天晚上，孩子就离开了人间，医院一片哭声。
  莫绍庭开着车子离开了，他不愿看到孩子被白色床单包裹，那残忍的一幕，他永远都不想看到。
  开着车子不知要去哪里，眼前一片迷糊，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孩子的模样，她刚出生的时候，那么小，小手小脚，像个玩具似的，他甚至不敢去抱她。后来她慢慢长大，她的母亲突然离开。那时的她，虽不懂事，可她母亲离开的那天，她哭了整整一夜，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谁哄都没用。再后来，叶梦出现了，叶梦给了她母亲般的疼爱，让小小的她产生了依赖。自此，她的心里就只住着他和叶梦。
  他把车停在了路边，拨通了叶梦的电话。这回她倒是接了。